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书页

不堪春梦太匆匆

关灯
护眼
不请自来的高峰(1 / 1)
书签 书架 返回目录
最新网址:m.irrxs.com

“好啊,你们三个躲在这里潇洒悠闲,也不说喊我一声,”白郡话音刚落,高峰就“呼啦”一声推开烧烤店那两扇油迹斑斑的大玻璃门进来了,就像一大截废弃的黑色热力管道被人突然扔了进来一样,他进门之后眼睛还没适应店里的环境呢,人就开始嚷嚷开了,“哎,白郡,你可不够意思啊,这肯定是你的主意,桂卿和晓樱我是知道的,他们肯定干不出来这种不够意思的事情——” 桂卿赶紧站起身并一把将高峰拉过来,硬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坐在一个事先准备好的灰头土脸的马扎子上边。他心里虽然着急万分,可是却不能把话挑明了,因此自己也很难受。 “干熊的,干熊的,你拉我干嘛?”高峰现在还没搞明白怎么回事呢,当然受不了这个委屈了,所以他连忙大声地叫道,“我自己又不是不会坐,兄弟你别这么热情行不行,我可真受不了你了!” 压根就不用回头拿正眼看,桂卿就能明显地感受到旁边那桌痞子们向这边投来的羡慕、嫉妒、厌恶和鄙视的邪恶目光。那群因为共同喜欢某种令人作呕的低级趣味而胡乱凑在一起恣意妄为的恶狗们自然是看不惯高峰的到来的,特别是看不惯他刚进门时所表现出来的不明就里的高声喧闹、咋咋呼呼和旁若无人。越是像高峰这种混社会的人,越能激发他们的斗志,所以他们看这边的眼光更加具有挑衅性了。 “我后边那桌家伙正喝得晕头巴脑的呢,”桂卿自然是不好明说这个事,他只好装作亲热的样子搂着高峰的肩膀并将嘴趴在他的耳朵边小声地告诉他,“所以你最好小声点,千万别把他们这帮龟孙子惹着了,他们这些家伙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咱们最好老实点。” “那怎么的?”只见高峰把狼眼一瞪,把狗脖子一挺,颇为诧异和不服气地说道,“还不让人说话了啊!我看看谁这么嚣张啊?” “你这家伙咋呼什么的?”桂卿一看这阵势真是哭笑不得,他本来是想安抚住高峰的,结果反而惹得这个家伙叫得更直接且更有针锋相对的火药味了,他见状只好在继续压低声音的同时努力地加重语气,并配合相应的表情尽力地劝慰道,“没事谝什么熊能啊你?我怎么就给你说不明白呢?我后边那桌人一看就是一帮痞子,他们现在正要找茬闹事呢,知道了吧?所以咱们还是小声点吧,不值得去招惹他们。” 高峰听了这话后脑袋瓜子才算转过来,他一边点头一边长长地“噢”了一声,总算是安静了下来。鲁莽之人往往也有谨慎之处,他一旦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之后马上就变得安静文明了许多。他也明白自己留着不合时宜的不伦不类的小胡子本身就已经够痞的了,确实犯不着再去因为自己的摇骚和张扬去惹是生非。况且今天在座的其他三个人,一个是她永远的偶像白郡,一个他的铁杆好友桂卿,再一个是白郡的金贵闺密晓樱,说什么他也没理由让大家感到他没有涵养、没有肚量、没有耐性,纯粹就是一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人。 “看这个架势今天是谁过生日啊?” 见稍微骚乱的局势略一稳定下来,他就用幽默的语调果断地开了腔,他觉得若是冷了场就更容易激起那帮小痞子的敌意了,“怎么没事还瞒着我偷过啊?是怕我不拿来往钱就过来喝喜酒吗?我觉得好像也没这个必要吧。” “你别这样看着我啊,”桂卿嘿嘿笑道,也不觉得高峰的话多好笑,“我从来就没过过什么生日,俺农村人根本就不兴搞这一套。” “你也不用这样看着我,”晓樱也跟着凑热闹道,同样也不觉得高峰的话多好笑,“我过生日肯定不会跑到烧烤店里来的。” “噢,那既然是白郡的生日,我就不客气了,”高峰尽力滑稽夸张地把恍然大悟的神情发挥

