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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太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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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之姚風6(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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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收了羽林军,到从王府里出来,范奕辰还在看着姚玉走近我军队中的背影。 我大步走过去,魏晨站在范奕辰前面拦着他,看到了我,见我抬了眼色,他才松了劲,不怎么抵着范奕辰了。 “还不走吗?”我循着他灼急的目光,语气冷冷的,如三月春寒让人心起鸡皮疙瘩。 范奕辰回头,看到是我出声,他褪下灼热的目光,也同我冰冷语气一样,冷了眉眼里蓄着愠色道:“你跟赵妗怎么认识的?” 我听了微愣一下,忽然扯了扯嘴角,想起姚玉对他的口气,便也学了她的口吻哂笑道:“关你什么事吗?” 说完,我撇开眼,大跨步从他面前走过去,却听到他怒声问起:“邕亲王就这么放过了?” 我脚步顿了一下,又放缓了脚步,头也不回,只瞭望不远处一道麻衣疏影停站在我的风影马匹下,而她双手拢在两个孩子的肩膀上,似乎听到我踏步声响,又或者听到有人约莫对我行礼叫一声“镇国公”时,她抬头,侧过脸颊,一脸清隽盛着三分的沧桑感,目光寥寥地往我这里看过来。 “先圈禁他,直到本将上京都之后,把邕亲王强抢民女的始末上报陛下,让陛下裁决邕亲王去处。”我废话不多,早已对范奕辰纠缠感到不耐烦了,便回头看了一眼魏晨。 魏晨立刻看懂了我眼神里的意思,听到他对范奕辰说道:“范小将军如今有您大驾帮忙我们镇国公,在下替镇国公谢过小将军了,等镇国公到陛下禀明今日之事的时候,一定会为范小将军美言几句的。” 魏晨好言相劝,而范小将军却只对我朝姚玉身影没完没了地叫唤道:“姚風你让你手下拦着我作甚,赵妗可是我的人!” 我不搭理身后小吵闹,直走到姚玉和我的马—风影面前堪堪停住了。 她也注意到了我身后热闹显眼的小混乱,而她只是朝我身后看了一眼,面色如常地回到了我脸上。 她唇瓣轻启搅动两下,渐渐弯起弧度的微笑,似在不失礼貌地朝我笑笑。 “方便吗?”我意有所指地拿眼瞟风影,又在她和风影来回地转动眼神。 姚玉看了一眼面前风影,一脸些微局促地尴尬,轻声道:“我不会骑马。”然后又补了一句地揽紧灵儿和循儿道:“两个孩子在,不太方便。” 我看向她单薄的一身麻布农妇打扮,普通得有点穷酸,心道她是不是有什么困难,然后又不动声色地拿眼越过她身后一个肆店里瞅,那里有雇马车的。 “要不,我带着灵儿和循儿单独走吧!看你挺忙的,我也不想过多打扰,不过今日多亏了姚大将军,救我于水火,我打心眼里是十分感激你的。” 她说的话娓娓道来,颇给人一种清风明月,小桥流水潺潺流过的舒缓清亮的感觉,隐隐地心旷神怡,温暖融冰。 我听惯了她疏离客套颇有文雅的话,所以听得不那么入心,就挑了重点问:“怎么,出来到这里就不称呼我哥了,又改回我大名了?” 她的唇瓣再次搅动,唇边弧度不变,笑纹显出尴尬地浅笑道:“我听所有人见了你都尊你一声‘将军’,若我出来还叫你哥,岂不是不合礼数了。” 我也干笑地看着她扳回了尴尬的局面,继而点点头,心里不以为然,而是我渐渐发觉现在的她说话动作都带着拘谨了。 “是,我只是你名义上的义兄,亲哥这称呼没法从你心底里承认。”我说得很开玩笑,不过一不小心顺了自己的心底酸意,酸甜苦辣地说出我心里

