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书页

道是无晴

关灯
护眼
第 102 章(1 / 1)
书签 书架 返回目录
最新网址:m.irrxs.com

何夫人的话“中听”,叫何如听完面带喜意、连连点头。 何夫人想起八月下旬那场闹剧,何如径直将他和玉姑娘那桩婚事搅黄。 并跑到玉姑娘家里当场认了义妹。 后边他信誓旦旦跟何夫人说不必操心自己的婚事,一副很有底气的模样,再多问又什么都不肯说。 时至今日,何夫人才明白过来,原来他们已经“私相授受”这么久了,可作为何家的主人,他们夫妻俩却一无所知。 何夫人想到什么,看向何城。 而何城也坐直了身体,看向手上的东西。 这块璞玉只有半个巴掌那么大,在何城手中捂热了,安静的躺在那里。 “蓝田玉……”何城眉间拧成一团,眼神飘忽着思索起来。 诸晴和何如暗中私会,不曾惊动到任何人,而今日不惜暴露这一情况,也要将这块璞玉送到他手上,必然有深意。 事实上,何城在看清楚这块玉石的时候,就明白了诸晴的意思。 ——他当年曾奉命去玉门府当过几年差,自然也是帮帝王料理一些烦心事。 没有谁会忘记自己做过的亏心事。 何城摩挲着手中的璞玉,想起自己当年从玉门府押送回闵的同僚。 何城知道他是被冤枉的,朝堂上所有人都知道他是被冤枉的。 可他是穹王一党,皇帝要拿他敲山震虎,那他就只能是证据确凿。 诸晴将这块产自蓝田的璞玉交到何城手中,他便明白,是有人打算翻旧案,将这件事全然扣到何城头上。 只是诸晴有这样无声无息潜入何宅的能耐,又有提醒何城的念头,不直接将东西交到何城这里,反要叫何如迂回这一遭…… 何城想不通这是为什么,问了声何夫人,何夫人眼波流转,笑道:“兴许只是想要见咱们阿如呢。” 何城“哼”了一声,对这个回答不作回应,但显然很是不屑的模样。 随后便听见更为响亮的一声“哼”从角落里传出来。 显然是某个没什么地位开口、但对何城轻蔑态度十分不服的家伙,用一个气音来表达内心的愤愤不平。 何城没搭理他,而是起身温声对何夫人道:“我上值去了,你不必担心。” 他临行前又转身,俯身在何夫人耳边道:“今日早晨我一时性急,恐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府上的事情还请你多加留意,不要叫人走漏了风声。” 何夫人含笑点头。 不过他知道自己妻子的斤两,到前院时还跟管事同样吩咐了一遍。 即使不指望何夫人能全做好,何城也一定要先与妻子说了,再去吩咐别人做。 . “护军卫,外边有个人称是您的故人,自言从垠城县来。”琳琅所的阍侍恭敬地向诸晴禀报。 诸晴从重重书卷中抬眸,略一思索,道:“先请到前厅来吧。” 待诸晴收拾好手头的东西,走到前厅时,远远瞧见一个清瘦的背影。 只一个背影,就让她莫名觉得这位来客是宋晓登。 那人听见脚步声,转身向诸晴行礼。他目光不曾在诸晴身上多做停留,只微敛眼帘,以免失礼。 诸晴回以便宜之礼,道:“来者可是宋晓登,宋先生。” 她上次见宋晓登,是在两年前,随何城去雁城赴任路上,

