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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太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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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之姚風4(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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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别时,她仍旧不牵涉感情地等着我迈开腿离开她这里,甚至连我以及他在京都的生活情况问也不问,一些寒暄她懒着开口,只满眼笑弯弯地充满期待地看着我转身一点点走向她院子外头,不曾停留地叫住我一声。 最初她笑意盈盈,手里捧着跟献宝似的给了我世间人人都追逐却奢求不到的仙女果种子时,我以为她会对我说点别的,或者问问我在京都是否成婚,在宫中做了什么官,抑或是偶尔想起她还有个二姐在宫中已经稳坐皇后了,再者她可以问问从未见过的母亲........ 结果她一句都没问,充满笑意的眉眼,纯属把我当成了客人一样,礼貌又令人印象良好地看着我一步一步离开她住的地方。 我心里戚戚然,微皱了眉头,若我执意留下来非要等她说出点什么,哪怕与我和他有关也好,但怕这样反倒惹恼了她。 她总是这样,让人感觉她若即若离,却怎么也进不到她的心里去,而我也无法猜到她现在到底是个什么心思,一会儿跟我笑着好的时候,我以为事情会有所缓和,顺便我好心劝她跟我回去,哪怕不想见他,也可以到我府上坐坐,跟我们母亲团聚,可接下来她又事不关己地露出拒人千里之外的和谐笑容,给我一种这种事即便说了,下一秒她肯定收敛笑容,冷漠自持地看着我,令我心里特别没底。 如果我想跟她的关系维持现在友好又不令她反感的状态,我最好在她面不要牵涉更多的京都上的事,我看出来京都是她的痛处,她不提,我更不能不识趣地提出来。 就这样我小心地揣着灵儿塞给我的两颗鸡蛋和粗布包裹好的仙女果的种子回到了军营,转交给魏晨,叫魏晨务必保管好。 没多会,我坐到案上,铺开一张纸,云锦宣纸是我专门用的,陛下亲自赐给我用皇家私用的御品,提起狼毫笔挥洒地写了整张纸,然后收笔,把它装在了密封的云纹银掐丝绸缎的信封里。 “魏晨!”我把笔搁在砚台上,等魏晨掀帘走了进来。 魏晨站在我案前,我一把信封往前隔着桌案寄给了他道:“迅速把它送到李知县府上,并监督他把我的密信看完之后,按我原话说,若他再敢骚扰赵娘子和李婶家的,本将就毫不客气地抄了他们府邸,并把他的妻妾和儿女变卖为奴并流放边疆!” 魏晨得令,接下了一封密件连忙跑出去上李知县府上传我话去了。 待到傍晚时分,魏晨回来告诉我,李知县打开看了信封之后,脸色煞白,诚惶诚恐地跪地求饶,并保证以后绝对不敢上赵娘子家提亲抬贵妾了,也主动请缨会派人暗地里好好保护赵娘子一家。 看来李知县从我的信件里大概知道了姚玉的身份,也知道了她的孩子与陛下的渊源,但我也告诫他,此事除了我和他知晓,若第三个人知道了,那么李知县自己的命也别想要了,再添加一个株连九族,李知县胆敢不会泄露任何姚玉的身份,和她孩子的身世。 如果这就是姚玉想要过的自由自在的日子,那么我便会默默守护她一生无虞地安隅下去。 一大清早,我们军队整装待发,回京都向陛下禀功。 这次我们打了胜仗,半年的战乱终于击退了蛮族,打得蛮族节节败退到他们祖先的发源地——雾云山。 蛮族是匈奴另一个分支溯北部落,连着匈奴族整个部落纷纷逃到了最远的山沟子里逃命,最后不得不派出他们的使节举着白旗向我们军队和鼎御王朝称臣,说要与鼎御陛下联姻,把他们匈奴部落的公主送到皇宫里,以缔结联姻之好,从此不再挑起战争。 我昂头俯视他们称臣的样子,也记