话罢了。 而姚玉则顾及地左右看了一圈,满眼满目都是我的羽林军,转向我,目光盛满无辜可怜,似在怪我为何说出实话让她更显得局促不安了,听她嗔怪地笑说:“姚大将军是个做大局的人,何必对此等小事斤斤计较。” 我笑笑没接她茬,反正她说来说去,终究的目的是要与我划清界限了。 而我心里搁着私心,这次过来是寻了目的,不管结果对她来说是不是又是另一番算计了。 我把所有得胜的台阶全数给了她,我只做败下阵来,无言以对地看着她,以及看着她两边各站着靠着她身上的两个孩子。 奇怪,灵儿现在看我是什么表情,一脸畏缩在姚玉身侧,滴溜溜的大眼睛怯怯地望着我,全然没有方才在府内胆大无畏地众目睽睽之下拿我裤腿捻她一把眼泪一把鼻涕。 灵儿忽然乖顺起来,让我心里坚硬的心肠慢慢刮一下就软了下来,同时也心疼这孩子,跟着姚玉一定吃了不少苦了吧! 这时魏晨走了过来,他过来的实在太耽搁事了,我不等姚玉琢磨地张口,转头越过魏晨身后,射向范林军的方向,问魏晨:“他们全部都走了吗?” 魏晨看了一眼我身后的姚玉,回过神来道:“将军,范小将军已经劝走了。”他有所顾忌地又瞄一眼我身后,似乎碍于姚玉在场,不知如何继续说,但看到我等着,没让他停,魏晨只好继续说道:“范小将军还说了,赵娘子是他认定的人了,还说赵娘子逃不掉的。” 我刚在心里腹诽想哼一声,然后扭头看她之前,忽然听到她也不屑地冷哼一声。 我这才在她偏头,眉眼尽显冷眼凉薄,似乎她对跟范奕辰沾上边感到耻辱似的。 “他怎么总对你缠着不放呢?”我嗔笑一声,她视线旋即斜睨了我几眼,我继续调侃说道:“这回要不要跟我说说,你跟他关系到底熟到哪种程度了?” 姚玉慢慢在我身上的视线收了回来,似对我调侃的笑眼无视过去,双目微寒道:“一个追慕者而已,我都不屑一顾,姚将军何必替我放在心上。” 我冷不丁被她讽刺了一下,弦外之音的意思是:她都没放在心上,我替她操哪门子的心。 行吧,她还是没丢下她的伶牙俐齿,总让人一语凝噎。 我落下风,又凑近魏晨吩咐了一句,魏晨直往马肆店看去,点了点头。 姚玉等我再次说话的功夫,魏晨牵拉过来一辆马车,羽林军列队两边,让出一条道来。 姚玉看到马车立马明白过来地转向看我。 我说:“临城离铭镇还有一段距离,乘坐马车下午就到了。” 姚玉清冷道:“我不需要,我带着孩子雇个便宜的牛车,不想再次麻烦姚将军了。” 这回我做好了心里准备地迎接她投来的虚虚的水深炸弹,她不是不让我掺和她的事吗!而我现在必须要跟她有所交集,这次过来就对她存了算计的,可这个算计不能伤了她分毫,一定要循循渐进,她才入了我的圈套才行。 “方才在王府里,我都成为你义兄了,这点小事不必推脱。”我低头看到灵儿和循儿,找到了能让她无法拒绝的理由,又道:“你受得了牛车的颠簸,但你的孩子受得了吗?” 姚玉这才想起两个孩子,低下头,手掌抚了抚孩子的脸颊,而灵儿果然没让我失望,她只是抬眸充满期待又恳求地望着姚玉。 听到她轻叹一声,低低地妥协道:“好吧。” 我立刻跟在她和孩子转身之际,请她们蹬台

阶上车,两个孩子甫一钻进车里,姚玉随后一半头身刚钻入车内又折回身来,垂眸看了我一会儿。 我发现她双目警觉不已地盯着我看,我也立马能猜出她此时大概的心里建设,为了让她放心,我平心气和地笑道:“我就亲自送你回铭镇的家,万一路上又有那起子对你图谋不轨,我怕来不及赶回来救你出水火呢!”。 姚玉定了定神,似在思忖我的话有点道理,重新钻进了车里。 到了铭镇,我怕铭镇那里有人头聚集,太过热闹,我提前让魏晨带人先我们一步快马加鞭地入铭镇,上李知县府上告知今日有镇国公带着军队前来,李知县不可带众夹道欢迎并聚集此地,还表明我此刻到达铭镇是悄悄来的,不想引铭镇里的百姓注目。 下午马车与军队到了铭镇口内,我让军队不让跟进铭镇里,让他们都候在外头,只有我下了马,与马夫换了位置,牵着马车回姚玉的家。 姚玉下了车,看了一眼熟悉的地方,回头对我福身行礼:“多谢姚将军亲自护送,奴家就不多留了,就此告别。” 她说话比天气转变还快,就这么轻飘飘一句不痛不痒的话好打发我就此别过,不外乎加上了弦外之意:你我以后下次不见! 