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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过知酒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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捷径(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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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职半年,宋舟连升两级,从一个小组负责人直接升为部门负责人,负责管理公司所有个性化旅游业务,相当于直接进入公司管理层。 这个速度之快,在公司内部引起许多议论,加上前段时间袁辉总是带她出去应酬,有两个资历比宋舟老又一直盯着她这个位置的同事就差当面说出“宋舟是睡上去的”这种话——睡了袁辉或者替袁辉睡了什么重要的人,因为袁辉成功找到了一家公司给他投资,进展之顺利也出乎大家的意料。 宋舟还没来得及感谢财神爷开眼就被这些风言风语给气懵了,她不是没有经历过职场竞争,但她没有见过这样恶毒的人身攻击和侮辱。 她很清楚自己的能力和努力都远超那两个给她造谣的男人——一个故步自封永远追求不出错,一个无勇无谋全靠抢下属的功劳让下属背锅,说得难听点,她能升职某种意义上要感谢他们的衬托。 但利益相关的人只会看见他们想看见的说他们想说的,利益无关的人只管吃瓜看热闹不嫌事大,没有人在意真相是什么。 宋舟找到袁辉,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袁辉等了半天不见她说话,主动开口道:“宋舟,半年内升两级你不是唯一,也不是特例,在你之前也有一个,就是我们现在负责全国旅游中介业务的副总,她当初在半年内把全国各省重要的旅游景点都跑了一遍,一手打造了我们现在遍布全国的合作网,当时有人说她公费旅游,有人说她……比你现在更难听的话都有,但说她闲话给她造谣的那些人现在早已不知去向,而她已经是公司股东之一。” 宋舟静静听着,袁辉继续道:“我们共事半年,你应该多少了解我,我是个追求实效的人,我只会提拔真正对公司有用的人,短短几个月时间你就把我们的新业务做成了行业风向,你的能力和潜力都值得这个位置,你应该专注于你自己,而不是去在意其他人说什么,我是这家公司的老板,你只需要对我负责,需要支持的时候也尽管开口。至于那些对公司没用的人,他们会去向他们该去的地方。” 这番话让宋舟的心沉静下来,袁辉的赏识和认可让她倍感欣慰和庆幸,她甚至有点内疚之前没有帮袁辉的忙。 “袁总,谢谢您的认可和提拔,我会更加努力工作,不辜负您的期望和重用。很抱歉我之前没能帮上您的忙,以后我用工作成绩给您报答。” 袁辉笑了笑,“不用抱歉,你已经帮了我很大的忙,后续我还有股权激励给你,以后我们共同进退。” 老板都是要画大饼的,袁辉这话宋舟没放在心上,她目前需要做的是尽快证明自己配得上这个位置,让公司里那些说闲话的人都闭嘴。 不管怎样,这是件好事,陈孚出差回来她第一时间跟他分享了这个好消息,并用自己的工资给他买了一条领带。 陈孚看她高高兴兴地给自己解下旧领带,系上新领带,从榕县带回来的烦躁心情一扫而空——这样多好。 他轻轻揽住宋舟的腰,柔声地问:“开心吗?” 宋舟替他系好领带,整个身体靠在他胸前,抱紧他的腰,仰着头,笑弯的眼睛看着他,“你开心吗?” “你开心,我就开心。”陈孚低头吻她的额,“现在不缺钱了吧?” 宋舟想了想道:“还是缺的,跟你相比我这点薪水就是毛毛雨。” 陈孚失笑,“跟我比,你就是升到袁辉的位置也比不了。” 宋舟不服气,“你少看不起人,说不准哪天袁总就飞黄腾达了,我跟着他一起发大财。” 陈孚顺嘴问:“他的项目资金都搞定了?