到极致,他用桂卿身前的塑料叉子一举叉起一块不小的蛋糕,一口送到嘴里直接咽下去,然后装作十分爽朗的样子大笑道,“农村人都知道,别管走到哪里,所谓的吃饱为原则嘛,谁装腔作势假清高,谁挨饿啊,是不是?” 白郡虽然对高峰的突然到来感到有些隐隐的不快和厌烦,可是既然人家都死乞白赖、嘻打哈笑地来了,那她也就不好再明着表现出来不欢迎他的意思了,于是她就摆出一副欢快热闹的小女人样子说道:“你来得正好,我们正愁这些蛋糕消灭不了呢,你就趁凉多吃点吧。” “这就叫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谁叫咱腿长呢?”高峰又轻松地干掉一大块他自己切下来的蛋糕之后甜不学的脸笑道,他当然也想到了关于“男人腿长即是蛋高(蛋糕)”的歇后语,不过还算他这回行好,并没有当场说出来,“我连切蛋糕的劲都省了,直接吃现成的美食,也算是够有口福的了。而且最关键的是,能亲自陪着白郡同学过生日,我真是三生有幸啊,三生有幸!” 他好不容易逮着个好成语就一连用了两遍。 “我不管你们之前是怎么说的,反正今天我请客啊,”等他把剩下的蛋糕全部消灭之后又不由自主地高声嚷嚷道,外人一看他就是个应酬场里的明白人,“一会结账的时候谁都别和我抢,谁要是和我抢,我就和谁急。特别是你,桂卿,你今天千万不要抢了我的风头,不然我回头给你没完,我的脾气你是知道的。” “这个,你就放心吧,”桂卿顺水推舟道,“我百分百不和你争。别说今天这顿饭了,你就是把以后我们几个人在一起吃饭的账全部都揽过去,我个人也没什么意见啊。或者干脆,什么时候我们三个人想聚了,直接喊你过来结账不就完了嘛,里子面子全给你,多好。君子都喜欢成人之美嘛,是不是?” “只要白郡和晓樱愿意给我这个面子,”高峰非常愉快地答应道,心里甜得和吃了蜜似的,仿佛已经达到可以不停地妙语连珠的超豪华地步了,“就没有喊不来我的时候,我保证随叫随到,随到随结账,只要你们好意思喊,我就好意思来,咱看谁的脸皮薄。” “桂卿,我知道你和高峰的关系好,”白郡有不同意见要发表,于是就发表了,“但是你是你,我是我,晓樱是晓樱,你能不能代表晓樱我不敢说,但是你肯定代表不了我。” “看看,你可真有点不够意思啊,”桂卿稍显尴尬地笑道,他没料到白郡会这样说话,“这是摆明了一点薄面都不给我啊。我刚才已经说了,是我们三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可以喊高峰同学来结账,可以喊,不是一定喊,你听明白了没有?” “你以为是打麻将啊,还三缺一!”白郡抢道。 “唉,我本将心托明月,谁知明月照沟渠。”桂卿叹道,好像这句古语的力量完全可以碾压白郡的意见。 “呦吼,我就那么不惹人喜欢,不受人待见吗?”高峰见此情景便直白地插话道,他就喜欢把血淋淋的事实“咣当”一声直接摆在桌面上给众人看,以显得自己纯洁无瑕和没有令人厌烦的心机,“噢,难不成我手里攥着白花花的钱,还满世界花不出去啊?” “唉,白郡,你叫我这张黑脸膛子现在往哪里搁呀?”他故意诉苦和自嘲道,“你说话就不能多少留点闸吗?多少给我点面子好不好?有时候我真替你担忧,就你现在这个样子,你结婚之后怎么和恁老婆婆缠呀?噢,不对,应该是恁老婆婆怎么和你缠呀?” 说罢这话,他用粗壮的胳膊把脸遮住,同时扭头躲向了身后,摆出了一副京剧里花旦害羞的样子来,惹得白郡和晓樱同时呵呵大笑起来,一时间花枝乱颤、莺歌燕语的,好不热闹喜人。 <

/; “白郡,你别说了,”桂卿不禁也跟着笑道,“你要是再说得严重一点的话,高峰非得找块豆腐撞死以保全他的名节不可。” “唉,连死不开窍的桂卿都给我指明了方向,”高峰边说边把脸正过来,他一看酒桌上还真有一盘家常豆腐摆在那里,于是就用筷子夹起一块来作势要把头拱上去,同时嘴里继续叹道,“我要是再不开窍的话就连手里这块豆腐都对不起了。今天我和这块时运不济的豆腐之间不是鱼死就是网破,可谓是有它没我,有我没它,我与它势不两立。” 话音未落,那块煎得外焦里嫩的豆腐就滑入了他的口中,黄鹤一去不复返了,像肥猪肉进了饿狗的肚子里。 “这回行了,你算是彻底对得起那块豆腐了,”白郡送人情一般从刚才的玩笑话中撑着竹竿跳跃出来并一脸开心地说道,“它也算是死得其所了,也算是没白受油煎火燎之苦啊。” “不经一番寒彻骨,哪得梅花扑鼻香啊。”