她果断地带着两个孩儿走进了她的院子,并踏入茅屋,门“砰”地关上了,仿佛与天外的我与世隔绝了。 而我站在外围没有走,静静看着她茅屋里的,又静静看着天,如此站了好久好久。 一夜过后,我纹丝不动地从傍晚茅屋点灯到深夜熄灯,听到屋子里哼唱的眠曲,是姚玉唱歌哄孩子睡觉,歌声婉转柔软,如羽毛轻轻地从我心上飘过去,直等到天空渐渐发白,空气里蒸腾起春日的雨雾,淅淅沥沥下起春雨,把我身上银灰铠甲衣装上面沾起雨珠。 淅淅沥沥的雨声落在地上发出嘶嘶不绝的声响,夹杂着远处忽然有人声打破了这里的雨寂。 “赵娘子家的嘞,我李婶,听见你昨日回来了,没敢——”李婶从不远处雨中边吆喝叫着边踩着泥泞走了过来。 我扭头看过去的时候,李婶感受到赵妗院子外头有不明阴影,雨幕中看不清楚,她屈身用手挡住额头,眯着眼瞭望不远处问:“谁在赵娘子家外头?” 我转过身,对着李婶微微动了身形,但没有抬步走过去,只是我身上武装亮甲晃的李婶双眼扫了一道银光,她立马吃惊地睁大了眼睛,手也放下来了,问:“是哪位军爷?” 我只好在雨幕中清晰地传过去:“是本将。” 李婶唬地眼睛又瞪圆了一圈,讪讪地问:“敢问是姚大将军吗?” 我“嗯”了一声,淡淡的,被雨幕声音“哗哗”地盖过去,并不真切。 但李婶还是听清了,连忙朝我小跑过去,与我一段距离再次站定,她惊惶地对我福身行礼道:“奴家见过姚大将军,不知姚大将军怎么莅临赵娘子家门口。”顿了,见我不吭声,李婶再次惶然问:“将军您不进去吗?” 我静静看李婶一脸惊惶的脸,由于站了一宿,后半夜下起了雨,无心搭话。 李婶见我不吭声,但周遭逼仄的气场她还是感觉到了,一脸惊慌地往回走,找到小院子的门一下子推开了,直奔茅屋,敲门声在雨幕中显得十分凸出,颇有“咣砸”地划破了雨里的宁静。 “赵娘子,赵娘子你赶快起来,有军爷在外头专等了你一宿嘞!”李婶大力敲茅屋的门,茅屋的门向来不结实,被她敲的咣咣声差点把门敲翻了。 过了一会儿,茅屋里响起窸窣的闷哼声,大概是谁晨起时

咳嗽了两声,接着窗户内亮起了朦胧的油灯,又隔好一会儿,茅屋才慢腾腾地打开了门。 倩影里的人一身小褂外披上衣裳,她睡眼还朦朦地打了哈欠,在看到李婶冒春雨而来,姚玉微微吃惊,她想不到天才亮又阴沉沉下起春雨,李婶却愿意跑这一趟麻烦出现在姚玉家门口。 “赵娘子,我昨夜才听闻你回来了,本来探望你一下,谁知李知县不让我们出去点眼,原是姚大将军过来亲自护送你过来,我才没露面。”李婶说着,在怀里紧了紧东西,又道:“今早又下了一场雨,我想着你刚来万一没吃的,饿了上不了集市去买,我才专程给你和两个孩子带来了野菜和鸡蛋。” 姚玉侧身弯了一下,起身时给了李婶一把伞道:“李婶你何必跑这一趟,我家里有些吃的……你快进来,哎劳烦你跑这一趟,怪叫我不好意思的。要不,在我家里歇半天,等雨停了你再走可好?” “哎呀,不了不了,赵娘子你不知道,你院子外头的那个大将军竟等了你一宿。你快出来看看他,我瞧他官做的不小,你可别怠慢了那个将军才是!”说着李婶闪身,让给姚玉看清院子外头雨幕里的我。 她伸着脖子,眯起眼睛,试图从雨幕的缝隙里看清我的模样,但很快她眸光忽然睁大了,一脸不可置信地投射过来。 她耸了耸后背,把披在小褂外的外衫盖得严实后,撑了把伞擎在头顶上,小跑在泥泞里,在院子门口再定睛看了我几眼,惊讶地在她口中哈出了热气道:“你........你怎么回事呀!”她跺了下脚,急得手里伞激动地颤抖,抬脚朝我走过去,边道:“你不是回去了吗?”她气急用尖叫声企图把我赶走。 等她撑着伞离我走近来,我看清她脸上焦急不满的情绪,似乎她十分不愿意在这时候再遇上我。 我干哑地咽了咽唾沫,沉声藏匿着执着地无奈道:“我在等你。” 姚玉霍地睁大了眼睛,扫我脸上一下又一下,旋即眉心紧皱,防备地道:“姚風你到底想干什么?”顿下,不等我回答,她警惕地补了一句:“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进京都,也不想与你和京都里的权贵之人有任何干系!”她机械又无情地看向我,生怕我出口说出她更愤怒的话来。 