” “差不多搞定了,他还说要给我股权激励呢,不过我觉得他是在给我画大饼……”宋舟说着说着突然觉得不对劲,狐疑地问,“你怎么知道他在找项目资金?” 陈孚的目光闪躲了一下,很快他笑道:“有一次应酬的时候遇到,听说的。” “他找你帮忙了?” “没有,我最近这么忙,哪里顾得上他。” 宋舟想想也有道理,便不再追问。 她想起公司里流传的风言风语,心情忽然有些低落,一时拿不准要不要给陈孚说。 说,陈孚肯定会生气,说不定还会去找袁辉的麻烦,但是不说,万一陈孚哪天从别的什么地方听见产生误会,那会更麻烦。 纠结来纠结去,临睡前她还是把这事原原本本告诉了陈孚,末了问他:“你相信我吗?” 陈孚看傻子一样看她,“我不相信你难道还相信那些诋毁你的人?” 宋舟呆呆地看着他,原以为陈孚会醋意大发跟她吵一架然后再去把袁辉打一顿,没想到他竟然突然这么明事理通人情。 陈孚又道:“造谣违法,他们如果继续传,我让律师去找他们。” 宋舟搂着他的脖子问:“你不生气?” 陈孚低眉看她,不满地哼哼,“这么喜欢看我生气?我要是生气让你换工作你听吗?” “嗯,不听。”宋舟回答得干脆利落。 陈孚用力掐她的腰,“就非得气我一下。” 但其实陈孚非常生气,当天晚上宋舟一睡着他就让人联系了袁辉,宋舟第二天去上班那两个造谣的人已经被辞退,她觉得有些奇怪,去问人事,人事的解释是他们工作考核不达标被袁辉下令辞退。 宋舟只觉得有些巧,但也没多去在意,这两个人一走,那些谣言也跟着平息下来,她也就重新把全副时间精力投入到工作和备考。 但谁知道风言风语沉寂一段时间后,渐渐又有了新的流言,传了很久宋舟才偶然有所耳闻。 “有钱真好啊,你看她今天那一身,抵我半年工资。” “……我听说之前那个谁和谁,就是她老公让袁总开除的。” “袁总敢说不吗,你以为他那笔投资哪里来的。” “……她老公投的吗?” “不是,反正跟她老公有关系。” “你说她老公这么有钱她为什么还要出来上班,还那么拼,换我我就躺平了买买买。” “好像她自己家里没钱,估计想立个独立女性的人设,免得被婆家看不起。” “我说你们这些人眼皮子也太浅了,钱总有花完的时候,而且给不给要看男人的脸色,趁着感情好用男人的钱和资源给自己搞事业才是聪明女人的做法,自己当大佬不爽吗?” “……” 宋舟站在茶水间门口听了半天才听明白话题中心的“她”好像是她自己,面前围着小圆桌凑成一圈的几个脑袋突然变得巨大而模糊,她脑子里只剩下一片嗡鸣。 她木然返回自己的办公桌,坐了许久,突然想起什么,凑到电脑前开始查给袁辉投资的公司信息,不出所料,复杂的股权关系显示这家公司背后真正的老板是周家人。 再查这个投资公司做过的项目,能查到的项目资金规模基本都过了亿,而袁辉整个公司包圆了也不值一个亿。 很显然,正常情况下,袁辉很难得到这笔投资,那么

,最大的可能就是陈孚在中间牵线,周良出手帮的忙。 宋舟骤然感觉浑身脱力,手机在桌上响了好久才反应过来,她接起电话,是袁辉,叫她去他办公室一趟。 敲门走进袁辉的办公室,袁辉满面春风,见她进来,起身关上办公室的门,请她在会客沙发坐下,亲自动手煮茶。 茶煮好后递过去,他才发觉宋舟神色飘忽,面容煞白,不觉吃惊,关心地问:“这脸色怎么回事,病了?” 宋舟回过神来,勉强笑笑,“没事。袁总,您叫我来是什么事?” 袁辉定定瞧了她两眼,忽地又笑颜展开,起身从办公桌拿一份文件递给她,“看看。” 宋舟接过,翻开第一页,标题“股权转让协议”一行字赫然印入眼中,却怎么也进不了大脑,她索性不看了,直接问:“这是什么意思?” 袁辉拿过文件,指点给她看,“给你的股权激励,我个人的原始股份,以最低价转让6个点给你,以后你就是我们公司第5个自然人股东,占股比例也排第五。” 