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拨雪寻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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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心藏(四)(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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蓦地,一件外衫落在她身上,还带着淡淡余温及龙涎香气。 她回过神,抬眼看去,见他正神色自若地盯着自己,指腹轻敲着杯壁,轻笑一声,道:“过奖。” “如此良策,陛下为何要事先告诉妾呢?暗自施行,岂非更好?” 他就不怕自己将此事泄露出去吗? 还是,他就是借此来试探自己,是否会与旁人通风报信? “难道朕告诉了你,结果就会有什么不同吗?” 他不屑一笑,朝椅背靠去,十指交握,搭在桌上。 看似随意之举,却令她莫名想起了那个审问她的雨夜,心跳的快了些。 “妾不是这个意思,妾是觉得,兹事体大,还是谨慎些好。” 为掩饰心中不安,她轻抿了一口酒。 隐约间,她觉得他的目光宛若刀锋,将她上下划了个遍,只为剖其内里,好好瞧一瞧是红还是黑。 “朕都不在意,你又在意什么。” 良久,他幽幽道。 “是妾多虑。” 她由座上起来,微微欠身。 这一夜她辗转反侧,睡得并不踏实。 此事非同小可,她断然无法袖手旁观。 张府那夜的刺客,她其实是知晓其来历的。 陛下一路走至今天,虽开朝立业,却因其行事果决狠辣,亦与数人结下仇怨。 于是,一些朝臣与江湖异士,便自发成为了同盟。 平日里筹措事宜共商大计之地,其实正是张尧在青雾峰上的云景别院。 只每每借以歌舞宴饮之名,营造些纸醉金迷的假象罢了。 而那刺客,正是其间江湖散客中的一员。 但张尧并不是这组织的核心人物,他早已无心这些,只是出借了他的祖产,否则,也不会轻易成为那夜计划之中的一缕冤魂。 天边刚泛起一丝亮线,她终在此刻做好了抉择。 她翻身下床,随意汲着木屐,裹着一袭睡袍,提笔草草写了封密函,跑向廊下鸟鸣啾啾处,见四下无人,轻唤道: “荷衣?荷衣?” “主子。”荷衣闻声而来。 她把密函塞进荷衣手心,郑重握了握她的手道:“此函请务必交给王爷,若遭人拦截,你知道该怎么做。” 荷衣有些讶异,抬眼看了看她。 她在宫中数年,侍候了不少主子,自然不难察觉她原先的防备。 她还以为美人不愿信任她,或对怡王有所不满,却又在这时候,交托给了她一封密函? 她垂眼福了福身:“奴婢知道该怎么做。函在人在,函亡,荷衣也断不会牵连主子们。” 说罢,便携着密函,与她擦肩而去。 她独身站在廊下,望了望初生的金轮。 清风拂起衣袍,显得有些寂寥。 她已至绝路,便不得不兵行险招。 若她选择自保,作壁上观,任由事情向陛下所想那般发展,届时,待晏长曜将他们一网打尽,仅凭她一人之力,又如何行复仇之事呢? 这与螳臂当车有何分别。 所以,即便冒着必死的风险,她也需将这消息递出去。 可若那日无事发生,陛下便会即刻问罪于她吧?

> 思及此处,她凄然笑笑。 她没得选。 既知晏长曜布下天罗地网,便不能看着他们自投罗网。 他们之中不乏忠贞有志之人,即便她死了,他们也会继续完成她的心愿。 只唯一的遗憾,便是她还未弄清楚当年的所有事情。 她站了许久,直至天光大亮,自觉浑身气力被抽尽,困意自四面八方侵袭过来,迷迷糊糊回到寝殿,倒头便睡了去。 “美人,美人!” 她是被拨雪推醒的。 揉了揉双眼,见拨雪一手端着食盘,一手拉扯着她的衣裳,食盘中的粥点香飘进她鼻子中,令她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一声。 “奴婢就知道您饿了!快起来,奴婢服侍您洗漱吃饭!” “哦,好。现在什么时辰了?” 她撑起身下床。 “已是午时了。” 她闻言惊讶道:“才午时吗?我辰时刚刚睡下,这也没睡多久啊。” 拨雪面露难色:“或许,有没有可能,已经是第二日的午时了。” “哈。” 她讪讪笑了一声,摸了摸鼻尖。 “这两日可有人来寻我吗?” “有啊。李大人来替陛下问过美人;张美人昨日带着惊华公主也来找过您,惊华公主离殿老远,便死活不愿靠近了,说您这儿有妖术,连张美人也为您说话,不再是最疼她的娘娘。” 拨雪掰着手指数道,遂掩唇一笑。 而后又想起来什么,补充道: “啊,对,还有东宫上回那个来送药的嬷嬷。不过,奴婢都说您身体不适,仍在安睡,悉数给打发了。” 她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既然阿序来找过她,想来是听了那夜她的话,查出些什么。 她得再见他一面。 她洗漱用膳后,在殿中百无聊赖。 直至傍晚,眼见日头将要落下,刚想抬脚出门,到那听风吟雪亭蹲守晏淮序,却被拨雪喊住,担忧道: “美人,您要去哪儿呀,带上奴婢吧。” “啊。”她摸了摸肚子,哂笑一声,“午间吃多了,我.......我出去逛逛。” 拨雪撅了撅嘴,试探问道:“已经晚上了,美人找借口,也该找个像的。您,您是不是要去见太子殿下?” 她望着拨雪的眼神逐渐冷了下来,攥了攥掩在袖中的手,犹豫着该如何做。 实话说,一瞬间,她甚至想到了杀人灭口。 却见拨雪接着道:“殿下那夜说得对,您若每回出去,都不带个亲近的人,一来或有危险,二来惹人生疑。” 她瞥见她神色冷淡,似乎动了怒,便蹑手蹑脚地走上前去,吐吐舌头,扯了扯她的衣袖道: “美人,不妨带着奴婢吧,奴婢什么都不会说出去的。” “你都知道些什么?”她凉凉问道。 拨雪摇摇头:“奴婢什么都不知道。但奴婢近身侍候美人,只觉得您与殿下走得过近了些。每每美人落单,最后出现时,总有殿下作陪。这也是为何那日奴婢一定要在殿前等候美人的原因啊。” 她谨慎地打量着拨雪,见她满面忧色,不像作假。 拨雪接着请缨:“美人若是带着我,奴婢也可以更及时

