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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孟婆,拿命来[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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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章 要记得我(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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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折澜看着火海中的模糊的身影,绝望的低吼,心中的痛楚难以复加。 手腕被铁链磨得血肉模糊,却丝毫比不得心中伤痛的万一,他双眼血红如同地狱恶鬼,衬着眼上的伤疤越发狰狞可怖。 心中仿佛有什么长久以来被压抑的东西要突破出来,他想起中进士那年小澜山诗会上荒唐的斗殴,想起白玉围场里情急之下徒手持箭搏熊,从未打过架、从未习过武的他总是忽然无师自通,忽然力量大增。 这一次,熟悉的感觉袭来,奇异的力量充盈身躯,他忽地直起身挣开身后暗卫的压制。 身侧正出神的李元芑反应不及,被他以锁链勒住脖颈,利落的一个错手拧断了脖子,错愕的眼中还带着未散去的得意,仿佛曾经真的掌控了什么。 他的速度极快,电光石火间便取了皇帝性命,暗卫一时愣在原地。 只见那个方才还被压制的不能动弹的文人不知哪里来的力气,“铮——”的一下扯断锁链,头也不回地扬手一甩,精准的打在身后向他扑来的侍卫面门上。 须卜勒大惊,大召有两个做主的人,可以死公主,也可以死皇帝,但他们若同时都死在这里,这次的梁子可就结大了,通商怕是继续不下去了。 他们近日里行事嚣张,不过是依仗着大召必然想赎回城池和百姓罢了,如今两个掌权者都死在这里,别说通商,怕是连杀穿草原的心都有了。 他面色阴晴不定,心一横,想着要不干脆把那个大臣也留在这,先发制人,趁着大召无人做主一直打到京城去,他们北鹘也做一做中原的王者。 中原地区几百年就换一个王朝,下一个王朝由他们草原人来掌控也没什么大不了。 想通了这点,须卜勒当机立断下令北鹘兵士去截杀崔折澜,自己也抽出长刀带头冲了上去,嘴里还冠冕堂皇的喊着诛杀乱臣贼子,恐是汉话没学明白,不知自己才是“贼”。 烟火的缝隙中,孟娴看到那道绯红色的身影手持长刀,一步步朝着祭台走来。 烟雾遮掩了他的面容,他的步伐却愈发的清晰而坚定。 那人一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长睫垂落,凤眸微阖,方位不视而知,出手狠辣果决,一刀便是一个北鹘人的性命。 须卜勒察觉到不对,却已经晚了,喝令退下的命令尚在喉间,一柄长刀便裹挟着冷风,横劈向他的颈项。 冰冷肃杀的北地,再是难凉的热血,也在喷涌出腔体的瞬间失去了温度。 飞扬的头颅上一颗苍灰色的独眼失神的望着对面那双微阖的血红色凤眸。 战神,那一定是战神…… 遥远的长生天上有着草原人民的神,男神勇武,有着世人难以企及的强大战力,女神慈悲,为草原的亡魂引导往生。 他们,或许真的是神。 眼见首领被杀,仅剩的几个残兵败将仓皇而逃。 而大召的暗卫们,早在确认李元芑死亡后就撤走了。他们只听命于皇帝,如今是等待下一任皇帝的时候了。 绯红的官袍染上更加浓重的猩红,肉体凡胎终究难敌寒兵冷铁,崔折澜一路悍然杀来,只顾前进,从不防卫,身上伤痕累累,摇摇晃晃的登上祭台,走入火中。 以崔折澜的聪慧多智,他知晓孟娴的奇异,更何况她从未认真瞒过他。 看到孟娴被带走的那一刻,他内心也在劝慰自己,她一定有办法的,她能脱身,她会没事…… 只是,万一呢?