我早料到她会这般愠怒,颤抖地软声问:“包括.......他吗?”我试探地在她脸上打转,她仍旧一副愠怒暗沉的脸色瞅我。 她神色忽地呆了呆,好半晌一副明明想在乎却要表现出云淡风轻的样子,道:“你说的是谁?”还是不等我道出他的名字,她似自言自语道:“六年没见了,他应该过得比我更惬意吧?” “姚玉,他——” 不,他现在过得没有她说的好,至少他身边没有你,他看谁都要寻找你的影子,可是他依然觉得这种日子孤独得度日如年。 “至少他实现了梦想,不是吗?”说起这话,姚玉舒展眉眼,一脸释然地道:“我曾经对他说过,他的梦想,我不会阻碍。当然他也不必为了我,放弃他自己的梦想。如今我正做着我想做的了,而他也一样,实现了掌控权贵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官途,不是吗?” 我半天噎得说不上话来,因为我没听懂,什么官途,什么权贵,还有那个梦怎么听着跟陛下现在所处的不太一样。 “姚玉,不是这样的.......姚玉,姚玉——” 她不想再听我说,转身往院子方向走,我追上几步,眼看她心意已决地回去,不再与我有任何牵连,我再不能失去今日的机会,身子慢慢沉降下来,口气近乎哀求,我连把自己的尊贵的身份和面子也放下来道:“哥

,有事相求,真的求你了姚玉!” 她身形震了震,脚步也慢慢放慢下来。 她未转身之际,我诚恳地乞求道:“姚玉,当今陛下危在旦夕,宫里御医束手无措。哥不得不想到了你,我知道你不想入京都,可是国不可一日无君,若陛下真就此病入膏肓,我怕朝廷会惶惶不安,牵引国家再次动荡!” 她甫一扭头,直朝我凛然地射过来,我呆愣了一下,确定她看我的眼神是确认我说的话有没有撒谎。 而我跪在泥泞里,抬手朝她郑重地拱手,信誓旦旦地道:“我说的都是实话,否则我不会放下自己的身段,放下将军的职位,同时放下做你兄长的脸面,跪下给你磕头!” 我正要匍匐下去,用十足的诚意恳求她跟我入京都,却听到她极快地叫一声:“慢!”接着胳臂下被一只沾着雨水冰凉的手扶住了我。 “姚風,男儿膝下有黄金,跪父母跪天地都可以,就是不能跪我。我不值得你这般跪,会折煞了我和孩子的命数。”她看我没有坚持伏在地上,又使力将我扶着站起来,她认真地看着我道:“我答应你。” “你说什么?”我没有听清,抑或是没想到她那么快就答应了,就仿佛天上掉了一张大饼,想想是不是梦。 “我答应随你入京都,诊治陛下。”我正从忧郁里渐渐满心惊喜的时候,姚玉不动声色地肃然看我问:“陛下得了什么病?” “肠痈。”我如实回答她。 她了然地轻笑道:“哦,原来是阑尾炎。” “嗯?”我还是没听懂她说的词,一脸懵逼地瞅她。 她眉眼开始嘲讽地盯着我道:“肠痈只是小病,很小很小的一种病,往肚子上拉一刀不就好了吗?至于你们宫里的御医们这般束手无措,什么都不会做,什么都不会干?我真怀疑你们宫里的御医怎么通过考核的?” 她眼神里嘲讽的光晃了晃,摇了摇头,双手抱上了双臂,一副不可思议又荒唐的样子看我乐。 我张了张嘴,看她如此轻松的样子,艰难却不敢相信她把陛下的病看成了小病,问:“你说肠痈是小病?” 她点了点头,嘴上嘲讽的笑依旧不散。 我诧异地说出她这么轻松决定人生死的话,问:“就只在肚子上拉一刀?”说完,我舌头烫了一下,立即咬疼了舌头。 “嗯,就是个小手术,死不了人,想死也死不成。姚風你愿意接受我这种方案吗?”她笑完渐渐地收敛起来,双目无比认真地询看我。 我想了想,既然来了有求于她,无论她用什么手法救活了陛下,我都愿意答应。 我无比郑重地点下头。 她忽然伸出一只手指头道:“我有言在先,这次给陛下做手术,我是附带条件的。” 我早就预料到她会提出条件,顺从地点头道:“你无论开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哪怕你将来也想做万人之上的位置,或者想做陛下的皇后,我也可以把她二姐姚萃扒下来,还给她,这些都是她应得的。 “一,我此次去京都,依然以铭镇的赵妗身份入宫;二,我与你的身份还是不让京都的人知道,我们只是结拜的义兄义妹而已,之后别无其他的意思;三,我治好了陛下,无论如何我都要回到铭镇,继续做我的农业植物科方面的研究。” 她一条一条地提出来,而我刚开始还记得住,越到后面越感觉吃力跟不上。 什么跟什么,充其量就是她去京都入宫只是给陛下治病,然后—

