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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过知酒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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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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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一点,陈孚回到家,推开门发现家里静悄悄的。他打开灯,习惯性先去书房,书房里黑黢黢的没人。 又去卧室,微亮的夜睡灯光印出床上睡着的人小小的身形轮廓。 宋舟今天竟然睡这么早。 陈孚轻轻走过去,扔下西装外套,俯身看她,唇触到她的额头时被烫得差点跳起来。 他急忙打开床头灯,宋舟的脸颊像喝醉了酒一样红,乍亮的灯光让她蹙起眉头,转脸往另一侧翻身。 陈孚用身体挡住灯光,把人半抱起,着急地问:“宋舟,你怎么回事,怎么发烧了?” 宋舟脸往另一侧转,身体往被子里爬,嘟囔着说:“我吃药了。” 陈孚摸了摸她的额头和脸颊,直接掀开被子把她整个抱起来,“走,我们去医院。” 宋舟突然剧烈挣扎起来,双手用力拍他推他,“我不去医院,我不去。” 她挣扎起来力气不小,陈孚一个不小心没抱稳,两个人一起跌到床上,宋舟手脚并用推开他,抱着被子一翻身又睡了。 陈孚没办法,找出医药箱给她量体温,贴退烧贴,用酒精擦身体,守了一个小时丝毫不见退烧,反而整个人越来越烫。他想带她去医院,但一抱起来宋舟就闹,最后他只好打电话给杨山文的家庭医生,让他来看看。 医生给宋舟挂上药水,三袋药水,陈孚守到凌晨四点多才输完。药水输完后宋舟的体温稍微降下去一点,陈孚合衣睡到七点起床,宋舟还没醒,他去厨房煮了锅白米粥,自己先喝了点,然后去书房处理工作。九点左右他去卧室看宋舟,一摸脸颊,又烧了起来。 宋舟这一场高烧反反复复持续了三天,陈孚在家没日没夜守了三天。 第三天傍晚,宋舟终于从昏沉中真正清醒过来。 像拼尽全力从一团积雨的乌云里逃出命来,身体疲乏而无力,但呼吸终于轻盈了些。大脑仍有些迟钝,她睁着眼睛茫然地盯着天花板。 没过多久,门被轻轻推开,陈孚一眼看见她醒了,快步走到床边,一边检查她的体温一边欣喜而小心地问:“现在感觉怎么样,还难受吗?” 陈孚拿出体温枪给她测体温,宋舟目光随着他转,呆呆地盯着他看。 确认体温真的降下去了,陈孚这才放开自己的呼吸,手摸摸宋舟的脸,半托着问:“盯着我干吗,烧傻了,不认识了?” 宋舟不说话,陈孚伸出一根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这是几?” 宋舟嗤地笑出声,握住他的手指,装傻问:“你是谁啊?” 陈孚见她笑了,终于露出几天来第一个笑,配合她一本正经回道:“我是你老公,陈孚,记住了。” 宋舟继续装傻,“我还没有结婚,哪来的老公,你是骗子吧。” “骗子也是你老公。”陈孚捏捏她的脸,这几天宋舟瘦了一圈,捏脸的手感都没以前好了。 宋舟张开双手要抱他,陈孚附下身抱住她,手指轻触她的眉眼,在她头发和额前落下好几个吻。 他动情道:“你这个磨人精可真不让我省心。” 宋舟紧紧抱住他,久久没有出声。 病号饭是陈孚亲自做的,鸡蛋羹,玉米虾仁,清蒸鲈鱼,乌鸡汤,一色的清淡口。宋舟睡了几天就饿了几天,但眼下胃口还没有完全恢复,只慢吞吞吃了些鸡蛋羹和虾仁。 陈孚等她吃得差不多了自己才开吃,一顿风卷残云,三菜一汤除了汤还剩半煲,

