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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堪春梦太匆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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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白郡过生日(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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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阳节这天是桂卿参加培训班的最后一天。 下午3点半左右,他正昏头昏脑地漫不经心地听着一个外表长得就比较迂腐教条的自以为已经小小地功成名就的授课老师在台上喋喋不休地碎嘴子的时候,他裤兜里的手机“嗡嗡,嗡嗡”地震动了起来,上面显示是白郡来电。他随即被迫狠心地按了一下拒绝键,然后又迅速地给她发了个短信询问她有什么新的指示精神。她同样迅速地回复了一个笑脸的简陋符号并且较为认真地问他晚上有空吗,如果有空的话是否可以出来一起吃顿饭。他不仅特别愉快地同意了,心里乐得要命,都快要当场开花了,而且还顺便问了问她还有谁参加这个迷人的饭局。她回复说还有李晓樱同学,地点就安排在永和中路的老馆子牧羊人烧烤店,时间是晚上七点,就是《新闻联播》刚结束的时间点。 那位搭眼一看就显得迂迂沫沫的挣讲课费已经挣习惯了的中老年男性终于在下午5点半左右,也就是天已经完全上黑影的时候才啰啰嗦嗦地把他精心准备的枯燥无聊到顶的授课内容粗略地讲完了。谢天谢地,感恩感恩。培训班的各位学员们在听到他的结束语之后立马就撒鸡窝一般快速地离开了那间大礼堂教室,转眼间就各奔东西了,只留下一大团曾经被许多学员互相呼吸过的古老而又年轻的空气。其实在整个培训的过程当中除了第一天上午来的人还算比较整齐可观之外,在后边的时间里那些胆子大的、所在单位比较牛气的、身居重要岗位的学员,特别是那些新提拔的人物们,还有那些自己觉得自己的身份和地位都很了不起的各色人等早就已经陆陆续续地不来参加培训了。若是掰着手指头查一下的话,能至始至终坚持到底的学员大概不到总数的三分之二,桂卿毫无疑问是其中坚持最好的人之一,他连一堂课都没缺过,他连其中最无聊最没营养的课都未空下过,因为他实在找不出缺课的理由来。他从来都是一个重规则、守规矩、喜欢严格遵守各种纪律的人,而且是一个特别信守诺言并且尽量说到做到的人,除非有什么很意外的情况出现。他经常觉得自己骨子里其实最适合当传说中的德国人,因为他无论做什么事都特别努力地遵循精确而严谨和认真而细致的基本原则,对什么事都尽量做到一丝不苟和慎重对待。或者说他身上有一些冥顽不化的中期强迫症的典型表现,对他来说如果不把手头的事情处理妥当或者把承诺过的话落实到位了,他就感觉特别的不舒服,浑身刺挠得难受。他是一个并不十分标准的但是却总是力求标准的完美主义者,万事总是先考虑别人的切身感受,哪怕自己受些委屈或吃些亏也一定要这样做,这已经成为他身上一种不可缺少的极难改变的且早就融入骨髓的习惯了。当然了,若是从世俗的角度来看的话,这个习惯未必就是一个好习惯,因为在很多时候它确实是纵容了恶,放过了坏,宽容了黑。 从上课的地点出来后他看看手机上显示的时间还很充足,就沿着崇仁街晃晃悠悠地往南边的永和路骑去了。在悠哉悠哉地骑到火车站的时候他随便找了个地方锁好车子,就在那里估摸着时间静静地逗留了很大一会儿,同时还兴致勃勃地仔细欣赏了一下火车站附近华灯初上的繁华景象。其中,他最喜欢火车站前那棵高大挺拔的老绿色的塔松了。 7点整他准时赶到了约定地点,他喜欢这种准时赴约的感觉。 牧羊人烧烤是青云县名气比较大的老牌子烧烤店,几乎都能赶得上更为著名的老张烧烤了,县城好吃这玩意的人基本上都知道这些个特别能解馋的地方。店老板看起来大约五十多岁,高高胖胖、精精神神、和和气气的,他干烧烤这个行业已经有三十多年了,据说手艺很好。长久以来桂卿一都直认为烧烤就是拿带血的生肉在炭火上直接烤,非常不干净不卫生,而且吃多了还容易致癌,所以他从来不

