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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驸马造反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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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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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官有载,前朝顾上卿,谋逆罪臣。身死起云台,抄家封府,株连族氏。 而民间有野史所记却还多了一笔,写道顾氏天降灾祸,大火屠门,无人生还。 宁久微翻遍许多史册,只有一本残缺无名的野册记载着那一段。 她仍不能相信,顾衔章的顾是前朝反臣顾上卿的顾。 这世上顾氏万万千。 何况如此重要之事,她上辈子怎会从不知晓。 她无法相信。 四月初七那日,宁久微也不曾想到从王兄那里收到的第一件东西不是礼物,而是顾衔章的和离书。 上辈子顾衔章写下和离书,便是在南巡回京后。 可那时她与他之间罅隙横生,冷漠少情,更是恰逢王兄被构陷之时。和如今全然不同。 所以宁久微不明白,这一次为什么还是一样。 只不过上辈子他亲手给她和离书,而她扔了他的玉戒。 这一次却是王兄不让她见顾衔章,把她关在府中,让侍卫看着她。 宁久微无论怎么闹王兄也不为所动,直到她不吃又不喝,甚至抢了陈最的佩剑拿自己作威胁。 她请求,“王兄,你让我见顾衔章好不好。我要亲自和他谈。” “你不用再见他了。”宁尘并不妥协,“和离书是驸马以下犯上,你可以重新写一封休书,如此更好。毕竟公主休驸马,才是权力。” “我不写。我要见他。” “宁久微。” 王兄生气时便会这样叫她,“你在威胁我。” “即便要写休书,也要清清楚楚地写。我要和驸马说清楚,王兄,你不要拦我了好不好。” 她从小就惯会恃宠而骄,肆无忌惮。更明白父王和王兄如何将她视若珍宝,最擅长借此任性妄为。 因为那些被她掌控的疼爱,总能让她得到想要的结果。 可是这次她失败了。 宁久微只记得王兄那天冷沉的声音和眉目。 “即便与驸马相隔刻骨深仇,你也要见他?” 她忘记了自己该想什么。 那天王兄对她说:你比自己所想的要更在意他,窈窈。 是这样吗。 宁久微不知道。 她只又想起上辈子顾衔章在她最绝望之际抱着她,一遍遍告诉她别怕。 …… ——你要怎样才肯相信我? ——恨我也好,只要你活着。 ——你不要相信别人的话。我不恨你父王,不恨皇室,更不恨你。 …… * 夜的云层暗涌,遮住仅存的月色,压的越来越低。 院子里渐渐刮起风,花草树枝都被吹动。窗也动摇。 “陈最。” 折枝院,宁久微写好一封书信。 “让魏叔帮本公主找一个人。” 陈最看了眼信,“景州?” 宁久微望着窗外开满海棠的花枝,沉吟道, “前朝参知政事,如今大概与首辅大人一般年迈了。” 她记得上辈子顾衔章后来一直想要找到的就是这位参政大人。可惜最后什么也来不及了。 至于为什么,她那时不知

道。但如今想来,大抵一切都与起云台之变有关。其实上辈子顾衔章不在以后她找到了这位大人,但彼时参政大人无论如何也不愿见皇城中人,更不愿再入京,她便不曾强求。 毕竟那时候她的驸马都已经死了,什么都没有意义了。 “此事莫要让任何人知晓。” 陈最收好信件,但听公主之命。 “是。” 宁久微看了看暗下来的天,像是要下雨了。 正这么想着,浓云便压下来,院子里很快就听见噼里啪啦的声音。她望着袭来的春雨顿了顿神。 今日是初九,公主生辰。可惜天气不大好。 陈最正欲开口说些什么,让公主心情好一些,可未及他说什么,宁久微忽然起身朝外跑去。 “公主——” 她没有带伞,就这么跑进了夜幕的雨中。 这场突如其来的春雨并不温和,被风裹挟着吹过来,很快就将她身上打湿。宁久微恍若无觉,提着裙摆只顾往前,一路跑到宁王府。 母妃喜欢茉莉,因此王府院子里有一片父王亲手种植的茉莉花,特别好看。可后来王兄去了金陵,父王也不在王府了,宁王府只剩下她一个人,她怎么养也没有父王打理的好看。 明明父王说过,茉莉很好养。 那些花从前宁久微没有让别人碰过,如今王兄虽然回来了,可时日尚短,亦无暇顾及其他。王府上又本就少人,各司其职。 这夜的雨来的毫无征兆,茉莉花没能被及时遮护。 凋谢了大半。 宁久微看着被雨点无情打落下的花瓣,铺在地上一片无暇的纯白,皎洁地像是月光。 深深的沉溺感漫袭全身,将她淹没。 宁久微忽然觉得很难过,更比任何时候都要思念父王。 银烛赶来的时候就看见公主一个人站在倾倒的雨下,浑身都湿透了。 夜又深又冷,她还是看得清公主哭了。 “银烛,陪我去找驸马。” …… * 雨声愈发绵延,淅沥不绝。 御史府邸没有人拦她。 书房灯火映窗,宁久微推门而入时,耳边一瞬寂静安宁。仿若今夜是个月明星稀的静谧夜晚。 顾衔章站在书桌旁抬眸看向她的这一刻,宁久微才对王兄的话有了实感。 她真的比自己所想的要更在意他。不是对驸马的在意,也不是上辈子遗憾弥留的在意。是占据了她全部心绪的在意。 上辈子宁王府覆没,若非顾衔章救她,她不会独自一人活下去见证新王朝,更不会成为长公主。 她是纳兰明宜,皇族最娇纵尊贵的公主。哪怕在最落魄的时候,她的凤冠都不曾坠乱。即便是自刎。 在这样一个糟糕的雨夜。 她却容许自己来找他。 宁久微的衣裙都湿透了,发饰、青丝、裙摆都在滴落着雨水。 可即便如此她仍是清丽端庄的。背脊如此清高直挺,眼睛如此清澈。 她眼尾泛着薄红,脸上的雨水也像泪。顾衔章分不清,她自己也分不清。 漆黑的夜幕吞噬一切。 她就这样出现在他眼前,单薄倔强,干净地像一株被春雨折损不屈的茉莉。 “

