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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缨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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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狼行(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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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场是非,余玉暗叫不好。 她反应极快,初闻异响,便屈身避到一旁,一身素衣融于苍白雪幕。 侧目间,只见一骑踏雪疾行。 粒粒扬雪,如月砂入世,被马蹄带得纷飞旋绕,足足升有半丈高。 有些许雪屑拂落到余玉面庞,丝丝清凉,顷刻便融。 而在马后追逐而至的,是一匹黑背野狼。 余玉眯起眼,依稀可见,这狼的右眼旁,有猩红的血块挂在纠结成一簇的毛发间。 一骑一兽,须臾一瞬,掠目而过。 余玉将将松一口气。 “当真稀奇……” 此条路径她足足研究了半夜,既无水源,亦无草木,山坡光秃,后山又多积雪覆盖,无源无食,按理便不会常有山兽驻留。 即便是文清有在图上注明,此处分明也不在猎场划分范围内,反而距离众臣属的营帐十分接近,求救会很及时……所以这该是匹如何绝顶聪明的狼? 思索间,余玉倏然再度警觉。 “哒……哒……” 有人路过! 这可不比方才,而且打马行速不快,若是这人还有闲心思四下里看看,恐怕过来时一眼便能瞧见她。 一时,余玉一颗心蹦上了喉头。 早知该在秦聆处多留片刻的…… 如今在京城,杀人不过头点地,自然不比她在南乡时随心散漫,今日算是她自负了。 “驾!” 谁知,她再次听见了急促的踏地声与凌厉的斥马声。 “魏三,勒马!”紧接着,响起了属于青年男子的扬声急叱,在空荡的雪谷间显得尤为清晰,“是山崖!” 此时,声音的传播在偌大的旷野中就显得很是无力了。 青年男子似乎终于着了急,大力鞭策,打马冲上,与此同时,他撤下原本紧握缰绳的右手,反手抽出腰侧的短刀,顿了顿,又将持刀的手换成左手。 此时,马上功夫显得更为关键,刀剑则是次要了。 如此仗势,饶是余玉躲在暗处,亦是惊魂未定。 虽是如此,她还是按捺不住心下惊讶,谨慎的探出身去,随即瞳孔猛然一缩。 那青年男子眼看提醒无望,径自策马追上,如此速度,已不仅是骏马脚力如何了,可见马术相当厉害。 不成想,那狼兴许疼疯了眼,见后方来人,径自向那一骑扑去,青年自如躲避,随即果断弃马,纵身跃下,踩过在野狼毛色漆黑的脊背,几经腾跃起落,终于追上前方策马之人。 “魏三!” 他再呼,回头见自己的坐骑已通心意般驱近前来,胸中料准时机,沉稳有力的臂腕已然上前紧攀马上之人左肩,猛然大力一带,将人甩至一旁,正巧落在赶来的坐骑之上,平安无虞。 身后,野狼已至眼前,青年改右手握短刀,速度快得惊人,自狼肋之下狠狠刺入,干脆利落,只闻利刃刺破血肉之声,锦袍之上不见丁点血色。 “呜——!” 震地悲鸣应声而起,响彻山林,四下惊动。 彼时,文清帐前正有贵客莅临。 来人锦袍玉带,宝珠金冠,正是当朝的大皇子。 文清正抱拳见礼,周围亦跪了一地人。 这位大皇子面色温润,抬手正欲恩