—没有然后了! “就这些?”我结舌地吃惊看她,又不死心问一遍:“就没别的了吗?” “就这些呀!你怎么这么看我?”姚玉对我投来异样不解的目光不适应,道:“难道我提的这些,对你来说太难了吗?” 我赶忙摇头,摆摆手道:“不难不难。”只要她能跟我回京都,治好了陛下,她提的条件都不难,只是.......我嗫嚅一声:“你提的条件不觉得太容易了吗?” “那你想怎样?”姚玉听到我嘀咕一声之后也很费解。 人从来都是往上走,位置越高,看得就越高,握起来的权利就越能掌控,可哪有人一心想往低处走,即便充满了荆棘,头破血流,她也愿意勇往直前。 “姚玉,你提的这些要求都太简单了,你就不能想点别的吗?” 我刻意望她几眼,雨幕中,她双眼清澈得一汪清水,除了干净没有别的杂质——我捉不到她眼里哪怕一点点与京都那些权贵阶层的簪缨世族的夫人们,享受富贵人间的眷恋满足感。 “姚風。”她声音几近冰凌,似乎对我揪着这类话题感到厌烦了。 我立刻闭嘴,转了话头道:“好,哥都听你的,行了吧!” 她静静地看我,像要确认我说的是否出自真心,双目倏地警觉一瞬,问:“你真能保证,到了最后我有出宫并回到这里的机会吗?” 她心里所担心的,我觉得没必要,只道:“若你不想跟他相认,藏得越深越越好的话,他就不会发现你人在京都和宫里的。”见她了然于胸地点下头,我又困惑她为何每次提到“他”,她都淡淡的反应,不死心地问:“你就不怕你一声不吭回去,他哪天知道了,会对你——” “不是有你嘛,哥哥。”她笑笑地伸出一根手指头在我面前上下比划,道:“哥,有句话你要记着,道不同不相为谋。即便我是真的对他有那番心思,若我们之间的隔阂卡在道和谋上面,再相爱也长久不了,不如各退一步,各自安好。他好我好大家都好,就是我心底里愿意期盼的。” “你就不能为你孩子想想,孩子需不需要认他们的父亲?” 姚玉清泠的目光冷意一点点瓦解,随之变成不敢触动那道疤口的慌乱,而我才刚捕捉到了她这双看似出现裂痕的柔和痛楚的目光,一眨眼的功夫,她用镇定的清明盖住了她的伤疤。 她唇色明显白了一层,唇瓣只是动了几下,终究沉默地低头转过身,背对着我,声音几近模糊不清地颤抖,给人一种她站在雨中冻着了似的,而我却真切地感受到她心底里开始烦乱地对那些伤疤挥之不去地叹息。 “我........哥,要不先进我屋子里坐一会儿,站在雨外呆太久会感冒的。”她不敢回头再看我,而是一步一步朝院子里的茅屋走去。 我看出我问的这些话实在为难着她了,而她似也有苦衷说不出口,她好似在害怕什么,却不敢去触碰那伤口。 她住的茅屋很小,一进门便看到对面炕上面露出两个小脑袋来,灵儿睁大了眼睛,小口张着吃惊地看我,循儿看到我随姚玉身后进来时,脸上也吃了一惊,但很快神色便冷肃下来。 我看着循儿,差一点把他看成了陛下,习惯性地腿软要跪下的动作及时站直了起来。 “我先去收拾东西。”姚玉侧头淡淡地说了一声,然后扭向炕上,对两个龙凤胎道:“你们两起床赶紧穿衣服吧。” 循儿不紧不慢地开始扭动,低声说了一声“好”之后,又转头警惕地看我,又停住了动作。

> 姚玉转身走两步到帘子后面去,这时李婶走过来,脸上讪笑地道:“将军,赵娘子要换衣服,你看?” 我听了,连忙站了起来,我梏在她茅屋中显得太突兀了,只好没坐一下连忙站起来,对李婶淡笑道:“不碍,我出去等就是了。” 李婶连忙对我朝门外指了指道:“您上屋檐下面等着,一会儿两个娃穿好了之后,我让他们出来跟将军您知会一声。” 我再次看了一眼炕上两个小人,灵儿见到我兴奋地两只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只有循儿面无表情地盯着我,等我出了门再动作。 我站在屋檐下面,没一会儿,李婶手里端着竹叶制的杯盏,手腕上又搭了一条巾子出来。 “赵娘子知道你避嫌到屋檐下,叫我给您送来一杯热水和巾子擦擦你身上的雨水,喝热水去去你身上寒气。” 我“嗯”了一声,接过手里,先就着杯子喝了一口,忽然发现水里带着辛辣地甜,我低头皱眉看杯子里的水成红色的。 李婶在旁看我脸色有点变了,小心翼翼地道:“赵娘子是懂医的,她知道了你在她院子外头站了一宿,又淋了大半夜的雨,怕你得了风寒,这才刻意给你加了生姜红枣糖水烹给你。” 我发觉姚玉做这事挺细心的,对李婶点头说道:“有劳了,李婶。” “不敢不敢,将军您喝完好好把身上擦擦吧!别回来感冒了。”李婶连连摆手说道。 “嗯。”我喝完了姜糖水,又拿巾子擦了擦身上的铠甲。 “嘿,叔叔你瞧我穿的好不好看?” 我正擦身上铠甲,忽然门上面有小脑袋瓜子朝我探出了头来,我动作顿了一下,扭头,那丫头探出半个身子,还炫耀地自己转圈圈。 她穿了淡紫色的齐腰襦裙,上襦交领,裙上面印着淡淡的小花。 我望着她转了一圈,头上两个小头包一扬,看向我问:“我好不好看?” 不能说好看,只能说可爱。 我点点头道:“挺好看的。” 她嘻地露出整齐的牙齿冲我乐,然后用小手挡住了她嘴边轻悄悄地道:“我方才求我妈妈半天了,她才肯答应我今天穿新的。” 我看了几眼她对自身的新衣服特别在意地保护,心想她跟着姚玉是不是衣服少的原因,问:“你没有很多新衣裳吗?” “有。”灵儿道,“妈妈经常要出门,路上风尘仆仆的,总把新衣服蹭脏了。”她用手精心地摸了摸自己身上的衣裳道:“这身是我最喜欢的款式,一直舍不得穿,因为不是多重要的日子,现在好了,听妈妈说要跟爹地........啊,我说错了!”她小嘴一嘟用手捂住了,张开小手怯怯地看我小声道:“应该叫叔叔,妈妈要跟叔叔去京都。” 我把杯子攥在另一只手上,空出来倾身弯下去,摸了摸她的头,笑道:“这回对了。” “灵儿你跟谁乐呢?”屋子内,一道少年不耐的口气传来。 灵儿扭头朝屋子里探过头去,问:“跟叔叔讲话,怎么你有意见吗?”说完,缩回头冲我吐了吐舌头。 循儿从里出来,从我角度,他并没完全现身,只露出一个衣角,大概听到了我之后,也“避嫌”不出来。 他冷然道:“进来,帮娘搬东西。” 灵儿为难地皱起眉头道:“哥哥你何必亲力亲为,这里不是有叔叔吗?”她扭头打量我一身,面上满意极了道:“叫叔叔搬吧!他体型比咱两小身板还要好。” 这时听到

李婶“哎哟”了一声,讶异地大声问屋子里的姚玉:“哎呀,赵娘子你这一去回来之后,几个箱子怎么变得更沉了,你到底从南方回来带来多少东西.......哎哟,京都离这儿也不远,赶牛车也要两天两宿就到了,不必带这些东西吧?” “这些东西对我很重要,时时刻刻必须随身带着。李婶不必管我这些。”她才说完一句,灵儿声音叫着传来:“妈妈,要不要叔叔帮忙?” “嗯。” 我依稀听到她明明应了,却没扬声叫我进去,正当我以为她只是敷衍灵儿一句,打心眼里并不想让我过去帮忙的时候,听到门口有轱辘咯噔的响动,我凝神侧脸看过去,姚玉一身白色窄绣齐腰襦裙从门里迈出来,动作比较费力,因为她头和脚还在门里,另一只脚才堪堪踏出来一半。 见她动作笨重费力地去抬箱子,我好奇地走过去问:“要不要我帮忙?” 她扭头看我,我才从她身后看到从上到下摞了三个箱子,每个箱子大小不一,而每个箱子却透着稀奇古怪,说不上来哪里古怪,就是看着平整地找不到一丝打开箱子的缝隙。 “好。”她把最上面的木箱子让给我,道:“你提着它。” 我按她说的,伸手去勾木箱子上的把手,拿下来还挺沉。 见我打量箱子不自觉好奇又古怪的当,她解释这箱子道:“这里面都是医用工具以及药罐。” 我了然地点头,心里道这箱子怪不得这般重。 然后她又叫循儿提中间的箱子,接着最底下的箱子,我看是铝铁做的,这铝铁状的箱子比我和循儿提的箱子还要大,没有把手提。 姚玉直着身子,在箱子一个机关上,轻而易举地从箱子顶上头的机关口内拉出了两道长长的杠杆,她轻巧地拉着杠杆最上头的扶手,轻轻倾斜一半,箱子就轱辘轱辘地跟着她后边走。 我提着箱子跟上去,猜想她手里拉着的箱子一定很沉,又猜测里面到底是什么宝贝,她执着地拉这个箱子。 