敢去吃这类东西,再加上他也没那个闲钱去享受这样的高消费,因此就更加不知道这家在本地颇有名气的小店了。另外,在他的模糊印象中好像吃烧烤的人大多数都是些社会上的小混混或者地痞流氓之类的人,反正里面的好人不多。特别是夏天的时候,那些半夜出来练摊、练酒、练胆的食客们大多数都光着膀子纹着身的人物,他们往往都还喜欢吆三喝四、大呼小叫、张牙舞爪地憨吃愣喝,且喝醉了酒之后骂骂咧咧、打打杀杀、谝能要味的事也很常见。总而言之,他本来对于吃烧烤这件事就不是太感兴趣,再加上一想到白郡这种冰雪般高洁纯情的美女竟然选择在这种吵杂混乱、烟熏火燎、三教九流都有可能来凑热闹的地方请客,就更加不理解她的选择和喜好了。不过呢,客随主便的人情道理他还是明白一些的,因此就抱着尝一尝和试一试的心态来到了牧羊人烧烤店前。 他从店外不远处隔着脏兮兮的厚毛玻璃就瞧见白郡已经在店内靠近窗户的一个橘黄色的方桌子边端端正正地坐好了,似乎就等着他这位土包子帅哥应约走进去了,于是他便器宇轩昂地径直走了进去。 “来呀,桂卿,先坐下歇会,喝杯孬茶吧,晓樱她一会就来,咱先略微一等。”她同时也看见了他,于是就忙着站起来和他打招呼道,单看那个清爽干净的表情和动作就与戴大金链子的街头大哥平时在地摊上经常搂着的同样喜欢喷云吐雾的辣妹不是一个档次的。 “哎呦,我说,今天是怎么个意思啊?”他听见招呼之后赶紧冲她乐呵呵地笑道,半脸的谄媚和讨好之意也是相当溢于言表的,不用对方拿眼细瞧应该就能感觉到,因为此时的他心里美着呢。 “白郡,有些话我觉得最好是先说清楚啊,否则的话我吃起来喝起来内心肯定会忐忑不安的,会有很大压力的,你知道吗?”他一边拿眼扫视着眼前这位年轻女神清秀的眉眼和俊美的脸庞,一边佯装轻松地嘻嘻哈哈地打趣道,满以为只要自己在情绪上放得开,在言语上潇洒得起来,那么就一定能博得人家的很多好感。 她听后开心地笑了,露出满口白牙牙。 “还有那个啥,咱总不能无功受请啊,你说是不是?”他见状继续谝能道,好像如果不趁机再赶紧说笑几句的话就会小了自己一样。 “呀,你这才上班几天啊,就学会打官腔了?”她将同样鲜艳红润的嘴角轻轻地一扬,闪亮的眼光一晃荡,再本能地露出上下两排洁白诱人的小牙齿,同时像个羽翼已丰的天使一样微微地笑道,“我喊你吃饭难道说一定需要什么理由吗?” 连续两句褒贬的话就将他给轰击哑巴了,只好苦着脸傻笑了。 “你把自己搞得那么难请,那么不好说话,难道就不曾认真地考虑一下这样会不会伤了老同学之间的感情吗?”她趁热打铁地讥笑道,就知道用蘸过蜂蜜的软刀子来杀人根本就不会当场流血,要是碰上专爱这一口的人说不定还会产生特别神奇的效果呢。 “唉,真是哪里都有冤死的鬼啊!”他也跟着像个人灯一样有模有样地打趣道,同时还觉得自己万万不能辜负了眼前的良辰美景和红粉佳人,否则的话便真有些暴殄天物的意思了。 “天地良心,苍天可见,日月可照,像我这种一天到晚别的什么太大的愿望没有,就盼着能吃上一顿好饭的人要是都难请的话,那么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好请的人了。”他继续厚着个黄棕色的脸皮耍贫嘴道,其胡说八道的水平越来越像那么回事了,到底是个已经开始小心谨慎地混社会的大人了,而不再是当年那个对外部的复杂世界充满了各种完全不切实际的五光十色的幻想的农村大学生了。 “好吧,我保证以后随叫随到,随喊随来,

且不问原因,不管理由,不想后果,不强调任何客观情况和主观意愿,除非是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不听你的邀请和派遣啊!”他携裹着一股子浓重的黔驴之气再次耍贫嘴道,拽得还不孬唻。 “好,你就给我别愣来吧!”她开开心心地刺挠他道。 “你看这样好不好啊?”他不思悔改地追问道。 “得了吧,你就少在我跟前卖嘴了,我劝你还是留点口才讲给亲爱的晓樱同学听吧,她可是最喜欢听你瞎白话了,甭管你说的是人话还是鬼话,是真的还是假的,是骗她的还是哄她的,哈哈——”她轻飘飘地白了他一眼后又带着似水的阵阵柔情劝他道,反正她身上从来就不缺这种能轻轻松松地就把各个年龄段的异性麻倒的魅力。 “真的,我不骗你,我说的都是实话。”她又兴冲冲地表白道,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隔壁阿二不曾偷啊。 “妹唻,咱能别笑得这么毛骨悚然和惊心动魄的吗?”