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芳挂了电话，笑容满面，一把拉起言慢，“走！接客去！”“......”言慢不情愿地被拉着下楼，漫不经心地抬了抬眉，等着一会儿陈芳又被打脸。约莫十分钟后，门外传来声响。陈芳拉着言慢迎出去。才走到会客厅门口，男生的身影已经闯进眼眶。言慢怔了怔，只觉心跳漏了一拍。惊讶先从胸腔里蔓延出来，言慢腹诽：这模样还需要相亲？应该也是被家里逼着相亲的吧？紧接着是疑惑，她好像在哪儿见过他。言慢凝神又看了一眼男生，男生的双眸漆黑，鼻梁高挺，下颌线鲜明，但面上有些倦色，又因为穿了件黑色羽绒服，脖子被藏着，显得有些没精神。俶尔，言慢的神色放松了下来，她想起来她在哪儿见过他了。他似乎，变了不少。男生已经走到跟前，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男生，面上却是笑意盈盈，陈芬紧随其后，还有一个年纪稍长的女士。陈芳面上的笑意明显得不行，拉着言慢后退几步，几人顺势都进了会客厅。男生将手中的礼盒靠墙角放下，朝陈芳打了声招呼，“阿姨好。”另一个男生也跟着喊了声，他一开口便带着些地方口音，尾音上扬，言慢听来不自觉有些想笑，但忍了回去。陈芳笑着寒暄道：“人来就好了，不用带东西了。”男生微勾了勾嘴角，“初次见面，一点心意，希望阿姨不要嫌弃。”陈芳嘴角的笑意更深了，转头却见言慢还杵在原地，拉了她一把，“慢慢，愣着做什么，请客人坐下啊。”闻言，言慢右手微抬，礼貌地说了声“请坐”，然后便没了下文。陈芬见状，拿出了她媒人的架势，率先开口，“陈成，这是我侄女儿，言慢。慢慢，这是陈成。”言慢的目光落在他身上。陈成定定地看了言慢一眼，彬彬有礼地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陈成，成人之美的成。”陈成。言慢在心里默念他的名字。见她一直没吭声，陈芳又嘱咐一句，“慢慢，今晚怎么回事儿？人跟你打招呼呢。”言慢回过神来，吐出两个字，“你好。”陈芬满意地笑着，又简单介绍了一下坐在她身边的人，“这是陈成的舅妈。”言慢顺着陈芬的目光看过去，对方笑意盈盈地瞧着她，言慢礼貌地朝她点了点头。像是意识到还有个不知名的人，陈成开口介绍道：“这是我朋友，蒋飞廉。”蒋飞廉笑着打招呼，“你好啊。”言慢点点头，旋即有条不紊地泡了杯铁观音，给几人倒上。会客厅安静了一会儿，陈芬的目光在三个年轻人身上一一扫过，又开始发挥重要的纽带作用。她先是开始关心陈成，只听她语重心长道：“陈成啊，我听说，你过完年就去市里新公司办入职了是吧？”陈成点头，“对，初七就去新单位上班了。”“那马上就要回市里了。”陈芬顺势问道：“对了，你房子找好了吗？去了市里住哪儿啊？”陈成言简意赅地回答着陈芬的问题，“还没呢，之前都住在酒店里，我想着就在单位周边租一套。”“住酒店啊？那怎么成？又浪费钱又住的不舒服。”陈芬转头看向言慢，“慢慢，你帮着陈成找找。”闻言，言慢机械地转头去看她，眸中满是无辜。陈芬见她这反应，提醒她，“你对市区熟啊，你高中不就是在市区上的嘛。”陈芳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笑着接话：“是啊，慢慢对市区可熟了，她找肯定更方便。”“我......”来不及惊讶陈芳替她揽事儿的速度，言慢几乎是脱口而出地想反驳。可才对上陈芳的眼睛，便被她眸中浓浓的警告的意味逼得噤了声，硬着头皮点了点头，“方便，方便。”言慢的话音刚落，便听陈芬道：“你看，慢慢长大了，懂事儿了。”随后她又笑着看陈成，“陈成啊，我这侄女儿热心，她帮着你一起找房子，肯定能给你找套好的。”陈成的舅妈周梅推了推陈成，“人家答应帮你找房子，你还不谢谢人家。”陈成似乎也没预料到这情
