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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是无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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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3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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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朝会,诸晴见识了一番谏官之间的在涉及根本利益的情况下、堪称你死我活的互喷。 这才知道当时骂自己的时候,他们还算收敛些的。 真要到了关乎自身的时候,他们在朝堂上甚至有几分要当着建兴帝的面,撸起袖子干架的架势。 也就是冬月上无农忙、下无雪灾,才能叫这两派言官在朝堂上,吵吵嚷嚷近一个时辰。 看得诸晴都有些无聊了。 裴阅的案子还没有下定论,对家就以“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攻击裴允,裴允在朝中沉浮十数年,哪里甘心别人往自己身上泼脏水,无论如何他心中作何想,这时候都要维护自己的女儿。 当然,倘若最后查出来当真是裴阅干的,裴允恐怕会以迅雷之势上书请罪。 朝中与此无关的大臣各个都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反正近来无大事,看他们吵架也挺乐呵的。 待退朝后,建兴帝单独留诸晴下来。 诸晴走向南斗殿的路上,就知道自己的新任务是什么了。 果不其然,建兴帝也没有猜哑谜的意思,开门见山将此事交给诸晴去查。 估摸着皇帝是被没事在那里乱哄哄一团的老家伙们吵烦了,干脆令诸晴查探。琳琅所干的阴私勾当多,对这种事情也是轻车熟路。 这件事对帝王而言不是什么大事,唯一麻烦的就是涉及言官,吵起来没完没了,还是早些盖棺定论的好。 建兴帝对诸晴当年在书院中同裴阅交好一事并无什么看法,毕竟闵都里大街上随便找来两个身穿绮罗者,都或多或少牵扯着这样那样的关系。 不过是在同一个书院里读过几年书而已。 诸晴回到琳琅所时,远远听见嬉笑声。 走近了才发现一群人正围着投壶。 她没有惊扰这群人,而是远远看着。 虽然围了一大圈人,但真正参与进去的人没多少,都是在看热闹。 因为这个投壶活动要押上银钱轮流投壶,不中则输,只看谁能赢到最后。 没点本事的就是在送钱,哪里愿意上? 不过这群小子过去厮混时候自然是玩过这东西的,手上多多少少都会点技巧,加上年轻气盛,是以那装钱的陶罐中还是有不少银钱在。 诸晴的目光落在站在一旁的宋晓登身上。 不消说,这给活动指定是他策划的。 琳琅所这些人各个被她训得小鸡仔一样,没有宋晓登这个副官怂恿,哪里敢趁诸晴不在,搞这样的活动? 而那边的宋晓登正偏头对身边的诸涪说些什么。 距离太远,且隔着喧闹的人群,诸晴听不清他们谈话的声音,只看见宋晓登从怀中掏出碎银,投入身后的陶罐里。 诸涪看了眼宋晓登,而后抽出一支箭矢,抬步走向前边不知谁画的止步线前。 因为涉及银钱相赌,这个投壶用的是小巧的窄口壶,距离也摆得远,难度本就大了不少。 而诸涪估了眼距离,对身边看热闹的人说道:“一局定胜负吧,把壶再后挪一丈。” “哟——” 不知道是谁起的哄,他们熙熙攘攘着,当真上前将窄口壶后挪。 那壶本就距离止步线有一丈远,再这样一挪,围观的人里都有些把不准壶口的位置。 诸涪聚气凝神,瞄准了壶口,手腕上用劲儿,轻

巧将箭矢一送,这支箭矢飞向窄口壶,擦着壶口落进壶中。 “好!” 围观人中爆发出击节称快的动静,十几个人纷纷称赞起来。 待人声渐歇,还有一阵拍手声响亮,这时候那声音便显得突兀起来。 众人循声望去,很快一个个都露出见鬼了的神色。 只见诸晴站在他们身后,含笑望向他们。 “护军卫好。” “护军卫回来啦!” “护军卫幸苦了!” 一群心虚的下属们嘴上打着招呼,相继避让开,又觑着诸晴的神色,脚下准备抹油。 “先别着急走。”诸晴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样,一句话便叫那些已经溜了一段距离的人定在原地。 “大安律中,博戏赌财物者,该当何罪?”她偏头,目光落在这群神色躲闪的下属身上。 “堂姐,我们这不是博戏……”躲在人群里的诸易小声开口。 但因为院子里鸦雀无声,这句话便叫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诸晴嘴角勾着,漆黑的眸子望向诸易。 这刚刚还钻律法空子的家伙立马泄了气,“出卖”宋晓登道:“这话是宋先生说的。” 跟着大家一块装木头的宋晓登尴尬的咳了一声,这会儿是躲不下去了,只好讪讪道:“寓教于乐,寓教于乐……” 诸晴也没多说什么,只道:“银钱没收,下不为例。” 这伙人面面相觑,其间还夹杂着些敢怒不敢言。 毕竟是黄白之物,大家都是俗人,就这样叫上官没收走,哪里能甘心? 诸晴扫了他们一眼,从袖袋中取出一枚碎银,丢入陶罐,而后抽出一支箭矢,就站在原地随手一掷,箭矢稳稳当当落进窄口壶中。 “哇——” 躲在人群里的诸易看到这一幕,立刻怪叫出声,引得这群小伙子也都笑呵呵起哄着。 不知谁嚷嚷着“护军卫威武!”这样的呼声。 诸晴将装着银钱的陶罐丢给诸易,道:“今晚大家加餐,另起一份账单,不要记在公账上。” 诸易忙不迭抱紧陶罐,大笑着嚷道:“多谢堂姐!” 众人皆喜笑颜开,跟着后边恭维着诸晴。 诸晴也不搭理他们的说笑,看一眼诸涪后便离开了。 在琳琅所里,诸晴明面上交代诸涪的事情并不多,看起来只当他是普通闲散之人。 然而宋晓登不过数日,便看出来琳琅所里最特殊的便是诸涪,他甚至能察觉到诸涪隐隐的针对。 这世上总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憎,宋晓登便推测诸涪并不是表面上的悠闲,自己的官职或许无意间挡了对方的权力。 宋晓登在猜测缘由的时候,也曾联想到诸晴身上过。只是官场中对上官妄加揣测是大忌,是以宋晓登也不曾深想下去。 他只就着表面上一些看法,用这样的法子对诸涪不动声色的投其所好,不过被诸晴截胡了。 他不知道诸涪对自己的敌意是诸晴的授意试探,见诸晴毫不留情的举动,心下也有些打鼓。 倘若如他所想,诸涪是暗中为诸晴做事,诸晴怎么又待人如此冷淡? ——宋晓登倒是对诸晴心怀恩念,不曾想过诸涪的针对是诸晴对他有意试探。 暗中筹谋的事情,若是随便叫人看

