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八点，黎煦阳和江小暖靠在床上看书。 黎煦阳读的是两位英国作家的《建筑的梦想》，江小暖读的恰好也是英国作家毛姆的《面纱》，他们陷在不同的世界里，直到—— “轰隆——” 一道闷雷在头顶响起，两人同时抬眼去看，一道紫色闪电划过玻璃天窗…… “要下雨了？”江小暖放下书，下了床，趴在窗前，手臂交叠枕在窗台上，身体凹出一个漂亮的曲线。 4月的呼伦贝尔，晚上还会到零度以下，但具备保暖功能的哆咪屋里完全不冷，所以江小暖才穿着一件单薄的丝绸睡裙。 睡裙紧紧贴着她的身上，偏偏是这个动作。 江小暖身体轻轻一晃，黎煦阳以为她要转身，飞快收回目光，捧着书，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但江小暖没有转身，摇了摇身体，“真的要下雨了耶。” 黎煦阳把心爱的书合上，放进床头柜的抽屉里，以免等会无辜损坏，然后悄悄下了床。 “哗啦——” 透过窗户，他们看到了大雨铺天盖地地砸了下来。 “真美啊！”江小暖撑着下巴，感叹道。 在雨声的掩护下，黎煦阳朝窗户走去，站在江小暖的身后，从背后顶住了她。 江小暖身体一僵，羞涩地回头一看。 “你……做什么？” “下着大雨，我们还能做什么？” 下大雨仿佛是他们快乐的信号，黎煦阳的手抚上了江小暖的睡衣，轻轻往上一掀，两颗深深的腰窝，如两潭深湖，吸引着他。 他无法抑制地垂下上半身，舌尖伸进腰窝，轻轻一舔。 江小暖咬着唇，笑了出来：“啊~痒，好痒哈~” “小暖，那个……好像用完了。” “什么？！” 江小暖嘴上惊呼，心里却涌出了一股前所未有的羞耻。 从浮云带了一盒来的，大概有12个，起初江小暖还笑他，你以为出去旅游，还有精力用这个？ 现在她直接泪奔，黎煦阳不仅有这个精力，还超前使用了。 “小暖，不要拒绝我，好不好？” 黎煦阳的声音愈发沙哑，江小暖当然是心动的，他们也曾有过偶尔不做安全措施的情况，感觉是不太一样的，但也不会影响太多。 毕竟……特大……极薄。 每当那个时候，江小暖就会想，如果真的有了孩子，那就生下来！ 他们可是合法夫妻呀！ 江小暖的答应刚出口，黎煦阳就迫不及待地溢出了一声，“放松……” 雨水落在天窗上，滴滴答答，一晚上都没停。 接下来的几天，要么在牧场里打转，骑骑马，在湖边烤个肉串，要么去附近的白桦林，节奏慢得不敢相信这是人间的生活。 休息的时候，黎煦阳偷偷用手机上网，查肖志的案子，可是居然完全没有水花，他真有那么大能耐？ 人在囚牢里，还能一手遮外面的天？ 正想着，一道身影扑了过来。 黎煦阳快速把手机塞回口袋里，用手托住飞奔而来的，香软的江小暖，还重重地亲了一大口。 “发什么呆呀？”江小暖捏了捏他紧绷的脸，努着鼻子问：“怎么这么严肃？”
“来这里不就是发呆的吗？” 黎煦阳的手搭在江小暖的后腰，手指刻意地寻找两个明显的腰窝，脑海里又浮现出这几天夜夜笙歌、醉生梦死的画面。 他闭上眼，警告自己：“正常一点。” 江小暖咯咯一笑，完全任何感知到对方任何不堪的想法，“也对噢！要是在这里发一辈子呆就好了。” “真要留在这里，也不是不可以。”黎煦阳睁开眼，唇贴到江小暖的下巴上，恨不得一口咬下去，可又不舍得，然后半开玩笑地问：“要不，我计划一下？” “哈？真的假的，可是我们的爸爸妈妈都在南方呀！”江小暖生怕黎煦阳说到做到。 黎煦阳仰头一笑，把她牵进哆咪屋，洗了个手，坐在沙发上喂了几口水后，低声喊道：“小暖……” “唔？” 江小暖腿架在黎煦阳的身上，一只手端着杯子，另一只翻着相册里拍的照片，准备发个朋友圈。 “我爱你。” 手机从江小暖的手里掉在了沙发里，无声无息。她抬起头，望着黎煦阳那蠢蠢欲动的双眸，忽地明白了，可是—— “可是我们早上才——” “早上是早上，现在是现在。” 唔，这个回答很黎煦阳！ 江小暖浑身发麻，别人是换个地方旅游，他是换个地方，让身体相爱~ 差不多就是这样的光景，有时出去玩耍，有时会在哆咪屋里待上一整天，除了吃喝，就是滚床单。 一个星期后，他们终于决定返程了，把哆咪屋留在了牧场。 牧场主人说，随时来，哆咪屋都留着。 其实哆咪屋是可以拆卸的，运回浮云城，但黎煦阳把哆咪屋留在这里，也算是留个念想，下次再来。 这一次不再是长途跋涉，而是分成两段旅程，先飞到了红城国际机场，在红城休整了两天，才回浮云。 