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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是无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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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9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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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什么?” 诸晴平淡的声音传来,浇灭了这群儿郎们躁动的火气。 诸易愤愤着瞪了一圈,在诸晴的凝视下气恼的将手上这人摔到一旁。 这人在地上翻滚一阵卸力,而后麻溜的爬起来,“切”了一声,嗤道:“狗腿子。” 这话没压声量,诸晴听得一清二楚。 而且这个词儿,恐怕不止在骂诸易是诸晴的狗腿子,也在骂诸晴是皇帝的帮凶。 她轻笑一声,没理会此等言论,而是温声道:“我请人熬了些绿豆汤,待会喝上些,消消暑气。” 这一番话,叫有气的人也没法再对诸晴发不出来。 诸晴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为自己斟一杯茶,轻抿一口,望向了呆怔在那里的诸易。 诸易对上她沉郁的双眸,莫名心下发凉,可他又说不清这是因为什么,只觉得本能的不舒服。 不过很快诸晴便收回视线,诸易看着她的侧脸,咬着腮帮子不说话。 . 建兴帝拟下为闵都亲卫另立衙门的诏书,刚刚发给工部,就收到了诸晴的奏章。 诸垣死后,建兴帝亡羊补牢,为诸晴设了一条特批的上书渠道,本是用于照拂孤儿寡女,已显圣心仁厚。 但如今诸晴在这个位置上,这条渠道便变了味儿。 诸晴的书信,可以选择越过中书省的筛查,凭借这条渠道以“家书”的名义直接送到建兴帝跟前。 建兴帝收到的便是诸晴以书信为由的奏章。 信中是闵都亲卫制度完善的细则。 闵都本有闵都卫五万余人,建兴帝原先要另设闵都亲卫,占一个“亲”字,意在“皇亲”之名,巧立名目、蒙混过关。 如今闵都亲卫已立,他们不是真的养着混吃等死的,自然要设立规制、完善人员。 当时在召诸姓宗亲入此卫时,讲究一个你情我愿,都是签下契约,自愿入闵都亲卫当值的。 目前闵都亲卫除了诸晴,共召选一百一十五人,召选时就定下要求,是以他们都是二十岁上下的年轻人。 但是一百多人,抓个逛花楼的郑逸也就算了,真想替皇上办事,显然还远远不够。 是以诸晴的信中,头一条就是请建兴帝从闵都卫里“借”一些人给闵都亲卫。 其次申请陛下为闵都亲卫设立明确的官职制度,诸如检事、总领此类。 最后是向陛下告罪,昨日不告先行,私自抓了郑逸,并言实属“偶然”,机不可失,才做了这样的事情。 ——反正没人会跑去跟皇帝说:诸晴是故意构陷郑逸的! 毕竟谁能押着郑逸去嫖呢?他自作孽罢了。 自闵都亲卫设立到这封信呈上帝王桌案,不过数日。 诸晴就像是所有史书上记载的奸佞小人一般,刚刚拿到权柄,就急哄哄的假公济私、谋害同僚,且打草惊蛇、愚不可及。 建兴帝很满意诸晴的急躁。 这不是正说明了诸晴对穹王一党的恨意吗? 他乐得给这种心思一眼就能看清的人放权,便追加一道诏书,命闵都卫匀千人给闵都亲卫,并将新设的闵都亲卫衙门立在林宫外,更名作“琳琅所”,还心情颇佳的给闵都亲卫另取了一个“春燕归”的雅称,端是一派血脉亲情、其乐融融之像。 年轻的小伙子们还不知道他们即将“搬家”,

这会子正抢着喝绿豆汤,全然是乱哄哄的吵闹景象。 宫里来宣旨的内侍,险些被不知从何而来的木瓢砸中脑袋。再探头一看,院子里不知怎么打了起来。 他轻咳一声。 而站在门口早就注意到来人的诸晴,对着火气旺盛、扭打在一起的数人喝道:“住手!” 这场混战的中央正是诸易。 也不知道具体是因为什么,当时太乱,等局势明朗的时候,他已经和四五个人打了起来。 诸晴喊下“住手”,诸易就停了手,但其他几个人可不讲武德,全然当作没听见,继续往诸易身上招呼。 诸易气性也不小,哪里是任打任骂的人?立刻还击了起来。 便造成一副这帮人根本不听诸晴话的场景。 内侍又瞄了一眼里边的情况,老神在在地收回视线,立在门外。 诸晴收回视线,暗自轻笑一声后,顺手自兰锜上取下一支长矛,向着扭打不休的数人走去。 看热闹的人纷纷后撤,生怕不小心做了被殃及的池鱼。 