他毫无必要地如此说笑着,同时还用右手做了一个抚慰自己心胸的夸张动作以示的确有点享受不了对方的话语,“真的,我不骗你,你这话搞得我心里不上不下的,的确难受得很,弄得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怎么,心惊了,肉跳了?”她立马粉面含威地怼弄他道。 “不是啊,”他立起两个大眼睛来矢口否认道,脑子转得也比平时快多了,正好应验了“狗急跳墙”和“急中生智”这两个像孪生兄弟一样的成语,“我还不至于表现得这么激动,就像你说的那样又是心惊又是肉跳的,我是说,你说话的时候所表现出这种咄咄逼人和锋芒毕露的样子,本来没事的事都能让你硬给说出事来,搞得就好像我和她之间确实有点什么事似的,弄得我这么老实的一个人都有点心虚了。” “难道你真的不想有点什么吗?”她有意刺激他道,满脸都是执意挑衅外加一种闲着没事非要看看热闹的意味。 “那么,你是想当教唆犯还是想当狗头军师呢?”他被迫怀着一种淡淡的恶意笑着追问道,并且想要从对方的脸上看出某种答案。 “如果有可能的话,你觉得我当个月老怎么样啊?”她学着个别男生的样子使劲坏笑着回应到,脸上一副开心得不要不要的样子,好像北欧某个赫赫有名的皇室就要送给她一顶白雪公主的桂冠似的。 “或者是红娘也行啊,就是专门负责牵线的那种——”她又不知好歹地继续戳喽他道,不遗余力地拱着火,搅和着,嬉笑着。 “我晕,咱一个清清爽爽的温文尔雅的大姑娘家,在男同学面前说话能稍微严谨和保守一点吗?”他自以为是地说道,在说这话时其实心里面已经被老山里出产的最为纯正的洋槐蜂蜜给淹死了。 他眼下只不过是在玩那套在对方眼里可能早就过时了的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小把戏罢了,因此大有班门弄斧之意。不过呢,他现在还远没达到能轻松看破这层意境的层次,因而也就感觉不到害臊了。 “我这个人平时都是很严肃的啊,关于这一点你应该是知道的,任何一点微不足道的言语暗示都会在我那貌似强大无比、水火不惧、生冷不忌,实则脆弱不堪、敏感多疑、优柔寡断的心里掀起阵阵轩然大波和惊涛骇浪的,所以我只好希望你能出言谨慎、用词精确、操控到位,说话的时候给自己和别人都留点余地,拜托了,拜托了。”他在温和地斥责完对方之后又喋喋不休地表白道,一旦开始忘情地谝起嘴来就要约束不住自己的表演欲望了,好像这样做真能给自己的形象加分似的。 “咦,保守不保守的咱先不提,难道在你眼里本小姐不是个说话严

谨的人吗?”她歪着头质问道,对他的这番鬼话十分不理解。 “简直太严谨了,严谨得都快要让人误以为不严谨了。”他将两个被尴尬意味包裹着的嘴角轻轻地一撇,然后略显轻浮地说道。 “哼,随你怎么说吧,反正任凭你再怎么巧舌如簧,口吐莲花,强词夺理,一嘴遮天,也丝毫都撼动不了我在大家面前一贯形成的良好人设和美好形象。实话告诉你吧,我绝对不会因为你的刻薄话而刻意改变什么的,以前不会,现在不会,以后更不会。”她有些不耐烦地和他针锋相对道,眼见对方在情绪和逻辑两个方面都已经变得有些不可理喻和胡搅蛮缠了,于是也开始跟着耍赖了,至少在气势上不能输。 他一听这话,也就不好再继续毁坏自己的形象了。 “哎,对了,桂卿,下午我给你发短信的时候你问我还有谁,你还记得吗?” 玩笑话说过之后白郡又笑嘻嘻地提起一件事来,说得很有些山水相映成趣的意思,搞得桂卿突然有点不明白了。 “不好意思,我脑子笨,没理解清楚你甜美笑容的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名堂,你能直接告诉我吗?”他二二乎乎地笑道,傻得自己都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和吸了劣质大烟似的。 “完全可以呀,”她爽快地回道,眼睛里的光彩变得更加五彩斑斓和光鲜亮丽了,“我之所以这么说,并不代表我要猜测你想见到谁或者不想见到谁,而是你的问话让我想起了一个笑话,你知道吗?” “愿闻其详。”他的心又醉了,简直不能自制。 “其实也算不上什么笑话,就是一个比较写实的小段子吧,”她淡然地笑道,仿佛根据就不愿意提起那个老掉牙的笑话,“说是如果你想请圈里人吃个饭的话,那么※※口的人张开就会问,你有什么事吗?而※※口的人则会问,都有谁参加?至于在※※工作的人就会问,在什么地方?而※※的人往往会急不可待地说,马上就到,马上就到!” “噢,这么说我很有在※※口工作的潜力了?”他柔和地笑道,其实心里并不觉得有什么好笑的,反而觉得这是一种极好的讽刺。 “从你不假思索就回复过来吃饭的短信内容看,”她也温柔地笑道,话语里好像充满了某种神秘而又诱人的新鲜智慧,“我相信你有这个潜力,因为你碰到饭局首先考虑的是人而不是事,这说明你平时很擅于琢磨人,很喜欢梳理人际关系,但是在处理具体事情上可能差一些。” 她说的话水准并不高,他不禁有些欣喜。 “你这样说我,就未免有些过于武断了吧?”他轻轻地反驳道,和她就像是失散多年后重又相聚的亲兄妹一样,“不是我擅于琢磨人和喜欢梳理人际关系,而是我害怕被别人琢磨和梳理啊。我在单位里那从来都是看人家的脸色行事,按人家的要求干活的。要是我提前知道吃饭的人是谁的话,我就能尽心尽力地做好言听计从的心理准备,好让人家少讨厌我点,我也少犯点错误,少走点弯路,反正我一向都是这样的。” “另外,”他又逞能道,“在不惹人喜这件事情上我可是成就斐然、硕果累累啊,总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轻易地实现目标。” “别扯那么远了,”她正色提醒道,好像终于抓住了他话语里一个不大不小的漏洞似的,“你惹不惹人喜,我心里清楚得很。现在你知道是李晓樱要来了,那么请问张桂卿同学,你到底是打算怎么个尽心尽力地做好言听计从的心理准备呢?” “白郡同学,” 他也跟着正色提醒道,也像是终于抓住了她话语里一个不大不小的漏洞似的,同时还有点不高兴,因为她忽视了他刚才说的那句逞能的话,“是

不是我说你武断你就生气了,所以才专门和我对着来的?你千万不要仰仗着自己在智商和情商等各个方面存在的绝对优势来刻意地消贬我啊。” “哪里,哪里,”她如此格格地笑道,一脸的拂面春风和自如神色,看着就让他心动不已且永难忘记,“我只是性情所致顺口发挥而已,如有得罪之处,还望张大公子海涵啊。” 他正要拱手说“岂敢、岂敢”的时候,忽然看见店门外晓樱正骑着一辆深蓝色的木兰摩托车过来了,遂和白郡停止了说笑共同出门去迎接她,那个一直隐隐地藏在他心中的她。 只见晓樱轻盈灵动地停好摩托车,摘下亮丽鲜艳的桔黄色头盔之后,一边和白郡、桂卿热情地打着招呼,一边顺手整理着自己被头盔压得有些变形了的头发。招呼过后,她旋即又转身从摩托车踏板上拎下来一个精致小巧的淡蓝色的礼品盒。他瞥见上面印着“真味蛋糕”四个漂亮的艺术字,直到此刻他才恍然大悟到,今天不是白郡的生日就是晓樱的生日,感情她们这是喊他一块来庆祝生日的。 自打他能够记事起,在他的印象中他从来就没庆祝过任何一个生日,而且大多数农村人从来都不兴搞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要不是高考前需要办身份证,他甚至连自己的出生日期都搞不清楚,而只记得自己的属相是什么以及大概是什么季节出生的。所以,这第一回陪别人过生日他是既感到异常兴奋和新奇,又难免觉得有些羡慕和自卑。他多么希望能有一帮子好朋友也为他过一次烛光摇曳、蛋糕飘香、熠熠生辉、多彩多姿的生日啊。可惜这只是一场白日梦罢了,一场永远的白日梦,根本就没有任何实现的可能性,或者即使有朝一日勉强实现了,恐怕也早就失去了某种深刻的意义和价值,他如此固执地以为。 “既然都喊我来了,就不该把我蒙在鼓里啊,不然的话这顿饭我可吃得有点稀里糊涂啊,是不是?”现在当然不是他借机大发感慨的时候,他首先要搞清楚的是今天到底谁过生日,于是他怀着激动热烈的心情向两位美女问道,虽然他心里也想说她们这样做稍微有点不够礼貌,不过他还是能够理解她们的,“你们快快从实招来,哪位是今天的寿星啊?” “你猜啊。” 白郡、晓樱相视一笑后共同笑道。 “你们以为我是谁啊,还会像诸葛亮和李淳风那样神机妙算吗?”他起模画样地淡然一笑,轻轻地看着两位美女慢慢地说道,这温柔的笑容当中自然免不了带着隐隐的凄凉和自卑,但是又不能有一点点直接的表现,“不过既然你们有心让我猜,那我就应该开动脑筋好好地猜猜才是,不然就是放着金光大道不肯往前迈步了,那叫不识抬举。” 言罢,他就开始惟妙惟肖地学着唱那部古老动画片《聪明的一休》中的主题曲,格叽,格叽,格叽,格叽,格叽,格叽,啊……同时,两手还滑稽地模仿着一休打坐想办法时的样子,惹得白郡和晓樱不禁掩口大笑,就像回到了她们自己的童年,与他的灰色童年无关的童年,当然是另外一种不可名状的童年。 “今天按阳历算是25号,”等白、李二人纵情笑过之后,他故意装作神秘莫测的样子道,“按阴历算是九九重阳节,如果从节气时令和人的性格脾气的对应关系来看,我觉得今天应该是白郡的生日。” “厉害啊,厉害,还真让你给说准了,”白郡一脸惊奇地看了看晓樱,然后又把目光隆重地挪过来,就停留在他的脸上,同时异常佩服地说道,“今天就是本姑娘的生日,而且我从小到大一直都是按照阴历过的,从来不大过阳历的生日,我觉得那样没意思。” 他潇洒地笑笑,并未再说什么。 “这蛋糕都是晓樱带来的,”他飘乎乎