下了他们请求联姻的话,道:“此兹事体重大,需要本将回朝与陛下说明你们族的请求,看陛下的意思,朝廷会派尚书和节度使到这里边界听候旨意。” 蛮族部落的节度使诚恳地道谢之后,我便带着军队与镇远将军范奕辰的军队一块往京城出发。 回到京城,正是九月寒露,露冷清爽。 京都秋意浓郁,御街两旁树上结着金灿灿的银杏叶,繁密入目地满是金色光芒,落在地上都是金灿灿的,好似透露出今日有天大的好消息。 我们军队满载光荣班师回朝,长街两旁百姓们个个伸起脖子,争先恐后地仰头看我们军队入了城。 随即众人欢呼一声:“你看,他们进城了!” 另一群又纷纷把注意力转向了城楼上道:“快看,陛下出来了!” 陛下早已去信,在我们还未入城的时候京都城外的驿夫转达由京都的刺史派的人告诉了我们,陛下要亲临城楼为我们接风洗尘。 魏晨再走过来禀告我和范奕辰,正入城的时候,又由刺史和太尉迎接我们军队,城门处两司禁军皇城和殿前维护着我们入城,为了不让长街上的百姓接近我们军队而弄得骚动践踏的危险,但百姓们依然热情高涨,欢呼中不免雀跃难耐。 边境大捷,陛下亲自下了城楼迎接,我和范奕辰连忙下了马,单膝跪地请旨请安,陛下大喜,当着京都百姓和百官的面,称要回宫亲自犒赏大军,大赦天下,并借着边境纷乱制止的当,终于松口说要免除三年赋税。 百姓们听后,个个欣喜欢呼万岁,个个歌颂鼎御帝贤名之举。 之前边境纷扰,起兵之际,粮草不足,陛下痛定思痛多征收了赋税,本来这样会落入百姓口实,险些让他背上了骂名,此事民间民怨沸天不久,一名姓沈的刺史带来了好几车粮草送到大军这里来,同时与沈刺史一起来的是从前发配到岭南寸草不生的邕王。 鼎御帝不喜邕王,登基的第一天就撤去他的摄政王职位,先幽禁在宫中数月,而后虢去亲王称号,贬成一事无成的王爷发配到岭南让他自生自灭。 这回邕王亲自护送沈刺史运送的粮草,而沈刺史恰好管着春洛郡一带,至于粮草,我不曾记得是哪个地方送上来的,不过鼎御帝为了挽回名声,忽然改口免了一年的赋税,百姓那时候才渐渐止息,不骂朝廷与陛下了。 而邕王这次护送有功,鼎御帝思虑了好久,勉强得仍旧不愿地恢复了邕王的亲王称号,并把他从岭南换到了春洛郡的临城继续做他原来的邕亲王,只是陛下不让他进宫议事,过节生辰日也不曾叫他入宫过。 胜利回朝,入宫首先向陛下禀明边境之战,并把溯北一族使节要想与王朝联姻缔结的话也回禀了陛下定夺,陛下却转而看向我身旁的范奕辰,满眼赏识地道:“奕辰,此次与镇北将军出师利捷,的确没让朕失望,朕果然没看错你,你果如是天生的将才!” 元丞相也随之附和地夸赞范奕辰道:“范将军的确是王朝不可多得的少年将军,陛下您务必厚厚赏赐他!”说着才记起来地看向我,元丞相抚着下巴胡子亦是笑道:“镇远将军得功劳最高,陛下也要想想该怎么厚赏姚大将军。” 陛下见我赞赏地笑了一阵,向我问道:“姚大将军你想要什么赏赐?” 我想了一会儿,二姐已然稳坐后位,我自己也娶了元丞相的嫡女为妻,如此大胜归来确实想不出来要什么赏赐,只得敛下骄傲的神色,肃穆道:“臣不愿居功自傲,但凭陛下赏赐什么,臣都领受。” 陛下听了,和颜悦色地曼声道:“朕封你做镇国公吧

!” 我听了感激涕零道:“谢陛下恩典!” “再封你府上的姚府里的女眷,姚老将军遗孀姚老太太封诰命一品夫人,姚大将军之妻姚元氏诰命二品夫人。” “臣多谢陛下恩典!”我郑重其事地拱手跪地行礼。 然后陛下看向范奕辰,满眼里都是偏爱地赏识问:“范将军你想要什么赏?你若也要升军官封爵位,朕都允了你!” 范奕辰拱手道:“臣的姐姐前日刚被陛下赐封瑶宸妃,已经足够光耀门楣了,臣也不好再邀功,如今做着镇远将军极好!” “哈哈呵呵。”陛下捂嘴乐了几声,道:“奕辰爱卿什么都不要,倒叫朕不知该赏赐你什么了。”