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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是无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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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后续一(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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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人新帝即位是大赦天下,将监狱清空;明启帝即位,是清算旧臣,把闵都内外的监狱填满。 不过叫许多围观者称奇的是,他们眼中最该被撸掉的那个人,却还安安稳稳坐在她的三品高官位置上,老神在在的帮着明启帝收拾那些旧人。 不过明启帝大赦天下总还是要赦的,毕竟这是千百年的老传统。只是监狱里那些犯了无关痛痒的事情的犯人被赦免后,再关进去一大批贪污腐败、谋朝篡位的高官重臣,看着总有些像是特意大赦一下,给这些犯了重罪的人腾位置。 若是不曾放出去这批人,恐怕闵都的监狱还不够用。 至于大家都很好奇的琳琅所,这把先帝的刀可是在朝得罪过不少人,怎么没有人借这阵东风,送琳琅所一程? 这自然是有原因的。一来,琳琅所的所作所为,皆是在先帝的授意下,明面上用合法的手段达成的目的,寻常挑不到错处。二来,琳琅所内连衙狱都不曾设立,更不要说什么屈打成招了之类违法乱纪的恶名了。 当然,最重要的是,明启帝自己也不想动琳琅所。他为诸晴所救,又在即位之初深刻体会到了琳琅所的妙用,想要将琳琅所留下来也是正常。 但他没有明确表态——因为暂且还没有人借这次的清算拉琳琅所下水。 直到出头鸟他自己钻了出来。 前边说了,琳琅所只负责搜集证据,下狱、审判都是刑部的活。 但是有一件案子,确确实实是琳琅所经手,有屈打成招的嫌疑——裴阅案。 这个案子上一次是以裴允被罚奉禁足结束。 裴允这个老头想想又不怎么甘心,便趁此机会上书,试图将火引到诸晴身上。 诸晴本来都不打算跟裴允这个老顽固计较——毕竟他是裴阅的父亲,当年诸晴以白身搅乱朝局也是借了裴允的力。 但裴允送上门来,诸晴又怎么好客气?她又不是吃斋念佛的心善之人。 于是裴允前脚上书弹劾诸晴,后脚六部里一位跟裴允素有嫌隙的官员,便上书弹劾裴允。 裴允的上书是“老生常谈”,这份弹劾裴允的奏章,则是“旧瓶新酒”。 弹劾的是一件陈年往事,而且正好和近几日平反的桐台案有关。 ——裴允当年利用桐台案,将一名当年与他颇有竞争的同僚陷害外放出去。 连当时裴允的书信都被拿了出来,虽然不曾署名,但是只要拿出裴允的字迹做一比对,便能明明白白看出来是他亲笔所写。 他能是哪里得到的消息和书信?除了诸晴这个下辖琳琅所的家伙,谁还能把这样久远的消息给挖出来。 裴允偷鸡不成蚀把米,挨了一记贬官,被建兴帝外放了出去。 闵都里发生的事情,诸晴令人小心隐瞒着,不许透露给裴阅,以免再生事端。 建兴帝驾崩的比较突然——毕竟一年前他还是个精神矍铄的半百老人,谁能想到事情急转而下,不到一年工夫,他人就没了。 建兴帝的尸首运回闵都后,毕竟是客死宫外,明启帝令太医对其进行尸检。 最后检查出来的结果是服药过量,精气泄尽而亡。这种事情自然不好放在明面上说,于是最终还是以“毒害”作为建兴帝的死因。 而向帝王上献丹药的玄昭,早在皇帝驾崩的时候就已经“畏罪自尽”了。 尽管诸晴和林宫卫、闵都卫皆有合作关系,但她也不是傻子,不可能将自己的计

划和盘托出,给人抓住把柄。 是以在明启帝眼中,便是妖道误国、穹王叛乱,琳琅所、闵都卫、林宫卫只是因为与自己有所关联,选择袖手旁观;在林宫卫那里,则是太子有令,他们推波助澜,但是里边具体发生什么事情,他们也一概不知。 闵都卫的岑越知道的多一些,但也只以为诸晴是暗地里替太子办事。 毕竟诸晴这样的身份,如果不提前为自己找好退路,建兴帝死后她难逃清算。 ——但是,诸晴找上岑越的时候,是在湖城期间。那时候她根本就没跟太子有过什么接触,就直接拿太子当幌子了。 反正他们也不可能把这件事放在明面上去讨论,诸晴倒是很享受这种有条不紊的“拆东墙补西墙”。 建兴帝虽然去的突然,好在寝陵是早就建好了。 建兴十二年时将皇后送入后并未封墓,这两年里时时有守灵的宫人入地宫为肃德皇后诵经、哭丧。 明启帝为建兴帝入殓后停灵于殡宫,与众大臣合议定下了建兴帝的谥号、庙号,以及葬礼的时候。 