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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堪春梦太匆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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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女同学请客(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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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下午,桂卿正在办公室里听办公室主任刘宝库和另一个女同事渠玉晶在那里胡扯侃大山呢,忽然屋里响起了轻柔无比的电话铃声,他已经把电话机原先那个像吃了枪药一样狂躁异常的声音给调低了,所以它此刻叫唤起来就很顺耳了,简直像个可爱的卡通小蛐蛐一样。他习惯性地拿起电话刚问了声“喂”,电话那头立即就传来一个娇媚甜美的少女的声音:“请问你是张桂卿吗?” 他像是被一个小脆瓜砸晕了头。 “哦,是我,请问你是哪位?”他道。 只听话筒里传来了一声刻意夸张出来叹息声,透过这声有点诡异的叹息他仿佛看到了一张充满如花笑靥的柔美脸庞,那脸庞在他心里像有规则的波纹一样层层荡漾开去,一波连着一波,一点都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他虽然一时想不起对方是谁,但是却能十分肯定这不是哪个单位打来办公事的电话,因为对方的口气里明显少了一股子公事公办的贫乏味道,即那种貌似客气有礼实,则傲慢懒散的惯常气息。 “我是白郡啊,难道你真没听出来吗?”沉默片刻之后,对方见他依然没有猜出来自己是谁,便忍不住格格地笑出声来,“看来你对我的声音很不敏感啊,也不知道你的耳朵都长哪去了。” 据说在打电话的时候人的姿态表情是能够被对方准确地察觉到的,所以他有意识地充满歉意地笑了笑,仿佛电话那头的白郡此刻就站在他面前一样。而白郡似乎也确实具有这种神奇的能力,可以让人只闻其声就如见其人,这就是美女独有的厉害神通,并且在喜欢她的人那里尤其灵验,同时其效力并不因距离遥远而有所衰减。 “因为想不到是你打来的电话,”桂卿有些语无伦次地说道,尽管他脑子里一瞬间想了很多东西,但是他却一样也记不住,“所以刚才我才愣了一下,真是不好意思啊。哎,对了,你是怎么知道俺办公室电话的?我记得当时我没给你说过呀。” “只要我想知道,我就能知道。”她很自信地回道。 “我也相信你有这个本事。”他对她的一切一直都没有什么免疫力,所以恭维起她来也就总是发自肺腑、既诚且恳了。 “既然相信我,怎么还这么问我啊?”她故作娇憨地责备道,就知道关于她的所作所为,就没有他原谅不了的事情。 “我问你,就是想进一步确认你的本事啊。”他解释道。 “你就会讲歪巴理!”她匆忙下结论道,好像懒得再和他这种海带一样缠人的人再纠缠了。 “你说得对,我完全认可,因为要是讲正理的话,天下有谁能讲得过你啊?”他开心地揶揄道,貌似很喜欢和她通话,且觉得这是一项应该大力推广的有氧运动形式,“谁要是讲理能赢了你,那一定在取得理论上胜利的同时输掉了感情这张牌,终究会得不偿失的,难道我还不明白这个道理吗?我就算再笨,也知道半月是二十天呀。” “看来你是想进一步确认你真会讲歪巴理啊?”她道。 “好了,咱先不谈这个了,”他真不想这么快结束和她进行随意调侃这种愉快至极的事情,可是嘴上却真的这样说了,令他自己感觉非常意外和恼火,因此他有些反感自己不够机智灵活,不会短话长说,“快说吧,你是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的啊?这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今天我真是做梦也想不到会有这样一件美好的事情发生啊。” “嘿,现在梦想成真了吧?”她笑道。 “真的是太意外了,”他继续恭维道,浑然不觉自己有些话多,“起初我都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看来正如你所说,我的耳朵真不知道长哪里去

了。白大美女能亲自主动给我打电话,确实让我感觉受宠若惊啊,俺长这么大可是头一回啊。” “我要是不主动给你打电话的话,你老人家估计也不会主动给我打电话吧?”大约是怕他在雾雾症症、晕晕乎乎的情况下说出来“受惊(精)若宠”之类的捣蛋话来,所以她紧接着又堵住他道,“不过呢,好在本小姐一贯性格开朗、交际广泛,所以并不介意主动联系你,我想你不会因为我的冒昧和唐突而生气吧?况且你根本就不是那样的人。” “你就算用脚想想,”他笑着回道,心情好得要命,“我也不会生气啊,告诉你吧,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我之所以没给你打电话是因为不好意思啊,你想不到我这个人还会不好意思吧?你在我眼里那都是女神级别的,从来都是我仰视和崇拜的对象,我哪敢随意地联系你啊。” “女神难道都用脚想问题吗?”她问得比较刁钻。 “女神来到世间,”他微微笑道,早就想好了应对之策,“从头到脚每个毛孔里都滴着蜜和智慧的东西,当然不需要用脚去想问题了。” “既然知道这个理,怎么还乱说?”她随即质问道,且看他如何应对,既然他现在有意地谝能。 “懂道理的人,”他胸有成竹地回道,“不一定就能严格按照道理去做,就像读过书的人也不一定都能成为知书达理的人一样,有时甚至还有可能成为畜生呢,你说是不是?” “看来你是知书达理的人啦?”她又道。 “难道我像畜生吗?”他反问。 “你肯定不像了,”她随即笑道,“你要是畜生的话,那我岂不是连畜生都不如了啊。” “知道不如我,此言甚好甚好。”他调侃道。 “前几天我和李晓樱在一起玩的时候,”互相调笑了一番后白郡又很随意地提道,仿佛她不过是偶然想起这件事,只是觉得好玩,所以才拿出来说一说,“我们聊着聊着就提到了你,当然不是谁专门提的。她说自从毕业后还没见过你一回呢,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空,能不能赏个光大驾光临,我们三人小聚一下啊?” 听了她的话他有些喜出望外,因为像这种女生主动邀请男生的情况实在是不多见,即便是在一片莺歌燕舞且充满无限活力和浪漫气氛的大学校园里,也还是男生主动邀请女生的情况居多。但凡是个男人对于这种从天而降的粉红色邀请都是万万不能拒绝,更何况他还是个相对而言比较有素质、有涵养、有棱角的男人,所以他非常爽快地就答应了她并迅速地和她约好了具体时间,就在今天下班后,地点就在司法局旁边的小白羊餐馆。关于这个地点的选择他尤其满意,感觉她就像是一只美丽可爱的小白羊,一只洁白健康的小羊。 放下电话后他心里如同装了一只活蹦乱跳的野兔子一样,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猴急猴急地盼着赶快下班。 热情幽默的同事苏庆丰大概听明白了怎么回事,也跟着刺激他道:“哎呦,怎么了,看你魂不守舍的样子,难道晚上等着去约会啊?” 他的脸色一下子就红了,他被说中了心事。 对于这种和同龄的年轻异性之间的初始交往,通常外人比当事人还敏感还感兴趣,有时候很多好事都是在旁人的怂恿和鼓动下成就的。苏庆丰似乎就很乐意去做一个成人之美的好事者,并且他觉得这个时候给他的小兄弟打上一针感情上的催化剂是他义不容辞的责任。他的这针催化剂果然迅速地发挥了作用,让桂卿不禁开始浮想联翩起来,天马行空地猜想着晓樱之所以会和他见面的种种可能的心理动因。 像小白羊这种风味独特的大众化菜