顾大人,见到本公主不行礼吗。” 顾衔章低下眉,平静如常。 “参见公主殿下。” 宁久微看着他,半晌才道,“起身。” 他的目光落在她滴落着雨水的裙摆上。 “本公主原本是来写休书的。现在不想了。”她用袖子轻轻拭去脸上的雨水,低头理了理湿漉漉的衣裙,“顾大人,你实在放肆。你是本公主的驸马,却敢给本公主写和离书。” “微臣——” “本公主这两日翻遍了所有史册。”宁久微打断他的声音,“也翻遍了前朝顾上卿生平所有记载。” “我都知道了。” “你为什么要瞒我。” 顾衔章目色晦深,袖中的手微微收拢,攥紧手中的那方罗帕。 沉默迟钝蔓延。 良久,他唇边携过一抹极浅的笑意,声音比方才凉了几分,答非所问,“肃王殿下若不归京,公主永远也不会知道。” “为什么。” 宁久微不明白。她声音很轻,“你恨我父王,恨皇族,恨陛下,对不对。那你为什么——” “为什么还愿意尚公主,为什么要瞒着你?” 顾衔章看向她,一步步靠近。他走到她面前,高大的身躯挡住了烛光,“公主觉得是为什么?” “公主既什么都知道了,又为何还要来找我?” 他比夜还深的眸子锁住她,几乎压地她喘不过气。宁久微退了一步,却不肯躲开他的目光,仰头望着他。 “微臣早就说过,公主是这世上最负心的人。是你让我做你的驸马,你说会永远保护我。” 他比祁衡更早守着她。 他见过最娇纵最跋扈的明宜公主,比任何人都久。祁衡算什么。 他恨透了皇室。 可他心里住着上京城最明媚的公主殿下。 恨变得无法纯粹,便成魔障。 他从来不想让这些阴暗无光的事情玷污她,当然还有被仇恨罪戾湮没的他自己。 可惜身为王兄的疼爱太过纯粹,肃王无法坚持到底守住这样的秘密。 这也是祁衡与肃王殿下的不同之处,他即便查到一切,也绝不会告诉她。这方面他们算得上是一路人。 就像顾衔章可以费尽心思,至死也永远瞒住她。 “宁久微,若非你姓宁,宁王府早该在我手中覆没。” 若非是她,他只会把账算在皇族头上,那些人本就都该死。 她总会让他沦陷,让他惦记。无法控制。 可他宁愿折磨。 他的声音像藤蔓一样攥住她的心脉,令她骤然失坠,喉咙都涩疼。 “顾衔章,你放肆。” 他轮廓冷冽,看着她一瞬氤氲出雾水的眸子,眉宇微不可察地蹙了蹙。 她嗓音带着轻微地颤意,“我父王鸿轩凤翥,明并日月,一身清誉举世无双。皇室圣族纳兰所有人,谁都可以,你唯独不能审判他。” “为清名为皇权,背弃正臣弑友夺权,这便是宁王爷的大义。” “乱臣贼子,谋逆大罪,如何杀不得。” 她话落,伴随着一声窗外沉闷的春雷,刹那沉寂无声。 顾衔章逆着光影,晦暗箫肃,她看不清他。

; 宁久微胸口轻轻起伏着,亦被自己的话怔了一瞬。可也仍不肯退步。 是她口不择言。话说出口的时刻她就后悔了。 这么久以来每次生气她分明都在告诫自己言语最伤人,比刀剑还厉害,却还是对顾衔章说了最过分的话。 可是他不能那样说她父王…… 谁也不能。 她查遍了史册,不信父王会为皇权为清名不择手段,也不信身为父王的挚友知己,顾上卿会是谋逆祸乱的反臣。 她来找他分明不是想要这样的结果。 起云台谋逆之乱,顾氏天降灾祸,大火屠门,无人生还。 …… 宁久微眼前浮现野史册载上短短的那一句,心似坠入冰底又被烈火灼烧。 压抑着撕扯。 她也想起许多事情。 宁王府那株开的极盛的垂丝海棠,她的五岁生辰…… ——长大以后,你给我做驸马好不好? ——我会保护你的。永远永远那么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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