高峰摇头晃脑地吟诵起来,他以为他拽的这两句诗和白郡刚才的话很搭配,就像他和白郡也很搭配一样,至于旁人怎么看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好诗,好诗啊,”晓樱有些惊奇地夸奖道,她就会挑选凑热闹的时机,“这两句话一出,真是谁与高峰争锋?” 见其余三人听闻之后都笑了。 “可是这两句诗的前边好像还有两句,”她又补充道,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迷魂药,“意境似乎更好,然而知道的人却不多。” “我本来想拽两句露露脸,显摆显摆的,”高峰真心实意地惊诧道,这也是他的有点之一,“想不到竟然玩露馅了。说到前边两句我还真不知道呢。晓樱,我是个谦虚好学的人,你说说看,前边是哪两句?”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晓樱看看白郡,又看看桂卿,见这两人都矜持着不答言,就鼓鼓劲说道,“应该是‘尘劳迥脱事非常,紧把绳头做一场’这两句。大概意思就是说,在这个庸俗势利的社会里想要做到超凡脱俗其实十分艰难,不是那么随随便便就能做得到的。这意境恐怕就比后边两句深刻多了,当然也有趣多了。” “是啊,唐诗从整体上来讲,”桂卿这才敢接话道,“其本身就风格高峻、气势恢宏、色彩绚丽、思想宽广,更何况这位作者还是位得道的高僧,其立意和用词自然就更非同一般了。所以说,晓樱同学的眼光就是不俗,这个可不是盖的,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养成的。” “哇,桂卿,看来你刚才是故意不说的了?”晓樱娇嗔地看着桂卿叹道,明着是抱怨,实际却是赞扬,“好啊,在老同学面前居然还留一手,你可真够狡猾的啊,我还真没看出来你心里竟有这些子弯弯绕。” “桂卿,你知道作者吗?” 白郡一脸不解地问道。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桂卿死皮赖脸地竭力学着刚才晓樱说话的语气和神态答复道,“这首诗应该是唐朝黄檗禅师的《上堂开示颂》里边的内容。都说‘诗庄、词媚、曲俗’,黄檗禅师的这首诗就是典型的庄严规整、寓意深刻、不同凡响,于朴实无华和典雅简洁当中体现出了一种大智慧和大境界,确实不俗。真正的好诗就是这样,初看起来也许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其用词也未必多么华丽美艳,但是却经得起长久的琢磨和品味,而且越琢磨越有味。” “你看看,我觉得还是咱两人有共同语言,”高峰趁桂卿说话的空又点了些烧烤并加了两个荤菜,他安排完服务员之后对白郡道,“你不知道作者,我也不知道作者,在‘无知’的道路上咱两人可算是并驾齐驱和举案齐眉了,是不是?” “什么呀?”白

郡讥笑道。 “来呀,”高峰不理会她,继续主张道,“为了我们共同的‘无知’,我郑重地敬你一杯,以加深加深我们之间的感情。” “嘿,高峰,有你这么敬酒的吗?”白郡在脸谱化的嬉笑中带着些许的恼怒,她皮笑肉不笑地回道,“竟然拿‘无知’来当理由,你可真够奇葩的啊。咱两人虽然是五十步和一百步的关系,但是毕竟还是差着五十步的距离,说实话,不是我自夸,这五十步可不好赶啊。” “什么五十步一百步的,我们不过都是说着玩的罢了,又何必那么在乎呢?”还是晓樱耳朵尖心眼子细,她确实听到了白郡和高峰之间的对话,于是抛开桂卿提高声音道,“再说了,知道又怎样,不知道又怎样?既不耽误吃也不耽误穿的,我看都是无所谓的事情嘛。” “还是李晓樱同学善解人衣啊,”高峰夸张地拱着手并带着浓浓的半吊子腔回道,“你这一番醍醐咣当的话一下子就把我身上那种自卑和惭愧的心理都给击碎了,让我着实舒坦了不少,感谢,感谢!” “如此说来我还成了有功之臣了?”晓樱笑道。 “那当然是没跑的事了。”高峰回道。 “好了,咱都言归正传,”桂卿等高峰尽情地说完便举杯提议道,他也觉得现场的关系有点乱糟糟的,“来共同举杯祝白郡生日快乐吧,这才是今天的正经事啊。” 大家都同意,于是一起举杯祝白郡生日快乐。 “谢谢你,晓樱!”白郡水灵灵的大眼睛里泛着粼粼的波光,心里显然起了很大的变化,只见她无限柔情地说道,“谢谢你,桂卿!还有你,高峰,你丝毫都不计较没事先喊你参加的事,又能满怀热情、诚心诚意地赶来这个场,这一点很让我感动,谢谢你啊!这一杯酒我喝起。除了晓樱可以随意之外,你们两人我就不再多说了。” 言罢,她将满杯的啤酒一饮而尽。 桂卿和高峰相视一笑也都一口将杯中酒喝下,唯独晓樱受到特殊优待只是小口渳了一下,那姿态确实很是迷人,桂卿看了心里直痒痒,回去之后多少日子都还放不下。 桂卿等人刚放下手中的杯子,就听得店门口响起了一个青年男子伴着很有节奏感的吉他声的柔美歌声,那个人正在忘情而深情地为一桌掏了钱的客人演唱邓丽君的经典歌曲《月亮代表我的心》。众人一望而知这个稍显腼腆的小伙子就是那种利用空闲时间专门到各个饭店和地摊逛着卖唱的。小伙子身材苗条健美,脸庞俊俏可人,浑身上下都打扮得非常干净利索。他双手弹着一把深栗色的吉他,后背背着一个炸弹箱似的黑色音响,富有磁性的嗓音里充满了无限的柔情和动人的风采。店外店内的客人大多数都在倾听他的精彩演唱。众人都想,反正是别人付钱自己免费听歌,又何乐而不为呢?这正如元宵节放烟花一样,看热闹的人和花钱买烟花放烟花的人看到的都是一样绚丽多彩的烟花。 当然,并不是所有的客人都愿意欣赏这动人的免费音乐和歌声,特别是人模狗样地坐着四个猪狼之辈的那桌家伙,他们此刻正骂骂咧咧地讽刺着那个卖唱的小伙子呢。他们一会儿骂那个小伙子唱歌娘娘们们的没点男人味,一会儿又抱怨人家的音响吱吱啦啦的光能制造噪音,再过一会儿又骂点歌的那座客人真是个大傻※,竟然自己掏钱让别人免费跟着蹭歌听。总而言之,这帮快要喝醉了的混蛋们是想起来什么就侮辱什么,仿佛世界上就没有什么他们不能侮辱的东西,肆无忌惮地无恃也无恐就是这个意思。 “在这里一边尽兴地练摊一边免费听歌,而且还是环绕立体声现场演唱,”高峰见此情景顿时来了兴致,便自顾自地开怀大笑道,根

本就没再注意到旁边那桌痞子的动静,“真比去强多了,有气氛,有情趣,简直是好得不能再好了!一会儿我也点两个歌给两位美女同学献上,特别是白郡,得让这位寿星好好地高兴高兴。” “你的主意确实不错,”桂卿小声地告诉高峰,他可没忘掉那桌渐入佳境的混蛋们,“不过今天大概不行,你没看见我后边那桌家伙们好像对点歌很有意见吗?我怕一会你点歌会吵着他们,要是引起不必要的麻烦,那就真的麻烦了。” “操,我还就不信了,他们还能管着咱点歌吗?”高峰不以为然地说道,嘴上硬皮得要命,也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作用,“这里又不是的包间,人家唱歌总不能谁点就光让谁听吧?关键是这个地方也没那个隔音的条件啊,对吧?” 桂卿见状也觉得这样阻止高峰未免有些过于缺乏魄力和胆气了,又想到大庭广众之下那帮痞子也不一定就敢怎么样,于是就没再说话,没再坚持自己的意见。反倒是白郡紧跟着客气了几句,说不好意思让高峰破费,另外她也不是太喜欢听歌,估计心里想的也是怕惹出事来大家脸上都不好看。岂料高峰这厮兴致来了非要点歌不可,任谁都拦不住,后来她也只好默许了,侥幸的心理女人当然也有,尤其是在其虚荣心尚未完全根除的情况下。 “请问几位想听什么歌?”等那个小伙子唱完别人点的歌,高峰隔着烧烤店的大玻璃冲他招手示意,小伙子眼神很好,一点就透,立马灵活地走进店来并热情地问道,“言情的,励志的,伤感的,欢快的,怀旧的,粤语的,国语的,英文的——” “要不这样吧,”高峰有点不耐烦地征询了一下白郡和晓樱的意见,听见她们两人都说“随便吧”之后,他便看着桂卿的脸半是商量半是宣布地说道,“这里有两位女士,咱先给东边的这位唱一个张惠妹的《我可以抱你吗》,然后再给西边这位来一首那英的《白天不懂夜的黑》,你这个瓦的电灯泡意下如何?” “很好,这两个歌我觉得都不错,”桂卿当然是无可无不可的,反正即使让他点歌他也点不出什么好歌出来,于是他就分别看了一眼白郡和晓樱之后爽快地回道,“既好听又应情应景的,我基本同意。” “就是这两首吧。” 