馆在桂卿眼里就是奢侈的代名词,以他的消费水平是断然不会主动去那里吃饭的。但是,这次聚会不仅是白郡主动提出来的,而且还是晓樱主动提议的,他当然不好去改变这种既定的安排,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同时,他也做好了掏钱的准备,尽管他也知道谈感情可能会伤钱,但是他非常乐意这么做,况且这种破费的机会本来也不多。 下班后他去洗刷间匆匆地洗了一下脸,就骑车子去了约定地点。白郡离得近,应该会早到的,所以他不能去得太晚。待到了门头上一片亮黄色的小白羊餐馆门口,他透过餐馆的大玻璃窗赫然发现白郡和晓樱已经坐好了,于是他赶紧走进去。等三人见面寒暄之后他诚惶诚恐地坐下了,然后佯作潇洒地和两位美女攀谈起来,仿佛这家小有名气的馆子他也常来坐坐一样。 白郡嬉笑着说她已经点好了菜并把菜名报给了他,还认真地问他合适不合适,符合不符合他的口味。他连说了好几个合适之后才停下来,因为对于他来讲进这种饭店吃饭就已经是一种额外的消费了,他还有什么不喜欢吃的呢?心虚的人既喜欢在不该计较的事上胡乱计较,也喜欢在该计较的事上胡乱大方,这一点在他身上表现得很明显。 好不容易才坐稳之后,待神情稍微安静下来,他便开口道:“今天不能让两位女生破费呀,这个客我来请,你们都别争啊。” “好了,既然是我喊的你们两人,当然是我来请了。”白郡格格笑道,似乎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幕了,所以她应对得非常沉着,“再说了,我已经上班一年了,我有工资,桂卿你刚参加工作,还没领到公家发给你大洋呢,今天你只管吃好喝好就行了。如果你要想请,我想以后有的是机会,对吧,亲爱的李晓樱同学?” “是啊,白郡姐说得很对,”晓樱柔和地笑了笑,仿佛她这一生只会如此微笑一样,带着一股子别样的韧劲和巧劲,然后轻启红唇附和道,“以后的日子长着呢,桂卿你真的不用太计较这一回两回的。另外你看,我和白郡从来都是不分彼此的,我觉得我们彼此之间也不需要太客气,那样反而生分了,你说是不是?” “你和白郡是闺密,”他自以为是地辩解道,“不分彼此当然可以,我和她还没到那个程度呢,目前还是需要适当地分一下彼此的。” 白、李二人都笑了,满座春光无限,淡沲怡然。 他听出她两人话里的意思了,知道以后还可以经常互相来往,所以心里不禁掀起一阵震感很强的窃喜。这窃喜如同一颗繁殖能力特别强大的种子一样,不经意间就在他那干旱荒芜时日已久的心田里落地生根且茁壮成长了。有了这颗不同凡响的种子垫底,他就如同吃了威力强大的定心丸一般,心里的那几只野兔子也不再盲目地乱蹦了。 他忽然想起来白郡耳鸣的事情,忙关心地问道:“对了,你的耳朵怎么样了,好了没有?” “嗨,别提了,药是吃了不少,就是不太见效,”白郡有些烦烦地答道,她很不愿意主动提起这事,因为一提起这事她马上就受到了耳鸣这头怪鸟的肆意欺压和收拾,“在医院也做了很长时间的高压氧治疗,刚做完能略微好一点,过一两天又是老样子了,真是烦死了。小李庄的那个神妈妈说的麦秸秆煮蠽蟟的土办法我也试了,根本就不管用,纯粹就是骗人的,现在提起来我都想吐,也不知道当时我是怎么硬捏着鼻子喝下去的。” “你一定很佩服自己当时的勇气吧?”他不知道深浅地问道,看来对这个疾病的痛苦了解得并不深刻,不能真正地感同身受,“那玩意煮出来的水搁我我也喝不下去啊,我看那个神妈妈也是胡诌的。我知道一个办法,据说能治耳鸣,当然也能治失眠,你不妨试一下,我觉得至