顿了一会儿,又问范奕辰道:“朕不如给你新的府邸,怎么样?”他说着看了一圈元丞相和一干众臣的态度,见他们没一个站出来说话,陛下紧接着笑说:“范爱卿你还没娶妻吧?朕身边正好有个莹妃所出的公主要赐给你做将妻。” 我扭头看到范奕辰脸上的笑意逐渐僵了僵,好一会儿从懵懂中醒过神来,脸上不自然地讪笑道:“启禀陛下,不是臣看不上公主,而是臣心里早就有人了........”说着眼睛一偏,挑衅地扫了我一眼。 我脸上的笑容收敛得一干二净,换之阴沉地暴雨风欲来的趋势,冷冷地瞟他几眼,心里有股气翻江倒海。 先前临回京城前,魏晨急忙忙地找到了我,气喘吁吁地说起他按我的吩咐,派几名暗卫在姚玉周围隐匿保护,不期遇上了范奕辰带人到姚玉所住的茅屋踏门就要嚷嚷叫她开门,他要向她提亲,提亲的目的是让她带上她的孩子跟他回京城,他会给她和孩子好好安置,我听着他大概意思是强迫姚玉做他的室外夫人。 范奕辰站在门外敲门好一会儿,不见屋内有动静,最后他急了眼,把门踹开之际,那边李婶闻声赶过来,对范奕辰欺坏了赵娘子家的屋门连连“哎哟”了好几声,才道:“赵娘子天不亮就带着孩子去往江南治水利去了!” 范奕辰急得睁大了眼,嗓子眼里开始冒烟了吼道:“她一女子去什么江南,治什么水利!” 我和范奕辰都想不到姚玉一个弱女子怎么还有治水利的本领,她从何而来的治水利。 不过今日江南确实多水患,江南刺史每每上折子,要朝廷多出赈灾银两,朝廷亦是拨出来也不够用。 因为遭殃的不只江南,还有江南周围的郡县,但最近江南刺史不怎么上折子了,我和范奕辰刚回朝,便听到江南以及周围郡县的水患才渐渐恢复预期,当地瘟病也得到了控制,那里流民不再外溢,从此京城免了流民瘟病的灾难。 江南、水患、治水、瘟疫、姚玉....... 种种思绪汹涌地透着蹊跷,使我在陛下和满朝文武失神的时候,一道刺耳又清晰的声音强插进我耳鼓里来。 陛下清隽雍容闲雅地背靠在龙椅背上,头戴皇冠露出两边凌厉的发丝,狭长的目光凛冽地看不出他的情绪,但周身缠绕出咄咄逼人的低压气息,令人渐渐觉出透过不过气来。 范奕辰的话,隐隐让陛下心情悄然愠怒达到了顶点,显然高高在上者给底下臣民施送恩惠的时候,他们只有感恩戴德地接受,没有拒绝出口的道理,否则对上位者大不敬。 显然陛下嘴角一如地对着范奕辰笑着,但脸上已然变成了冰冷像块石头盯着他,仍然笑着的嘴角忍不住掀起不快的一角。 我瞥着他,同陛下的脸色一样,很差地审视他淡然地面容,似乎下一秒他说出来不随陛下和我心思的话后不会对他有怎样的

影响,哪怕说出得罪陛下并加之砍头的话,他也不怕。 “臣在边疆打仗的时候看上了一名女游医,她对臣有救命之恩,臣打心里认定她必是臣唯一的妻子!”他抬头坚定无比又不容置疑地迎向陛下晦暗的目光。 所有万籁俱静,只闻见每个人从肺里小心翼翼地喘出来的呼吸声,他们都屏息静气,不敢从嗓子里发出一丝一毫的轻响,生怕陛下因范奕辰而迁怒了他们。 我冷冷从范奕辰志在必得的脸上转到陛下,以我对陛下的了解,他应该说出否认的话来。 敏长公主虽然不是前朝的嫡公主,但到底与陛下从流难低谷里一路走过来的,虽然她没有簪缨世族的贵女那般有丰厚的学识和得体的礼仪,但冲着她不仅是前朝莹妃的女儿,也是元皇后亲自照顾过的公主,仅凭这一点敏长公主的身份和尊荣自然比贵族门第的贵女高得多了。 敏长公主嫁给范奕辰属于低嫁,所以范奕辰府邸娶公主不亏,反而在朝廷上具有不可动摇的主导地位。 与我相比,几乎可以平起平坐了。 “启禀陛下,臣有一法子可以让范将军可以两全其美。” 正当陛下与范奕辰大眼瞪小眼地看着,默默无言中,暗中两人似乎还较着一股劲。 范奕辰得胜回朝,看起来年少将军勇猛得胜,本该可以晋他的官位,却不想他此举颇有功高震主的危机,令陛下深感忌惮和不快。 如若他不娶鼎御朝的长公主,陛下会更视他为一种威胁,如此不把陛下放在眼里,视皇权为无物的人,必将该死! “哦,范将军看上了什么样的女人?她有何家世,又有何背景?”陛下懒懒掀起眼眉,慵懒散漫地扫向底下跪着的范奕辰,手指屈在扶手上雕刻的金色龙头上面,轻轻在上面叩了一下又一下。 