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工的事，许长赢对换了个人没什么意见。在达成自己目的的同时多给别人一点选择，也没什么不好的。 同时为了防止有人从中使坏，她就把丑话说在前头，每天记在她头上的公分不能超过十个。 陈春娟心中有些失落，不过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人家把这个机会给她，还同意换个壮劳力多赚钱，已经很好了。 要是因为不能得更多钱，就生怨那可不就是以怨报德了嘛。 许长赢一直留心着陈春娟的神色，那感激之情不似作假，就先放下这事了。 陈春娟说替工人前头这段时间换成她弟弟的时候，许长赢问清楚了缘由。在这个重男轻女思想严重普遍的环境下，他们的家庭氛围和姐弟情算是很难得了。 许长赢本想提出让陈春娟可以帮她打理院子的自留地，也每天每天给算工资，比集体劳动更轻松。这样双份收入，陈春娟和孩子的生活也会轻松不少。 但知道陈春娟走，许长赢也没把这话说出来。 升米恩斗米仇，更何况自己还有决不能被人知道的秘密，这自留地啊，还是自个打理吧。 没事的时候许长赢兜里就揣点瓜子花生，到处闲逛。见到村里有空的、落单的女性同胞，上到八十下到三岁，都主动去搭话闲聊。 经过不懈的努力，她跟手握长旺村经济命脉的女人们，建立了塑料友谊。 尽管她们还未能给许长赢带来什么经济收益，却也给她分享了许多八卦。 比如，村里有一家双胞胎兄弟，家里穷只给哥哥娶了老婆，实际上生的三个孩子有一个是弟弟的。 那个门牙断了一截的孙大脚，是因为打老婆被他女儿推倒，磕在门槛上磕断的。 还有还有，有个参军的小伙子媳妇贼漂亮，一口气给他生了三个儿子。他每个月寄五十块回家，媳妇不下田挣工分，孩子婆婆给带，生活美滋滋。谁知有两个月没收到钱，他那媳妇不知道听谁说以为他死了，丢下几个孩子跟人跑了。 后来那个小伙子收到家里拍的电报，气得请假连夜赶回家。没过几天，娶了当地一个知青照顾孩子。这知青说起来，也不比孩子的亲妈省油，这当后妈的亲事…… 大姨婶子们是很有说书天赋的，那一个个八卦说得绘声绘色，让人听得入迷，可惜就是不是每一个八卦都能听到后续。 当然，许长赢也不只是单纯地听八卦。 通过八卦打入长旺村的妇女群体，能有效掌握许多最新消息以及秘闻。 “长赢啊，我跟你说的这事，你可不能外传啊。”虎子妈郑重其事地叮嘱完许长赢，说了这么一大通话嘴都干了，端起许长赢准备的茶叶水，咕嘟咕嘟地喝了一大口，也不管喝进去茶叶末会苦。 虎子妈说的事不是普通的八卦，而是虎子爸和她大哥亲眼看见的真事。 前几天她妈身体不舒服，她就来许长赢这称了半斤红糖，让虎子爸和家里准备好的十斤粗粮送去娘家，也算是女儿女婿的一点心意。 虎子妈娘家离长旺村不远，就在村口小山的另一边。 这小山说小是比对着远处的大山，其实也不能算小了。听说早年间山上出现过狼，所以周围的人都叫它小狼山。 虎子爸把东西送到外家，说了些关心话就打算打道回府了。但是大舅哥说他最近在山上发现了兔子窝，非要虎子爸一起去捉几只兔子拿回家给老婆孩子吃。 好一番推拉，虎子爸最终还是跟着大舅哥上山了。
两人还没走到兔子窝，就听见有人争吵的声。虎子妈的大哥是村里有名的猎人，听这声不对赶紧拉着虎子爸躲了起来。 幸亏躲了起来，不然可能就交代在山上了。 他们趴在斜坡边上，透过树丛看见不远处有两人在吵架，一看那面相就不是普通老百姓。吵着吵着，其中一个在怀里掏出个东西，拽过另个人。 一眨眼，那个被拽的人就一身血地倒下了，倒地的时候还抽搐了几下，就像是被割破喉咙的鸡。 他是被枪杀死的，那枪还装着消声的东西。 人死了之后，不知从哪里又来了第三个人，同开枪的人说了几句话之后，两个人就拖着尸体走了。 虎子爸和大舅哥在那斜坡趴了好久，直到完全确定那两人已经离开，才敢起来匆匆地下山。 目睹了杀人现场的两人约定好了不张扬，除了枕边人谁也不说。免得事情泄露，给他们招来杀身之祸。 虎子妈听到自家男人说的事，整个人都不好了。寝食难安了几天，生活没有发生任何事这才放心了下来。 不过她倒不是心大到，那头答应了自家男人，这头就大嘴巴不当回事到处说事。 她这次来是想问问许长赢有没有药的，虎子他爸自从见杀人那事，回家整夜做噩梦，昨晚还发起烧来。 一个皮肤黝黑的大老爷们，烧得浑身通红，又是头痛又是腰痛。什么办法都用过了，这烧就是不退。 