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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航员沉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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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艘船(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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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钟上的时间显示凌晨一点四十。 海色深黑,小艇搅皱水面。 青年缁衣黑羽,巨翼在空中轻轻拍打一下,扇起微动的气流,在海上掀起波浪。 “我可并不准备按照我姐姐的建议做,我只是来看看,现在我认为这里不值得我来一趟,可以送我出去了。”他语气平淡。 半夜起来接人的绫顿坦荡道:“好吧,既然如此就上来吧。” “不必,你只管引路。”青年并没有降落的意思,又微微动了动羽翼在空中保持平衡。 比想象中的要难相处。 她悄悄在心里念叨一句,迅速在脑海中锁定地图方位。 此处位于5号和10号某一个交界点,水下应该是一个海底盐湖,要回到羽人的时空也就是12号路线,应该从盐湖绕路,经由18号路线回到正轨。 她启动船只的时候,也听到了头顶上气流的声音。 为了让悬朱能跟得上,她特意放慢了速度,却听见他说:“不必等我,我能跟上。” 好吧好吧,都听你的。 不过,就算无奈,她还是只稍微加快一点速度,不敢把马力拉到十足十。 潮湿的夜风中,海水的气息咸咸的。 从前她做领航的工作都是根据知识、直觉和经验依照海面情况来做判断的,虽然自动化导航之下大大减少了人力需要,但做关键决策时依然需要领航员。 现在,她对环境的感知则来自于海下。 毕竟,分合之海的真实航道不在海上,而在海下。 她打起精神,保持着对海浪和风声改变的警惕。 船下的波浪开始微微翻涌,像有稍微涨潮的趋势。 航灯只能照到浅层,深色的海水像共生的宝石一样色泽交杂,其中暗流冲荡。 有异样。 她戴着耳链,听力更加敏锐。来自深海处盐湖边缘、沉积物微微动荡扬起来的声音,附近的鱼儿被惊散、慌忙摆动尾鳍的声音。 她浑身都开始戒备起来。 领航工作中从来没有类似的情况发生过。 她让小船保持方向,开始拉快速度。 脑子里过了一遍她拥有的所有武器后,她后悔了:下次一定在船上备更先进的武器。 正要提醒悬朱,仰头看了一眼,跟着她在空中的那人看起来丝毫没有受影响,也没有注意到海上的变动。 就是这一眼,让她忽然心生疑窦。 “危险,快走。”她出声对悬朱道。 海浪猛然掀起,小船往上一翘,她堪堪稳住,船首锋利地划破海面。 那件生物对她有攻击性!正是冲着她来的! 她意识到这一点,顺手抄起船上仅有的渔网和鱼叉。 夸!大挂网兜头兜脑地网住那件生物后,噗嗤!鱼叉狠狠钉入冒出来的一片黑色身体上。 不管是什么,先揍了再说。 等它完全冒头后,她才在航灯的映照下看到它的样子。 好庞大。 黑色的鱼身像圆形吸盘一样无边无际,长得放肆极了。 她心里一惊,趁着那件生物被渔网和鱼叉困住的一刹那,麻溜开跑。 小船一下子拉到70节,她怀疑发动机都快要冒烟了。

那件像鱼的生物抖落了鱼叉和渔网,就像狗抖落身上的水滴一样容易,它又追了上来! 就在这时,一支通体漆黑的羽毛从空中直落落劈下,刺中海面。 一切重归风平浪静。 海面无雾,无浪,仿佛没有发生过任何事。 只有船上消失的渔网、鱼叉和仍在疯狂烧油的马达证明了刚才的事并非虚假。 她额头上冷汗涔涔,心跳逐渐平静下来。 夜空晴朗,海风微动,只有她握着方向盘的双手掌心都在冒汗。 冷静下来后,她也大概明白事情的源头到底在哪里了。 小艇停了下来。 “悬朱先生,我有点生气了,麻烦你把事情说清楚。”她仰头看向空中那个缁衣青年。 “发生了什么?”青年语气有点懵。 她皱起眉:“不要和我装傻。” 他还想装傻,试图让她以为这只是她的幻觉而已。 悬朱入海,却没有雾,这是疑点之一;分合海没对她说过海底有怪物,盐湖中却冒出这种怪异的生物来,这是疑点之二;明明悬朱应该能感觉到危险,但他却没有表现出来,这是疑点之三;那支黑色羽毛为什么在一瞬间将异象压下,这是疑点之四。 青年收拢翅膀,缓缓在她船上降落。 这回他语气温和下来:“抱歉,是我的错,刚才是我在试探你。” 听见“试探”一词,她握紧了拳头,但还是镇定道:“哦,请说。” “我对我姐姐口中的贫穷之海主人有所怀疑,便引动海底大鱼来攻击你。” “你并不是我所想的怪物,连武器都只有鱼叉,是我多心了,对不起。”悬朱温声道歉。他倒是实诚地把事实一股脑说给她听。 好了,之前被古人怀疑是海妖,现在又被怀疑是怪物。 纵然知道了真相,也能理解他的谨慎动机,但她还是被惹恼了。 哄不好了! 她没有理睬悬朱,沉默地启动小船,往18号路线猛驰。 青年小心翼翼上前来对她解释:“我是怪物猎人,贫穷之海向来恶怖,我不得不防,对不起。” “我知道,职业病。”她语气寡淡。 悬朱多看了她几眼,总觉得这位还没消气,又轻声柔气地说道:“对不起嘛。” 她嗯嗯点头:“我理解。” 他把翅膀紧紧收拢,以便走近她,他微微歪过头看她:“听说岛上有病人,我可以帮上忙吗?” 正式驶出18号路线,回到12号。 旁边那个青年羽毛上的气息越来越浓烈,她几乎可以闻到无花果叶青涩的味道和独特的甜味。 为了遮掩羽毛的味道,羽人会给自己熏香,东朱身上是香根草的味道,看来这位是无花果熏香了。 她说:“没事,他病好了。” “不要生气了,是我冒犯了你。”他轻声道。 “我没生气——出口到了,再见,悬朱先生。” 她伸出手指路,礼貌微笑。 作为领航员服务业,基本礼仪还是应该保持的。 “我现在身体不太好,飞不回去了。”悬朱的翅膀尖颤动了一下。 ……这位现在是在做什么? 和东朱的性格完全不像嘛。

她坐下来,托着下巴看着他,冷笑:“我也不太好,我的渔网和鱼叉都没了,小船也差点也翻了。” “对不起,我做得过火了。”他语气更加乖顺。 “你说这里不值得你来,可以送你出去了,现在我已经送到出口了,再见,悬朱先生。”她轻松地冲他道。 悬朱没说话。 他沉默了片刻,既没继续道歉,也没识趣离开,反而转移了话题。 他看了一眼海面,张开一侧翅膀,巨翼遮天蔽日地挡住了方向盘,他用手指了指那侧翅膀,语气受伤:“刚才拔了羽毛,好痛。” 墨黑的羽毛丰满顺滑,在风的鼓动下就能蓬松开来,支撑起万米高空。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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