准起身,乍闻如此尖利凄惨之声,不由皱眉:“这是出了何事?” 霎时闻声,文清猛然抬头。 而大皇子说罢,已抬脚走开,便欲寻往这声源来处,远远眺望事态如何。 “禀殿下,依臣看,怕是哪家公子招致了猛兽发狂,怕要伤人,殿下不妨快快进帐,”文清心下略有焦灼,可她身负护驾之责,只得咬牙规劝,“臣等在此,可护佑殿下周全。” “也罢。” 大皇子本有几分心思,闻言,倒也不愿冒风险前去,遂拂袖入帐。 文清略一扬脸,左右两名侍婢便退到帐边前,待大皇子近前,便却帘恭请,服侍除靴解衣。 大皇子除过外袍,径自入室上座,眼下已然享用起仆人端上的果子糕饼,文清默默叹气。 她本可以乘着大皇子兴之所至,跟随其前往查看,她怕是余玉涉险…… 她虽自认,待这小娘子委实算不得多么亲厚实在,因着那几分神韵,总有一份不舍掺杂其中,嘴上说无暇顾及且罢,哪能当真不予理会? 可她如今战绩辉煌可憎,风头无量正盛,行差踏错便是罪,偏偏如今最为金尊玉贵的皇长子在此,害她说什么也不得脱身。 话说,大皇子方才为何会来呢? 文清眼尾一扫那边正端坐起身的右丞夫人,心下不爽。 …… 余玉怔怔地看着那青年自背后取下弯月似的弓,纵身腾空一跃,稳稳踩到狼背,手中的弓已经套入狼颈,反手一转,结扣收紧,身形急剧后撤,狼被一瞬大力带得翻到在雪地,哀声呜咽。 这…… 狼攻势凶猛,一爪一牙皆是凶险,如此不沾手的法子虽然简单粗暴,确实颇为保险,只是很有些残忍,且看这男子动作迅猛,技巧娴熟,绝不像是京中寻常来狩猎的公子哥。 倒像一名武将。 弓弦胜似利刃,一寸寸割裂野狼喉管,终于四下平静。 男子衣袂烈烈,白金袍翻浪似云,滴血不沾。 “辰安谢过小沈将军仗义相救。” 沈雲手指冷僵,将将要松开弓,不远处,魏霆翻身下马,上前来见礼。 “三公子不必客气。” 沈雲颇显周到,也不自矜,颔首致意。 “不知今日有这番事态,是何故所致?” 魏霆眼底有一丝晦暗闪过,随即恢复如常。 他语气轻松,笑道:“说来也是意外,辰安未曾入场,可家中母亲设宴,不喜女眷喧闹,便在外场走走,没成想遇上了野狼,辰安不幸,与侍从分作两路,偏偏循着我找来了,马又为狼所伤,受惊失控。” 沈雲眉眼微动,目光触及地上的狼尸,再度着眼打量一番,忽而出言:“三公子也是极好运的。” 魏霆眉梢一挑:“何以见得?” “在下从军多年,山野宿营便是寻常,从未见过孤狼出行,这野狼想来受了头狼不喜,群狼孤立,捞不到群猎分食后的半点残渣,怕是饿疯了,迫不得已才单独觅食。” 沈雲不知想到了何处,倏而神情冷下来。 魏霆目光微微一闪:“孤狼出行,饥饿虚疲,再怎么弱势,终究是山间猛兽,小沈将军果真名不虚传,神武非凡。” “……于饿狼而言,哪怕仅存有一丝血腥,它亦极为敏感。” 沈雲似是有意,抬眼见魏霆神色不变

,便仅仅就此打住,不再多言。 “在下送三公子回营,此处离营较近,刚刚怕也动静不小,三公子以为如何?” “甚好,”魏霆从善如流地点头,“有劳小沈将军。” 多次听到这个称呼,沈雲眉头微微一皱,不易叫人察觉。 方才魏霆的马已然跑失在深林,此时再找,只怕再次涉险,眼看仅剩一匹马,沈雲遂去牵了,路途不远,他便与魏霆一同步行回营。 二人即将离开山谷之时,沈雲忽而停下:“等等。” 魏霆意外看他:“怎么?” 说来,沈雲失笑:“在下捎个人回去。” “出来。” 此处有人? 沈雲停留在谷壁之下的一处枯木林丛前,丛后窸窸窣窣,随即是一面容清丽秀气的年轻女子无奈现身。 魏霆在一旁,本不甚在意,可见沈雲要找的人竟是她,又不由一怔。 余玉低头默默走出,福身见礼:“小女见过……见过二位公子。” 沈雲既不挑她错处,也未亮出身份,只淡淡开口:“此刻宁远怕在寻你。” 余玉头又低了几分,面上默不作声,暗里却不由称奇。 宁远? 这人倒与旁人不同,称的居是文清的尊号。 她再度一福,低声回应:“小女晓得了。” 沈雲瞧她一眼,径自行至魏霆身旁。 “快些跟上。” 余玉连忙诺诺地依言照做。 魏霆目光一瞬变了几变,谈不上是否别有心思,静了片刻,他忽而笑着来打趣身旁之人。 “小沈将军,不知这位是?” 乍一听这话,余玉登时目露错愕。 小沈将军…… 这位便是将门沈家的人? “她啊,”沈雲手中牵马,又略有几分看护二人的意思,是以略略领先一步,语气闲闲,“只知,这是宁远将军入了眼的人,沈某也不甚清楚。” “哦?” 魏霆犹自打量着,倏尔目光一转,落到余玉身上:“是这样的吗……” 也不知是雪地太凉,还是他目光太冷,余玉身子一时禁不住打了个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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