宋舟茫然地盯着A4纸上的文字和数字,她才连升两级没多久,现在又要给她股份,怎么这么好的事情全都被她占了,因为她有一个有钱有势力的“老公”吗? 半晌,她问:“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这是对你认真工作的激励,也是为了让你为公司多做贡献。” 宋舟摇摇头,“袁总,我是想说,我入职才半年多还不到一年,我在公司的资历和成绩,应该都还不足以支撑您的股权激励?” 袁辉脸上的笑容终于收敛了些,他又一次眯着眼打量宋舟,察觉到她有些异样,“给你这个激励,资历和成绩只是一方面,另一个重要因素是潜力,我很看好你,你有帮助公司更进一步的潜能,我给你股权激励,是提前笼络人才,你难道不相信你自己有这个潜力?” 如果刚才没有听见同事们的背后八卦,没有查过投资公司的信息,宋舟大概会为这番话感动,然后稀里糊涂地接受他的激励,并且为此心怀感激、沾沾自喜。 可是现在她整个心无波澜,面无表情,她又问:“袁总,您那个新项目的投资是哪位大佬给您牵的线呢?我查了下那个公司,做过的项目都过亿,怎么会对我们公司这种项目感兴趣?” 袁辉的笑容僵了一瞬,但几乎只是瞬间,笑容恢复真切,“一个朋友,这个你不知道也罢,确实是挺幸运的。所以你看,你不仅给公司带来成绩,也带来好运,你就是公司的吉祥物。” 宋舟没有笑,看一眼协议,“袁总,我很感谢您对我的重用和赏识,但这个协议我暂时不能签,本来公司里就有很多人不满您对我这么青眼有加,还是等我为公司多做点成绩出来您再给我这个奖励,那样大家都心服口服,我也名正言顺,您说是吗?” 袁辉惯会察言观色,这时脸上笑意全无,换上了认真的神色,意味深长道:“宋舟,你不是刚毕业进入社会工作,你应该知道,有时候工作成绩并不是单纯做出来的。一个人在社会中的能力不只限于我们常说的智商、情商、沟通、合作、协调、组织等等这一类做事做人的能力,还包括一些大家都知道而不会明说的东西,比如人的外表、家世、人际、机缘等,这些东西没法衡量,但它们力量巨大。 “你在这个社会上要想获得成功,首先当然需要做事做人的基本能力,但更需要这些没法衡量的东西。你如果只是想靠着做事做人一步步慢慢往上爬,你的能力当然是够的,在一个较为公平的环境里,前途也不会太差,但如果你想获得成功,你就必须学会运

用那些大家都在追求而不明说的东西,现在你恰好拥有,不应该浪费。 “就当是个朋友的友好建议,协议你先拿着,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或去找律师咨询,你想什么时候签随时来找我。我看你脸色不太好,今天就早点回去休息。” 从公司出来还没到下班的点,平时除了上班就是回家,除了工作就是复习,眼下提前下班的宋舟不知道要去哪里,也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 她的生活什么时候开始只剩下这两件事情了? 偌大的北京,她能找的人也好像只有一个陈孚。 陈孚,陈孚,陈孚。 她的衣服是陈孚买的,她的手镯和戒指是陈孚送的,她开的车是陈孚给的……现在,她唯一希望也是唯一能自己做主的工作,也都归于陈孚的掌控。 她的生活,她的身心,已经找不到一丝一毫不属于陈孚的印记。 不知不觉,她已经彻底完全地陷入了陈孚的包围圈。 她没有了碧绿宽广的草原,没有了湛蓝如洗的天空,没有了浩渺如海的沙漠,没有了…… 新疆已经离她很远很远,她好像也没有了她自己。 