高峰见此情景就对那小伙子吩咐道。 说罢,他便将塑封的歌单递给了那个人,就等着听歌了。 那个小伙子习惯性地调了调琴弦并职业性地清了清嗓子后就开始唱起张惠妹的《我可以抱你吗》这首歌。岂料他刚刚才唱了那么一小段,连个头还没起好呢,桂卿后边那桌羽人里边的痞子A就把酒杯往桌上重重地一放,脸也不转头也不回地就厉声骂道:“唱恁娘个※啊唱,哑喉咙破嗓的,赶紧给老子滚一边凉快去!” “想唱滚外边唱去!” 痞子B紧接着骂道。 “各位大哥,实在不好意思啊,”不等高峰和桂卿有所反应,那个卖唱的小伙子就赶紧停下弹唱,对着那帮羽人异常谦卑地说道,“我可能唱得声音有点大了,所以打扰到你们了,那个,哥唻,下边我小声点唱行不行?你们千万不要生气啊,我都答应完人家了。” “你这孩子硬要在屋里唱也行,”痞子C见前边发话的两位没再言语什么,就不知天高地厚地摆出一副居高临下和格外开恩的架势狠狠地说道,“一个是必须得小声点,别搞得和农村赶大集卖东西的大喇叭头子一样,一个劲在这里鬼哭狼嚎地瞎咋呼,嚎得像头驴似的,你听听你,弄的都是些什么黄子烂玩意!” 小伙子赶紧连连点头称是。 “再有一个就是,”痞子C继续大言不惭地吩咐道,“你得唱得好听点,

至少是我们喜欢听的,别※※一开口就哼哼唧唧、娘娘们们的,老子最烦这种不男不女的破腔调了,你看看你刚才那个半死不活的※样,真是干哕死人了。” 小伙子赶紧再次低头哈腰地答应着,嘴里连说了好几个“好的”,看来也是见惯了这号死不讲理的混账货色,他只是想在夹缝中求些生存之路罢了,压根也是不想和这种羽人过多纠缠的意思。 “※※※※,我还没说完呢,”痞子又C强力驱赶了一下被小伙子插话的不快,继续用卑鄙下流和蛮横无理的腔调教训道,“等会你唱完了,再给我们哥四个免费奉献一首刘欢的《好汉歌》就行,我们就不追究你在这里瞎咋呼,刺伤我们耳膜的事了,然后你就可以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了,我们也不管你的烂事了,你想唱就唱吧。” “各位大哥,”小伙子大约是因为心存幻想,所以还想抗争一下,于是就继续弯腰低头地赔笑道,“小弟我一晚上也挣不了几个钱啊,要是都免费奉献的话,那我恐怕就得喝西北风去了。” “哎呀,你这孩子说什么?”痞子C听罢这话,就把烂兮兮、黑乎乎、贱滴滴的狗熊眼猛然一瞪,满嘴酒气地尖声骂道,“※※※,别给脸不要脸!俺大哥能耐着性子听你这个破锣公鸡嗓子唱歌,就已经很给你面子了,你别榆木疙瘩不开窍,心里没个熊数。我给你说,你要是惹火了我们哥几个,我立马就把你的烂玩意音响给你砸了,把你的麦克风给扔了,你信不信?你不信,是吧?” “那好吧,各位大哥,”小伙子此刻一脸的委屈和无奈相,一看就是个老实巴交的文明人,他见那帮不吃人粮食的家伙怎么也不肯让步,就苦着脸摇着头答应道,这个动作当然也不敢做得太明显了,“一会等我唱完这桌,就为几位大哥免费奉献一首刘欢的《好汉歌》。” 在小伙子和那桌痞子交涉的时间里,高峰几次想要站起来和那帮痞子们理论一番,都被桂卿的胳膊和白郡、晓樱的眼神给拦住了,于是他只好强压心头怒火,忿忿不平地硬坐在马扎子上,斜眼看着那帮羽人肆无忌惮地表演着。 桂卿倒是觉得高峰未免有些小题大做了,他认为压根就不值得为这种烂人生气或惹事,尤其是旁边还有喜欢的女人在场的时候就更不应该强行出头了,毕竟无论在何时何地,多一事都不如少一事。 “哎呦,怎么的,心里不服气是吧?”冤巧路窄的是,高峰若干次想要站起来进行抗议和理论的举动以及意图偏偏被那边的痞子D不小心回头看见了,只见那厮脸上带着极端挑衅和蔑视的神情恶狠狠地骂道,“不服气的话就过来单挑啊!我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想听歌的话也不是不行,可是你得给我滚外边听去,有本事别在屋里干扰老子喝酒,你不嫌烦老子还嫌烦呢,你这叫噪音污染,懂吗?” “我还能投诉你,告你!”那厮又道,简直笑死人了。 