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些风光并未从她脑中甩开，反倒更为真实了些。 画面中，他揽着她的腰，令她坐于膝上，薄唇随着曲调的节奏，轻吻在她的额头，吻在她的脸颊，吻在她的鼻尖，最后，白净修长的手指轻轻覆上她的双眸，唇齿在她耳畔厮磨一番。 眼见温热的气息将要落在唇边，他的琴音特地空了一拍。 正是这空出的一拍，令她突然回过神来，心头涌上了偌大的羞恼，“腾”地站起身来。 她刚转身欲踏出琴室，手腕却被他紧紧圈住，往后猛地一拉，她便跌坐在了他的怀中。 昏黄的烛火，焚香的琴室，拥着她的他...... 如今发生的一切，与先前脑中的画面一一对应，她微蹙着眉心，脸烧得更热了。 心中的彷徨更是放大了数倍，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挣扎一番，却未挣脱他的桎梏。 “晏长舒，你放开我！”她凝眉轻声斥道。 可在他听来 ，却更似欲拒还迎的娇嗔。 他淡淡扬了扬唇角，一手箍着她的腰，一手探进她的长发中，迫她凝视着自己。 “阿浔，我没骗你吧？琴音......是能取悦人的。” 他的声线一如既往地轻柔，却在只有虫鸣的夜里，更似蛊惑般的低语。 “我学不会，也不要学。” 她的呼吸有些急促，尽力撇过头去，想避开他的目光。 他目不转睛地凝着她，逆着光的缘故，眼底比平日里要晦暗些，像是要把她融进这茫茫夜色里。 指尖反手一挑，解开她束着的发带，一瞬间，青丝散尽。 他的指腹在她发间摩挲着，温热的气息缠上她的耳廓： “罢了，我也不逼你。我们不妨再学些旁的？” “学什么？” 不知不觉间，她说出的话已带上了颤音。 他展颜一笑，低头吻上了她的唇。 这突如其来的吻，同她与阿序那次分毫不一样。 从前那处柔软，令她满心甜蜜，如浸花海。 可如今这双唇，她只觉得冰凉透骨。 她猛然睁大了双眼，脑中似有物件轰然炸开，令她骤然清醒。 方才在心中纠缠环绕的旖旎风光瞬间褪去，她怔愣片刻，阖上眼睛，拼命挣扎起来。 “阿浔，别乱动。” 他呢喃出这句话，一手拖着她的后脑，在她青丝中穿梭，旋即再次含住她的唇，放在腰间的手不知何时抽离，拾起了落在一旁的发带。 她依旧抵着他的胸膛，却没察觉那发带一圈，一圈，在她手腕上缠绕，直至他系好了一个死结，将她的双臂挂在自己的脖颈上。 她终觉不对，睁开蓄着迷蒙水汽的双眼，望见的，却是他狡黠的眸子，却再也无法从他怀中抽离。 “阿浔，你知道身为一个倡优，最应该学会的，是什么吗？” 她不语，只拼命地摇头，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往下滑。 他托着她的腰，倾身将她压在身下，抽开她群头系带，再次吻了上来。 虽依旧轻柔，却不容她拒绝分毫。 琴室中的红烛已烧了许久，烛芯碰到未流尽的烛泪，发出噼啪声响，合着她的小声抽泣，再无第三人可闻。 燃着的梅香越发浓烈，终是随着红烛一同熄
灭，琴室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她仰面躺着，身/下的薄衫已被汗水浸湿，一时有些恍惚。 腕间的发带不知何时已被他取下，晏长舒起身，推开了一扇轩窗。 一阵凉风随着月色一同钻进屋中，她经风一吹，霍然惊醒，手忙脚乱地拢起薄衫，惹得浑身一阵酸痛。 她咬紧牙关，愤愤地看着窗前仅披了件外衫的人影。 “晏长舒，你真是个道貌岸然的混蛋。” 她连指名道姓地骂自己，都如此悦耳啊。 他笑吟吟回过头来，见她衣衫散乱，却没了起身的力气，只余一双斜挑的桃花眼，含着挑衅怒视他，带着泪痕的脸颊染着独属于他的薄红，妖娆却又不失稚气，瞬时令他回味起了方才与她一同而往的极乐世界。 他走至她身边，望着她身上落下的痕迹，一把将她打横捞起，汲着木屐，往温泉处去。 “晏长舒，你放开我，别碰我！” 她含着泪凶巴巴道。 见他不理会，便转头照着他胸前重重咬了下去，恨不得将他连皮带肉一同扯下来，直至唇齿间泛上了血腥之气，才松了口。 纵然那痛感直冲发顶，他始终忍着任她发泄，一言未发。 她望着那一圈整齐的齿印中渗出的猩红血渍，颇为解恨地勾唇一笑。 “满意了吗？”他步履未停，抱着她来到温泉边。 “不满意，你怎么没有死掉？你死了，我就满意了。” 他弯起一双眼睛，抱着她踏入水中，将她轻轻放下，水面上漾起一圈圈涟漪： “好啊，那你杀了我，死在你手中，我心甘情愿。” “你！你以为我不敢吗？！” 