如此细微的动作看起来慢条斯理,其实他早已对范奕辰感到不耐烦了。 “她没有家世,也没有背景,只是乡间里普通的民妇。”范奕辰面不改色,几分诚恳又几分卑微地回看陛下居高临下的逼视。 对于她寡妇身份还带着两个孩子,范奕辰只字不提。 “范将军所提的民妇,在臣看来好有安排。” 我回头看了一眼站在范奕辰身后不远处的范太尉,他同范奕辰一个族宗,算是个旁支,如今范氏家族不仅因陛下的宠妃瑶宸妃崛起,也因范奕辰这样的少年将军,整个范氏族人受到朝廷重用。 “不如将这个民妇纳在范将军府里做个妾室,如何?这样不仅娶了敏长公主为将军正妻,也让范将军报恩于惠给那民妇,想来那民妇纳入妾室也算是最好的归宿了。” 我听了不可置信地回转过眸,在范奕辰脸上荡起一丝“这个主意不错”的笑,一瞥而过,最后落在陛下的眉心时,他微一思索一瞬,头旋即就要落下去。 “不可!”我几乎赶在陛下点头答应的时候,立刻出声,声音大得令这里只闻一根针的气氛十分突兀又令人震惊。 范奕辰扭头瞪向了我,而宝座上的陛下也震惊地把目光终于落在了我身上,和我脸上肌肉在惊惶叫出声时,皮肉隐隐抽动的痕迹。 “姚将军.......”范太尉懵了地看我一会儿,听到我的声音,他瞬间摸不着头脑,更不知自己的提议到底与我哪里不对付了。 我微动身朝陛下拱手道:“陛下不可!” “有何不可?”陛下看向我问,眼里一丝波纹都没有,语气平淡极了,似乎无论结果如何,他都不为所动。

; 我心里猛地被什么东西刺到了发闷,之前种种一切明明在脑海里和眼里拂过,我没有忘记过,而他因为有了宠妃却忘掉了一些前尘往事。 他还记得之前为他倾尽一切的姚玉吗? 他难道忘了姚玉对他做过什么事,为了他,姚玉甚至差点把命也给了他,这些他都忘了吗? 我不信他此时忘记了她,但想起在铭镇遇见她的点点滴滴,想起她对我说的每一句话,这次的天平我决定倾向了她。 高高在上的陛下什么都有了,皇位、皇权和后宫美女如云,而她希冀只要那一方的自由,纵使为了自由而前路坎坷,她也要争取过来。 “启禀陛下,据臣派人深入民妇家所知,她是一名寡妇,并带着两个孩子。” 我话刚落,整个殿里所有人都唏嘘了一声。 “姚風,你胡说什么!”范奕辰眼看到手的东西,被我一句话不翼而飞了,便转头怒目圆瞪地指向我,恨不得把我撕了。 “寡妇,孩子?”宝座上的人沉吟了一会儿,看了一眼范奕辰对我怒气冲冲的样子,神情了然,又继续问我:“姚将军你的消息可属实?”然后赶快瞥了一眼范奕辰,明显他也对范奕辰对民妇内里情况只字不提而感到愤怒。 “千真万确!”我铿锵地回应刺到了范奕辰炸裂的表情里。 陛下的眸光从我身上慢慢回到范奕辰难看的脸色,金口玉言的剑唇还没启口,范奕辰惊惶地怕什么宝贝东西在他手里慢慢消失而不复存在了。 “陛下,臣——”范奕辰暴怒的脸孔转向陛下时,忽然泄了气地皮球似地脸上一扫而尽,换而虔诚的面容郑重其事地宛如字字都出自他的肺腑:“臣对那个民妇动心了,从此——” “范将军面对陛下,说话一定要三思而后行啊!”范太尉见他冲口说出话,想都不用想一定会引起龙座上的人暴怒,到时候遭殃的不只范奕辰,连根拔起的还有范奕辰身后的范氏宗族。 范奕辰听后,剩下的话都堵在他口中里,只见他低下头去,嘴唇颤抖地抿紧,似乎气急攻心却不好在众目睽睽和陛下眼皮子底下暴露出他的本性。 陛下气定神闲地懒散地靠坐在龙座上,神情散漫幽幽地俯视范奕辰说着未尽的话。 大殿内默了一顿,范奕辰低着头,额上沁着点点汗渍,看来他也比较紧张面对陛下,想着范太尉的话,他说到嘴边的话又迟疑了。 我心里也很急,就为了不让他随他心意去娶宫外的民女,我费尽心思地在旁搅合了一下。 “从此什么?范将军想好怎么说了吗?”龙坐上陛下慢悠悠地把手指屈在他唇瓣上,耐人寻味地摩挲他的鼻间,眼眸慢条斯理地审视范奕辰,把他的跪姿从头看到脚,似乎能把他看透了般。 “朕给了你们范氏一切尊荣,范将军可不要让朕失望哦。”陛下的眸光渐渐冷冽,慢慢从审视变成了警告。 范奕辰浑身肉眼可见地微一战栗,双手握拳向上拱的时候,他抿紧嘴深吸了一口气:“臣可否迎娶敏长公主,至于那个民妇,等臣与敏长公主大婚之后便纳入范府上做妾室。” “好!” 我浑身一个激灵,最先听到了陛下手拍在龙座扶手上,然后大声说:“如此甚好!” 听起来,他才不管范奕辰与乡间民妇的纠葛细节,他只关心范奕辰要不要娶敏长公主而向皇家靠拢,成为鼎御王朝的上门女婿。 “陛下,臣——”我听到拍案叫绝的话,立刻拧起了眉心,怎么说来说去还不放过姚玉嫁进将军