那厮嘴上还没骂完呢,他紧接着就又开了一瓶啤酒,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那个酒瓶盖子正好弹起来落到了白郡的头上,然后才滚到地上去的,像个没炸开的小炸弹一样。 “干嘛呀?”尽管由于本身并不想惹是生非,所以白郡和她的朋友们一直都在极力地压抑着对那帮痞子们的反感和愤怒,但是这次她感觉到实在有些忍无可忍了,于是就随口嘟囔了一句,“都把瓶盖子弄人头上了,你们稍微注意点不行吗?” “哎呦,我的小能能唻,让我看看都弄你哪里了?”白郡的本能抗议和反感立即引起了那帮痞子们如潮水般的辱骂和狂笑,其中痞子A在另外三个羽人发泄完一通令人震惊的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之后又出来愣充好人了,只见他面目狰狞而又下流不堪地说道,“快过来,让恁

哥哥我好好地看一看,瞧一瞧,看看弄得到底疼不疼,是不是出血了,要是出血的话,我好给你慢慢地揉揉搓搓——” “哎呦,”他又嚣张地嘲弄道,“小妹唻,你的头发上还有酒沫子呢,而且沫还不少呢,哈哈……” 桂卿此时怒火中烧,一股热血涌上脑子,恨不能拿起酒瓶照那帮龟孙的头上狠命地砸去,方能稍微解得心头之恨。可是,出于一贯谨慎和理智的考虑,他最终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的冲动,毕竟打赢了要蹲牢,打输了要住院,反正最后没个好。 至于高峰,他就不像桂卿那样能咬住牙进行必要的克制和忍让了。只见他把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地乱响,两只粗壮的大手互相握紧着,捏得指关节都在啪啪作响。他的脸本来就黑得和锅底似的,此时就变得更加阴沉可怕了,仿佛在黑黄色的锅贴上又抹了一层用来增色的浓酱油,让不喜欢吃酱油的人看了很是反感。 “呦,怎么的?”虽然桂卿也预感到了高峰似乎要起来和对方理论一下的趋势,但是他却没想到高峰会发作得这么快这么猛,所以还没等他伸手去拦住呢,高峰就已经起身对那帮家伙们叫道,“我们没招你们没惹你们的,你们凭什么在这里骂骂唧唧的?就算是你们再想找事,也总得有点理由吧,不能就这样随便胡说八道吧——” 见有人竟然敢挑头起来驳斥自己,四个痞子一下子全都站了起来,团结得像群战斗经验非常丰富的疯狗一样,转眼间就对高峰形成了群狗围攻之势。高峰的个头本来也不算矮,体格也挺壮实的,但是和那帮痞子相比还是差了不少,其中主要差在流里流气上。他虽然有把握一脚能把最瘦弱的痞子D给踢飞,但是对于另外三个羽人则一点胜利的把握都没有。他迅速就感觉到了一种实实在在的压力,同时也有些后悔刚才的做法过于冲动了,有道是好汉难敌四手嘛。 痞子A是领头的,只见他二话不说,带着极其鄙视和嚣张的神情直接地向高峰压过来,就像一座移动的垃圾山一样。 “你难道是瞎熊眼了?”痞子D看来是负责外交工作的,只见他接着其他三位大哥的威风开口骂道,“一点苗头都看不出来,你还在这里口呲牙硬地说没招惹我们,你在屋里点歌本身就是招惹我们了,明白了吗?” “噢,带了两个风骚的小浪娘们出来混,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他把矛头又指向白郡和晓樱,“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是吧?再敢给哥们支架子立愣,看我不弄死你!” 此时白郡和晓樱两人都是一脸不可遏制的怒容,同时看起来又有些面如土色,她们倒不是害怕被打什么的,而是被眼前这帮流氓的满嘴脏话和狂妄无知的劲头给气疯了。她们怎么也想不到在小小的青云县城居然还有这么放肆无礼和粗俗不堪的烂人活蹦乱跳地在大街上如此这般地丢人现眼和自寻死路,真是开了眼界了。 桂卿早在对方第一次出言不逊的时候就对双方的战斗实力进行了认真的评估和盘算,因为那个时候他这一方的战斗力明显的不行,所以他很自然地就选择了隐忍和退让。现在虽然战斗力也许非常强悍的高峰来了,自己这边的战斗力也有了很大的提升和改善,但是依然和对方不在一个档次上。