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下的草原上，有一座哆咪屋，它呈长条形，中间是正方形大厅，用的是棕色防窥玻璃门，在室内暖光灯的衬托下，好似一个夜游许久的孩子，回归的温暖港湾。 “吁——！”一辆双人马车停在了门口，壮硕结实的马夫说了一句“到了”，灵活地跳下马车，垫了个踩脚的在后排下方，然后去后备箱拿行李。 行李倒不多，就两个小箱子，被马夫一提，像是提两个花篮子。 马夫身边的位置坐着他的妻子，始终没下去，望着丈夫忙前忙后。 黎煦阳跳下车，一个打横抱起想跨下来的江小暖，“还是抱你进去吧，地上被车轮碾过，有点不平。” 江小暖眨了眨眼，笑着搂住了他的脖子。 哆咪屋的左右两端像是一个圆形隧道，出口也是棕色玻璃门，也就是说，这座哆咪屋有三道门，中间是客厅，左右是双卧。 黎煦阳走进客厅，站住了，等马夫把行李放下，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百元大钞，递给了马夫，说了声“谢谢”，马夫收下钱，笑着告别，和妻子快乐地回家了。 客厅是两张崭新的双人位和单人位皮沙发，黎煦阳把江小暖放在沙发上，自己也坐了下来，取出保温壶，倒了一小杯温水，先喂江小暖喝了几小口：“终于到了，累了吧。” 两人从飞机到汽车，再到马车，颠簸了近十个小时。 “还好耶，见到这么好看的哆咪屋，就不累了！它跟我以前看到的都不一样，东西居然是全新的！” 枕着手臂的黎煦阳笑了笑，当然是新的。 因为这个哆咪屋是他临时买的，请人组装起来，添置家具，再租下一块牧场的地，也就是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因为它临近湖边。 今天夜太黑，就看不清楚了，明天早上，一定要给江小暖一个惊喜。 在沙发上歇了一会，他们去参观了两间卧室，都不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该有的都有，而且布置得颇具草原特色。 参观完哆咪屋，他们各自去洗了澡。 洗完澡的江小暖，因为坐马车头晕，眼皮都张不开了，对她最有吸引力的是那张松软的床，她二话不说，就躺倒下去。 忽然，感觉头顶一亮，屋顶居然有个天窗，木头帘子自动闪开，露出一个超大的观景玻璃窗，她被动地将漫天星辰尽收眼底。 “好看吗？”黎煦阳躺在她的身边，望着闪闪发亮的夜空。 “好看。” 江小暖仿佛又回到了挪威罗佛敦小镇的冰雪世界，眼里、心里都是震撼的，坚持看了半个小时星星，才在黎煦阳的怀里睡着了。 黎煦阳亲了一口江小暖的额头，喃喃道：“又乖又美的老婆，晚安。” 清晨的日光叫醒了两人，江小暖爬起来，扒开窗户一看，激动得匆忙洗漱完，换完衣服，冲出了哆咪屋，眼前是一座淡蓝色，倒映着白云的大湖，湖边青草碧绿、百花斗艳。 这一幕简直可以治愈这二十多年来，所有的不愉快！ 不仅是湖，辽阔深远的牧场，天和草原都是没有尽头的。一望无际这个词，就像是为这里而造的！ 江小暖忍不住在平坦的草原上奔跑起来：“冬天到了，春天还会遥远吗？呼伦贝尔的春天，近在眼前，可真是令人感觉幸福啊！” 黎煦阳快步跟了上去，生怕遇到什么不该出现的动物。 一般来说，牧场只有主人养的牛、羊，外边野生动物就多啦，猞
猁、赤狐、貉、驯鹿等等，种类繁多。 他拉住江小暖，江小暖兴奋地撞进他的怀里，搂着他的腰，笑靥如花道：“你说过，我们要心怀暖阳，事事都往阳光、往好的地方去想，那样的话，生活就会十分美好了！所以，住在这些美丽地方的人，一定是心情倍好，一生顺遂的！” 黎煦阳摸了摸江小暖的头发，太稀罕，太想珍惜她的这份天真了，其实她说的也没错，许多景点现在都是人多到不行，便渐渐没那么美了，真正美好的地方，它首先一定是人少的地方，而不是嘈杂的地方。 人少，幸福感会更强的，黎煦阳这么觉得，至少在他心里，希望和江小暖生活在一个人少的地方。 “驾——”远处传来驾马的声音，他们望过去，是牧场主人正骑着马，往他们的方向赶来。 一分钟后，牧场主人到了他们面前，被跑车还快。 他是个四十多岁，留着络腮胡的壮实汉子，却能身轻如燕地，不踩着马镫，直接从马上跃下来。 他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笑道：“牧场热烈欢迎远道而来的两位客人。” “谢谢您，叔叔。”两人异口同声道。 “咱们的这座牧场很大的，养了几万只羊和牛，所以你们在巡游的过程中，会时不时地遇见，不要惊慌，它们都是很温顺的。”牧场主人说完这段，拍了拍仰着的傲娇马头，“如果你们想骑马，也可以来我的房子找我，我的马厩里还有几匹马，是我们孩子的，也很温顺。” 黎煦阳眼睛一亮，真是求之不得，他确实很想学骑马。 闲聊了一会，牧场主人跨上马背，喝了一声，掉头飞奔而去。 马蹄溅起了泥土，扬在空中，又落回草地上，黎煦阳太羡慕了，“我也想学，小暖。” “好哇，我陪你。” 两人约定黄昏的时候再去找牧场主人，那个时候他差不多会巡视完牛羊回家。 吃完牧场工人送来的早餐，洗完餐具，把它们放在门口的小菜筐里，会有工人来收走。黎煦阳拿出一张野餐垫，取了一些水果、零食，拉着江小暖躺在垫子上晒太阳。 晒到一半，眼前就出现了几只表情搞笑的羊脸。 江小暖皮笑肉不笑地问：“怎么办？” “待着。” 几只羊用小蹄子捣毁了他们的零食袋，然后就屁颠屁颠去追大部队了。 “看样子它们要去吃草了。”江小暖从垫子上爬起来，站起来眺望，几万只羊好壮观，果然名不虚传。 就在他们感叹时，又过来一只脸上全是黑泥的小羊。 黎煦阳霎时间想到了小羊肖恩，想到肖恩，脑海里又闪现了肖志的脸，忽地将这几天的疑问脱口而出了。 “肖志怎么发现你身份的？” “不说了不说了~”江小暖逃避着冲向“黑面羊”，想去抱抱它，结果“黑面羊”吓得花容失色，撒着蹄子往爸爸妈妈身边跑。 江小暖连忙退后，隔空道着歉：“对不起啦！我不是故意的！” “……你是怎么忍心伤害这样一个无辜单纯的女孩？”黎煦阳喃喃自语，趁着江小暖跟羊道歉的功夫，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把你调查的东西公布到网上，再匿名寄一份到明珠城警局。” 他的话里隐住了怒意，肖志来当评委，他完全没得到通知。 因为高三对江小暖的承诺，黎煦阳派人调查了肖志好几年，
但没查到实质性证据，要不然早公布了。 只查到那么一点零星的，不作为证据，但也能扬起一点风波的东西。 而这么简单的肖志的行程，对方居然也能漏掉，完全没跟他提，差点害了江小暖。 一个是温文的叔叔，一个是肖志，两个都是黎煦阳的眼中钉。 只要找到一点证据，他就会立刻报告警方，实名制也好，匿名也罢，反正都是想要抓住这些利用职权侵害女孩的畜生！ 挂掉电话，他深吸了一口气，仰头望着蓝天白云，又低头望向江小暖迎风飞扬的白色裙摆。 在这样的美景下，想起那些糟心事，真是辜负了啊~ 下午，他们睡了一觉，补眠到黄昏，才去找牧场主人。 牧场主人给了他们两匹马，但黎煦阳摇了摇头，先要了一匹，“如果我们俩同时学，我怕我兼顾不到你，摔了怎么办？” 黎煦阳的考量是对的，这不是学下棋，也不是学打篮球，这是骑马，非常危险的，江小暖立马答应了，看着黎煦阳上了马。 他是有天赋的，来来回回，只跑了一小圈，牧场主人就松开了绳子，任由黎煦阳在马场绕着圈，从慢到快，从快到疾，他意气风发地驾着马，仿佛已经骑过十几年了。 牧场主人都忍不住问江小暖，“你丈夫之前真的不会？” “不会的，我们那里没有马。” “唔，大城市嘛。”牧场主人捋了捋胡子，爽朗地大笑起来。 中途，江小暖还上了黎煦阳的马，就坐在他的身前，马儿先是小跑，然后再到快跑，把江小暖乐得恨不得抱着马头亲两口。 考虑到马儿的负重，他们骑了十来分钟就下来了。 牧场主人邀请他们去吃了草原的特色晚餐。 “太丰盛了吧！”江小暖喊道。 