她怒目而视，自水中向他踏了一步，带起一阵水花声，仿佛踩在他心尖上。 她拽着他的衣领，想将他拖入水中，他不但没有反抗，反倒颇为配合地自觉沉了水。 她抿抿唇，心一横，索性用手按住了他的头顶，令他不得挣扎出水面。 渐渐地，水面浮出一两个气泡，随着气泡越来越多，求生的本能令他双手扼住了她的手腕，像濒死者临终前的乞求。 她望着一贯皎入霜雪的男子，如今只得匍匐在她膝下求饶，心中莫名升腾起一缕此恨得报的畅快之感。 这便是......恶趣味吗？ 柳烟浔的唇角不自觉地勾勒出肆意的笑容，看手下的男子在水中挣扎地越发厉害，突然松了手。 晏长舒猛然自水底站起，溅了她满头满脸的水珠，她却浑不在意，只望着他贪婪地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精瘦的胸腔剧烈起伏，颇为狼狈，笑得越发妖冶。 浴室中并未燃灯，借着月色，晏长舒望见了她的笑容。 分明是极美的一张面孔，可在深夜中，却莫名笑出了一种大仇得报的凛冽寒意。 她真是......越来越像自己了呢。 思及至此，他望着她，也笑了起来。 两人的长发和衣衫尽湿，牢牢贴在身上，站在温泉水中相对而视。 他比她高出不少，她微微仰起的脸庞仍泛着湿意，已分不清是泉水还是眼泪。 泠泠月色下，清冷的面庞混着妩媚的笑容，两种矛盾的气质在她身上融合得刚刚好，令他心神一动。 他只知道，在琴室中，那薄衫包裹下的玲珑有
着说不出的动人，却始终隐隐透着他不该亵渎的距离感。 可他偏要亵渎。 他忽然拽着她，坠入水中，怕她磕到，特地用手垫着她的后脑，而后穿过她呼出的气泡，再次封上了她的双唇。 不同于琴室中的浅尝辄止，在水下，他灵巧地撬开了她的牙关，与她的唇舌陷入了一场追逐纠缠，掠夺着她口中稀薄的空气。 许是在水中之故，她因这吻带来的阵阵窒息感而不大清醒，双手不自觉地牢牢攀附着他，他顺势揽过她柔软的腰肢，让她与自己紧紧贴合。 这一吻颇为绵长，直至他喘不过气，才带着她浮上水面。 双唇短暂地分开，她却没放手，仍搭在他的脖颈，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与他在水下的亲密间，她心中一颗名为“欲望”的种子，混着先前对他生出的恶趣味，开始生根发芽。 她肆无忌惮地直视着他的眼睛，对着他的唇狠狠咬了一口，旋即笑得开怀。 “晏长舒，疼吗？这就是你先前教给我的。” 这么近的距离，两人的目光交织在一起，他垂眸凝视着她，眼中染上又浓又重的情/欲。他抿了抿被她咬得略微有些发麻的嘴唇，喉结随之滚动了一下。 “疼吗？我以为……已经很轻了。不过，无论阿浔想怎样待我，我都是不疼的。” 她闻言凝眉，不同于先前琴室他将她压在身下的轻吻，她宛如一只小兽，露出锋利的爪牙，侧首咬向他的脖颈。 一口，两口，三口......再咬上他的下颌，最后游离到他的唇角。 一时间，痛感与他心中莫名滋生的快乐共存，在她唇齿即将离开自己之际，他封住了她的退路，凝视着她的眼睛，亲眼目睹她的眸光一点点淹没在欲海之中。 “这次，不会再疼了。”他在她的耳旁轻轻呢喃道。 两人折腾许久，她早已沉沉睡去。 他坐在她的床沿，手指缠绕着她还略带些湿意的发丝，挑起一缕轻嗅了嗅。 是她一贯喜欢的芙蕖清香。 他原本为霁月楼前一事郁结在心，却因着今夜的缱绻与疯狂又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充实与幸福。 就这般拖下去......拖一辈子，也好。 他看着她胸前的起伏，轻轻用指尖戳了戳她的脸。 在他无微不至的呵护下，她的肌肤娇嫩柔软，吹弹可破。 他又戳了一戳，却被她随手打掉。 见她口中嘟嘟囔囔，他俯身去听，除了均匀绵长的呼吸以外，还听见了她的轻嗔。 “......别闹。” 他浅浅一笑，在她脸颊落下一吻。 她偏了偏头，唇角带着一丝笑意，似是坠入了一个甜蜜的梦境。 她笑道：“别闹，阿序。” ...... 他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飞快褪去，眼尾染上了些薄红，身上原本清冷温雅骤然变得阴狠乖戾。 他眸底涌动着阴沉，清隽的五官泛着寒意。 转眼间，一只手已覆在了她纤细的脖颈上，仿佛只要轻轻用力，便能将它亲手捏断。 性命悬于他手中的姑娘，好似在睡梦中觉察到了危险，微微蹙了眉心，嘟起双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