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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是无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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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1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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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都卫匀来的人也到了,建兴帝倒是豪气,径直给琳琅所里批了大块空地,可供闵都亲卫中人及领辖卫兵平日训练所用。 只是千人安置起来还颇为麻烦,目前诸晴尚未与他们打过照面。 原本的一百一十五人纷纷为诸晴安排下去,她依据前些日子观察所得,设置着职位高低、管辖关系。 诸易领了检事的官职倒是扬眉吐气,只是刚进琳琅所,就被劈头盖脸的文书砸懵了。 “我没读过几年书啊!”诸易捧着册子苦哈哈地找到诸晴。 “识字就行。”正在查看闵都卫千人档案的诸晴,头也不抬的说道。 诸易看着诸晴一目十行的模样,讪讪地捧着册子溜回自己的办公值所。 他的职责也不难,将这一百一十五人所领卫兵一一誊记下来便可。这件事只麻烦在人数众多上。 毕竟琳琅所仅领暗中侦查、缉捕、审讯之职,平素表面上看也就是一群街溜子在闵都里溜达。 诸晴看完这些人的相关记载,合上手中的名册,按了按酸涩的双眼。 闵都卫也能猜出建兴帝的心思,自然不可能塞些歪瓜裂枣进来。 纸上看来这些人都还不错,只是诸晴觉得其间一定会埋着几个刺头,必要时用以证明诸护军卫“不堪大用”。 毕竟闵都卫里也是各方势力均有插手。 放值后,誊抄一天的诸易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写过这么多字,各种名、姓组成一张大网,劈头盖脸的朝他扑了过来。 不过出了琳琅所,他还记着早上诸晴跟他说的话,跑去书铺里买一本《资治通鉴》,满书找“春燕归”三个字。 最后确实叫他找到了,可诸易怎么看,都觉得这三个字放在整段里不是什么好意思。 翌日上值时,诸易就翻着《资治通鉴》去找诸晴,虚心求问。 闻言诸晴只扫了一眼他手上的书,笑道:“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无屋檐筑巢,春燕归,只能筑于林中。” 诸易讷讷一番,总觉得不管说什么都是“大不敬”,只好灰溜溜回自己的值所去。 待人走后,诸晴才轻笑一声,放下手中狼嚎,望着方写下的文章出神。 建兴帝也是熟读各类典籍的君主,焉能不知“春燕归”这三字歧义? 若是想深究建兴帝的意思,这句话可以解读出无数种含义,诸如“无檐可筑”,也可以说是暗嘲他们这些丧家之犬;借这句话的出处,可以说是代指琳琅所就是给皇帝干脏活的地方。 反正绝不会是纯粹的好意。 . 待到五月中,琳琅所事务大体安排妥当,诸晴令那一百多个同族的混子们,跟着他们手下带领的原闵都卫兵一块操练。 哪怕是皇帝的亲卫,那也是兵,成日里养尊处优的,日后追捕乱臣贼子,跑不了几步就气喘吁吁,像什么样子? 倒是诸易,因为混了个文职官员,反倒不需要练得那么狠。 这小子每每看到同僚一身臭汗出去操练,而他抱着一摞文书,总要在暗地里痴痴傻笑。 不过他也学乖不少,没直接去苦哈哈操练的弟兄们面前现脸,每每上值就把自己关在库阁里,一副勤于职责的模样。 平日里诸姓同宗们在相互倒苦水的时候,他也颤颤巍巍的伸手,以表自己抄录之苦,更是直言自己久坐不休、殚精竭虑,恐生下痔。 不过数日,他

的好兄弟们便贴心的去掉“恐”字,四处宣扬诸易成日抄书,累出痔疮来了。 还引得不少从前与他不对付的同僚,摒弃前嫌,平日里看向他的目光、同他说话的语气都颇带同情。 不过诸易尚未成婚,这个“谣言”不知道怎么越传越广,连诸易的父母都听说此事,想到若是下痔严重了,恐会影响到精气脱泄。 赶忙暗自找来诸晴,希望诸晴能看在同宗的份上,给诸易换个职位。 自然,这是诸易的母亲来找诸晴说的,讲的时候也含含糊糊,一会儿是“年纪小”“不通人事”,不过好在诸晴听懂她的意思,含着笑同她说了几句,将人客客气气的送了出去。 送走诸易的母亲后,回到书房的诸晴忍不住笑出声。 诸易那所剩无几的“一世英名”,在他好兄弟们的殷殷努力下,差不多毁干净了。 大安在每月初、中、末各有一次大朝,需四品以上在闵官员参朝。 五月中的大朝上,诸晴先照例听一通参她的话,反正自她入朝以来就没停过。 