出端倪,又怎么能瞒天过海? 不过宋晓登一贯敏锐,凭借直觉便能推测出来诸涪是诸晴的暗手。 建兴帝将裴阅的案子交到诸晴手上。 刑部乐得丢掉这个言官掐架的引子。 刚过晌午人就被丢到琳琅所来。 因为琳琅所中未置牢狱,只能收拾出一间空房,令人看守着。 诸晴从雁城回来至今,只见过裴阅寥寥数面。 她在拂山书院时便若弱柳扶风,如今面色苍白,虚弱的好像一张白纸,随时会被风吹走。 这样一个女子,实在不像会做出毒杀丈夫这样的事情。 但是诸晴甚至知道裴阅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投的毒。 她、裴阅、杜妍三人,当年在拂山书院能成为好友,是叫许多同窗啧啧称奇的事情。 诸晴和杜妍凑在一堆尚可理解,毕竟都是恃才傲物、不近人情这一挂的。但裴阅一向温婉可亲,为什么独和这两个离经叛道的女子交好,不免叫人费解。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句话,总还是有些道理的。 裴阅虽从未有过乖张的言论,但能时常待在狷狂的杜妍身边,她必然与杜妍有着相近的观念。 建兴帝找诸晴去查这个案子,可真是找对人了。 恐怕除了当事人,没有谁能比琳琅所里这几位,更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诸晴在诸易上报已经将裴阅安排妥当后,并未立刻去见她,而是收拾着手头的一份文书。 她看着文书上记下的内容,抬眸看向院子里换班看守的裴阅的士卒。 开门的声音响起。 裴阅抬头,瞧见背光而立的诸晴。 她看不清诸晴的神色,诸晴却将她面上的笑意尽收眼底。 “叨扰了。”裴阅起身,向诸晴行了个礼。 诸晴向她回以从前在书院中平辈的礼仪,笑道:“没想到久别重逢会是这样的场景。” 裴阅笑叹一声,道:“我自作孽,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诸晴不语,合上房门,走到裴阅身旁。 许是很久未曾与人闲谈过,旧友相见,诸晴沉默着,裴阅却忍不住开口道: “当年阿妍对我甘心嫁人之事十分不满,她总是喜欢多管闲事。” 裴阅看向诸晴,又道:“她说的话我相信的,但我没有她那样的底气,只能赌自己遇上一个值得托付的人。” 她又低下头,笑着说:“他们家名声还不错,你知道的。我也觉得我的父亲虽然待我严厉了些,但到底血浓于水,怎么样也不会害我的。” 不知回忆起什么,裴阅的面上显出几分惊恐,她牙齿打颤,结结巴巴地说道:“但是我差点、差点死了……” “生孩子很疼,我不是怕生孩子,但是那个稳婆不对劲,我感觉自己肚子被压着,我想叫人,可是太疼了,我完全说不出话来。”裴阅眼眶发红,眸子颤动着,对诸晴说道:“我抓着她,恨死了,她大概是害怕,没有继续下手。我差点就死了,可我熬过去了。” “我嫁进去后才知道他有个喜欢的不得了的妾,成亲前就有的。”裴阅扭头,盯着门缝里透出的那些微光,“他成婚的时候握着我的手,说那个妾自幼跟在他身边,无论如何我是正妻,妾室是越不过我的。” 裴阅忽然又跳过这些事情,斩钉截铁说道:“我知道一定是她干

的。我趁他不在,去质问云娘,她居然承认了。我要将云娘处置了,但所有人都拦着我,他们怕这件事闹大影响他们的好名声。” “他说她有癔症。哈哈,癔症?”裴阅嘴角翘起,眼中却泛起泪光,“我算哪门子的妻?我只是他们家娶进来的一个玩意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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