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拨雪寻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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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恨天(四)(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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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一片熟悉的墨黑云纹衣角出现在她眼前。 紧接着,身前人蹲下来,对上她的目光,无奈问道: “所以,你午时跑去东宫,非要向我讨身常服,就是为得这个?” “嗯。”她闷闷哼了一声,有些心虚,移开目光。 晏淮序本是知晓怡王午后入了宫的。 初时得召,还以为他又寻了什么机会发难,刚一踏入长秋殿,见是她跪在地上,还以为她的身世已然败露,令他一时大骇。 不曾想,竟是她自己设计,想引出旧事。 可如今并非好时机。 他斟酌半晌,心中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凝成一句话道: “怎不与我提前说?” “我还不了解你吗?若提前与你通气,你哪儿能演出方才的自然?”她丧气道,“瞧你遭他构陷时的神情,和与他对峙时眼中的嫌弃,当真是多告知你一分,你便做不出来。只可惜,没什么用。白瞎了这一出好戏。” 她越说越气,随手揪了几片身旁矮树的叶子。 “我不明白。为何这份盟书,他们人人皆不当成一回事呢!难道满府人命,就这般不值一提吗?” “因为这并非确凿的实证。只能说明他们曾合谋过什么,并以中书令之位为约。至于所谋之事,上面只字未提。况且当年……陆伯伯并未接下任职诏书,便更难以将他们串在一处。” “李旻尚在狱之中,若我去求陛下,让我与他对质呢?”她问道。 “我本就这般想的,今日会见朝臣,便是与他商议,看能否许他子孙一个将功折过的机会,再以此为凭,去狱中过问他当年之事。但你......千万不能在陛下面前提起。” “为什么?” “阿浔,你真是当局者迷。”他微叹一声。 “若你贸然提起,又该以何种立场?我尚且还同陆府有些牵连,你如今既已改头换面,隐姓埋名,自当离旧事越远越好。” “立场,立场便是站在陛下这边儿呗。” 柳烟浔想起之前晏长曜的话,嗤笑道。 “还有,诗会一事后,我托承安帮我追查怡王手中的暗卫,已有了些许眉目。” 欸,他倒是与她心有灵犀,竟想到了一处去! 他看看天色,撑着膝起身道:“天晚了,他还在东宫等我,你早些回宫去吧,若有消息,我即刻告之于你。” 她点点头:“我想再呆上一会儿,难得有这般僻静的所在。” 他眼中流露出一丝为难。 “别担心,快去吧,晚些我就回去。”她安慰道。 只有她自己知道为何不愿回宫。 殿中有怡王忠属,他如今又在宫里,上回天禄阁一事……她可不愿再来一次。 哪儿人烟罕至,她便想往哪处躲。 目送阿序离开,她倚在紫薇树旁,嗅了嗅草木的香气,面带倦色。 她自尚食局灵光一现,便即刻去了长秋殿,与晏长曜道出此计,让他配合自己。 他那时见她愿意为他与晏长舒反目,分明是欣喜的,二话不说,便将李砚泽与令牌指派给了她。 可为何见了那诏书,宁愿白白错过定他罪的时机,也不愿追查下去呢? 只因他是盟书中的第三人,审判晏长舒,便是审判他自己?

; 若他真是受他蒙蔽,为何不愿? 还是说......他本就有此心。 “阿浔。” 一声轻唤传入她的耳廓,她一睁眼,便瞧见了那个如鬼魅一般纠缠不休的身影。 她扶着树干缓缓起身,刻意与他保持着距离,一脸警惕地望着他。 “晏长舒,你真是阴魂不散。” 他挑挑眉:“许久未听见你唤我的名字了,竟还有些怀念。” 说着,他一抬手,抓住了只刚刚掠过的飞鸟,鸟儿被他攥在手中,吱吱啾啾地乱叫。 “阿浔,你同它一样,翅膀硬了,便飞去敌人手中了。” 他像是在对她说,眸光却锁着手中挣扎的鸟儿。 “你放了它。”她暗暗凝眉。 他却置若罔闻: “你真是谁都怜悯,偏偏不怜悯我。” 他做了个似要放鸟儿飞走的假动作,待它振翅时,却折断了它的翅膀。 他将它随手抛到灌木丛中,转身以虎口掐着她的脖颈,带着她猛地向后退几步,抵在树干上。 “为何要背叛我?” 她眼睁睁看着鸟儿痛苦地扑腾几下,便再没了动静。 她皱着眉头,自觉脖颈上的手越收越紧,质问道:“那......你......为......何......要......骗......我。” “我是不得已。”他答道。 他话音刚落,一颗石子倏然飞来,“当啷”一声,打在他手腕上,发出与骨骼碰撞的脆响。 他并无防备,一个吃痛,当即松了手。 她旋即被人拉至身后,顿时眼前一黑,一张脸憋得通红。 骤然得以喘息,她咳出些眼泪。 泪眼朦胧间,她瞧见来人竟是去而又返的阿序。 “谋害皇妃,王爷可知这是怎样的罪名?” 他拍着她的背帮她顺气,冷冷同晏长舒道。 “原来你也知道,她已是皇妃啊。真是不知若皇兄见到此景,心中该作何感想?”他讥讽道,而后走近几步,“你可知你心心念念的女子,在旁人身下承欢之时,该是怎样的模样?” 晏淮序只察觉到身旁的她蓦地一滞。 “晏长舒,她不是玩物。这些事......也不是你用来炫耀的资本。” 他不屑一笑:“好好好,太子殿下用情至深。” 随即,话锋一转。 “可到头来,你不还是什么都得不到?她不知多少次主动宽衣解带,与我入梦。又同你君父......” “本宫身为储君,你若再敢造次,别以为本宫不敢杀你。” 他眸中升腾起一丝戾气,一把拎起他的衣襟,打断他的话,斥道。 “不能杀他!盟书之事还未查明,他该背负的罪责还没负,他不能就这么轻易死了!” 她在暗处紧抿着唇,双目渐渐染上赤红。 阿序听出她语气的恨意,面带担忧地回过头来。 她即刻敛了方才的情绪,冲他柔柔一笑。 他一把将晏长舒丢至合欢树旁,抖落一地花瓣。 转身牵起她道:“我送你回宫。” “没事,我不在意他的话,你先放开我,好不好?”她挣扎