府里做妾的事,如此一来,她所有的踪迹不都完全暴露了吗! 也因此一来,陛下和范奕辰会因为她发生另一件让朝廷和京都爆炸性的不可磨灭的事。 当然,这也是姚玉打死也不想触及到的麻烦事。 “怎么,镇国公有异议吗?”陛下突然侧头看向了我,眼里不容置疑地逼视一瞬,若我说出一个“不”字,会让他在整个朝廷中又有一番磋磨。 看来陛下今日很想结束这场犒劳嘉奖的场面,脸上急切地想回去,至于他想去哪,不用我猜也知道。 但是姚玉……我心思一动,嘴唇蠕动几下,快要顺着陛下的话头突然哽在了我喉咙里。 她,我无法为了这场局面而牺牲她的幸福。 想起姚玉在铭镇一坐院落的茅屋,茅屋看起来小又破旧,而她脸上总是洋溢着咸淡笑意,如一缕清风拂面来,吹得柔软明媚,仿佛世间都是干净透亮的,没有一丝灰尘。 如此那么美好,不受人打扰,让我怎么忍心非要打破她们的安宁呢? 她既然选择了自由,不告而别,我又找到了她们栖息的桃花源,又何必自讨没趣地毁掉她,也毁掉她向往的生活。 “陛下,臣——”我才刚出口要说出“不”的时候,陛下不耐地眯起了眼,不满油然而生。 “退朝!”他先瞪了我一眼,扭头对文武百官冷声说道。 我跟着百官跪伏在地,随着“万岁万岁万万岁”后,跟着百官退出了朗坤殿。 才踏出殿,向外走了几步,就有几个文官武官围着我走几步路,恭贺我得胜回朝得了镇国公的封号。 我笑笑,心里很烦乱,回想起在大殿里欲说出口却被陛下掐断,心里莫名感到不爽和不安。 他凭什么这般无情,凭什么! 我百思不得其解,凭什么范奕辰一句话,陛下就连忙给那范小将军一个甜头,又要赠他府邸。 范奕辰再怎么少年得志,陛下不该在众目睽睽之下,明目张胆地宠信一个少年将军。 “镇国公,方才在大殿下,你对陛下那样说话,险些失态了。”一道看透事情的声音从我身边贴身而过。 我闻声扭头,在几个官员让位置的给那人腾出了地,微微抬眸看过去。 是元丞相,他大女儿已经嫁于我,不久又把二女儿送入宫中,做了陛下的元德妃,可惜呀,即便元丞相如今在朝堂上再怎么受到陛下重视,元德妃在陛下身边不如瑶宸妃集万千宠于一身。 而我跟元丞相的大女儿元倾恩爱如常,我从未苛待过她,也不曾纳过旁的,只因为这些年我在打仗,家里全是元倾照料,我没时间也没那个心思纳妾。 也许冲着我对元倾不仅做到了丈夫的责任,也以为我为了元倾又不想纳妾,元丞相才这般主动跟我说了心里话。 “姚爱贤,岳父劝你一句,方才你不该管范小将军。他今日名声如日中天,宫中又有他姐姐瑶宸妃作为依仗,而瑶宸妃正是陛下心尖尖上的宠妃,这时候你不该违拗陛下要给范小将军一切赏赐。”元丞相意味深长地看我好几眼,而那好几眼,我并不太领情。 “要他去娶敏长公主,我无异议,可是他不该答应范小将军纳一民妇做妾,那民妇——” 元丞相打断我的话,按住了我道:“难道你看不出来,陛下此举是为了拉拢范小将军吗?” 我当然知道陛下想拉拢范氏,不全是因为瑶宸妃与姚玉长得八分像才被陛下宠爱,而是因为朝中武将