待言官说完,她在条理清晰的一一驳斥,这些已是常态。 无论如何今天驳完,明天他们还得一个词儿都不改的再骂一遍,与言官讲道理是讲不通的,说到底,不过一个“各为其职”罢了。 诸晴说完,回到自个儿位置上,略微抬眼,发现付郁今天又没上朝。 不过这位名存实亡的丞相,就算上朝来,也是一言不发的木头人,建兴帝还得派个内侍在老人家身边看顾着些,生怕这一把老骨头在朝上当场散了架。 大朝结束,各省官员各回值所。 独诸晴被唤去南斗殿。 建兴帝将诸晴晾在南斗殿等候,自己先跑去更衣。 大朝时皇帝需着庄重礼服,用金线编织,缀以贡珠,极尽奢华。用大白话来形容,就是又厚重又约束,还很硌人。 当然,臣子的朝服也不逞多让,在舒适与否上,也就比陛下的朝服好那么点儿。 待建兴帝换一身深黑金边暗云纹常服,步履稳健、撩袍而坐。 诸晴起身行礼,被他抬手止住。 只听建兴帝笑道: “听闻你有些管不住底下那群小子啊?他们年轻气盛,也是情有可原。” 诸晴颇为俯首帖耳,直言道:“臣御下无方,只增笑耳。” 她心下却是一声冷笑。 这不过是一个帝王,在向他新得的武器展现自己无处不在的操控能力,以此作为震慑。 只可惜诸晴早就看清了猛虎的爪牙,知道他的深浅。 倘若他当真神通广大,也不必任用自己,组建一支诸姓的私兵,毕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不是吗? “你确实年轻了些,也无政绩。”建兴帝的手无意识的把玩着龙椅上雕刻的龙首。 诸晴垂眸不语,一副惭愧模样。 建兴帝抬手,道:“不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也没必要跟老臣争政绩,只要能替朕把事情办妥贴即可。” 他收敛笑意,看着诸晴道:“诸晴,你可明白?” 诸晴颔首,道:“臣明白。” 他抬起的手微动,道:“去吧,不要辜负朕对你的期望。” . 琳琅所内,诸易因“久坐生疮”一事,被弟兄们拉去多加操练。

; 中午以值所里尚有要事忙碌,拖着腿急急跑回来。 结果他打眼一瞄,没瞅见诸晴,正挠头好奇诸晴去了哪里,却见诸晴自外边回来。 看她身上还是那身朝服,诸易“啧啧”道:“这上朝也会被‘留堂’啊?” 诸晴轻笑一声,道:“你就这么面对上官的?当心我给一整个文库令你整理,直接叫你传言成真。” “我错了,诸护军卫、诸大人!小人当真知错了。”诸易赶忙讨饶。 诸晴不欲与他贫嘴,只问道:“有风楼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谈到正事,诸易面上也严肃几分,道:“没什么动静,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天也晓得得夹着尾巴咯。” “只是天只有一个。王族为虎,一旦两相撕咬,必然不死不休。”诸晴又忖量片刻,道:“继续盯着,再找两个信得过的,去西市或小庄路……” . 穹王府落成于先帝时期,鼎盛时期可堪林宫。 府中院内花鸟鱼虫、各路珍宝数不胜数。 只是时过境迁,王府昔日风光不再,只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比及徐王等人,还算得上气派。 建兴十三年以来发生不少事情,风光了大半辈子的穹王被小辈穷追猛打、颜面尽失。 有的人老了会看开,而有的人年纪越大气性越大。 穹王到底是个聪明人,十三年前的时候不敢争一争,现在也知道自己难当羽翼已丰的建兴帝,私下筹谋着明哲保身、偏安一隅、护佑子孙。 被诸晴第一道搅合,失了闵都外大片良田,他虽然肉疼,但也不是无法接受。 只是他原以为这个闷亏他吃定了,结果莫名其妙的事情发生,不过是所有人都低估建兴帝的自负,让穹王钻到空子,使这件事按照他策划的情况走下去。 诸垣确实如他所想那般,一个被声色犬马腐蚀干净的老纨绔罢了,微动手脚便入套,拿命为他人做嫁衣。 又因着诸晴挑的头,穹王最后成事时还嗤笑此人机关算尽空徒劳。 哪承想诸晴不顾世俗名声,也要将穹王拖下水,最后拼一个两败俱伤。 ——不过穹王倒不觉得诸晴有“伤”。他自觉诸晴一个和离生妻,能入朝堂,还得多谢他这个幕后推手,帮她从帝王那里撕开一个口子。 穹王将这个念头讲给孙儿听,他那一贯早慧的孙儿思忖片刻,道: “祖父何不暗自拉拢诸晴?诸晴之作风,虽是下作手段、不忠不义,却也说明此人或可为祖父所用。况且,接触一二,又不言它事,只做同族相交,说不定可令圣上生疑,以少胁意。” 穹王知道自己的孙子与自己肖似,年轻人一向野心勃勃。他出生时先帝还在,正是穹王府如日中天的时候,而今眼见大厦将倾,自然心有不甘。 诸晴已是帝王之刃,他若想拉拢诸晴,能给出的,自然只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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