其余都被一扫而空,看得宋舟瞠目结舌。 “你这几天没吃饭吗?” 陈孚吃掉最后一粒玉米,开始收碗盘,装可怜道:“叫你陪我吃饭你不理我,我又不好意思一个人吃独食,就只好我陪你不吃了。” “……”宋舟仔细看他,脸颊明显瘦削不少,眼窝很深,眼下的乌青像两团阴云,仿佛随时会下雨一般,下巴长了一圈青茬茬的胡须头。 她忽然止不住地心疼。 这几天虽然迷迷糊糊,但时刻都能感到陈孚就在身边,有时候他在说话,有时候他喂她喝水吃药,有时候替她擦身体换衣服……一切都迷糊混沌,但陈孚的存在清晰而明确。 宋舟起身想要帮忙收拾,陈孚拦住她不让,宋舟只好跟着他在厨房和餐厅间来来回回,最后干脆从他身后抱住他的腰腹,像只树袋熊似的扒拉着他不放。 陈孚低头看一眼环在自己腹部紧紧绞着的双手,轻声地笑,“干什么,怕我跑了?” 宋舟满腔内疚、心疼和感动,一时喉间哽咽,出不了声。 “放心,我不是田螺姑娘,我现在是你的人类老公,不会眨眼没的。” 宋舟没忍住嗤地一声,笑了,“我还有非人类老公?” “当然。” “我怎么不知道。” “等你病好了你就知道了,磨人精。” 宋舟脸贴在他背上,愣怔好一会,突然福至心灵反应过来,整张脸埋进陈孚的衣服里,两只耳朵冒热气。 陈孚洗完手擦干,转过身来将她打横抱起,“好了,回房间好好躺着。” 宋舟搂住他的脖子,柔声问:“那你呢?” 陈孚充满歉意道:“我还有一点工作要处理,处理完就来陪你。” 宋舟抱紧了他,“我跟你一起。” 陈孚垂眸看她,怀中女人睁着一双清灵灵的眼睛看着自己,温热的脸颊磨蹭着他的颈颌,像一只带着倦意和归意的亲昵的猫,懒洋洋的,软绵绵的。 他很享受宋舟的依赖,甚至可以说很渴望她的依赖。 宋舟很像猫,一只从人类世界逃进自然荒野的半流浪猫,在她身上野性与温驯共存。 她知道要如何跟人类共处,所以第一眼人们看到的都是她的温驯,然而当人类以为她的温驯是天性而企图将她装进笼子里关到四四方方的楼房里当宠物的时候,她的野性就会暴露,爪牙锐利,姿态疯狂。 陈孚知道她是猫,也知道她有野性,但此时此刻他只知道宋舟愿意依赖他,她最柔软多情的一面属于他。 于是他将她抱进书房,置于腿上,让她像婴孩一样倚在自己怀里休息,自己则打开电脑开始开电话会议。 书房只开了一盏台灯,一盏落地灯,陈孚靠在椅背上,一只手环着怀里的人,一只手偶尔操控一下鼠标或在键盘上点几下或在面前的本子上写几个字。 宋舟一开始认真听了几句会议内容,渐渐半阖双眼,思绪飘散。 陈孚的身体结实而温暖,说话的时候胸腔会微微颤动,像涟漪一样波及她的耳朵和心脏。 窗外有小雨淅淅沥沥,像情人耳鬓厮磨发出的声音,室内灯光柔静,陈孚清冷严肃的声音像冷漠的冰块,破坏了整体的温馨氛围。 宋舟突然有些不喜欢开会时以一持万冷静决断的陈孚,她很想听陈孚跟她亲密时的温柔耳语,那才是她的陈孚。 她毫不犹豫朝

陈孚喉结上吻去,陈孚猛地一怔,说话卡了壳,他当机立断关掉麦克风,低头捧住宋舟的脸,额头轻轻相碰,软语哄道:“再等我一小会,很快就结束了。” 宋舟点头,将脸埋进他怀里,陈孚又在她头发上吻了几下,这才重新点开麦克风,快速做完会议决策,结束了电话会议。 原本还有些工作,但陈孚直接电脑关机,抱起宋舟回卧室。 秋雨绵绵的夜晚相拥而眠,体温是那么得恰到好处,气氛融洽得不做点什么都不甘心。 宋舟主动把唇送上去,绕着陈孚的下巴,一点点触碰那些冒出头的胡茬,密密麻麻的轻微刺痛带来难以言喻的爽感,心脏持续好几天的酸胀在这种既痛又麻的爽感中得到一丝疏解。 陈孚听任宋舟像只顽皮的猫一样戏弄自己。这大半年来她的神经太过紧绷,不是忙于工作就是醉心学习,像一个急于赶路而不知疲倦的旅客,他不是没担心过她会把身体累坏,只是没想到她一病就这么严重。 