只见她旋身扭转,将矛头调于身后,以矛身击打,八尺有余的长矛在诸晴手中乖顺的不可思议,精准的击响这些毛头小子的双手,十指连心的疼痛迫使他们冷静下来,一个个捏着手蹲在地上痛呼着。 除了这几人的叫唤声,院子里鸦雀无声。 诸晴随手将长矛丢给身旁的人,他跌跌撞撞地接住这比他人还高长矛,拖着这玩意放回兰锜上。 这时候门外的内侍才施施然走进来,看着这一地的狼藉,对诸晴笑道:“诸护军卫,忙完了?” 诸晴回道:“衙内狭窄,行动不便多有磕碰,又都是年轻气盛,一个没注意便斗了起来,叫公公见笑了。” “那诸护军卫此后不必再为此事忧烦。”内侍还是那副笑呵呵的模样,“请接旨吧。” 待内侍走后,诸晴走到蹲在边上默不作声的诸易身边,道:“随我过来。” 诸易瞄了眼诸晴,又看了眼院子里嗤笑的那群家伙们,面有不忿的随诸晴去到后罩房。 “陛下的旨意你可听清?”正在路上的时候,诸晴便问道。 “啊?”诸易颇为茫然。诸晴那一下打中他的腕骨,他双手疼得受不了,能跪下接旨都不知用了多大的毅力,哪里晓得圣旨里是什么内容。 想到这个诸易就委屈得不行,分明不是他先挑的事儿,这群人针对他也就算了,怎么诸晴打人还连他一块打呢? 诸晴一眼就看出他的心思,待进了房,方开口道:“我知道你心里不服气。” 她转身看向诸易,又问:“今天你可想明白什么?” “明白什么?”诸易挠了挠头,望向诸晴浓黑、沉寂的双眸,却浑身一个激灵。 诸晴无奈地叹了口气,打破这颇为瘆人的模样,对诸易道: “你做了恶事,我却可以轻易用一锅凉茶收买人心,这是对的吗?” 诸易低头,道:“可这世上许多事情并没有什么对错。” 他又瞥了眼诸晴,道:“我以前想入伍,我爹不让,说吃好喝好的,去受那罪做什么?况且当兵一个不小心会掉脑袋。” 诸晴沉静地听他述说着,无声中叫诸易涨了几分自信。 他便继续道:“我是切切实实想做出些事情来,我知道堂姐你跟我们不一样,我说不上来,但是我相信你。”

; 诸晴闻言,却勾着笑,似乎是对诸易,又似乎只是在陈述一个目的般说道:“我不过是一个有点小聪明,又心思浮躁的奸佞罢了。” 诸易愣住,他看上去不明白诸晴在说什么。 诸晴却不做解释,只道:“记着,不要随意出头,不要轻易付出一腔热血。要看你尽忠之人值不值得。” 诸易跟拍马屁似的忙道:“堂姐值得。” 诸晴嗤笑一声,道:“我要干的是腌臜事,你若是怀着一颗为国为民的心,别在这里曲意逢迎。” “我不是……”诸易思考一番后,道:“其实只要能做官,能痛打落水狗,对我来说就够了。我刚才跟堂姐说,我不觉得这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分对错。堂姐的事情我清楚,我知道有时候嘴上说的东西和心里想的不一样。孔夫子不也说,‘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吗?我其实也不是什么真的正人君子,我要是有为国为民,早些年直接自戕给大安省点粮……” 他话说一半,直接卡住,大概是想起诸晴的父亲就是自戕的,不敢再说下去,觑着诸晴的神色。 可诸晴神色难辨,不知道她对自己这番剖白是什么看法。 “回去吧。”诸晴道,“跟你的同僚们好好交往,以后不要再随意做出头鸟。” 诸易“哦”了一声,跟霜打的茄子一般走出房门。 只是在跨过门槛时,诸晴忽然叫住他,道: “圣旨令我自行安排闵都亲卫官职,我想设一位检事,核实事务,你看如何。” 诸易一听就知道诸晴这话是中意他,欣喜的看向诸晴,道:“那我管那群小子们是不是名正言顺了?” 诸晴轻笑道:“回去吧,别再惹火,再打起来可不是挨一棍子那么简单。” 诸易面上挂着笑,挥手示意诸晴自己知道了,结果扭到伤处,疼得龇牙咧嘴,赶忙灰溜溜撤走。 待人走远后,诸晴垂眸思虑着圣旨用意,又想到诸易方才那番话,喃喃自语道:“只图官职,那才是真好啊。可我怎么能叫旁人以为我只为权、利呢?” 她是踩着亲父的骨血走到这个位置上,若是做出那样的假象,或许能叫人信服,但也会惹帝王忌惮。毕竟世上最大的权势莫过于帝王,难保诸晴不会如穹王般试图染指帝王权柄。 是以不如大大方方的告诉那些人,她诸晴心怀怨意,有图谋复仇之意。 ——但又不怎么聪明,上来就逮住郑逸,搞了件无关痛痒的事情。 不过是要给他们造成“敌明我暗”的假象。 今日也是无事的一天。 新衙门要等工部修缮好,闵都卫借的人还没到。 不过一直到散值,压在闵都城上的黑云还不曾落下白珠。 诸晴取了把伞,悠哉游哉的家去。 然后便在家门口又瞧见某人。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苦等一天,此时正牵着马翘首以盼着诸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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