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梁澍不能算回了家，他在第二天凌晨四点才回来。 第二天一早张曼曼从房间出来，被端坐沙发的他吓了一跳。“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啊？”她打了个哈欠，“这才几点。” 梁澍回头一笑：“醒了就起了。” 看来生物钟比较强悍，张曼曼问：“昨晚怎么回来的？” “我爸接我的。”梁澍看她似乎想去冰箱拿水，“要泡茶吗？我烧了热水了。” “哦，好，我昨天明明睡得可早了，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困。” “你最近太累了。” 张曼曼看他一眼：“还行吧，你今天什么安排？” 梁澍回答：“下午要去一趟疗养院。” “行，我跟你一起。” 梁澍摇头：“我爸和白韵阿姨要去。” “哦，那我不去了。”张曼曼去了茶叶出来，坐下准备随便泡一杯。 “晚上羊子他们约了我，我今晚可能还要很晚才回来。” 张曼曼一笑，拖长了声音：“行，我也是过来人，能理解的，你昨天喝了很多酒？” 梁澍忙说：“没有的，一点点。” 张曼曼还想说什么，手机就响了，是季言欢。 “嗯？他怎么这时候找我？”张曼曼觉得奇怪，接了问：“嗯，怎么啦？……吃饭？哦，稍等。” 她看向梁澍：“小敏阿姨叫你去吃午饭。” 梁澍点头。 “行啊，正好他要往那边去，我顺便回趟老房子，不过你家乐乐醒了吗？……见缝插针？谁不是呢，我们梁澍下午和晚上也都有安排呢。” 梁澍笑了起来。 考试一结束，梁澍从众星捧月状态里迅速跌落，凌晨四点回来，洗完澡睡下都快五点了，睡了三个小时后起来烧了壶水不算，竟然还要给张曼曼做早饭。 张曼曼看他从冰箱拿土司和鸡蛋，就说：“你想吃啊？我给你弄吧。” “我来吧。”梁澍说。 张曼曼也没拒绝，当然也没坐等，在他旁边说：“过几天我朋友说要聚聚，喊着带上你，她们也都会带家属。” 梁澍一边开燃气，一边问：“是李师兄和小郭姐他们吗？” “没有李师兄，有晓郭，还有其他几个朋友，不少人呢。” 梁澍顿了顿，将鸡蛋打进锅中，“李师兄他，比你大几届？” “他博一的时候，我大三。” “所以他比你大，七岁？” 张曼曼：“……好像是吧。” 她打量眼前人，“你是，想到哪去了？” 梁澍在煎鸡蛋的‘滋滋’声中扭头，“我是想问，李师兄他有没有女朋友。” 问得直接，但张曼曼显然还不适应他开始问这种问题，不由愣了一下。 半晌，她看着他把鸡蛋盛出来，才说：“李师兄人很仗义，情商高，能力强，对大家都很好，我那个时候只是本科毕设，在他们课题组其实参与度不高，在一个小节点上做点实验数据出来就够写论文了，也就大半年的时间，不能算很熟，不过后来我读研，遇到的师兄师妹，加上本科学长又是在他以前的导师跟前……这是个不大的圈子，所以大家一直保持联络。” 梁澍开始煎第二个鸡蛋，并且更直接地说：“我觉得他很优秀，他是喜欢你，对吗？”
; 张曼曼张了张嘴。 “呵，”实在忍不住，她发出一声哼笑，“你比我想象中的要直接啊。” “直接有什么不好吗？” “没有，没有没有，”张曼曼抬抬手，“只是奇怪你是怎么知道的——当然，很久之前他跟我表白过，大概在我本科快毕业的时候，不过这些年我们没提过这件事了。” 梁澍摇头笑了一下，鸡蛋煎好，他开始烤土司，张曼曼看他不说，就挑眉笑了一下，反问：“你就没有喜欢过哪个女同学，或者被哪个女同学喜欢过？” “你真的想知道？” “如果你想说的话。” “我收到过一些女生的告白，我想我拒绝的时候应该态度也很友好。至于主动喜欢别人，没有。” 张曼曼也不知道是否信了，只是看着他的眼睛，“我高中的时候吧，有个很喜欢的男孩子。” 梁澍诧异地眨眨眼：“？” “是我们隔壁班的，高中时候校运会，他是跳高选手，比赛时候可风光了，那天之后有许多女生都喜欢了他。” 梁澍眸光微沉：“跳高？” 张曼曼遐想：“嗯，就是那种背越式，有一种滞空感。” 梁澍好像愣了一下，才勾起唇角：“所以，你喜欢会跳高的男孩子。” 张曼曼也笑：“没人不喜欢吧？这就是体育的魅力，但他很花心，高中三年换了好几个女朋友，我在听说了他换第二个女朋友的时候，就完全忘了他跳高的风采，第二年运动会直接就没去看他比赛。” ‘叮’一声，土司弹了出来。 “那大学的时候呢？除了你那个初恋。”梁澍开始做三明治。 张曼曼好像也并不在意这场越来越趋近于坦白局的谈话，轻声说：“没有了，我那几年，心情都不好。” 梁澍手中一顿，有些不安地看向她：“……对不起。” “没事，好了没有啊？我真的好饿。” “好了。” 南坪街终归有点远，两人吃完早饭没多久就出发了。 梁澍不再像以前那样成天校服，穿上自己的衣服，整个人都不一样，以至于，身上的学生青涩气都少了很多，更像个大人了。 也不知道不是因为被他俩念叨了，半路张曼曼就接到了李明奇的电话，正事没有，侃着说了不少话，一会儿说要看看她的车，一会儿说要见见林晓郭的男朋友，还顺便问了梁澍考得怎么样。 张曼曼听着就奇怪，毕竟是车载外放，她瞥了副驾的梁澍一眼，问：“师兄，你今天怎么了？心情特别好，还是特别清闲？” 李明奇说：“清闲啊，我昨晚刚参加完一个师弟的婚礼，现在正往回赶。” “你不会喝酒了吧？” “是啊，不然我就昨晚回了，喝得多了，才留了一夜。” 张曼曼在红灯前停下，说：“那你自己多小心。” “嗯，对了曼曼，我有个事跟你说。” “什么？” 听到‘曼曼’两个字时，梁澍的表情就有点奇怪了。 “一直喊着出去玩，一直都没空，你现在没什么事，想不想出去走走？” 张曼曼：“……” “选个你想去的地方，佛系旅游。”李明奇补了一句。 张曼曼：“……”
; “我有很多事，”她声音也放低沉了，“入学的事还没完全搞定，也不想出远门，怕身体吃不消。” “身体最近都好吗？” “还好。”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行，那就先不去了，入学的事有什么我能帮忙的，你就给我电话。” “知道了，谢谢师兄。” 挂了电话，车里一片安静。 良久，梁澍缓缓说：“你之前，答应我一起出去旅游，还算数吗？” 张曼曼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转着方向盘拐弯，过后才说：“我还以为你会问我，不是说好最近都没提过这事了吗？” 梁澍面露不解：“我为什么要问这个？” 张曼曼一笑，淡淡说：“在我和李明奇重合的整个朋友圈子里，除了晓郭，所有人都以为我们俩迟早是一对，他们会在聚会吃饭的时候不厌其烦地意有所指，想要开我们玩笑，或者撮合我们，所以工作归工作，我已经很少参加那些聚会了，他们都站在李明奇那边，是他的朋友，不是我的。除了这个学术工作圈子外，我以前关系亲近的同学室友，师姐师妹们，还有后来处得很好的同事，这才是我真正的朋友圈，她们站在我这边，尊重我的想法。” 不能否认的是，李明奇确实是真心。但总是带来困扰的，也时常会是真心。都是同行朋友，到后来也只是同行朋友，聊工作，聊对方的工作，仅此而已。 梁澍侧着脸看着她。 张曼曼接着说：“你现在还没有这种社交困扰，而且你是男孩子，有些事情很难感同身受的，你记好以后，不要做那个起哄的人吧。” 梁澍立即点头：“我知道了。” 到的时候季爷爷已经摆了一大桌菜了。 季言乐果然没起床，袁小敏拉着梁澍坐下吃水果，问他暑假准备去哪里玩，让他今天多吃点菜，张曼曼在旁边说：“都已经考完了哎，不用再当成大宝贝了吧？” 袁小敏：“胡扯！” 张曼曼：“……” 季言欢拿了水过来给她，她于是转而问：“季言乐昨晚怎么回来的？” “凌晨五点给我打电话，”季言欢叉着腰，“我是不记得我有这么疯狂过。” 张曼曼：“哈哈哈哈哈哈哈……” 季爷爷说：“喊一声吧，要吃饭了。” 季言欢转身去季言乐卧室了。 不一会儿，季言乐睡眼惺忪地出门来，身上穿着一件宽松过度的T恤和短裤。 “姐，”他叫人，“早啊。” “十一点半了，”张曼曼说，“你怎么穿你哥的衣服？” 季言乐往身上一打量：“我什么时候……哦，我拿错了。” 季言欢忙着搬椅子，瞟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季言乐有点尴尬，“算啦算啦，懒得换了。” 袁小敏从他旁边走过，居然也什么都没说。 张曼曼觉得有点奇怪，不过季爷爷已经开始张罗大家坐了，她也就没再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