圆桌中央有一口锅，奶白色的汤冒着热气，锅边摆着大块、小块的新鲜肉条，江小暖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牧场女主人也出来，热情招待了他们，用的是最好的食材，涮羊肉、烤羊腿、手扒肉、布里亚特包子，把两人撑得走不动道了。 黎煦阳也去哆咪屋拿了一些草原外带来的新鲜水果和零食，女主人收下了，还邀请他们明天再来吃饭。 散了半个小时步，他们回到哆咪屋，去看了另一间卧室，柜子里有几套全新的、洗干净的民族服饰。 江小暖可太喜欢了，挑了一套，跑到浴室去换了。 再走出浴室的时候，黎煦阳眼睛都直了。 一条青色开衩长袍妥帖地罩在江小暖纤长的身体上，肩上披着同款青色长外套，腰间扎着一根红色丝绸腰带，头顶的小帽垂下许多根彩色珠帘，头一晃，简直就是草原上活泼可爱的“有女初长成”。 “？？？”江小暖走过去，惊道：“你流鼻血了！” 黎煦阳连忙抽出纸巾，擦了擦，殷红的血，他咧了咧嘴，“天气太干燥了，还不太适应……” 一个14岁就去过几十个国家的人，告诉自己不适应干燥的天气？江小暖简直要笑出声了，不过给他一个台阶下，也未尝不可。 “你还会草原舞？”黎煦阳见她对着穿衣镜，摆了几个舞蹈动作。 “试试就知道了。” 江小暖从手机里搜了一套当地舞曲，就着曲子，即兴跳了一曲，张扬、活泼、热烈的舞，更像是在邀请黎煦阳一起加入。
黎煦阳的眼睛比头顶的星空还要亮，也许是因为地域关系，这一次要比任何一次还入迷，他忽然明白，璀璨的江小暖不属于任何。 可是正因为如此，他才那么想拥有她，想通过把她禁锢在怀里，人的一生有那么漫长，相拥的欢愉尽管刻骨铭心，却是短暂的。 尽管知道这些大道理，他还是把欢爱当做每一天幸福的终点，那里有江小暖在耳边的喃喃私语，内容也是前所未有的劲爆，都是理智情况下不会说的话。 他自己也会说一些平时也难以启齿的情话，但都不如江小暖的一句隐忍，却又忽地溢出口腔的—— “唔~~” 初生状态有很多特征，但他仿佛就记住了一个“情/欲”，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夫妻最好的状态，至少从父母恩爱的蛛丝马迹里，他觉得夫妻之间，必须保有情/欲。 所以，当江小暖展露才华和美丽的时候，黎煦阳满脑子都是剥掉江小暖的衣服，欣赏她如蔷薇花般的粉色肌肤，每一寸都让他神魂颠倒，忘了自己姓甚名谁。 这么想，他也就这么做了。 “好不容易穿上的，就被你——” 黎煦阳取出一个野性十足的毛茸茸的毛皮腰链，套在江小暖光滑的腰间，“那……就穿上一点。” “一点？”江小暖惊讶地垂低头，不着片缕这个词改一改，她着了片缕，但真的只是一片而已。 望见这，黎煦阳的瞳孔更加深不见底了，一边抚摸她，一边难以置信地喃喃自语：“为什么总能发现你诱人的……新角度。” 他把江小暖压在卧室的床上，手指弹了弹露在头发后面的耳朵，“听说有人去买一种特殊贴纸，贴成精灵耳，那我也太幸福了。” 耳朵是江小暖最敏感的地方之一，她缩了缩脖子，痴痴地笑道：“当然，还有那么多人去药店买伟哥呢！所以，我也挺幸福的。” 黎煦阳勾了勾唇，你瞧，平时听不到这样的话吧？ 而且，这说的是人话吗？这是彻底的、赤裸裸的勾引、宣战！ 那他可就要好好证明自己了，不如—— 决战到天亮？！ …… 第二天，他们睡到中午才醒。 黎煦阳设定的行程以休闲为主，并不着急赶路，景点反正是一次看不完的，下一次有机会还能再来。 紧接着，午饭、晒太阳、散步、看日落，两人牵着手，或是搂着对方，什么话也不说，就感觉很美好。 站在硕大的金轮日下，江小暖感叹道—— “小田说过，想来大草原的。” 黎煦阳微笑着，眺望着远方，一个小白点奔跑着，仿佛就是小田奔跑在草原上，“她说不定来过了。” “什么？”江小暖话音刚落，就反应过来黎煦阳的意思了，不禁泪流满面，“唔，你说的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