局势很明显,只要动起手来自己这边铁定是要吃大亏的。水牛再厉害,也架不住鬣狗来掏后门,他们就是天生的下三滥,一般人是肯定惹不起他们的。 “哎,各位大哥,实在对不起,实在对不起啊,”思路一旦明确,接下来的事就好办多了,于是他便抱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原则立马逼自己拿出一副虔诚的笑脸来站到高峰前面,低三下四地向那帮痞子们赔笑道,“请你们先消消气,消消气,啊。说到底这事确实是我们不对,本来

在屋里点歌就影响到别人吃饭和聊天了,就有点不够讲究的了,各位大哥还这么通情达理地让这个小伙子把我们点歌的唱完,这就够给面子的了啊,是不是?” 他一边如此卑微地说着,一边赶紧掏出几支烟来挨个地敬给几位痞子,努力地想缓和一下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紧张局面,不让事情继续恶化下去,而那盒烟还是刚才高峰放在桌子上的。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这帮痞子一看桂卿极尽卑躬屈膝之能事,同时态度又无可比拟的和谐友善,道歉的话说得也非常到位,心中的火气自然就消了不少,至少说立马干架的意思暂时没有了。 “就是的,早这样说不就完了吗?”痞子A拿烈焰腾腾的狗眼环视了一下整个饭店大厅,见满屋子的人都在滴溜溜地看着这场一触即发的战斗,于是就非常大度地装※道,“前边搞得好像我们哥几个多想惹事似的,难道说我们就是那种遇事不讲理的人吗?” “唉,老板娘,给这桌的几位大哥上一箱青岛啤酒,”桂卿顺势对站在收银台里的老板娘大声喊道,就像个油滑的店小二,“账记俺这桌上,快点,麻利的啊,别让哥几个等的时间长了。” “这位大哥,这箱啤酒算是小弟给你们赔个不是,行不行?”转过脸来他又对着痞子A笑道,“希望哥几个今天吃好喝好玩好啊。” “算你小子多少还懂点人情道理,”见桂卿当众玩这么一手,痞子A倒是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显得有点措手不及地摆摆手道,“老子今天就不给你再计较什么了。” “哎,对了,那个黑脸的小胡子,”他指着高峰教训道,“你也跟你这个兄弟好好地学着点,别遇事就沉不住气。你说像你这样的脾气,以后还怎么在社会上混呀?” “还有啊,”他又对桂卿道,“刚才说好的免费歌曲,该唱的还得唱,这个不能少,一码事归一码事,不能没原则地混淆。” 痞子A一番胡萝卜加大棒式的耀武扬威之后,其余三个凶神恶煞就带着胜利之后的恶俗的满足的表情坐回自己的座位上去,接着进行狗啃骨头驴吃草的事业了,看来他们也不想无事起争端。 一场凶多吉少的血腥风雨就这样被桂卿巧妙地给化解掉了,店里的客人都各归原位该干嘛干嘛了。那位胖胖的肥肥的显然是刚刚给花白的头发焗完油的老板娘依然笑嘻嘻地迎来送往,一看就是见惯了喝酒打架这种烂事的样子。而那个平白无故地被臭骂了一顿的唱歌的小伙子见状,也接着唱起了刚才被粗野打断的歌曲,一切似乎又回归了当初的平静。 桂卿料到冲突才刚刚平息,对方肯定还会像从来不讲信用的贼一样得意洋洋地不断观察这边的,他怕高峰的言行再一次引起对方的注意和敌视,于是就刻意不再搭理他,并用眼神让其闭嘴,同时有意识地和白郡、晓樱多聊了些话。见小伙子很快就唱完了,他不等高峰付钱就直接掏出三首歌的钱悄没声息地给了那个小伙子。 “不好意思哥唻,”小伙子拿着钱,略带愧色地轻声道,“你给多了,说好的是两首歌。” “没给多,你不是还得给那几位哥唱《好汉歌》吗?”桂卿把手小幅度地接连摆几下,和颜悦色、谨小慎微地回道,“都在这里边了,他们的就算我们的,明白了吗?” 小伙子连连点头,嘴里不住地说着“谢谢”,看来也是个滑泛得很的角色,不然也不会出来卖唱了。只见他把钱收起之后就转过身去,在经那几个痞子郑重同意之后就开始唱起《好汉歌》了。显而易见,这首让人听起来感觉激情澎湃、热血沸腾、信心倍增的免费歌曲外加桂卿刚才赠送的那箱免费啤酒,极大地促进了那帮痞子们喝酒