地想道,好像只要碰见心仪的美女他的体重就会立马减轻一半以上,这种情况似乎比看见女人就拔不动腿要高尚一些,尽管这两种难以评论的行为在本质上都是一样的,无所谓好坏和高低之分,“那过生日的人肯定是白郡啊,这个事连傻子都能猜得出来啊,白郡犯得着把我钦佩成那个样子吗?以她的机灵劲她恐怕是在晓樱跟前故意夸我,存心要逗我玩的,这个可能性绝对不能排除,她可是什么点子都能想出来的……” “哎,你们点好烧烤和炒菜了吗?”不知不觉中就陷入了无边无际的温柔乡里的桂卿正坐在那里美滋滋地胡思乱想着呢,只听晓樱朱唇轻启,悄然地问道,“我的肚子可是有点饿了啊。” “没有啊,”白郡爽快地答道,所有的言行都是带着一种动人的灵性的,“刚才我光顾着和桂卿闲聊了,烧烤和炒菜都还没点呢,就等着你来定夺了。反正我的胃口贼好,什么都能吃,吃什么都行,估计桂卿和我比应该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吧?呵呵,所以啊,你就放开胆子点吧,只要是你愿意吃的都可以。”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晓樱不胜羞赧地笑道,像是平生第一回在饭店点菜似的,“我先点,不合适你们再改吧,反正白郡喜欢吃什么我差不多都知道,至于桂卿喜欢吃什么我就不太清楚了。” 结果没用多大功夫她就点了60串羊肉串、2串辣椒、3串大虾,以及豆豉炒鸡蛋、洋葱木耳两个素菜和一大碗玉米羹,外加威震青云的北极圈啤酒若干瓶。白郡和桂卿共同审视过她点的东西后一致表示没有任何异议,于是就喊来一个女服务员把点菜单交给她。 “重阳节是一个很特殊的日子,”三人共同摆好餐具倒好茶水后,晓樱从容地把桌子中间的蛋糕盒子打开,然后她开口道,“据说在这一天出生的人肯定会大富大贵的,所以我们有充分的理由相信白郡今后的生活一定会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的。你说是不是啊,桂卿同学?” “那绝对是板上钉钉的事,”他随即斩钉截铁地肯定道,拍美女同学马屁的活他现在学得也不孬了,他主要是靠自学成才,“我完全同意晓樱同学的意见,她说的话也就是我想要说的话,我就不再重复了。” 说着,自认为在三人当中最有义务动手的他,便开始往蛋糕上插那些做得就跟闹着玩一样的彩色小蜡烛了。做这样一件他从未做过的事与他而言还是比较有趣和刺激的,所以他的手就有些颤抖了。既然生活需要仪式感,他就要把这个仪式感做足,尤其是为了别人。 “说来可能你们不大相信,”白郡看着桂卿和晓樱在那里像两只愉快的小蜜蜂一样忙活,忽然半真半假又半笑半痴地说道,她今天的状态也是从未有过的,“其实我这个人还是比较信命的。我说的这个命不是指命运的命或者宿命的命,而是指一种人类自己无法预知和控制的因素,这些因素在背后左右着你的人生沉浮和喜怒哀乐。平常你可能看不见这些神秘的东西,但是你却完全能够感知得到它的存在,有时候甚至这种奇特的感知还很强烈,很准确。一个人最后到底能有多大的成就,或者说这个人最终会变成一个什么样的人,其实他自己是完全当不了家的,也就是说我命在天不在我。” “当然了,”她又特意强调道,唯恐自己的话会引起某种歧义,“我这么说并不代表我就认可或同意那些消极、颓废、沉沦的东西,相反,我是一个非常积极乐观和豁达开朗的人,也可以说是一个意气风发和斗志昂扬的新时代女性……” “很对,我理解你的意思,”桂卿此时恰好插完了足够数量的生日蜡烛,他想了想白郡刚才的话,然后附和道,“我们绝对不排斥那些能够引导大家积极向上和奋发有为的东西,但是也应该承认

生活中所有的一切其实都是老天注定的。” “比如有一个学生,”他举例子道,“他经过一番努力勤奋和顽强刻苦的学习,最后终于如愿以偿地考上了清华。正常情况下大家肯定会认同这样一种说法:你看看,就算他本人再聪明,天资再好,如果平时不肯努力用功的话也照样考不上名牌大学,他之所以能考上,那都是天分加努力的结果。而其实呢,我并不认可这种看似有理而实际上无理的说法,我认为还是天分在起主要作用或决定作用。他的天分里本身就包含着知道努力和用功的基因,也就是说他之所以会有努力的基础和意愿,包括努力的具体策略和行动,这完全就是先天注定的。” “当然了,肯定有人会反驳说,那同样的先天条件,为什么有的人就成才了,而有的人就堕落了呢?”