高灵知来机场接的他们。 “好不好玩？”见到两个小的，高灵知的高兴踏踏实实地写在脸上。 “妈妈，太好玩了！您跟爸爸也找时间去吧！”江小暖欢快地挽着高灵知的手，往停车场走去，黎煦阳提着行李，落在身后。 “啧啧，要他休假，不错，是值得期待的事！” 回了富贵苑，先是看见穿着小唐装的宝玉扑了过来，黎煦阳抱起它，亲了一口：“哎哟，胖了一圈啊！” “嘿嘿~”宝玉伸出舌头，去舔黎煦阳的脸。 进门后，就看见端着一大锅汤的黎远方，大汗淋漓地从厨房走出来。 黎远方见到他们回来了，忍不住眼睛一亮，语气难得地活泼。 “哟，你们还挺快。” 黎煦阳把宝玉放在行李箱上，大步走到餐厅的餐桌边一看，简直是满汉全席！如果不是看到黎远方从厨房里走出来，他会以为都是爸爸请人从饭店送过来的。 什么时候开始，黎远方从一个严厉寡言的父亲，变成了一个会下厨又亲切的老父亲形象呢？ “好了，别站着，洗手吃饭吧，尝尝爸爸的手艺。”高灵知先去洗了个手，从消毒柜里拿出四个干净小碗，盛了四碗饭，一手端两只，拿到餐桌上。 “这……”黎煦阳呆住了，这的确是他从未想过的，妈妈什么时候会盛饭，还能一次性端着四只碗？ 这简直像是变魔术。
原来，珍姨走了后，两夫妻就忽然没饭吃了。 黎远方很忙，也不会做菜，高灵知也不遑多让，大小姐出身，厨房都没进过几次，想请个阿姨却又无法接受其他陌生人住家。 黎远方当然不舍得高灵知进厨房，只能自己来了，除非实在是回不来，就会给酒店打电话，让他们做几个菜送过来。 每次跟珍姨打电话聊天的时候，高灵知都快哭出来了，“小珍，我说了吧，这个家真是没你不行，什么时候见过他做饭啊。” 珍姨笑出了眼泪，她在老家开了一家小店，每个周末都能见见儿子和小孙子，生活很满足。 唯一无法适应的是，对黎远方一家人的想念。她还发现，随着时间流逝，对黎远方的爱再深，也不及和高灵知、黎煦阳之间的亲情。 “第一次吃爸爸做的菜呢！看起来真不错。”江小暖连忙去厨房，洗了个手，拿出四个汤碗出来，给每个人都舀了一碗。 高灵知抽出一张干净的洗脸巾，给黎远方擦着脸上的汗。 黎远方抓着她的手，温柔一笑：“我去洗个澡吧。” “也行。” 高灵知松开他，看着他走上了楼，才转身冲黎煦阳小声说：“你爸爸今天本来要加班的，听说你们要回来，上午就让方好去买菜，可方好你们知道的，哪会买菜啊，这一桌子菜都是你们秦间叔叔买的。” “啊？秦间叔叔回来了么？”两人异口同声地问。 “前两天回来的，也是两地跑。对了，忘了告诉你们——”高灵知手指揉了揉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公布了一个惊人消息—— “上个月，两位叔叔已经在挪威登记结婚了，你们最好买个礼物，送给他们，以表示祝福。” “哈？” 两人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一会，黎煦阳回过神，想起挪威是继丹麦后，全球第二个通过同性“公民伴侣关系”法案的国家，为两个相爱的同性保驾护航。 江小暖扯了扯黎煦阳的手，小声嘀咕道：“我觉着，我们应该上门去祝福一下，再请他们吃顿饭。” “当然，你做主。” 黎远方洗完澡下来，一身清爽，坐在餐桌前，四人其乐融融，这是他们第一次没有其他任何人在的晚餐，非常清净和舒服。 黎远方不由得在心里感叹，原来这种生活，才应该是这一生的终极追求。 当晚，他们住了下来，在露台待了一会，回忆读书时期的事。 “还记得我给你出的那道抛物线吗？”黎煦阳靠在曾经专门放水果的长桌边，忽然问江小暖。 江小暖先是点头，然后又摇头，“我记得，可是当时不会解，后来我又忘了，为什么要做那道题？” “因为那道题的答案是……我爱你。” “哈？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 两人欢乐地搂着彼此的腰上楼了，次卧还保持着原样，书柜里的书一本没动。 黎煦阳呼吸这里的空气，都是那么地熟悉，也是在这里，种下了对江小暖日日夜夜疯魔般的爱意。 但今晚，黎煦阳不敢造次了。 两人只能窝在被子里，讨论到底买什么礼物比较合适，反正是情侣的就对了，最后商量的结果是——不同颜色的某大牌皮带。 “明天我去买。”江小暖主动承担了这个任务，因为明天黎煦阳要去上班