只有我姚氏如日中天,陛下忌惮我在鼎御朝独大,而我二姐在后宫即便做了皇后,却没有子嗣,所以陛下慢慢要想平衡我在前朝独大的势力,分一杯羹给范小将军。 元丞相看我出神,又淳淳劝了我几句,大意是这时候不要触怒陛下,我想他不只想保我的镇国公的封号,也要顾及到他们元氏一族的命运,叫我暂时顺着陛下的想法不要出口违背。 我没说话,只是看着一个方向的点出了一点神,直到元丞相拍了拍我的肩膀先走了一步。 等元丞相走了,我却没看到还有一人闯进了我视线,还未来及看那人,就听到他得意洋洋地抬起下巴,一种居高临下地瞧我说道:“姚将军,那农妇本小将纳定了!” 我缓慢地打量他脸上得意得逞地笑,心里腾地升起愠怒。 范奕辰促狭一笑,低声像在说恶劣的话道:“她,我是娶定了!” “她若不愿,你该怎样?”我也恶狠狠地瞪着范奕辰。 “前世的缘分,她只有我了,她只能是我的!”范奕辰不容置疑却莫名其妙说出这么一句话。 我皱眉,在心里嘴里反复他说的方才那一句话,不知他嘴里怎么蹦出这么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姚大将军你不要肖想赵娘子了,她本该要嫁与我的!”说完,范奕辰连走路的背影都吊儿郎当的,意气风发,同时又得意洋洋大摇大摆地走了。 被他突如其来那一句莫名的话,我愣了好一会儿神,等清醒的时候,发现大殿里里外外都空无一人,陛下早早离开,往后宫去找他的替身影子瑶宸妃去了。 我也没什么事多余留在这里,抬起脚也要往宫外走,没走几步,就被陛下身边的大总管拦下来了。 原来陛下下了朝,似乎对我在朝堂上反驳他的话而耿耿于怀,特意等百官走走光了后,才着人拦住了我。 “姚将军,陛下叫您在绛紫殿候着。”太监总管把我带到了陛下的书房,才来到这里,便听到里面传来女子迷糊的声音。 我侧头看了太监总管一脸赧然红着脸别开了我的视线,但还是低声解释:“陛下一下了朝,瑶宸妃就带着一众侍女说要给陛下带来了早膳。”顿一下又道:“陛下最近胃口不好,似乎又开始前几年茶饭不思了。” 茶饭不思,才过了两年....... 我思绪微挑,忆起两年前太监总管兴致冲冲对我笑说:“自从范美人入了陛下的眼儿,陛下不仅对范美人爱不释手,连吃饭都香了呢!” 我那时松了口气同时,心里一遍遍祈祷:这一年一定要找到姚玉。 陛下逼宫之后,登上了皇位,改年号鼎御,一直对姚玉念念不忘,还派好几拨暗卫和羽林军去宫外寻找,满京城翻了遍也没有一丝她的消息,陛下便扩大范围,往东南西北全部找,可姚玉似乎隐匿人迹就是找不到一丝一毫的影子,一如大海捞针怎么都找不见她。 即便姚萃成了皇后,陛下鲜少去她的宫中,高覃在暴君身边做了几年细作,一直与陛下里应外合,陛下登基,直接封她昭妃,过了几日又升了昭淑妃,所有人都以为陛下最宠爱应该是昭淑妃,结果我与陛下单独在宫中一处凉亭与我商议我的婚事的时候,陛下忽然感叹一声道:“朕总觉得哪里不对,当初姚玉深陷暴君残虐,好在姚玉宁死不辱,而昭淑妃当初也在底下看着的,最后那墙上的一箭——她到底是不小心为之呢,还是真冲着姚玉方向射过去的。” 那时昭淑妃在后宫中与中宫皇后不合,多次违逆皇后,并大言不惭说出皇后出自青楼的难听话来。皇后

震怒要罚了昭淑妃掌嘴,昭淑妃自然找陛下告状,结果陛下为了安抚昭淑妃在她住了一宿,却从未去中宫质问过皇后,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连皇后曾出自青楼的流言蜚语,陛下开始置之不理,后来流言越来越甚,竟有前朝御史上奏折质疑皇后出身,要求陛下可否考虑让皇后退位为皇贵妃,推举昭淑妃为皇后。 陛下这才着手驳回了御史,坚定地站在皇后一边,为了让前朝心服口服,不要再上折子染指皇后位置,多日宿在皇后宫中,到了皇后千秋生辰,亲自与皇后一起庆祝。 生辰之后,又有风言风语,人云亦云,陛下不得已禁昭淑妃在她的宫中,非诏不得出门见人。 那时我与陛下在凉亭小聚,昭淑妃已经恢复了往日兴风,但范美人出现,她就没工夫针对中宫了,专门与范美人明里暗里地针锋相对。 “若昭淑妃当真故意把偏过去的一箭直指姚玉呢?”我才幽幽地问这一句,一双凌厉又慌张的目光朝我射了过去,我面不改色继续问:“陛下待要如何?” 他定定地看我一会儿,剑唇一点一点抿起,又一点一点抿紧,似乎在里面想碾碎了似的,道:“朕定然让她付出代价!”声音如困兽,低吼咆哮愤怒地从他胸腔到喉咙里溢了出来。 