少应该没什么害处。” “什么办法?”白郡立即瞪大眼睛,像发现了什么稀世珍宝一样连忙问道,一时间忘记了从前经历过的种种失望,都是充满希望之后的那种颇为无奈的失望,“你快说呀,要是真有效果,我一定好好地谢你,哪怕是有那么一点点效果也好呀。” 今天她本来已经忘掉耳鸣这个事了,结果他一提起这个话题,那个烦人的耳鸣立马又响起了,而且越响越厉害,以至于严重影响了她此刻的心情,更是勾起了她想要治好这个疾病的种种幻想。 “哦,其实也很简单,”他如实相告,并不觉得是在害她,因为这不过又是一种徒劳的举动罢了,“就是把酸枣子碾碎,然后再炒熟,每天晚上用开水冲着喝,能安神补脑、营养听神经……” “回头我给你找点酸枣子,等炒好之后送给你。”他最后又说了点实际的,以示自己确实在关心她的健康问题。 “那太谢谢你了,”白郡喜形于色道,脸色好看得不得了,好像那个毛病已经好了三分之一,“酸枣子是个好东西,就算是治不好耳鸣,至少也能起到保健的作用,不像那个麦秸秆煮蠽蟟,谁知道吃了会不会有毒。那个死神妈妈就会瞎忽悠,以后可不能信她的话了。” “小事一桩,不足挂齿,又何必言谢?”他大度地笑道。 “哪里,哪里,你这个办法要真是有效的话,”白郡非常感激地说道,心底总算又燃起了一丝希望之火,“那你可是我的大恩人啊。你不知道我为这事都快愁死了,这个毛病真是太烦人也太痛苦了。白天还好说,工作一忙起来差不多就忘了,可是一到晚上就麻烦了,我越是想睡觉吧,它就响得越厉害,真是没治了。” “我觉得目前最好的治疗方法就是别想这事,”他明知道这话对她而言根本就没什么用,但是仍然充满信心地安慰她道,好像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效果就是不一样,“你要能真正忘记它,你就会感觉舒服多了,你越想这事就越感觉烦躁不安,越烦躁不安就越难忘掉它,进而形成一种难以摆脱的恶性循环。好了,现在别想它了,咱们聊点别的吧,我记得你很喜欢吃酱豆子,对吧?” “你还没忘记这事啊?”白郡嘴角一翘,笑道。 “你的事再小,在我眼里那也是大事,你说我怎么敢忘记呢?”他笑着戏谑道,看起来小嘴也是巴巴的,和往常大不一样,“上学的时候你看见我从家里带的酱豆子,你非要尝尝,我拦都拦不住,结果你还真的吃上瘾了,我真是没想到啊。” “对啊,俺庄上虽然也有做酱豆子的,”白郡甜甜地回忆道,口中的香津又增加了不少,“就是没有恁家做的好吃,我吃完之后确实还想再吃。那个,恁家现在还有吗?回来你给我捎点来好不好?” “好得简直不得了啊,”他异常爽快地答应道,不答应美女的要求才是傻子呢,“只要你喜欢吃就行,在俺庄上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几乎家家户户都会做,做起来一点都不费事的,回头我连炒好的酸枣子一块给你就是。送佛就要送到西天嘛,是不是?” 白郡又是一阵嘻嘻哈哈的抱拳拱手以表示诚挚的谢意,也不在意晓樱复杂而单纯的眼光了,搞得他很不好意思。他想不到在他眼里完全拿不出手的东西,她竟然会那么喜欢吃。他今天非常高兴,他觉得一个女同学能主动问他要东西,就说明人家根本没拿他当外人,这说明他还有点用处的,并不是一文不值。 聊完白郡身上那令其痛不欲生的顽固耳疾,桌面上已经摆上了一盆分量十足的硬菜大份辣子鸡,这道菜飘散着香辣诱人的浓厚味道,一看就是使用了薄皮辣椒、朝天椒和干红椒这三种辣椒的正宗本

地做法,吃起来绝对地道。 “按理说呢,得让桂卿喝点白酒,最低也得喝啤酒,”白郡让服务员打开一瓶她带来的红酒后,对张、李二人柔声道,“但是呢,考虑到我们两位女士的实际情况,所以还得委屈一下桂卿同学,我们三人一起先喝掉这瓶红酒怎么样?” 其实无论是白酒还是啤酒桂卿都没怎么放开量喝过,他上学的时候也就是勉勉强强能吃饱饭而已,根本就没条件去喝酒。至于红酒就更别提了,他以为那是属于专门描述资产阶级腐朽生活方式的影视剧里才有的东西,和他一分钱的关系都没有,和星际空间里的东西差不多。所以,对于这瓶红酒的价位和风味他是一概不知的,也不愿意现在就知道,他只能听凭白郡发号施令。