他按照建兴帝生前所言,将建兴帝下葬的日子定在腊月十六,这也是建兴十二年先皇后下葬的日子。 待到腊月十六,建兴帝下葬的时候,诸晴跟随在文武百官的队列里,走完了繁琐的流程。 她目光微移,看见了站在角落里的熟悉身影。 在喧闹的法事声中,诸晴默默凝望着故人,察觉到她的视线,角落里的芳絮微微抬头看向诸晴,又立刻低下头,不再看她。 诸晴觉得自己是应该气愤的,毕竟芳絮当时不告而别。而她又一向将感情看得深重。 只是诸晴如今也不是当年那个一无所有、可怜巴巴的握着那些亲情、友谊、爱恋不肯撒手的姑娘了。 她收敛下目光,泰然自若的走完了全程,与芳絮擦肩而过。 明启元年春,明启帝欲晋封诸晴侯爵。 诸晴本就是诸姓后裔,暄昭帝玄孙,虽为女子,但身居高位,又是天子近臣,这样的提议无可厚非。 有史以来给降等袭爵的后人晋封加爵的事情也时有发生。 但这件事还是在朝中掀起了轩然大波。 女子袭爵都是绝无仅有的事情,更何况是加封? 朝堂中吵嚷一片,诸晴却岿然不动。 琳琅所内,诸易皱着眉头看那些雪花般扑到他们值所内的弹劾奏章,收拾出几份言之有理、不是全篇谩骂的,寻到诸晴面前,犹犹豫豫道:“堂姐,咱们是不是太招摇了些?” “招摇吗?”诸晴偏头,从他手中抽出一份弹劾她的奏章,一面扫视着上边的内容,一边平静说道:“顶了一个酷吏的名头,干着脏活累活,总不能一点好处都没有吧。” 诸易怔住,总觉得面前的诸晴似乎跟从前不太一样。 “我只看一个明启帝的态度。”诸晴收敛下眸中的神色,将奏章丢了回去。 诸易听不明白诸晴的意思,诸涪却懂了——看看明启帝,是不是诸晴心目中合适的人选。 从前是诸晴报仇心切,且只有太子一个人选,没什么好挑拣的。 而如今新帝登基,根基不稳,正是暗中行事的好时候。 与此同时,诸涪也想通了诸晴此前行动时,即使当时还未曾与太子有所联系,依旧打着太子的名号,是为了什么——必要时候,这便是“得位不正”、“弑君弑父”的引子。

这些事情想必明启帝也想得清楚,但是他现在是进退两难的情形。 倘若否了这条提议,自不必多说——还未站稳脚步就对登基暗中的一大助力显出颇有微词的态度,这是嫌自己屁股底下的位置太稳当了。 单单是许了这件事,也不好说。毕竟诸晴不是一个轻易会被情绪支配的人,保不齐会怀疑这是明启帝权宜之计,说不准仍旧在心里憋着坏水呢。 总是有很多事情,不是简单的是与否。 诸晴在等的,也不是明启帝的许或者不许。 午后,明启帝召见了诸晴。 引路的侍从将诸晴领到位于前朝一处小苑中,那里是帝王办公之余散心的场所。 明启帝背手立于苑中的重檐四角亭中。 诸晴走上前后,引路的侍从便退下去了。 还未等诸晴行礼,明启帝便挥了挥手,邀她在亭间坐下。 待二人坐定后,便听明启帝道:“阿晴,你应当唤我一声叔叔的。” 诸晴颔首,却不曾顺着这份亲缘关系说下去,而是道:“君臣有别。” 明启帝叹了口气,苦笑道:“莫非做了帝王,便连血脉亲情都要割舍掉吗?” 可惜诸晴不吃感情牌,面上的神情宛如一块冷硬的石头。 明启帝忖度片刻,终于开门见山道:“说起来,朕今日收到一份奏章,不知阿晴你对封侯是什么样的看法?” 这是在视探诸晴的意思,也是将诸晴摆在他面前的选择踢回给诸晴。 “一切谨遵陛下安排。”诸晴油盐不进,将这个问题又踢给明启帝。 明启帝便笑道:“于公,你为朕分忧,是朕的肱骨之臣;于私,你是朕的侄女,诸垣兄唯一的女儿,怎样的荣宠都不为过。只是……” 他将话断在这里,瞥了眼诸晴的神色,见她没有丝毫紧张急切之色,便知道她的心思不在这些功名利禄上。 明启帝接着道:“只是如今朝野上下百废待兴,朕总是担心哪里做得不好,触怒了群臣,不敢随意按自己的心思办事。” 说是“触怒群臣”,实则是在视探诸晴的态度。 天下攘攘皆为利来,他这个三十年的太子,学惯了为君之道、驾驭群臣,只是面对诸晴这样剑走偏锋、不可或缺,但又对名利漫不经心的人,明启帝完全没有把握。 诸晴答曰:“臣是为陛下分忧、只忠于陛下的利刃。只要陛下不弃,臣永远是您的臣子。” 话虽如此,这个“陛下”却只是个代词,昔日在这个位置上的陛下是建兴帝,今日是明启帝,对于诸晴而言,没什么不同。 但明启帝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他不在乎什么深明大义、赤胆忠心,他只看这个人做的事情对自己有没有好处。 于是第二日,册封诸晴为亭原侯的诏书便下发礼部。 又赐侯府、食邑、仆从、田地若干。 不论他们在小苑密谈了什么,明启帝此举,便是将诸晴视为股肱心腹。 一时间,所有关于诸晴的弹劾皆偃旗息鼓。亭原侯瞬间成为闵都上下炙手可热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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