那时候凉亭杏花飞雨,落在池塘上,浮在水面上如浮萍漂泊,一如她消失了整整三年,不如水上清泠泠的杏花花瓣那样让我一眼就能辨清落下了几朵花瓣。 姚玉,你在哪,你死了吗? “姚風你说,她到底爱没爱过我?” 我从悲伤的思绪里回过神来,看到陛下一脸落寞地阴沉,尽数透着伤情,仿佛姚玉把他丢下了似的。 “臣不知。”我实事求是地回答。 “唉.......”得不到答案的陛下,收起脸色,近乎颓废地垂眸,声音没了生气道:“隔日你娶了朕的大表妹吧,你与朕和皇宫算牢牢紧靠在一起了.......” “陛下,看在臣妾为您怀了龙嗣份上,求陛下收回成命!” 瑶宸妃的声音骤然带着恳求近似哭泣地声音,将我从过去的思绪里拉了回来,便听到绛紫殿里头,衣料窸窣声响,貌似瑶宸妃跪下来求他。 “瑶儿你这是做什么?”陛下忽然颤声心疼了,他管瑶宸妃叫“瑶儿”,我才想起来瑶宸妃名字里有带“瑶”字,全名范瑶。 “你不满意朕给你弟弟安排的婚事?”陛下反问。 “陛下把臣妾弟弟指婚向敏长公主,臣妾是满心乐意的,可唯一不满,便是让弟弟纳一个小镇里的农妇做妾。不说敏长公主知道了会怎样,单凭以范奕辰的身份,她一个小镇里来的农妇远远不及做到妾的位置。” “那么你希望那农妇该如何进得了范奕辰的府邸?”陛下顿一下,忽然想起一件事提醒瑶宸妃道:“朕还听闻,这农妇也是你弟弟执意要娶的,朕还听闻,你弟弟回京都之前,还带着提亲的礼专程去了那农妇的茅屋。” “啊?”瑶宸妃不敢置信地惊讶一声,不甘地犯嘀咕:“怎么可能呢?范奕辰莫不是油焖子糊了脑浆子,还是那农妇用狐媚子手段攀上了范奕辰?” “好在——”陛下身影围住了瑶宸妃跪姿周身,扶她起来温柔软声劝道:“好在那农妇不在屋子里,你弟弟落了空,根本没法娶那农妇,这不揣着这个事专程到朕的朝堂里向朕求纳妾的恩典呢!” 瑶宸妃深吸几口气,呼了出来,虚惊一场之后,仍旧不安地道:“陛下,臣妾求您,您能不能不要答应辰儿纳农妇做妾........若非要如此,

怎么着先让农妇以画押卖身契的身份卖入辰儿府邸先做个丫鬟,然后辰儿觉得还放不下她,就直接把那农妇通房好了。” “这等事——”陛下正慢吞吞说着,不想瑶宸妃急了似的,在他身前撒娇。 “陛下,你就成全臣妾嘛!臣妾在您跟前有了脸面,范氏一族在外也有了名声,难道辰儿不肯为了范氏一族和臣妾与陛下您的脸面而反抗么?”她娇声哼唧几声,直教把陛下的心哼唧软绵绵的,瑶宸妃又道:“难不成您让满京都的人都笑话我们范家的,岂不是看低了臣妾,臣妾被笑话不要紧,关键陛下的脸面不能让满京都的人笑话去了。” “好,瑶儿的话,朕会斟酌,而你出的主意也不错。一个农妇而已,小事一桩,你弟弟不会不听咱们的,他也不敢冒着范氏一族落为笑柄而执意那农妇入府做妾。” 陛下哄好了瑶宸妃,瑶宸妃美滋滋地靠在陛下怀里,二人我侬你侬了津液痴缠好一会儿,我面前的门才“吱呀”一声打开了,他们二人从里互相拉着手“夫妻伉俪”似的踏了出来。 太监总管连忙绕到他们二人身边,躬身凑近陛下跟前道:“陛下,镇国公在外头候好一会儿了。” 瑶宸妃笑盈盈地望着陛下,以为剩下的时光,陛下都在她的宫里了,岂料半路我候在了殿外,她顺着太监总管的话,寻目扭头到我这里来了,先吃了一惊,然后对我垂眸颔首。 “陛下您.......不回臣妾宫中用早膳,还是........”她明眸善睐的眼尾刻意朝我瞟了一眼,面色几丝不虞道:“还是您跟镇国公去皇后中宫用早膳?”听声音是在征询陛下意见,可从瑶宸妃嘴里出来总有那么一点酸甜苦辣的滋味。 陛下一眼看出瑶宸妃娇艳脸上一抹伤心和嫉妒,他顾及安慰地双手在她柔软的双臂上搓了搓道:“是朕叫镇国公在外候着,与他说一些话后,朕马上去你的椒房殿与你一块用膳,好吗?” 瑶宸妃伤心的脸上忽然绽出粲然的笑意来,然后袅袅妖娆行礼先走了一步。 “陛下。”我脊骨弯了下去,忽然交握的手被他按了一下,轻拍了两下。 “姚風,陪朕走几步。” 不等我抬头,他玄黑龙袍上的长袖扬风掀起,扫了我身前。 在他从绛紫殿走下一层台阶的时候,太监总管在后面识趣地走远好几步,与陛下和我隔着远远的。 