匆匆倒退的高楼大厦,步履不停的男男女女,川流不息的车水马龙……北京这座城市繁华而美丽,在北京生活的人们热烈而鲜活,但宋舟此时此刻却只觉得北京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驾车往西,一直往城市边缘开,直到再也看不见耸立如林的高楼和奔忙拥挤的人群,她在一条宽阔安静的道路旁停了车。 路旁有一个村庄,一条小河,一座石桥,太阳正要下山,夕阳将草木、村庄和河流都染上颜色,视野不算开阔,但树木花草发出的独有清香让她的心情舒缓了些。 北京的天空其实也很美,只是她已经太久没有抬头看了。 风中有隐隐约约的桂花香,她来北京一年了。 天色暗下来,村庄里亮起点点灯火,宋舟坐在河边石头上跟卢希通电话,这些事情她也只能跟卢希说说,但卢希这次站陈孚。 卢希说:“这也不算什么太过分的事吧,陈孚最多给他牵个线,周良家的公司又不是做慈善的,不赚钱的项目他肯定不会投,投了那就说明他也有利可图,双赢的事情,你别想太多了。” 宋舟还没想好怎么说,卢希又道:“而且我觉得你老板说得也没错,你明明有陈孚这个大腿,干嘛不抱?你天天想发财,放着身边一个大财主不用,自己苦哈哈又是加班又是考研的,等你混出头,头发都白了。” “可是……” “而且,”卢希抢断她的话,“如果真是陈孚牵的线,是他强迫周良投的资,那也只能说明他对你好啊,你想发财,又不想通过他发财,那他就只好给你的公司投钱,让你跟着公司名正言顺地发财,啧啧,用心良苦,想不到陈孚竟然会这么细致。” “可是你不觉得很可怕吗?”宋舟终于抢到了说话的机会。 “……为什么可怕?” “我没有跟他说过我们公司在找投资,他却知道,他不仅知道,还利用他的关系给我们公司投资,还让我们老板给我升职,把说我坏话的人开除,现在还让人家给我股权,下一步是不是要逼人家把整个公司都给我?” 卢希笑了,“那不挺好。” “……你不觉得他管得太多了吗?我的工作好与坏,现在全由他说了算,那我努力还有什么意义?” “所以啊,他轻轻松松就可以让你实现梦

想,你为什么还要舍近求远?” 宋舟反问:“梦想应该用这种方式实现吗?” 卢希沉默了一会,辩论道:“但是如果明明有更便捷的方式,为什么一定要走最辛苦的那条路呢?你把时间精力留出来做些别的更重要的事不好吗?” 宋舟望着不远处点点灯火,凉风习习,吹拂着她的头发和衣裙,许久,她叹了口气,“我不知道要怎么走捷径,我只知道走捷径都是要付出代价的。我从小到大最恐惧的事情就是被别人掌控命运,而这其中最关键的一点就是钱。很多人都会说想回到无忧无虑的小时候,我最不想回去的时光就是小时候,因为那个时候我完全不能决定自己的命运,每天都得生活在提心吊胆中,说不定哪一天我爸一句话我就会被送走或者被失学…… “陈孚太有钱了,他可以用钱为我实现梦想,自然也可以用钱送我下地狱,我什么都可以听他的,唯独不能被他掌控工作命运,只要我还能独立工作,我就永远不用害怕他变心,也就可以保证自己永远不会有对他委曲求全的一天。” 电话两头都陷入了沉默,半晌,卢希开口问:“那你现在要怎么办?” 宋舟颓废道:“我不知道。” “要不然你换个工作?” “我现在换工作很难。” “那你跟陈孚聊聊,让他以后不要再插手你们公司的事?” “……他不会听的。” “你怎么知道,你把你刚才那些话跟他说,他还能不理解?” “他只会觉得我不信他。” “……感觉你确实不信他。” “我信他,但我更害怕失去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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