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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航员沉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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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艘船(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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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朱引导着问道:“你能听到吗?像雨滴落在水坑中的声音一样,有长有短。” 有了红磷灰助听器,东朱的声音都放大了很多。 绫顿凝神细听片刻后,果然听到了长长短短的声音,像雨天般淅淅沥沥。 “找出最短的那个音,按照它的节拍数,可以知道长音分别是多少拍。” “同一片地域的草木使用同一种方言,在这片岛屿上的草木所使用的语言应该是相同的。” 还有方言? 她预感到了一丝丝的不妙。 “有四种音。”她回答道。 一拍音、二拍音、五拍音和六拍音,其中一拍音短促有力,大约只有秒。不同节拍的音出来的音色也有不同,因此很好辨别。 东朱夸了她一句后,继续开始教授。 草木的语言由这四种音节组成,排列组合成为不同的单词,以一拍空音为单词结束的标志,六拍空音为句子结束的标志。 感觉自己在学复杂版摩斯电码的绫顿世界观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身体和灵魂都升华了。 基础符号学完后,东朱叫了停:“休息吧。” 她摘下助听器,这才发现刚才东朱都是以极其温和小声的音量来对她说话的。 “东朱大师,既然你能听到这些声音,我说话的声音会不会对你来说太大声了?”她疑惑地问道。 东朱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羽人之耳能自动调节音量。” 她称赞道:“真好,羽人是天然的音乐家和语言学家。” 这么说来,只有人类是最差劲的:论体格比不过精灵,论聪慧比不过羽人。世界上还能找到比人类更脆弱更愚蠢的物种吗?大概是没有了——如果有的话,拜托一定要让她看看。 听说东朱喜欢亮晶晶的东西,她倒是想起来了她岛上亮晶晶的东西都有什么。 冶炼棚内,丛姜留下的各色植物结晶分门别类地装在陶罐里。 “像锂紫的颜色,”东朱好奇地看着其中一个陶罐中的植物结晶,“这是什么?” “南庭芥的结晶。” 东朱显然很感兴趣:“我从未对植物结晶有概念,它们也是矿石吗?” 她又打开其他的陶罐:“合成矿石。” 她这时才察觉到丛姜在短短的时间内竟冶炼了数目如此可观的植物结晶。这个工作狂…… 植物结晶和矿石不同,往往不含杂质,因此净度很高,色彩纯粹。 显然,东朱很喜欢这些澄澈珍贵的结晶,她在绫顿的邀请下取了一小块类似海蓝宝石的结晶和类似翠榴石的结晶。 “蒙你搭救,又受你所赠,铭感于心。” “我也感激不尽。” 两个人互相客套过后,不约而同地笑了出来。 “我从未来过贫穷之海,也未曾想过这里会有人类居住,但我不会和外界提起这件奇遇,以免太多来客打扰你。”东朱坦诚地对她道。 “多谢。”她颇为感动。 东朱的目光瞥了一眼小木屋:“但你岛上的那个精灵……” “我会让我的弟弟来看看他的状况,他似乎不是很好。” 东朱告诉她,玄的情况并不好,他每天晚上都做噩梦的表现也不正常。 “如果悬朱愿意来的话,就

麻烦你接待他:他是一个猎人,也是医生。他住所不定,因此只能让他主动来找你。” 羽人女性搭乘在小艇上,收拢翅膀。 她额上如血般的宝石在天光下熠熠闪烁着,垂着眼睛安静地看着海面:“本来可以在阿绫这里多待几天,但我必须要去完成我的任务,几乎不确定是否有机会再来。” 绫顿微微朝她颔首,笑道:“旅途顺利,我们能再次相遇的,不然我遇到不懂的语法不知所措。” “不必在意语法,接下来你只需要勤加练习就可以了,能听懂就好。”东朱也展开皱着的眉心,笑起来:“那些小家伙很坏,不要太在意它们的话。” “哈,它们是不是还经常讲人坏话?” “正是这样,你完全无法想象:抱怨天气,抱怨虫豸,抱怨园丁,甚至要指摘你的衣服审美如何。” 嗬,她就知道那些小家伙整天叽叽呱呱的不会嘀咕一些好东西。 