道。 晏淮序见她眼中漾着真诚,不似骗他,可他总隐隐觉得不对。 “阿序,你捏痛我了,放开我吧。” 她放轻了声音,像是娇嗔。 晏长舒咽下因撞击涌上的血气,见他二人视他如无物,心头渐渐浮上些不甘。 无人知晓她的内心早已天翻地覆,恨意与屈辱在怡王的话下逐渐沸腾,烧遍了四肢百骸。 晏淮序拗她不过,终是放了手。 她同他展颜一笑,旋即转身,朝晏长舒摇曳而去。 他顿时有些茫然,眼看着她娇笑着走来。 “晏长舒。” 她立在仅离他两寸之处,轻唤一声。 尾音微微上挑,带着他日思夜想的媚意。 旋即,将一支藏在袖中的簪子,狠狠扎入了他的肩头。 却轻声呢喃道: “我不喜欢你当着他的面,讲我们曾经的事情。不过……若你有胆量,就去和陛下一同细细探讨,大不了......我们一起死。” 自天禄阁那夜,她便在袖中随身带了只金钗。 果然,比她自己亲手掐人脖颈,要好用得多。 只消这样......狠狠一戳,便能即刻流出许多鲜血来。 “你就这般在意他?” 他无视自己肩头缓缓濡湿的血迹与肉身传来的刺痛,凝着她的眼睛,问道。 “溶儿!” 他没等来她的回答,晏淮序便即刻拉走了她,只冷冷睨了晏长舒一眼,不顾他的死活,将他留在映香海中。 她宛若一个失了魂的木偶,手中死死攥着血簪,亦步亦趋地跟着他。 “你把簪子给我,别再伤了自己。” 走出一段距离,他执起她的手,试图将簪子自她紧紧攥着的手心里拔出来。 听见这熟悉的声音,她终是有了反应。 “不要!我不要回宫!” 她呼喊一声,一把将簪子丢在地上,就这般直直撞进他怀中,紧紧环上了他的腰。 他毫无防备,呆在了原地。 “你带我回东宫去,好不好?” 她的眸子一闪一闪,像是乞怜。 他微微蹙眉,一抹难言的情愫自眼底掠过。 “你......怎么了?” “我只想与你呆一会儿,谁也不想见,求你了。” 她茫然许久,眼睛渐渐蒙上一层薄薄的水雾。 他的眉头拧得越发地紧。 他确无法拒绝她的要求,唯一能做的,便是为她善后。 “阿序,你终于......” 季承安听见响动,忙抬首道。 “回来了”三个字还未出口,却见一前一后拐进来两人。 一个是他的好友,一个,是他的好友疯了,才敢带回来的人。 他牵着她,她却神色呆滞,宛若失了魂。 他脸色大变:“你......” “承安,咱们有话明日说吧,今日多事,烦劳你跑了这一趟。” 他脚步未停,就给他扔下一句话。 季承安凝视着两人的背影,长长叹了口气。 还算他有分寸

,只带她去了书房。 他将她安置在窗边的软榻上,担忧唤道:“溶儿,你还好吗?” 她并未留意到他问了什么,随手拿起一旁放着的软枕,将自己蜷成一团,缩在角落里。 “你可知你心心念念的女子,在旁人身下承欢之时,该是怎样的模样?” “她不知多少次主动宽衣解带,与我入梦......” 她脑中反复循环着晏长舒的话,从前那些被她埋于心底的记忆同如今对他的恨意揉杂在一起,不断重现。 她知道,她不该困在他的话里。 可既知晓了他当年的意图,再让他当着阿序的面讲出这些,她心底的那份耻辱与羞愧,却是再也压不住。 他知道她又陷进自厌之中,环视一番,目光落在那夜在亭中捡到的,那把她未完成的木头匕首上。 他忙拿起,坐在她身旁,试图转移她的注意,道:“溶儿,你瞧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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