正想着上前问一问,李婶从后给我撑起伞,热心地笑道:“将军,接着伞,你才喝了热姜糖水,别回来冻感冒了。” 我只得接过去,李婶不跟上来,她目送我们几个人走出了院子。 “马车,在哪?”姚玉寻目了一圈,回头看我。 我赶忙走过去,问:“你拉箱子沉不沉,要不要我帮你拉起?” 姚玉摇摇头,没有刻意瞒着我道:“这箱子对我很重要,一点不沉,反倒最沉的就是你手里的。” 她意思很明白了,也很不客气把最沉的给我提,意味着她现在比较信任我。 我不再直勾勾看她手里推拉的箱子,径直往前快走几步,很快走到了循儿身边,循儿往前看一眼立马看到雨幕里的一辆马车。 “饿不饿?”我的步伐与循儿一致,但我俩并肩走着不说话,着实让我觉得缺少点什么,循儿不像灵儿那么活泼好说话,我只能自己找话题问一句,寒暄一下,意思一下。 循儿淡淡地透着不虞道:“其实你要是不找我娘,我娘心情好一点兴许会给我做摊鸡蛋饼了。” 我撇撇嘴,心道他口气一直不好,原来真惦记吃的,便呵呵笑道:“这个不难,呆会出了铭镇,我叫手下的给你买鸡蛋饼,等到了京都,那里好多好吃的,你随便挑随便吃,我都满足你和灵儿!” 循儿侧头凝眉瞥着我看,似乎我在说什么幼稚的话,他很快低头看自己的路走,声音在雨幕里刺耳又清晰地道:“娘的厨艺是一绝,你没吃过

,自然觉得外头的都好吃。那我问你,你吃过糖醋排骨吗?” 我闻所未闻,就更别提说吃过类似的,就不知道是不是他说的那个味,摇摇头道:“没吃过。” 他嘲笑地努努嘴,声音近乎不想跟我搭讪,仿佛一跟我说话就他就觉得我拉低他智商似的摇摇头道:“那不就得了吗?”就这一句,他就不再跟我说话了。 我把手提箱子和循儿的箱子都搁进了马车里,这也是姚玉要求的,然后姚玉和灵儿跟上,灵儿手里提着自己准备的箱子,有几次循儿朝她手里箱子看一眼,扭头嗤笑好几回了。 而灵儿狠狠瞥了一眼循儿,嘴里不耐地嘀咕一声:“装什么老成人呢!幼稚!” 然后看到我在马车口内搬箱子,她脸上忽然好转地寄给了我,并且甜甜地道:“叔叔受累了,谢谢叔叔。”说完还不忘拿手绢寄给我,又充满热情亲切地道:“叔叔擦擦脸吧!” 我对她盛情难却,才伸手去接她肉乎乎小手里的绢子,旁边又是嗤地一声笑,我先接了手绢,才转眸循声看过去,循儿正一脸哂笑地朝我和灵儿摇摇头。 “受累了,姚大将军。”姚玉随后跟在灵儿身后,轻拍灵儿肩膀一下,灵儿很快让了位置,转身帮着姚玉一起把铝铁箱子寄给了我。 我接过去的当,听到姚玉对循儿用教育口吻说道:“学学你妹妹,懂点人情世故,别拿你看书的那点劲学书生那点没用的气质,惹人嫌。” 语气不轻不重,恰好落在循儿脸上嘲讽的笑僵了僵,随即收敛一干二净,之后他对姚玉摊手耸了耸肩膀,表示无话可说。 灵儿先傲娇地扬头向循儿显摆,然后扭头看向我得意地扬了扬眉毛,好似对我说:看吧,我哥那种毛病只有我妈妈能治服。 我朝灵儿咧嘴一笑,往车里塞满了他们的箱子,拍了拍手跳下来,他们三上去进了车里面,我充当车夫赶马走出了铭镇。 魏晨迎接了我们,他和羽林军也在铭镇外站了一夜,见到我赶着马车驱车而来,魏晨连忙上去,上来两个手下帮忙拉了缰绳,然后站在魏晨身后,一起朝我行了军拳礼。 我下了马车,换了风影走在姚玉马车窗口旁,轻轻撩开窗上纱帘,灵儿小脑袋露了出来,看到我笑嘻嘻,又很快扁了脸色,捂着肚子,小嘴撅起来道:“叔叔我饿了。” 我吩咐了魏晨快马到前面肆店找找吃的,然后安抚灵儿道:“叔叔叫人给你找吃的了,等会就有了。”我伸手去摸灵儿,灵儿探出窗口伸了小脑袋让我摸,我咧嘴呵呵笑了才一声,里面便嗤地一声哂笑,接着听到姚玉有一顿训斥。 “你有嘲笑灵儿和姚将军的心情,不如你也随姚将军一路坐马上长长体力,见见世面,看看人家当兵的是个什么样的男人,你也要好好学学,别整天看书跟真要考秀才似的无用功。” “娘,我这不叫学秀才看四书五经的,我在研究格物学。”听到姚玉轻声训斥了一声,循儿无奈地收起笑声,用无声表达服教。 姚玉不吃他这一套,却要赶他出去道:“正好格物学里力学、参照物和结构体都可以从你坐上那马匹就能体验出来,生活是体验,不是你只看看一本书就能理解的。你下去跟姚叔叔一块乘马去,也正好学学怎么骑马吧!” “娘,娘,我不笑话他们了,好吗?”马车里循儿对姚玉难得的软下声气哀求,似乎他只对姚玉一个人好言好语,愿肯服输。 “诸葛循。” 听到姚玉叫循儿大名,我吃了一惊,眼睛往灵儿小脑袋后面看,明明猜到两个孩子姓诸葛,但我还是