他又如此说道,看起来考虑问题还是比较全面的,“比如说一个娘的双胞胎,最后有的当了大官发了大财,有的却沦为乞丐或进了监狱。对于这种情况我想说的是,那还是因为天分不同才导致的这种完全不同的结局。同样的外界环境,堕落的人有堕落的基因,奋斗的人有奋斗的基因,正如面对完全一样的打击,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感悟和领受能力一样。” “大家都知道爱迪生的那句名言吧,”为了使自己的观点更有说服力和感染力,他又举例道,“天才就是1%的灵感加上99%的汗水。其实人家老爱同志后边还有一句更为经典的话,多少年以来都被一些人给别有用心地漏掉了,那就是:但那1%的灵感是最重要的,甚至比那99%的汗水都要重要。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呢?就是说,如果你没有那个灵感或者大方向不对,就算累死你,最后你也干不成什么大事。” “当然了,”他又开始转折了,“人家爱迪生这样讲,肯定不会愚蠢地轻易否定努力的重要性,谁要拿这个来说事那就纯粹是抬杠了。还有一个例子也很能说明问题,比如说诸葛亮这个风流人物吧,他可是古往今来大家都公认的聪明人吧?可是他却犯了一个非常致命的也非常愚蠢的错误,那就是甘于躬身辅佐刘备。” “尽管历史不能随便假设,”他这话就有点出格了,因而引得白郡和晓樱都瞪大了眼睛,伸长了脖子,“但是我们今天不妨大胆地假设一下,如果诸葛亮去尽心尽力地辅佐曹操的话,那么三国纷争的局面是不是会结束得更早一些呢?随之而来的便是天下也会少死很多人。可是,这个绝世无双的聪明人却把他的稀世智慧用错了地方。这就是说,在现实生活中如果你努力的大方向选错了,那么你跑得越快,你离正确的目标就越远,从而有可能你对整个社会和你的家庭的危害就越大。” “我认为要正确地判断一些历史事件进步与否,”他又把谈话的意义提升了一个高度,“关键还是要学会从更长远更宏观的角度来看待问题,我觉得凡是能够减少或者是降低战争和杀戮行为的,凡是能够促进当时的人类和社会向正确的方向发展的事件,都是值得肯定和赞扬的,反之则是极端错误的,是背离上天旨意和违背人性的,也是属于真正逆历史潮流而动的。用最直白的话来说,在以前的那种历史条件下少死人是衡量一个人或者一件事是否进步和是否文明的最高标准,此外不应该再有其他的标准了,因为任何一个生命都是独一无二且不可再生的,都是极其宝贵的,都不仅仅是一个冷冰冰的数字。” “等会儿,桂卿,”白郡转了转那双美丽无暇的眼珠子,特别不服气地说道,“我怎么觉得你说的话有点跑题了呢?我开头说的是命运,命和运,你现在怎么扯到诸葛亮那边去了呢?” “噢,要照你这么说的话,那秦桧倒比岳飞好?”后边这几句才是她要说的重点,“议和派、投降派倒比主战派、激进派对?就因

为议和、投降能够少死人,甚至能够早点结束狼烟滚滚的纷争?” “关于众所周知的岳飞和秦桧的问题咱暂且不谈,”他并没有正面回答她的疑问,而只是摆开架势接着自顾自地说下去,因为有些问题过于敏感,不适合当众辩论,“咱这回单说说赵匡胤的事吧。宋太祖赵匡胤当年搞陈桥兵变,可以说是历史上流血最少、过渡最平稳的改朝换代。要是从个人气节和品格方面来讲,他是后周的反叛者,是一个罪不容赦的乱臣贼子,但是从历史进步和有利于老百姓生存的角度来看,他又是一个非常难得的能够在历史的关键时刻大力推动社会平稳顺利地向前发展的英雄人物,从这个角度来讲说他是千古一帝并不过分。还有,他老人家搞的那个大名鼎鼎的杯酒释兵权,可以说不费吹灰之力就干净漂亮地完成了大宋王朝‘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这道程序,比起历朝历代开国皇帝血腥诛杀功臣和大将的恶劣行径,他老人家的做法简直就是万世楷模啊,好得都不能再好了。” “看来你很崇拜赵匡胤了?”白郡故意逗他道。 “不是,不是,”桂卿有些立立愣愣地答道,他也知道自己看问题在有意无意中总是有点标新立异和独树一帜的意思,用农村土话来说就是有点胜人蛋,但是就算他有心想改掉这个坏毛病,恐怕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够做到的,“因为单从技术的角度来讲我是很佩服宋太祖赵匡胤这位带头大哥的,但是要说到崇拜,从战略的角度讲我最喜欢的人物非明太祖朱元璋莫属。朱元璋这个人对待功臣虽然非常残酷无情,但是他毕竟是从一个要饭的小和尚做起,一步一步硬是把元朝的统治者给干掉了,给赶跑了,这一点非常了不起。