记忆中的样貌早已模糊。 可她措辞有礼,这样的问话也合情合理,不会叫人生出反感。 宋晓登面露笑意,应下后又道:“宋某贸然来访,叨扰护军卫了。” 诸晴摆手请他入座,你来我往交谈一番,便明白了他的来意。 昨日诸晴听闻宋晓登寻何城一事,便令诸涪暗中留意,有招揽之心。 哪曾想还未有结果,宋晓登便自己送上门来了。 诸晴借此机会,对他略作试探,发现这人言行举止间虽是谦谦君子的模样,但话语中又隐隐透出几分野望。 能寻到诸晴这里来,便说明他不是一个死读书的书呆子——毕竟现在还有一群人嚷嚷着牝鸡司晨呢。 诸晴心下考量几番,在他明确表达来意前率先开口道:“不知宋先生在闵都有何高就?” 宋晓登面露惭愧,道:“宋某如今忝居家中,闲散度日。” “我观先生大才,可竟无人举荐?”诸晴佯装不知宋晓登在闵都之经历,面上的疑惑恰到好处。 宋晓登苦笑一声,回:“宋某好高骛远,辜负雁城府程知府一番好意,在闵都碌碌终日,实在有负。” 只是这番话里又些微透出几分他的傲气来。 诸晴笑道:“不如由我向圣上举荐先生,如何?” 宋晓登被诸晴这样干脆利落的回复震住,神情一怔,开始琢磨诸晴的用意。 他们今日才正式见过面,从前仅有萍水相逢,她却信赖有加,直言要向建兴帝举荐自己,这叫屡次受挫的宋晓登心生暖意。 在他呆怔的工夫里,诸晴已然起身,对他行礼道:“琳琅所新立,百废待兴,我垂涎先生大才,借花献佛、抢占先机。只求先生收下这番好意,助我一臂之力。” 宋晓登立刻起身,他明白诸晴的意思,却也为这份坦诚险些热泪盈眶,忙扶着诸晴,毅然道:“承蒙护军卫厚爱,宋某定肝脑涂地,以报恩情。” 诸晴面露笑意,隔着衣物扣住他的手腕,拉着他往琳琅所后面办公的地方去。 宋晓登为诸晴的信任感激涕零,同琳琅所里几位上官依次见了面后,更加感慨诸晴的知遇恩情。 只是他后边才晓得,自己刚入闵都时诸晴就已经收到消息,但她一直按兵不动,只等最佳“收买人心”的机会。 只是那时他已登上贼船,与这一船的“乱臣贼子”关系匪浅,只好感慨一番“识人不清”,接着去完成自己的任务。 此时宋晓登甫入琳琅所,正与诸晴的手下人相谈。 这些人多是二十左右的年轻人,在琳琅所得立之前,都是在家吃喝玩乐的闲散人士,没多少心眼,经诸晴多月敲打、历练,看上去有几分正经模样。 宋晓登与他们浅浅接触,心下便有了“心思简单”的印象。 诸晴请宋晓登在琳琅所里稍作休息,自己去上书建兴帝,在奏章中对宋晓登大夸特夸,并直言宋晓登持户部举荐信,但尚未入职,又草草几笔叙述宋晓登在闵都的遭遇,一看就是在“上眼药”,丝毫不讲求人情世故,活脱脱一个谗言进上的佞幸模样。 不过建兴帝就吃她这一套,看中的就是诸晴表演出来的“实诚”。 没过多久,他便下令在琳琅所另设一个四品的同平卫,把宋晓登按了上去。 反正整个琳琅所都是他额外设立的,再加个四品官也算不了什么。 建兴帝虽然对诸晴“以

权谋私”没什么意见,但他不清楚宋晓登之为人,再加上此人由诸晴举荐,必然会记下诸晴的恩情。 倘若将宋晓登安排到别的位置上,难保不会成为诸晴对外扩展势力的机会,还是直接安排在琳琅所里合适,反正是诸晴举荐的人,就由她安排去。 这恰好也是诸晴目的所在。 而建兴帝特意设立了这样一个官职,位同副官,意在分走诸晴在琳琅所里的权力。 这个新设的同平卫,可不是像诸易的官职那样看似二把手实则就一个管文书的。建兴帝在诏书中明明白白写上了这个官职执掌的事务,与当年护军卫之职一般无二,只品阶稍低。 这是存心在膈应人呢。 分明是诸晴举荐此人,建兴帝此举却是在分走诸晴的权柄。 若是诸晴本意是想借宋晓登在朝中发展自己的势力,被建兴帝摆这一道,还叫自己受限,恐怕得怄死。 要知道一山不容二虎,手中的权势越多,便越容不得别人分享。 可惜诸晴现在只想不管合不合适,先把有才之士骗进来再说。 倘若到时候发现当真不合拍,诸晴也有信心叫宋晓登这个平官职位在琳琅所变成一个闲职。 这道任命诏书下来,诸晴没什么反应,宋晓登反要先愧疚死了。 他一步登天,可却是分去恩人的权力。 这也叫他看明白诸晴在朝中势力并不稳固。 诸晴这个位置最倚仗的便是帝王,但是显然帝王对其并不满意,才会在她举荐宋晓登是搞这么一招,分明是降下恩惠,却叫人恶心的事情。 ——建兴帝确实因对诸晴略有不满,不过倒也没有宋晓登想的那样严重。他将朝堂视作棋局,所有人都不过是棋子罢了,只是分有用无用。 建兴帝对诸晴这枚好用的棋子很是满意,不过他满意了,就喜欢随手敲打一二。 他是个只爱雷霆,不降雨露的君主。 诸晴早看清了建兴帝的恶劣,对此并不以为意。只要她还是帝王手中最好用的刀,这把刀适当的劣性在帝王眼中不过是猫儿亮出的爪子,可用于取笑玩乐的事情。 但这倒是个好机会,叫她更好拉拢宋晓登。 只是诸晴向诸涪交代完事情,在此期间,一件诸晴早有预料的事情先闹了出来。 冬月初,裴阅的丈夫因病去世。 然而不过数日,裴阅的婆家便上告刑部,言儿媳杀夫。 朝堂上真正聚焦于裴阅是否谋杀亲夫的人并不多,这帮老狐狸都在准备看着裴大夫与他的亲家掐架。 裴阅的公公与裴允同为谏议大夫,正是一丘之貉,裴允才会将女儿嫁过去,但如今闹出这样的事情,他们这朋党无论如何也结不下去了。 况且这件事若是坐实了,裴允的仕途也要遭受牵连,他顾不得问罪女儿,自然先要撕破了脸同朝中敌对之人争辩。 好歹是两个直隶于帝王的四品官员家中案子,自然也惊动了建兴帝。

最新网址:m.irrxs.com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