第一回听到循儿的大名。 “别忘了你外公也是一名将军,外公不仅是将军,还是个首长!”姚玉虽然声音不高,教训起来轻声细语,但吐字严肃清晰,一字一句不容循儿质疑。 我听到她提起“外公”,我们的父亲,突然恍然她始终没有忘记自己的家人,而不是她存心不想记起的样子。 最后循儿被姚玉赶出了马车,在征询到我颔首的目光,姚玉从窗口探头,与灵儿挨着头望向我在马背上弯腰捞了循儿坐在了我前头。 “哥,能不能替我好好教育这臭小子,他跟着我在一块实在不太方便,还请哥哥多多包涵。”她低声好声好气地说道。 我也难得看到她诚恳地求我,看在她愿意跟我一块入京都,我低头也把声音压低了道:“小意思。”后面想说什么,张了张口就闭上了嘴。 姚玉大概看出我欲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也知道我心里怎样想的,忽然身子坐直了,对灵儿和外头循儿正色道:“你们俩给我听好了,娘既然称姚大将军为兄长,你们就改了称呼叫他一声舅舅。” “哇,真的吗?”灵儿两只大眼睛亮晶晶的,她对突然有了亲人格外兴奋,然后扭头朝骑大马上的我和循儿大叫道:“舅——”忽地一只素手捂住了她的嘴。 “唔唔唔!”灵儿不耐地扭动,做出了抗议。 姚玉皱眉嗔怒一声道:“私下里叫,咱们跟着大队最好低调!” “唔,知道了。”灵儿挣扎一小下,点点头,等姚玉放开了手,灵儿迅速朝我又甜又低低地道:“噢,我有舅舅啦!” “哎,外甥女。”我弯下上身,脖子弯过去,头朝窗口上低低地道。 “你呢?”姚玉转眼盯着坐在马上的循儿,循儿此刻脸色不太好。 但在姚玉逼视下,循儿不情愿地哼声道:“舅舅。” “哎!”我伸手拍了下他肩膀,而他却不耐地耸了耸我碰过的肩膀。 “循儿就这性子,哥哥不必放在心上,过会儿熟了就好了。”姚玉道。 我依旧探头,对她笑着赞扬两个孩子道:“灵儿、循儿都很像他们父亲的。” 姚玉微笑的面庞顿了片刻,有一瞬黯然地僵了僵,但很快被微笑代替地离开了窗口,无言地靠里坐过去了,不再与我搭话。 我知道她的心结,她或许在意他,可又怕他负了她,所以我意味深长地道:“他没有负你,他一直都在等你。” 好一会儿,她还是没有靠在窗框上跟我说话,似乎只是这么沉默下去。 “舅舅,你见过我父亲?”灵儿眨巴大眼睛看着我问。 我感到前面挨着的我的循儿也好奇地用他耳朵不动声色地朝我声线聆听。 “嗯。”我轻声道。 “我父亲他帅不帅?”灵儿忽然蹦出这一句来,引得循儿又忍不住嗤笑一声。 我低头看循儿一眼,然后对灵儿道:“我不太会看你父亲帅不帅........”见灵儿失望地低下她的小脑袋,我尽量找词哄她抬起对我笑,编排笨拙的话道:“到了京都,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你父亲长什么样的。” 灵儿脸上顿时笑开了花连连点头,正开口说着,循儿没好气地低声道:“反正不是长我这样的,我对我娘比他还要好!”他说的虽然冷情,而我听着似乎意有所指。 似乎循儿还在埋怨他父亲不要他娘和他们呢! 我笑笑没有接他的话,而是看到魏晨回来带了按循儿说的鸡蛋

饼,炊饼里魏晨亲自按循儿说的鸡蛋也夹在了里面。 灵儿美滋滋地吃,边吃边夸我“叔叔真好”——说给魏晨和羽林军听的,“舅舅我喜欢你”这句她很低很低地凑近我耳朵说的,我弯了弧度把耳朵给她凑过去,她轻轻地说着。 而循儿看着手里的饼和鸡蛋,似乎挣扎了一会儿,终于一声不吭地张嘴吃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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