而且他是从南打到北的,和一般从北往南打的情况完全相反。另外,是他重新恢复了中华正统文化,又一次延续了辉煌灿烂、源远流长的华夏文明,虽然他一手建立的明朝和唐朝、宋朝相比还是差了点……” “哦,是吗?”白郡又道,也是有点立愣的意思。 “那是绝对的了,”他继续阐述道,决心把这个立愣进行到底,就像个刚走上讲台的不谙世事的小老师一样,“回顾和总结一下刚才咱们谈论的问题,我实际上是谈了两个问题。关于命运,刚才主要是从个体的角度来分析的。如果再把个体之外纷繁复杂的环境和变幻莫测的际遇都考虑进来的话,那么个人就更毫无争议的是命运的产儿了,这就像孙悟空再牛也翻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一样。个人所有的奋斗、抗争和努力等行为最终仍然是逃不脱命运的安排和掌控,因为这些都是已经注定的,都不是个人努力所能改变的。说得再极端一点,这样也好理解,你比如说一只狼,它既然生而为狼,那么它就不可能靠吃草而活着,这是它永远都改变不了的,无论它怎么参禅拜佛都没用……” “关于如何看待个人行为和历史事件的关系,”在稍微歇了一歇后他又口若悬河地说道,简直像上瘾了一般,两头正值壮年的公牛都拦不住他,“是我着重谈的另外一个问题。我觉得我们不能把眼光和思维局限于一时一事,甚至是一朝一国。一个先进的优秀的文明在不幸遭受到落后的野蛮的文明入侵时,在主观上当然不能有任何的退让和投降之意,必须要进行誓死的抵抗和反攻。但是,当事情反过来看时,当局者就要好好地考量一下自己的行动和举措了。说得更直接一些,那就是绝不能为了一小撮贵族集团的特权和私利,而让成千上万的普通老百姓去当炮灰,去做无谓的流血和牺牲。或者说,绝不能让一小部分人打着各种欺世盗名的幌子来攫取大众的根本权利和广泛利益,肆意左右和决定大众的前途和命运,而又不受到任何的谴责和批判。” “又当然了,”他说话总是得考虑到反方向的东西,好使自己的论证更为严

密一些,“对于像岳飞、文天祥、陆秀夫、张世杰、史可法那样的能够代表一种正义和进步的英雄人物,我内心里其实还是非常钦佩和崇拜的,就连秦公子扶苏那样的人物,我都觉得特别值得同情和向往呢。上小学二年级的时候,我还曾经偷偷地给自己改过一段时间的名字叫张桂苏呢,就是为了表明我讨厌胡亥,喜欢扶苏,而不是别的意思。当然,那个时候我还是非常愚昧的——” “那你怎么没继续用‘张桂苏’这个名字?” 白郡抢道。 “因为后来我突然发现,”桂卿嘿嘿笑道,这才开始正儿八经地不好意思起来,“‘桂苏’和‘归宿’是谐音,听着有点不吉利。另外,当时有个别的同学不认识这个‘苏’字,硬生生把我给念成了‘张桂节’,我一怒之下又改回了原来的名字。” “想不到你小时候就那么好玩了啊,”白郡傻乎乎地拍手称快道,她一高兴就容易现原形,“真是太有意思了,呵呵。” “哎,对了,”她又戏弄他道,“你要是把名字改成‘张桂苏’的话,那么按照这个逻辑顺下去,你弟弟岂不是变成‘张桂亥’了吗?我记得你还有个弟弟,对吧?” “唉,不瞒你说啊,”桂卿又继续逞能道,在关键时刻他老是压制不住争强好胜的庸俗心理,尤其是在喜欢的漂亮女生面前更是如此,就像一辈子也改不了好色的毛病一样,“当时我心里还真有点把俺弟弟当成胡亥,把我自己当成扶苏的那种感觉呢。虽然那种感觉极其隐秘和短暂,而且也不够清晰和明确,但是我心里确确实实是有那么点意思的。特别是当我和俺弟弟之间闹矛盾或者打架的时候,我就老是觉得他这个人太胡搅蛮缠和不可理喻了,真有点像胡亥那个胡作非为的家伙。当然了,后来我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其实在俺弟弟看来也许不通人性和蛮不讲理的人是我呢。这样看的话,兄弟姊妹多了也有个好处,那就是能很快地学会反思自己,学会换位思考,而不是像独生子女那样就知道一味地任性和随意。” “还好我不是独生子女。”晓樱悄然笑道,同时脸红了一下。 说完这话她把揶揄的眼神转向白郡,像个男生一样坏坏地看着她的闺密,就像知道对方接下来会是什么反应。 “虽然我就是独生子女,”白郡从容不迫地说道,一点也不畏惧晓樱的那点伎俩,“但是我好像也没觉得自己有多任性和随意啊。” “不要对号入座嘛,”他居然有些羞赧地说道,显然他也考虑到刚才有些失口的问题了,“我又没指名道姓地说你,甚至连含沙射影都谈不上。再说了,你白郡是何等人也?你是美貌和智慧的化身,坚韧和理智的融合体,你集天下所有优秀人物的漂亮外表和上佳品质于一身,既光鲜亮丽、高雅不俗又才艺俱佳、玲珑剔透——” “拜托一下,你不要再卖野药了好不好啊?”