的进程,使他们在不知不觉中喝得比刚才更猛烈更痛快了,当然醉酒的程度也更加严重了,也不知他们究竟是一帮子什么死鬼托生的。 事情已然到了这步田地,无论是吃饭还是喝酒都已经索然无味了,桂卿等四人也就没什么心情再说笑和叙谈了。不仅如此,大家都还憋着一肚子的窝囊火没地方发呢,借着火气不由得各人想着各人的心思。 高峰主要是觉得在白郡和晓樱面前丢了面子,显得他不好看,而且以他的性格和作风哪里受得了眼前的这个鸟气啊,所以四个人当中就属他的情绪最激烈,心里也最难受,要不是桂卿拼命地压制着他,使劲拽着他,他早就动手和那帮羽人打起来了,尽管他根本就赢不了。 桂卿当然也很恼火,但是他毕竟考虑得比较多,一个是他不想和那帮痞子结下仇怨,怕以后万一被他们报复了,那就惹到巨麻烦了,再一个就是自己这边根本就不是人家对手。他早就想过了,既然凭实力打不过人家,那就只好当缩头乌龟了,想当年韩信都能忍受胯下之辱,自己今天也应该咽得下这口恶气方才显得出男子汉本色。并且他最担心的一点就是,一旦动起手来谁知道对方会用什么工具呀,万一他们这帮没人性的家伙拿出刀子混乱捅上几刀,那可是要出人命的。所以,他把“退一步海阔天空、忍一时风平浪静”这句话反反复复地念叨了好几遍,并向高峰一再传达了“忍字诀”的要义和精髓,方才能静下心来像个没事人一样坐在那里陪女同学吃饭、喝酒和聊天。 而白郡和晓樱的意思则是希望尽快结束饭局走人,免得再引起更大的麻烦和不快,她们两人是多一分钟都不想再看见那帮恶人的拙劣表演了,当然也不想桂卿和高峰因为这事出现什么意外,她们今天别说吃饭了,光生气都气饱了,早知道就不来这种地方了。 很快,四人草草地吃过饭菜就匆匆结束了这场憋气带窝火的生日聚会出门而去。高峰是最后一个出去的,因为他要到吧台去结账。当他再次推开烧烤店那两扇脏兮兮油腻腻的玻璃门打算出去的时候,那帮家伙当中的一个羽人还不忘找事,用极其挑衅的语气凶狠地骂了一句,“※※※,门挤你尾巴了,也不知道关严实点!” 高峰闻听此言,心中猛然一堵,差点没当场气死,但是他很快就装作没听见的样子昂着头出来了,因为他这回跟桂卿学乖了。都是一样的同学,桂卿能忍得,他为什么就忍不得呢? “那个,我们送送你们两个吧?”众人出门之后看看天色已经很晚了,桂卿就关切地对白郡和晓樱说道,他好像已经预感到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了,“天都这么晚了,不能让你们单独回去啊。” “那个,我觉得不用了,”晓樱淡淡地回道,真看不出来她这么柔弱的女子这会子竟然这么有胆量,“我们都住街里,很近的。一会儿你还得骑车子回北沟乡呢,咱几个人里边就属你的路子最远,你更要小心点啊。” 白郡也同意晓樱的意见,并不主张让两位男士送回家。 “唉,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叫人欺负成今天这个熊样呢!”此时高峰像一只刚出笼子的猛虎一样,终于恢复了他的生猛本色,只见他往地上猛然吐了一口无中生有的唾沫,两个鼻孔喷着浓烈的孜然味,恶狠狠而又硬邦邦地说道,“这回我非得出这口恶气不可,我这就打电话叫人,把这帮家伙弄死,给他们放放血!” “要不这样吧,”桂卿给高峰递了个眼色,然后对两位美女温和地讲道,“天也不早了,你们两个先走,我陪高峰再聊聊天,劝劝他,好让他消消气,去去火,一会就走。” “那好吧,不过我再给你们两个说一遍啊,”白郡闻言后立马警觉地说道,脸上一副

非常担心的样子,“你们千万不要再招惹那帮家伙了,因为根本不值得。咱都已经出来了,犯不着再去撩拨他们,我看大家还是各自回家去吧,平安无事最好。” “那行,就按白郡的意思办,”桂卿顺势答道,他正巴不得两位女同学赶紧走呢,“咱们就此别过,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吧。”

最新网址:m.irrxs.com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