他见晓樱没表示任何的异议,他也就欣然同意了。他心想,无论喝什么酒他还不至于喝不过眼前这两个女生。 白郡非常熟练地分别给桂卿和晓樱倒了半杯红酒后才给自己斟了一些,一看就是常喝红酒的样子,动作很熟练、很专业、很潇洒,带着点点想象中的中小城市出身的贵族气息。 “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她举起晶莹的酒杯甜甜地仰头说道,算是正式拉开喝酒的序幕了,“咱三人上学的时候就挺对脾气的,现在又都在青云县这个老根据地混饭吃,能聚到一块那绝对是合得来的,缘分可谓是不浅啊。我觉得那些在国外混的同学可以叫‘全球通’,那些在国内大城市混的同学可以叫‘神州行’,而像咱们这样又回到青云县混的人就只能叫‘本地通’了。来,为了共同发展好我们的伟大友谊,咱三个‘本地通’先干了这一杯吧。” 她说的干其实就是渳,这个很好理解。 张、李二人也积极响应她的热情号召,很认真地喝了一口芬芳馥郁、甘美香醇的红酒。桂卿是第一次喝葡萄酒,虽然他感觉这葡萄酒的味道有些怪怪的,但是他明白这是一种他不得不强迫自己去接受和习惯的宝贵味道,因为它来自另一个迥然不同的社会阶层,远非他平常所能达到和接触的那个社会阶层。他必须珍惜这个好机会,因此喝起酒来的动作显得非常郑重其事,充满了不伦不类的仪式感。 三人饮罢,一直都没怎么说话的晓樱开口道:“桂卿,你还记得咱们分班的时候,你在我笔记本里写的留言吗?” 他当然不会忘记他曾经给她写下的那些话,尤其是写在一个他一直都暗暗倾慕、偷偷喜欢的女孩子笔记本里的话,那些话曾经无数次在他脑海里溜达来溜达去,反复地徘徊游走,孤魂野鬼一样带着无尽的极其渴望能被对方以适当的形式所接纳的幽怨之气。 “我记得啊,当然记得了。”他有些羞涩地看着晓樱那轻轻捏着透明酒杯的柔葱蘸雪般的白嫩手指,心情极为复杂地说道。 晓樱抿嘴一笑,红唇迅速包住了洁白的牙齿,她吐气如兰道:“我也一直都记得呢。” “你们都记得清清楚楚的,就是不打算说出来让我知道,是吧?”白郡忽闪着那双水盈盈的大眼睛淘气地说道,她似乎已经隐忍好久了,再不说就要憋不住了,“听说有意保守共同的秘密能迅速地增加双方的感情,对不对?我要提醒你们一下,这可是实打实的另外一种傲慢啊,对我来说可是很不好的。” 晓樱非常开心地笑了,笑得那样坦白,那样幸福,那样单纯,她仿佛被自己的亲人挠到了痒处,轻松而又惬意地享受着那种天然的美好感觉。她久久地沉醉着,像泡在花蜜中的蜜蜂,不愿意从被闺密揶揄的美好氛围中走出来,好像也忘记了时间的悄悄流逝。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话,”他更加不好意思了,于是主动告诉白郡,正是狗肚子里盛不了四两香油

,“就是我当时不记得在哪本书上看到了那句话,然后顺手就转送给了晓樱,其实根本就不是我的原创,我也没有那个才思,那句话应该是——” “就是那句,生活的理想,就是理想的生活。”晓樱接过话头轻轻地说道,好像刚刚达到了微醺的状态,“这话看起来挺朴素平常的,但是要真正做到又是很难很难。其实谁不想过自己理想中的那种生活呢?但是,现实中又有几个人能达到那种理想的境界呢?其实绝大多数人也就是勉强凑合着过吧,离理想的生活都还远着呢。” “哎呦,这才刚提起如烟的往事你就开始伤感了,酸不酸啊,我的李大千金?”白郡向着晓樱戏谑道,眼睛里都快笑出清澈的泉水了,就是那种趵突泉一样的泉水,“你要真想回忆你的学生时代,想回忆你那难以忘怀的青葱岁月,还不如让我们的张大才子替你回忆回忆呢,他的记性贼好,特别是那些稀奇古怪的情节他向来记得最准了。” “你可真能扯啊,”他立马回道,确实搞不清对方说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但又不好意思直接去问,“我怎么就对那些稀奇古怪的情节记得特准了?