她听说孙慧安那孩子之前烧得厉害，没去看医生，就是吃了许长赢给的药片，没一会就退烧了，跟个没事人一样啥后遗症都没有。 这年头药金贵得很，这么有效的药更是难得。开口就拿人家这药，怎么都得给个理由吧。虎子妈也不想骗人，她看许长赢来了这么久，所作所为夸一句大好人是完全没问题的。 而且许长赢跟人聊天，别人说八卦就听，从来不主动讲任何人是非。就冲着她这个表现，虎子妈才敢把事跟她说。 听完虎子妈的话，许长赢心里有了不好的猜测。这个几个在小狼山上发生冲突的人，怕不是跟之前绑架闻景和的人有关联吧？ 这个重磅消息换颗退烧药，许长赢认为完全值得。 虎子妈要给她算钱，许长赢只说让人家以后多多帮衬，这退烧药能帮到人也算物尽其用了。 这波行为，又为许长赢多赢得一份村民的好感。也可能不是一份，而是虎子全家。 这年头，大家都说无私奉献的人是傻子，可谁不爱跟这样的傻子交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啊！ 许长赢在虎子妈嘴里得知小狼山上发生的第二起命案之后，总觉得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当天晚上，甚至还洗干净菜刀，把它藏在了枕头底下。 还请之前帮忙装木门的木匠孙林在房子的几个主要门背后，加多几道栓门的木栓。 孙林对于她这个要求百思不得其解，在许长赢的坚持下，只好每道门多给她加了上下两个门栓。 在孙林有钱人任性的不赞同目光下，许长赢却觉得多了点安全感。 要是绑匪的同伙不幸找上门，许长赢觉得门上多的这两道木栓，应该能支撑到她把菜刀拿在手上了。 至于对方用枪把她干掉以及除入室外的种种可能性，许长赢选择忽视。 就算她身怀绝技，也可能阴沟翻船，更何况她只是一个连鸡都没杀过得战五渣呢。 虎子爸的烧一颗药下
去，药到病除。虎子妈特意上门感谢她，还给捎带了不少种子。 春耕马上就要开始了，家家户户的自留地也要忙活起来了。聊天的时候许长赢透露过，自己还不知道种什么种子也没准备好，虎子妈记住了。 这回得了许长赢帮助，看她平时花钱大方又在供销社上班知道她不缺钱不缺东西，就送些种子也算投其所好了。 春耕的种子是每个大队从上年的粮食里面留出来的，数量刚好够下一年用。多留种是不可能的，多留种粮食就少。 粮食都不够分，多留一点种都可能是别人的救命粮。 每家每户的自留地，种的都是自家上一年留的种。像许长赢这种第一次种地的，种子都要买或者跟人家借来年还。 任谁看许长赢都不像是会种田的人，所以听到她找种子的时候，别人都说让她找机会到镇上看看，每人说借的话。 得了种子之后，许长赢把整个心思都放到了种地上。供销社没生意的时候，都在绞尽脑汁地想着怎么更靠谱地种田。 至于小狼山上的事，只能随机应变了。 久违的锣鼓声又在长旺村里响起，许长赢不慌不忙地牵着大黄准备去看热闹。 她拿过麻绳三两下就给大黄绑了个背带式的结，这结是跟文栖远学的，十分适用于她日常遛狗。 村民们有说有笑地结伴向外走着，看到许长赢牵着狗出来，有些相熟的人纷纷朝她打招呼。还有很多小孩子蜂拥过来，七嘴八舌地叫着姐姐。 今天是开年之后第一个重要的日子，长旺村生产大队要在今天进行“试犁”。 所谓的试犁，就是让牛拉着犁到田里试一下，土地的状况适不适合耕种。 今天用来试犁的两头牛是长旺村最宝贵的资产，它们颈戴有些褪色但十分干净的大红花，昂首挺胸地跟在孙卫军身后向众人走来。 这两头牛甚至还有自己的名字，老牛叫大福，小牛叫大贵。 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下，孙卫军和一个许长赢不认识的老人，替大福大贵取下颈上的大红花，给它们戴上牛轭。 这牛轭一戴，两头牛就十分自觉地走到了田里，安分地等待孙卫军两人把犁按进土里。 “走咯，大福大贵！” 一声饱含沧桑的吆喝响起，大福大贵动了起来，田里出现了一道道犁痕。 “成了成了！” “开春咯，今年准是个好年！” …… 村民们看着那些深深的犁痕，发自心底的欢欣雀跃感染了许长赢，让她也不自觉对新的一年也给寄予了浓浓的希冀。 她笑着转过头，想同站在身边的陈玉芳说话。却发现远远有一队陌生人朝着田边走来，随着他们越来越近，许长赢看到了一道熟悉的挺拔身影。 是唐承烨，他和那些人来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