况，对上言慢的满目无辜，讷讷地点了点头：“那......真是谢谢你了。”言慢咬着后槽牙，觉得舌头打结，艰难地吐出三个字，“不客气。”蒋飞廉一直静静地带着笑旁观着这一场大戏，觉得甚为精彩。像是完成了任务，陈芬站起身来，笑意盈盈，“那你们年轻人好好聊聊，我跟你妈说点儿事儿。”周梅似乎也明白了什么，转头朝陈芳道：“我刚刚进来的时候就发现你们家这装修得真不错，我四处看看？”言慢不说话。这场面她不是第一回见了。陈芳立马笑着接话，“当然可以啊，随便看。要不，我带你参观参观？”周梅喜笑颜开，“那敢情好呀。”紧接着，三位长辈相互簇拥着走出会客厅，剩下言慢、陈成和蒋飞廉三个人，蒋飞廉嘴角的笑意更深了。由于性格并不是十分活泼的原因，面对客人，言慢一直都秉承着“对方不开口，她自己也打死不开口”的原则，是以会客厅忽然变得十分安静，静得只听得见言慢给两个人添茶水的声音。蒋飞廉觉得不自在，不经意地拿手肘碰了碰陈成，陈成意会，开始没话找话。他问道：“那个，你目前在从事什么工作？”言慢在心里吐槽了句，这么官方？轻咳一声，言慢应道：“摄影师。”言慢注意到陈成的表情似乎有一瞬间凝滞，蒋飞廉的反应也挺大，有些不确定地重复，“摄影师？”言慢点点头。心中不禁反问：怎么？有问题？蒋飞廉不自觉地看了陈成一眼，似乎想解释什么，但又支支吾吾，“你这职业......挺特别啊.......”言慢微微皱了皱眉，“特别？”陈成轻咳一声，“我不太喜欢面对镜头。”言慢微怔。我是摄影师，你告诉我你不喜欢面对镜头？言慢在心中琢磨着他是否在暗示自己可以结束今天的会面，不用再继续往下聊了。言慢还没说话，陈成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僵硬，忙想解释，但是又觉得说什么都不对，只憋了句，“我不是那个意思......”言慢还是没吭声。蒋飞廉赶紧帮着解释，“那个，姑娘你别误会啊，我这哥们儿长得帅，他……”闻言，陈成用手肘碰了他一下。蒋飞廉卡了一瞬，随后继续道：“我这哥们儿从小到大老被人偷拍，但是脸皮儿薄，所以看到镜头就有点儿害怕。真是没想到，你是个摄影师。”闻言，言慢打量了陈成一眼，点了点头。陈成见状，心想蒋飞廉解释得还算不赖，悄悄松了口气。不自觉地拿起桌上的茶杯，准备喝口水缓解一下紧张，下一瞬却是因为言慢的一句话将才喝进去的水尽数喷了出来。“确实长得挺漂亮。”言慢的语气淡淡，像在说着一件极其平常的事。蒋飞廉被逗笑，甚至忘了去管正在疯狂咳嗽的陈成，眼睛睁大看着言慢，“姑娘，你这说话挺......”他卡了一下，找了个词儿，“挺有趣儿啊。”没想到两人反应这么大，言慢也稍稍有些惊讶，不过也只是一瞬间，随即她就平静了下来。她想了想，也觉得两人的反应正常。用“漂亮”这个词来形容男生确实有些不妥，不过她觉得用来形容陈成，还是蛮贴切的。她看到陈成那张脸，想到的就是这个词儿。于是，她抽了张抽纸递到陈成面前，不改初衷，“实话实说而已。”陈成接过纸巾，低声道一句“谢谢”，有些慌乱地擦着水渍。他听过不少人夸他长得好看，长得帅，但是“漂亮”这个词儿，还是第一次。须臾，二人又听到言慢说话。她说，“再说了，有趣点儿，不好么？”陈成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抬头去看言慢，目光中多了些好奇的意味。蒋飞廉率先回过神来，“好，特别好。我们成成就喜欢有趣儿的。”闻言，言慢的目光在两人面前转了一个来回，学着蒋飞廉的语气道一句，“成成？”陈成闻言微怔，一时间没了反应，只是看着她。蒋飞廉看了陈成一眼，发现他正盯着言慢
看，笑意又从嘴角跑出来。适逢泡茶的水没了，言慢拿着茶壶起身到一边的水龙头接水。蒋飞廉趁机凑到陈成耳边，语气中带着笑，“成成，你盯着人姑娘看，你怎么脸红了？”陈成回神，下意识地往言慢那儿看过去，见她还保持着接水的动作，这才回过头，瞪了蒋飞廉一眼，有些恶狠狠地低声道：“不许再叫我‘成成’！”蒋飞廉又被他这个动作逗笑，十分欠揍地又吐出一句，“成成，你紧张什么？”陈成丢掉手中的纸巾，顺势用手肘撞了一下蒋飞廉的肚子，警告他，“你别再说话了。”蒋飞廉疯狂憋笑。没一会儿，言慢接了水回来，面色如常。二人已经正襟危坐，仿若方才什么都没发生过。只见言慢将水壶放到烧水处，按下开关，然后抬眸看了蒋飞廉一眼，启唇，“你不是说了吗？他脸皮儿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