驶出分合之海后,东朱就向她告别,展开羽翼,像天使一样在空中直立着,红色的羽裙微微拂动,羽毛蓬松而飘逸。 “东朱,再会。” “再会,若是愿意,可以来荆孙岛找我。” 羽人女性很快从视野里消失。 她看了一会儿寥廓而孤寂的天空,返航。 她们各自有各自的任务。 东朱永远在旅途中,而她永远在原地。 没有了来自她自己时空的船只,她的工作量骤减,上一天班摸三天鱼:真·下海摸鱼·上树睡觉。 东朱的弟弟悬朱还没有到来,她猜测这个和他姐姐一样遍游四方的旅者可能不会来她这穷山恶水。 由于日复一日的噩梦纠缠,玄的身体情况正如东朱所说的越来越差,若不是他生命力强盛,换做人类一定会形销骨立。 她很抱歉:“对不起,说不定正是因为我给你的那两个造梦果让你陷入了这样的困境。” 去精灵大陆时,玄的情绪几乎已经恢复正常,能理性思考,能和她正常交流,但自从使用了造梦果之后,他的身体和心理都每况愈下。 玄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问题。 她暂时还不能出岛休假,只能病急乱投医地给他瞎出主意。 某时刻,她看了一眼自己的植物语言学习笔记,又有了馊主意:“玄,带上睡袋,我们去露宿。” 岛上的丛林里,天色昏暗,安静如同瘟疫一样蔓延着。 她把一条耳链让给玄,自己用另一条耳链,像分享蓝牙耳机一样:“听它们说话睡觉,说不定会好一点。” 玄接过耳链的时候有点愣怔,闷声道:“……不要为我担心。” 她不在意地耸了耸肩:“我没有苦恼,我就是想练听力了,顺便带你出来的。” “对不起,我是一个麻烦。”他低声道。 她笑:“我很高兴你会说对不起,会替别人着想,但这件事上你不需要自责。” 这几天一直在训练外语听力的绫顿窝在睡袋里,靠近一棵樟树。 【樟树:这是什么?这是什么?】 她小声咕哝:“这是睡袋,和睡袋里的我!” 【樟树:睡袋是什么?】 她:“睡觉的袋子。” 【樟树:睡觉为什么要袋子?】 【樟树:不回去睡觉吗?不会冷

吗?也是,没有虫子不用怕露营。算了就勉为其难让你休息一下……】 她咕噜从睡袋里钻出来,拎着睡袋往别处走。 樟树大人语言过密,她先告辞了。 这回靠在一棵树冠广阔的老榕树边。 【榕树:为什么在外面睡觉呀?】 她打了一个哈欠:“我来训练听力。” 三秒钟后,她听见周围都是相似的话语: 【桃金娘:她来训练听力。】 【五叶松:她来训练听力。】 【油桐:她来训练听力。】 【榆树:她来训练听力。】 …… 【榕树:你们要多说话,尽量说得大声一点,好让她听见。】 她:“……” 大可不必。 听不懂草木语言的玄已经窝在睡袋里沉入睡眠,看起来比平时安心多了。但是能听懂草木语言的绫顿却睡不着,她耳边全是周围树木叭叭叭发电报的声音,最可怕的是,这几天高强度训练下来,现在她的脑子已经自动开始翻译了。 和这群前言不搭后语却又爱嘀咕的树木待在一起,她自己都要变成傻子了。 她再次小心地钻出睡袋,准备回去木屋床上睡。 【榕树:对了,曙色草晚上不睡觉,你可以找她去问,她知道很多。】 刚想回屋的她又可耻地心动了:“谢谢提醒。” 戴上助听器后,整个岛都是发电报的声音。 她戴着一条红磷灰石耳链,拎着睡袋穿过半个雾岛电报台去找曙色草。 这个点的曙色草果然开始慢慢绽放,合拢的花瓣一点点扩开来,像伸懒腰的少女一样。 她靠近灌木丛,微甜的迷人味道在她身边萦绕。 “曙色草,你知道花神吗?” 曙色草的音节比起其他草木的音来更加圆润、缓慢而低沉,像高高在上的女王:【寄生虫而已。】 “寄生虫?”她有些震惊地重复这个得到的线索。 【不过很烦人是真的。】 幻术修行者精灵所崇拜的花神,在曙色草口中居然是寄生虫?难道那片耳后皮肤上的印记,是感染寄生虫的标志吗?这也是为什么玄之前一直用刀片刮去印记却仍然生长出来的原因? “既然是寄生虫,没有驱虫药吗?” 【没有,直到死为止。】 她暗叹一声。 为了不打扰曙色草,她又精简了思路,问:“为什么幻术修行精灵吃下造梦果后会做噩梦?” 曙色草语气温和:【不要什么事都问我,我也不知道,对于花神那种寄生虫我懒得了解。】 【对此你倒是可以问问即将到来的悬朱先生。】 等等?即将到来的谁? 她的睡意一下子烟消云散。 “是东朱告诉你的吗?” 【并不是,我没有见过东朱。然而悬朱已经在海上了,我能感觉到。】 她精神一提,看向晴朗的夜空:“但是雾……没有雾!” 曙色草叹了一口气:【……总之,如果不想他变成落水鸟的话,你大概可以去接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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