了，休了十天假，很多事堆积在那里，要他处理。 “那你明天要上班，早点睡吧。” 江小暖缩进黎煦阳的怀里，其实自己也困得不行，黎煦阳当然看出来了，亲了亲她，抱着她睡着了。 宽敞的主卧大床上，黎远方捏着高灵知慵懒的脸，眼睛眯了起来，眼神却跟豹子一样锐利，“你说什么？要去跟丁青吃饭？” “这不是隔壁小兰的孩子下学期初一，想上西云一中嘛，都求上了门了，我怎么好拒绝嘛。” “那你一个前家委会会长，这点事都不能搞定？非要找他？” 黎远方以前是不管她找丁青的，但随着年纪增长，愈发在乎这些了。 高灵知憋着笑，不说话。 “我帮你搞定。”黎远方从她的身上怕下去，靠坐在床上，轻叹了声，“你是不是觉得我老了？” “你老吗？说你老，不是相当于说我自己？”高灵知侧脸笑道，眼眸里都是亮光。 黎远方肯定地点了点头，“这倒是，咱们一般大。上个月体检，医生说我身体年龄只有30岁呢。” 高灵知拍了拍他赤/裸的胸膛，又滑到依旧结实的六块腹肌上，表扬道：“确实是，宝刀未老。” “噗嗤——”黎远方笑出了声。 两夫妻又说起秦方好和秦间，正准备去挪威领养孩子，这是挪威法律允许的，如果可以，他们当然会选择中国血统的孩子。 “如果小田还在……” 高灵知闭上了眼，说来奇怪，她跟小田相处时间并不多，小田只在这个家住过半个月，就去郊区黎家了，可高灵知经常梦到她。 “你又梦到她了？” 黎远方把高灵知搂进怀里，紧紧抱着，温暖对方，两人都曾受过失去身边人的伤害，所以一直以来，都相互扶持着，走这条艰难的路。 “远方，我想小田一定找到了更好的人家……” “当然，当然。”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江小暖还在怀里熟睡，黎煦阳就接到一个坏消息，还是秦方好通知他的。 在东方明珠大酒店受伤的舞蹈演员体内被验出了从罂粟中提取的麻醉药品成分，具有成瘾性，这边伤没好，那边又犯了毒瘾。 难道那天注射的不是镇定剂，而是毒品？ 黎煦阳惊出了一身冷汗，垂头望着安静的睡颜，她也——？ 这简直是晴天霹雳，黎煦阳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在呼伦贝尔的这几天，江小暖非常正常，完全没有那些犯毒瘾的症状。 他班都没顾得上，连忙叫醒江小暖，带她去了医院，主要是抽血，但却不告诉江小暖真正原因，只是说刚旅行回来，最好检查下身体，他给自己也搞了个体检。 结果很快出来了，两人都没有任何异常。 难道那天，两人打的针是不同的？ 肖志为什么要这样？ 被关在看守所半月的肖志抵死不认，尽管铁证如山，这种态度，让人以为他仿佛还有推倒铁山的能力。 “我会把你的犯罪网络连根拔起，别以为你后面有人撑腰，我们就不敢动你！”明珠市局的刑侦队长林路凶狠地拍着桌子，这个案子已经半个月了，却总是被局长要求先按兵不动，气得他恨不得关掉监控，直接剐了肖志的皮。 肖志哪会怕这样的威胁啊，半个月了，警方有证据都没拿自己怎么样，说明他的后
台太硬了！ 他满不在乎地撩了撩手铐，狰狞地撇了撇嘴：“继续查吧，我保证会有更多人，一个接一个地死，我说的是你们，而不是我噢。当然，我也巴不得你们这些人去死！” 他张狂地笑着，整张脸因为大笑而变得嫉妒扭曲了。 林路紧盯着他的丑陋模样，这样的人日日夜夜切齿拊心，仇恨社会，搞极端行为，黄赌毒就占了两样。 这样的人，一旦停下来，就会空虚、饥饿。 所以，他是停不下来的。 如果这次他真的逃过了，那他以后只会更过分。 林路摸着下巴，前几天网络上有一个人曝光了一点东西，一个小时就消失不见了，看来这里面有文章，不如从这里下手看看。 在医院检查完的黎煦阳和江小暖，干脆先去买了礼物，准备周末登门拜访秦方好和秦间。 送江小暖回家，黎煦阳就回设计院了。 江小暖还有两天假期，还可以在家歇歇，中午吃完排骨煮面，困意袭来，就直接在沙发上午睡，刚睡着就被门铃声吵醒了。 她揉了揉惺忪的眼睛，迷迷糊糊地走到门口，可视屏幕里空无一人。 她摁了一个“监控”按键，会切换到多个分镜，果然，大门的右侧墙边，站着一个穿着连帽衫的高大男人，他垂着头，故意躲着摄像头。 江小暖点了点这个小框框，疑惑地自言自语道：“这是谁？他是怎么进来的？” 忽然，男人猛地抬起头，冲着摄像头咧嘴一乐。 江小暖吓得跌坐在地上，拼命摇着头，“不可能，怎么可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