; 他不能接受哪怕万分之一可能的意外。 要么他死,要么一起死,没有第三种结果。 只要他的殿下没事就好。 这一次,崔折澜认栽。 他早就知道他栽了,在那个年仅十五岁的小公主手里,在南清池畔第一眼见到她的那一刻。 官场浮沉十余年,明面上倨傲恣肆,实则步步谨慎小心,走一步看十步,揣摩圣意、揣摩每一个同僚的心。 家徒四壁,两袖清风。 做纯臣,做孤臣,做先皇的刀刃…… 直到那个春日的午后,一捧鱼食顺风扑了他满面,十五岁的公主满脸讶异地看着他,他改变了主意。 崔折澜想做驸马。 ** 孟娴看着那道身影由远及近,逐渐清晰,眼中雾气渐起,忍不住动了下指尖,悄然让火焰躲开这个伤重垂危的人。 他几乎要站不住了,撑着长刀单膝跪倒在孟娴面前,额上鲜血顺着锋锐的轮廓线条滑下,从眉骨到眼窝,滑过那道骇人的伤疤,顺着长睫悄然垂落,如同泣血一般。 崔折澜唇角犹带着笑,声音沙哑而温柔:“殿下……” 孟娴不敢看他的眼睛,却也舍不得移开视线,半垂的眼眸中视线一遍遍的描摹着那开合的薄唇。 她从一开始就知道,崔折澜是要死的,也早就做好了看他走到终章绝路的准备。 只是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这样的惨烈,这样的不顾一切。 不顾一切的为了她,在他们决定从漩涡中抽身,去往江南之前。 这个一生沉浮于名利场的权臣,到底还是没能等来一段闲云野鹤、潇洒快意的时光。 他活不成了,孟娴嗅到了浓重的死亡气息,心里无比清楚这件事情。 崔折澜似乎也知道,他疲惫的垂首,下颌搭在孟娴肩窝上,高大的身形蜷起,带着罕见的放松与惬意。 “殿下,臣只能陪你走到这了。” 一只大手摸进孟娴的袖口,在那微微颤抖的指尖上安抚的摩梭了片刻,而后取出系着红色小绸带的九冥转魂鼎。 这一次,无需孟娴伸手,它便自动从底部生出幽紫色的奇异汤汁。 崔折澜神色轻松,暗红未消的眼眸中是如水般的温柔,薄唇轻启:“他也曾为你而死吗?” 孟娴知道他说的是谁,他直到现在仍旧对萧承安的存在耿耿于怀。 她在这一刻无比清楚的认识到他们的不同,理解了崔折澜一直以来的在意。 他们的不同不在眼上的伤疤,而在于一生的经历。 他认为自己不是萧承安,他想要保持自我的独立,那么他就应该是特别的。 崔折澜从来没有否定萧承安的存在,即便他也不懂为何会有与他那般相像的人,那人与他又到底有什么关系。 他只是想做孟娴心里独一无二的崔折澜,在她的心中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位置。 “不……” 面颊上有隐约的湿意,孟娴低声回应:“他为他的大爱与责任而死。” 崔折澜愉悦的笑了,认真道:“殿下,臣是不一样的。” “孟娴,我是不一样的。” “我生性狭隘、刻薄寡恩,看不惯这世上的绝大多数人、绝大多数事。”

> “唾骂我,追随我,感恩我,于我而言都没什么差别。” “臣第一眼见到殿下,就知道殿下是不同的。只要殿下想要,臣的一切都会为你奉上。” “包括……性命。” 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端起小鼎,将转魂汤一饮而尽。 九冥转魂鼎滚落在地,两瓣薄唇狠狠压上孟娴,她品尝到咸腥的涩味,破碎的话语在相融的气息间碾压、回转。 “孟娴,你看清楚我。” “吾名崔折澜,以凡人之身,妄图牵绊神明。” “崔折澜没有大爱,只会为你而死。” 浓烈的白光从他额间爆射而出,高大的身躯逐渐散逸为白色的微光,紧紧拥着孟娴的力道逐渐变得微弱,耳边的声音也渐趋飘渺。 那双泛红的眼眸中暗流涌动,翻滚着浓烈的爱意,一道几不可闻的声音散落在空中: “要记得我。” “若有来生……” 一块纯白色的碎片冲天而起,孟娴却仍旧没能抓住。 若有来生…… 又是相似的话语,她却不会再晃神分辨不清了。 她终于明白崔折澜一直以来在意的究竟是什么,甚至不惜自毁容貌也要与萧承安区分开来。 他们极为相像,他们根本就是一样的碎片,这样的碎片或许还有好几个,但他们都不会是崔折澜了。 人因经历而存在,那些经验独一无二、不可让渡,那个高傲狠绝的左相崔折澜再也回不来了。 凡人崔折澜,只活在此间,只有这区区二十几年。 可惜,她明白的太晚了。 即便上天入地,遍寻三界,世间也再无崔折澜。 孟娴不知道那白色的碎片到底是什么,之前她以为是破碎不全的魂魄,这个世界却给了她不一样的答案。 一个从未习武的文人却天生神力,拥有接近世界上限的强大武力和近乎本能的战斗意识…… 碎片的主人定非凡人。 这一次,她必须问个清楚。 凝神感应南方,同类之间的厮杀仍旧在继续,抬手化出一片淡紫色的水雾降下,孟娴收起九冥转魂鼎,转身离开这方小世界。 她无权为人类判决生死,就让因果为既定的结果推上一把吧。 积善者有余福,为恶者受余秧。 在这个世界已近一年,平疫病、赈灾民,制冬衣、饱流民,护重臣、立新政…… 她已做了一切能做之事,接下来就要看此间的人类如何选择了。 ** 木柴搭就的简陋祭台很快在烈火中倒塌,战胜赶来的赵集只见李元芑和北鹘人的尸体倒在一地荒芜的灰烬中。他依稀记得一道指令,要将李元芑的尸首收敛葬至靖远城下,为万民守关,却怎么也想不起是奉谁的命令。 “将军?”副将迟疑着问。 “罢了,就传……是太子的命令吧。” 京城,陈园礼若有所觉,遥遥看向西北的方向,似乎在忧虑着什么。但是很快,那些记忆被模糊,云遮雾绕,让人思索不清。 “太傅大人?”太子疑惑地唤道:“孤所答可有什么差错?” 陈园礼回神,淡淡道:“并无,殿下懂得‘为政之道,惟在得人’的道理,是大召之幸。” “君臣相得,可

安朝堂;文武相得,可安社稷;与民相得,则万世永固。” 太子颔首,思索道:“苍生在上,无论君臣百姓,寰宇之下,我等皆为同路人。” “苍生在上……” 陈园礼喃喃,脑海中的云雾渐薄,似有散开之势。 他摇了摇头,轻笑一声,继续讲学。 聚散有时,寰宇之下曾为同路人,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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