不等他说完白郡就用两手把耳朵堵上并一字一顿地大声调侃道,“你看看这都扯哪去了,简直是没边没沿兼着没有章法了。” “等一下,让我把你刚才说的话从我脑子里删除掉,不留下一点记忆,让你说了也白说!”看到他厚着脸皮笑着把嘴闭上了,她才把手拿下来继续嘟囔道,“还是让我们回归到原先那个形而上学的可辩可评的旧话题上来吧。” “关于你的意思我试着总结了一下,”她条理清晰地说道,听起来立场也是颇为坚定的,不愧是个漂亮的小才女,“就是说,你虽然有着强烈的※※英雄情节和难能可贵的※※忧患意识,对于外敌的野蛮入侵和由此引起的种种血腥屠戮行为感到极其愤慨和反对,但是同时更具有爱民或者惜命的无私情怀和高尚情操,就是范仲淹那种‘先天下之忧而忧、

后天下之乐而乐’的思想,对不对?” “你这是在表扬我还是批评我呀?”他忽闪着一双敏捷锐利的眼睛笑着问道,如果他是一个女孩子的话就显得此举更加可爱好玩了,只可惜他现在还不是,也许下辈子会是,“本来是很美好、很崇高、很纯懿的一件事,怎么让你这么一说就有点变味的感觉了呢?” “由此可见要是夸一个人夸得不真诚、不恰当、不符合被夸人的心理预期的话,那还不如不夸呢。”他趁势讽刺道,在卖嘴的道路上愈走愈远了,“有句老话说得好,干活不如东,累死也无功啊。” “很显然白郡她是在非常严肃地表扬你啊,”未等白郡回击说他是吹毛求疵和强词夺理,晓樱就转过脸来文文静静地带着一点点欣赏的目光看着他,同时面带笑意且一脸虔诚地说道,“你不会退化到好歹不知的可怕境地吧?我认为既然我们所有的人都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给强制性地推上了人生的这个大舞台,那么就应该认真负责地演好上天赋予我们的独特角色。至于那些大的历史人物和重要事件什么的,我们闲着没事在茶余饭后分析探讨一下就行了,没必要总是耿耿于怀或者念念不忘,甚至让那些已然过去了的人和事打搅了我们现在的美好生活。” “要知道,”她进一步不软不硬地阐述道,无形当中也是受了另外两人的影响,“目前来讲我们都还是升斗小民和市井凡人,根本管不了太大的人物和太多的事件。正所谓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现在我们如果能做到独善其身就已经是相当不错的了,你们以为呢?” “我觉得吧,”见白郡和桂卿两人都听得入神了,晓樱心里觉得甚是欣慰,于是便在略微一顿之后又继续延伸道,“无论是相信命运和天意还是相信抗争和奋斗,其实这些都不是太重要,至少对于那些并不怎么愿意去深入地探究和思考人生终极意义的人来说不是太重要。特别是对于像我这样平凡普通甚至有些愚钝不堪的人来说,只要能始终保持着对大自然以及对我们所生活的这个社会泛泛意义上的仰慕和敬畏的心理,始终保持着对美好人生和健康生活的不懈追求和热切向往,并为此踏踏实实、认认真真地过好每一天,这就足够了。” “有些事如果想得太多了会很累的,”她接着笑道,说了这么多拗口的话也不嫌累,真不知道是谁给了她如此多的力气,“也不利于我们笑对人生和享受生活。看透不绝望,想透不悲伤,纵然面对千难万险也依然保持微笑着前行,这才是一种比较理想的生活状态。忧郁地纠结于已然过去的过去,而不能乐观地展望未来的未来,其实是一种深深的毫无意义的悲哀之举,尽管你可能怀着一颗忧国忧民的极不平凡的心,拥有着一个想要维护天下公平正义的远大理想,但是这都不是一种很理智的很值得赞赏的生活态度……” “哇,太棒了,都能当成社科论文发表了。”白郡拍着白嫩的小手由衷地赞道,像是看着自己真心喜欢的恋人一样。 也不知道她有没有真心喜欢的恋人。 “很有思想,字字玑珠,确实不简单啊。”桂卿也跟着热烈地夸奖道,只是表情没有白郡那么直接和率性而已。 同她相比,他总是摆脱不了那种令人讨厌的扭捏和局促之态。 听了白、张二人略带夸张的称赞之语,晓樱白净光洁的脸庞一下子涌上了两朵娇艳无比的红晕,她依然不胜羞怯地说道:“哪里啊,我不过是随口胡诌了几句,你们可不要笑话我啊。” “哎,对了,我们还是抓紧时间干正经事吧。”接着她又转移话题道,好让脸上的两朵红晕尽快地消失,这是她既喜欢又害怕的状态,必须得尽快在心里消化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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