地为您打掩护啊!” 她好像......真的只是在忧心自己。 柳烟浔微微松了方才紧攥着的手,缓声问道: “那你可知,我为何与殿下走得近?” “嗯......” 拨雪蹙眉沉吟良久,道: “美人膝下无子,太子殿下生母也早不在了,你们可以在宫中互为依靠。这样的事情每朝每代不都有吗?我从前在浣衣局的时候,听宫中老嬷嬷讲,前朝的陛下就不是太后所出呢!总之,美人和殿下都不是蠢人,定有自己的道理。奴婢只当自己是个瞎子聋子就好了!” 拨雪的理由于她而言,合理中又透着那么一丝离谱。 “......你这么想也可以。” 柳烟浔古怪地看她一眼,又瞥了瞥身侧的铜镜。 真是的!她还这般年轻貌美,拨雪为什么不猜,其实她喜欢殿下呢? 拨雪的眼睛亮了亮:“那美人是答应奴婢了吗.......” “你跟着吧。记得妥善安排好宫中事,别让旁人也得了闲,到处乱跑。”她悠悠道。 “好嘞!” 先前同拨雪说话耽搁了些时辰,她来到亭前时,见晏淮序早就倚柱而坐。 因背对着她,她看不到他的神情。 还约摸数十丈的距离,她侧首同拨雪吩咐道:“你在此等我便是,我去问些事情,很快就回。” “哎。” 拨雪也算乖觉,并未刨根问底,只点点头,应了声。 她越发觉得她颇有分寸,轻拍了拍她的脸,而后朝亭子走去。 晏淮序并未燃烛,只借着凉凉的月光,将身子埋在大半阴影中。 她行至他身侧,款款落座。 “你来了。” 明暗月色里,他转头看着她,那两颗虎牙褪去往日的潇洒,留下更多的,是澄澈与温和。 “我其实......昨日也候在此处,只是没等来你。” 她品出他言语间的酸涩落寞,挑眉道:“心情不好?” 他微微一笑:“算是吧。那夜你醉酒,提到了吴州之战,不知你记不记得。” 她当然记得,只不过不是醉酒提的,是故意提的。 “我查了当年军报。” “怎么?” “那时,我们被困殷城,粮草断了供应。战后,陛下曾派人暗中调查,是有人在运河上截断了运粮船,想置我们于死地。” “是......是谁?” 她侧首去问,心中莫名升起些不祥的预感。 “是陆伯伯的一位门生,不过,那时就已经被处死了。” 所以,爹爹与陛下正是因此事离心的吗? 她咬咬唇:“爹爹断不会指示旁人做出这样的事。” “陆伯伯的为人我清楚,让我寒心的不是他。” 他垂下头,带出些哽咽,“是澧帝。是他授意那人,在运河上动了手脚,致使运粮船倾覆。你记不记得,那时,我们小半年未见?是因为我险些丧命在峡谷之中。可我万万没有想到,幕后主使,竟然是当时的皇帝。” 她蹙着眉,抬手犹豫片刻,终还是覆上他的手背,安慰般握了握。 他模糊地凝着那只玉白的手,接着道: <

/; “我们在前线在为国征战,他在后方亲自断绝粮草。小溶儿,我想起那些士兵在殷城流的血,想起我自己,想起当时的陛下.......我都替他们寒心。他简直是想用一方城池国土,换我们悉数命赴黄泉。那我们拼命守着的,又算什么?” “啪嗒”。 一滴泪砸在她的手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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