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被他爱上会如何?我若多分些他那俗人所要的信任与忠贞,假模假样的哀求与讨好,又会如何?”
“那赵疏离全然不及我一分,如今断了一臂更是对我望尘莫及。”
在月冰狼诧异的目光下,陆行风偏过头,舔了舔唇,他眼底含着一丝兴奋,“你说,但他若是窥得我全部,是会像兔子一般的远离,亦或是像那些人一般,伺机而动,只求寻那杀我的一丝机会。”
“……”
月冰狼闭了嘴,只想收回自己刚刚说的话。
全当它没说。
陆行风仰起脖,抬眼看着那快要隐匿入云层里的月亮。
他不会爱人,亦如他弑父杀母的凉薄。但他可以装作很爱他的样子,一如以往。
“他若是喜我也好,不喜也罢。总归是离不开我。”
就像是那攀附于大树的菟丝子一般,离了他,便活不成了。
他要温折柳,除了他以外——无人可依。
山高月小,水落石出。
趁着月光未熄,陆行风和上回那样有着正门不走,偏生像是采花贼般的入了自家主卧。
“阿柳。”
人未到,声先至。
陆行风理了理正衣服,将头发见散落的细小发丝捋好,挺直腰背,大步流星的往前走去。
想来气闷了一天,他不在,定不知如何苦恼,也不知偷偷掉了多少眼泪珠子。
还未走进床铺,便眼尖的看到桌上茶水翻了一地。
再往里走,榻上无人。
陆行风弯腰伸手往床褥里探了探,里面气息冰凉,显然是有一段时间没有人了。
人、呢…?
陆行风陡然沉下了脸,指节微蜷。他生硬的扭了扭脖子,五指咯吱作响。
忽而他脚下似有东西硌着。
陆行风低头拾起,仔细端详着手中之物。那是一根很小的木簪。样式为一根折柳,也是新婚第三日他赠予阿柳之物。
就这样被大喇喇的丢在床脚下。
陆行风忽然抬起脸,露出一抹瘆人的笑。
谁干的?
好。
当真是好极了。
温折柳不见了,连同那性子如他一般的垂耳兔。
陆行风寻遍各处,但一人一兔彻彻底底的消失在空冥境,连半分迹象都未有留下。
桃儿与一众奴仆跪在地上颤颤巍巍的等待主座上的人发号施令。
“你先来。”
陆行风拖着下巴,撑着脸笑着看向桃儿。
桃儿只觉得脊背发凉,一股寒意猛的蹿了上来,她抿了抿唇,如实答道:“少君一整天都没有出过房门,煮好的饭菜也未曾碰过。至于夜间,我见少君熄灯,又因其心情低落,便未打扰。”
“下一个。”
“你呢?”
陆行风随即指了一个人。
那是一位老仆妇,“我、我…我见少君…”
那老妇脑门发胀,磕磕巴巴,说不出个所以然,继而又道,“对…对不起…陆少主…我、我未见少君。因午间贪睡,不小心睡过了头,便…便叫人替了班。”
“请少主责罚!请少主责罚!”
老妇不停的磕头,声音颤的不成样子。
“哦?替你的班子的人是谁?”
“富春。”
那老妇一指最边上的那侍女。
那侍女面容姣好,如桃花般艳丽。
只见那侍女盈盈上前,朝着陆行风微福身子行礼。
她抬眼悄悄瞥了一眼少君那俊俏的容貌,两颊瞬间染上两团红晕,那眼波流转之间便能勾魂。都说这陆少主长得好,今日一看,当真是好,若是能与他云雨颠倒,想必是人间一妙事。
富春羞怯道:“奴巡班之时,听见房内有响动,似是少君与一人言。奴以为他与少主正交谈…便退下了。而后不再有动静。”
富春说着说着便似乎是察觉到不对似的,她眼泪刷的一下便落,“是、是富春听错了…”
一张漂亮的脸蛋梨花带雨,看的在场人都不禁心疼起来了。
“请少主责罚。”
富春跪趴在地上,娇弱的身子微微发颤,她抬起一双眼看着主座上的人欲语还休。
“如此美人,为何责罚。”陆行风笑道,“你且上来。”
富春一喜,盈盈上前。少主莫不是看拿上她了?一想到能当枝头的凤凰,富春就喜不自胜。
“何时来的空冥境,此前都未见过。”
“上月初,待嚒嚒训好,今日才上的工。”
“哦。”
可下一刻她便笑不出来了。
只见陆行风一手按在她的天灵盖上,手与脑骨触碰的之间似乎有一股巨大的吸力。
富春的表情瞬间扭曲,蚀骨的疼侵蚀了她整个大脑。富春惨烈的尖叫出声,冷汗亦是不停的落下。
那叫声过于凄惨,刺的在场所有的人都面色一紧,连忙的低下头,不言不语。
忽而声音渐熄,富春像只死鱼一样瘫软在地,她眼白向上翻动,再无刚才容貌姣好的模样,反倒像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少顷,富春唇间冒出了汩汩鲜血,那小腿肚子连带着身躯抽搐了几番,而过了一会,便再无声响。
显然是死了。
“我要听实话。”
陆行风仰头靠在椅背上,肩颈下沉,双腿交叉。
他慵懒的打了个哈欠,诎起右臂扫视着面前畏畏缩缩的奴仆们,而对那身旁的死尸无动于衷。
“一个一个、同我跟前来讲。若是失职,则自去领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