不过,也许病这一场,能让她停下来休息一会,让她明白他这里不是旅店,是归处。 柔软的舌头像热巧克力一样滑入他口中,温软迅速充盈整个口腔,馨甜里有一丝药的苦味,陈孚既贪婪又克制地回吻,但宋舟还是没一会就推开他大喘气。 陈孚轻轻拍她的背,逗她:“原来你不仅是磨人精,还是个急色鬼。” 宋舟给他翻一个白眼,又抱住他的脖子吻他,这一次,陈孚的回应只剩下克制,宋舟被他带领着慢下来。 很轻很柔的吻,宋舟感到身心饱满而轻盈,像躺在棉花糖一样的云朵里做梦——但一直到睡着她都知道自己不是做梦,她真的是在跟陈孚接吻,是充满柔情爱意的吻。 连同发烧,宋舟在家休息了一个星期。陈孚不让她提前去上班,她没有反对,不许她熬夜备考,她也照做。 身体里一根始终抻着的弦突然消失不见了,她不再急于工作赚钱,也不再急于提升自己,某种意义上她失去了人生的目标。 她“堕落”了——在陈孚引诱下,在爱与金钱的双重“腐蚀”下,她变得懒惰,变得不再进取。 她依恋陈孚的怀抱和亲吻,迷恋他的温柔与热情,在这一个星期里,她化身黏人狂魔,时时刻刻都要黏着陈孚——好像她的热恋期这才到来一般。 陈孚享受她的黏人,即便工作的时候也任由她黏着,但宋舟的内心却渐渐漫生出一种空虚和浮躁,不安如影随形。 她会在自己黏上陈孚的同时小心观察他的神色,看他是否会不耐烦,如果没有,她会更进一步黏他,然后继续观察他的反应,像在做某种小心控制变量的化学实验。 这种实验让她厌恶又上瘾,好像一场高烧彻底烧坏了她的脑子,她变成了只知情爱不知其他的怪物。 到最后一天,就连陈孚都发觉了她的奇怪,一度怀疑她是不是又发烧了,差点决定让她再多休息几天。 好在第二天她就开始上班了,工作让她从实验中脱离出来,直面生活的真相——无论任何时候,人都不应该自我放弃。 陈孚可以影响袁辉的决策,进而影响她的工作,但那又怎样呢,工作所得除了钱和地位,还有个人的经验和能力。钱和地位本就是流动的、随时可能失去的,跟被谁控制影响关系并不大,但个人的经验和能力一旦获得却是谁也剥夺不了的。 虽然这样想难免有自我安慰的嫌疑,但人生任何一个选择都有得有失,决定来新疆的时候她就已经考虑过最坏的结局,对比起来眼下的局面并

非不可接受,又何必苦苦纠缠不放。 陈孚现在对她好得无可挑剔,她若是为此与他发难争吵,焉知不会毁坏他们快两年的感情? 她舍得吗?她大概宁可割肉。 袁辉的那份协议被宋舟锁在办公桌抽屉里,她给自己设置了一个工作目标,决定达成目标后再接受这份激励。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既然她已经到了这个位置,既然她无法改变无法拒绝也无法放弃,那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更努力,让自己做到德位相配。 不久后的一次应酬,宋舟再次遇到孙若樱,她向孙若樱打听了自己公司项目找到投资的事情,孙若樱的话既证实了她的推测,也打消了她的顾虑。 “周良家不缺钱更不缺项目,用不着找我介绍,我还以为是你给你们袁总牵的线。” “你们公司这个项目只是规模小一点,并不等于没钱赚,这种项目周良家一般只是嫌肉小不屑投,只要他们投了肯定不会没肉吃,他们可不是什么慈善家。” 事情已经明明白白,宋舟心里也清清透透。 那就这样吧,她想,陈孚虽然为她欠了人情,但至少并没有让朋友吃亏,只要他以后不再通过袁辉过度操控她的工作,她就当做不知道,默默接受他这份好意。 总要有所退让,况且,她并没有失去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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