这么看来,陛下找我一定有私话要说,我抬脚跟在他后头一层一层走台阶。 沉静了一会儿,陛下终究等不来我的缄默,忽地开口问道:“你就没什么话要跟朕说吗?” 我放慢抬脚走下一个台阶的动作,听了他问话的口气里面没有掺杂任何情绪,心里微微斟酌了一下,回道:“臣以为陛下有话要说,臣一直都在等。” 他气笑了一声,侧头瞟了我一眼,又转回头看向了前方,眉心处本来舒展着的忽然端肃地抿成一条线,声音降了一分沉郁:“方才在大殿上,你将说未说的话,是否故意针对朕和范小将军?” 说着,他回眸视线凌厉逼人,而我从他脸上看出他在一点一点开始怀疑我的用心,还有忠心,还是别的妨碍到他的利益。 “回陛下,臣并无意要针对谁,而是那范奕辰虽年少有为,但也不能仗着自己功劳,随意强抢铭镇的农妇入府做妾。” 当然让她做室外,我也万分不乐意,怎么说她姓姚,不管室外还是纳妾都不合我们姚家的身份。 陛下眯缝起眼睛打量我一下,抿紧的唇忽然带上了讥诮问:“你见过那个农妇

?” 我实话回答:“臣也在铭镇里见过她,不过与她头一回见面的时候,她还是一名女游医过来到我军营里给臣疗伤。” “你伤哪了?”陛下破天荒地关心我当时的伤势,看来之前那一场鏖战,陛下只听到了我们捷报,从来不知道我受伤。 “回陛下,臣伤在——”口型才呼之欲出,“胸”字才挤在舌尖中,忽然想起姚玉笑盈盈的样子顷刻间疏离地看着我。 世上除了她会用灵巧的手愈合棘手的伤口,还会有谁如她这般的手法和技术? 一种玄妙的手法,能让人起死回生。 “皮肉上面,并无大碍。”我咽口唾沫回去,重新改了话说出,“那个女游医不算特别高明,只会简单处理臣的伤口罢了。” 陛下定定地看了一会儿,满眼探究和疑色,我垂眸沉默不语。 他忽地轻笑,再抬眸看到他双眼戏谑地笑道:“姚風你莫非也钟意那农妇了吧?” 我一脸错愕,下一秒惶恐地摇头,赶忙拱手弯下脖子道:“臣并非钟意农妇,只是觉得农妇身份进府怕遭人诟病——” 脑海里,姚玉的笑从疏离又变回了笑盈盈的样子,而我极力保护好她自由之后的笑意,继续铿锵说道:“臣害怕范小将军一意孤行会毁了陛下的颜面,咱们这时候要想拉拢范氏一族,必须斩断范小将军身边不必要的人。” “所以包括农妇,是吗?”陛下语气里逐渐回暖,不再戏谑里带着芒刺。 我郑重地点头,听到自己坚定不移地道:“是。” 陛下终于笑地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感叹之余,说出了他肺腑之言:“姚風,朕没看错你,你一直是忠心耿耿的。方才朕不该疑心你,更不该在大殿上落了你威风。” “陛下缪言,臣从未把这些放在心上。”我真诚地回道。 他轻声说了几个好之后,快要将我放走时,忽然又叫住了我。 我欲要退身的时候,连忙走回来,感到肩膀上他伸过来的手按住了,问:“你........还有没有找到她的消息?” 陛下还是没有忘了她,虽然他身边有与她相仿相似的女子不在少数,即便他身边已经有了瑶宸妃这般神似八分像,连名字与她沾亲沾故的相似三分,而他却还执着要找见她的踪迹。 “臣........”脑子里又浮现姚玉的样子,她住在铭镇那么美好,那么自由,对我虽然疏离,但给足了我客人的礼遇,难得的是我们之间的关系终于从破冰在一点一点地修复兄妹之间的关系。 我望着陛下,终究按压说实话的心思,轻轻摇头道:“臣从未听到过她的消息。” 陛下不死心地问:“找过了吗?” “臣在战场上来不及去找,人山人海的,臣上哪去找。” 陛下叹气地低下头来,再抬头,脸色又恢复了落寞孤单,嘴里轻轻地质疑:“不该呀,怎么着也要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才行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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