你这评价也太偏颇了吧?听起来古里古怪的。” “你说的话,”白郡不慌不忙地解释道,显然不惧他的质问,有点有恃无恐的意思,“经常无意中就能带出一些几百朝年的稀奇古怪的事情来,而且往往还说得有鼻子有眼的,既生动形象又有理有据的,难道这种记忆还不够准吗?” “你这一说吧,我还真记起来一件小事呢,”他来了兴致,索性言道,以便进一步印证她的说法,“有一回你瞪着眼问我一个什么问题,我当时没直接回答你,而是叫你再仔细地读一遍课文,然后再动动脑子好好想想,结果你直接给我来了句,你这只古怪的猫,我觉得你真应该好好读读老舍的课文《猫》里面的第一句话。” “当时我真那么说了吗?”白郡哈哈大笑道。 “老舍的那篇文章排在小学四年级上册的课本里了,”晓樱也跟着大笑起来,兴趣颇浓的样子极具古典风情,笑过之后她眼睛直视着桌上的酒杯道,“我记得应该是第24课,里面的第一句话就是,我们家的大花猫性格实在古怪。” “你们两个呀,真是气味相投的一路货色,”白郡此时已经笑得合不拢嘴了,她直接用了一个主观色彩很浓的词语讽刺道,“就是记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斜撇子小事管,一百年都不带忘掉的,我真是服了你们了。哎,晓樱,你是不是连第几页都能记住啊?” “你们才是一路货色呢,”晓樱嘴巴一翘,大怒道,同时把那个她不喜欢的成语去掉了,“一个是古怪的猫,一个是调皮的狗,自古以来就是一对有着莫名仇恨的冤家。” “现在猫儿狗儿是都有了,”桂卿受了她们两人的感染也跟着不甘落后地开玩笑道,“就是还缺一个看猫儿狗儿打架玩的小丫环,你大概就是那个看热闹的小丫环吧?” 晓樱左手轻扶腰肢,右手斜着撑在桌面上,格格地笑道:“是丫环也比当宠物强啊,两者在本质上就不同,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他一时傻到无以应对的程度,只是痴痴地看着两位女同学在那里开心地嬉笑着。凡是能做得成闺密的人必然有着共同的喜好或特点才能互相在心理上获得认可,同时两人之间还要有一定的互补性以保持彼此之间长期互相吸引的魅力。白郡和晓樱的共同点就是都属于皮肤较白的大美女,虽然她们不是那种一等一的绝色大美女,但也算得上特别耐看、非常养眼的类型。而她们之间的区别就是白郡体态适度丰盈,性格外向开朗,而晓樱则形体偏瘦一些,秉性陈静内敛。总体而言她两人可谓环肥燕瘦,各具特色,各有

千秋,无论是在异性还是同性眼里都有着非同一般的美。 “宠物怎么了?”白郡一时兴起,撅起嘴巴还击道,“就算在你眼里我是小狗,那也是一只华丽高贵不可多得的小狗,绝对不是一般人想养就能养得起的品种哦。” “那是啊,此言倒是不虚,”晓樱笑着“嗤”了一声后趁机褒贬道,一副要在机锋上立即分出高下的样子,“我完全可以证明,跟着你身后边想养你的人多了去了,就是你一般情况下都看不上眼,所以那些人只能干着急而已。” “玫瑰虽好,就是刺多。”她又补充道。 “只有最美最香的花才能吸引最多最好的蝴蝶和蜜蜂来追逐啊,”桂卿不识趣地插言道,大有在晓樱面前故意恭维白郡的意思,“后边追的人越多就越说明白郡有魅力有价值,对不对?” “哎了,你看人家桂卿的嘴多会说话啊,本姑娘爱听,”白郡一唱一和地赞道,有意要气一气晓樱,“晓樱同学,你就是那个什么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你以后要多向人家桂卿学习学习才好啊。” “那感情好啊,”晓樱娇嗔地“呸”了一口,然后很有韧性地回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啊,我的嘴里吐不出象牙来,那我索性就吐点狗牙给你看,我把你的倾心仰慕者一一都给罗列出来,让你好好地嘚瑟嘚瑟,你觉得此举如何?” “你敢!”白郡把筷子一放,嬉笑道。 “请问,我究竟有何不敢?”晓樱看着白郡的眼睛嬉笑着挑衅道,一副怎么也不愿意当场认输的意思,“人家都是光明正大地喜欢,你追你,只是你从来都不给人家好脸色看而已,我一个旁观者看着都觉得他们可怜兮兮的,确实也不容易。今天在桂卿面前我也算是给他们正正名声,来证明一下他们的确眼光不俗,品味不低,这样不好吗?” “这也是在变相地在夸你啊,小样!”她提示道。 “说起来啊,追求咱们这位白雪公主的人真的能编成一个加强连了,”接着,晓樱不等白郡假意阻止她,便径自说了起来,“其中最有名的几个人里头一个是边雪山,是咱们同一级的高中同学,他爸是公安分局的副局长兼交警队队长,桂卿你应该认识他的。另外一个是高峰,他是专门混社会的,据说家里老有钱了,自己开着好几个超市呢。” “当然了,”说完重点内容之后,她又提了些不重要的角色,“还有张三李四王五赵六等等,还有路人甲路人乙路人丙又等等……” “好你个坏晓樱,”白郡脸色绯红,喘气略带急促,她终于沉不住气了,伸手端起晓樱的酒杯,递到她面前,嘴上不依不饶地要求道,“随意泄露别人隐私,是个比较严重的错误,得罚你酒,让你付出相应的代价,你把你杯子里的酒喝起,不然我和你没完。” “我的好姐姐唻,”晓樱轻笑道,小嘴倒是挺甜的,好像是要认错了,但其实又不然,“论正理这杯酒我是该喝,但是你觉得我能喝得下去吗?” 白郡的笑容里立时闪过一丝旁人不易察觉的停滞,但又很快如行云流水般滑过去了,她匆匆地回道:“今天暂且饶你一回,以后再敢随便刺激我或者惹我,我可就不再手下留情了。” “姐姐的情,小妹自然心领了。”晓樱抱拳道。 如此说着,她把酒杯端向嘴边轻轻地渳了一小口,意思一下而已。 “我看晓樱今天是有点疯了,”白郡先是笑而不语,后来又回过头来望着桂卿这个闲人道,“她这一会子就把好几天的话都说了,还没轻没重的,看着真是有意思得很啊,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了。” “我疯,那也是

分时候的,”晓樱朝白郡打趣道,还没和对方理论理论她到底是好还是坏这个事呢,“而你是一直都在疯,从小到大都是这个样子,简直是没治了,完全的无可救药啊。” “也不知道在下哪辈子修来的福分,”桂卿趁机沾沾自喜、心情颇佳地插话道,“能够让两位千金小姐在俺跟前无拘无束地嬉笑玩耍,而且还直接剥夺了我主动请客的权利,搞得我只能在这里憨吃愣喝了,一点别的招都没有,连话也不敢随便乱说——” “既然有人请,你放开肚皮使劲吃就是,管那么多干什么?”白郡板起脸来教训他道,“反正我们又不托你办什么事情,也不找你借钱,只是叙叙同学情谊而已,你什么都不用担心。” 大家谈笑了好一阵子后,服务员又端上来一道菜来。 “这是绿菜花吗?”桂卿不认识这菜,张嘴就问白郡。 “这是西兰花,”白郡轻快地说道,脑袋里什么也没多想,“和菜花算是近亲吧,就像猕猴桃和奇异果一样,我和晓樱平时最喜欢吃这个了,颜色清脆,维生素含量高,非常有利于减肥。” “这名字真美。”桂卿有感而发道,心里顿时飘起了一片绚丽多姿的云彩,干干爽爽的又有些像新摘下来的棉花。 “有我们亲爱的晓樱同学美吗?”白郡挤兑道。 “当然是晓樱比西兰花更胜一筹啊。”他飞速地回道。 晓樱低头微笑着,一副对他的恭维颇为受用的样子。 “你平时喜欢看电影吗?”沉吟片刻之后她问他。 “上大学的时候在学校里看过不少,”他如实回道,一说到具体的事情他的心里就比较踏实,说话也很有底气,因为在撒谎这方面他修炼得还远远不够,目前仅是幼儿园的水平,“只不过学校放的电影票价虽然便宜,不过都没什么好片子,外边影院放的大片票价太贵,所以在外边基本上没怎么看过。” “那你最喜欢哪部电影,能说一下吗?”白郡问。 “怎么,你这是要采访本公子的架势吗?”他有些警惕地笑道。 白郡诡异地翻了一下白眼,未理会他。 “要说最喜欢的电影呢,”他仔细地想了一下,然后有些无趣地回忆道,“在我看过的片子当中我觉得《阿甘正传》特别棒,还有就是《肖申克的救赎》,这部电影也挺好的,我很喜欢这两部片子里的主人公,在艰难困苦的环境下还表现得非常励志,确实不错,很感染人。” “从一个人喜欢什么东西大约能够看出这个人的价值倾向和欣赏品味来,”晓樱愉快地附和道,主动性较方才更强了一些,“这两部电影确实非常经典,说实话我也很喜欢,一个男人要是能同时具备阿甘的顺其自然和肖申克的不屈不挠,那就相当完美了。” “是不是还要帅一点才更好呢?”白郡接道。 “你少说一句,”晓樱抢白道,“别人能把你当哑巴卖了吗?” “你别看白郡快人快语的,”他打圆场道,并未意识到他这话其实大可不必,而且也不是多妥当,“我感觉很多时候她也会保持相当程度的沉默,说与不说这完全看她的心情了,而且她一旦要说,基本上都能说到点子上,不会离题万里、不知所云的。” 当然了,他已经敏锐地注意到,亲爱的晓樱同学似乎并不知道银行家安迪·杜佛兰是谁,也不知道肖申克只是一座监狱的名字。 “哎,真是知我者桂卿也,”白郡意味深长地看着晓樱笑道,好像是在有意地挑衅她,但其中又不乏喜欢和爱惜的意思,“你们应该晓得,我

不是不会像大家都喜欢的标准淑女一样经常保持沉默,而是不会在对脾气的人面前保持沉默。晓樱,说起来你还是没看透我的内心啊,如果你连我的内心都看不透,又怎么能真正看透别人的内心呢?” “那你最喜欢哪部电影呢?”他见晓樱脖子微微一红,嘴上不再言语了,便转脸问白郡道,“也让我领教一下你的眼光和品味。” 白郡抬起头望了一眼灰蒙蒙的白色铝塑天花板,而后又低下头夹起一个带着长梗的西兰花菜,才缓缓言道:“意大利名模莫尼卡·贝鲁奇主演电影,《西西里的美丽传说》。” “这个电影我不光没看过,”他随即自嘲道,说的依然是实话,“甚至连听说过都没有,所以对我来讲它只能是一个美丽的传说了。白郡同学就是喜欢小众的独特的东西,不仅高端冷艳而且还超级有范,不是我等凡夫俗子们能够欣赏得了啊。” “行了,桂卿,在我面前你少来这一套啊,”白郡使劲白了他一眼后回道,“不就是一部电影嘛,别说得我好像有多脱离广大群众似的,我也是食人间烟火过日子的普通人啊。” “你是没脱离广大群众,”晓樱讥讽她道,此举确切无疑地证明了一个道理,最强最准的狙击一定来自同一战壕里最好的战友,“但你是身在人间驻,心在天上飘啊,好多多情的牛郎都想偷你的衣服从而留住你这个可爱又调皮的小仙女,只是一直都找不到合适的机会而已。” “李晓樱同学,”白郡换了个口气道,好像确实在同一个战壕里起了内讧一样,“咱能不能保持一颗平常心啊,做女人就要娴静典雅、淡定从容,遇事要少说多想,还要看破不说破,还能接着过……” “算了,不和你掐架了,”晓樱回道,有点息战求和的意思,“我们还是回归正道,好好地聊聊电影吧。” “晓樱,那你最喜欢哪部电影呢?”他问,现在他最听她的话了,她说什么就是什么,比如关于某部电影的看法等。 “说起来我最喜欢张国荣、张丰毅和巩俐主演的那部《霸王别姬》了,”晓樱淡淡地一笑,幽幽地舒了一口气,静静地陈述道,像个小牧师在布道,“特别是张国荣的表演毫不留情地直指人心,简直震撼到了令人窒息的程度,我说这话一点都不夸张,全是我的真实感受。” “《霸王别姬》我以前倒是看过,”他跟着感慨道,像个极其敬业的拾荒者一样,对捡到手里的每一样东西都视若珍宝,不肯随意丢弃,若是碰到挚爱的东西,晚上说不定还会放到被窝里暖着呢,“我感觉这个电影让人感觉很是压抑沉闷,从头至尾都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东西堵在你的血管里,又好像有人用黑色的胶水把你的鼻孔、气管和心脏都给糊住了一样,既不能顺畅地呼吸,也不能自由地跳动,那种难以言表的痛彻心扉的感觉在整个观影过程中一直不离左右。如果导演就是追求这种效果的话,那么他确实成功了。” “既然是难以言表,那就不要硬表了,”白郡不留情面地嘿嘿笑道,“不是说此时无声胜有声,心有灵犀一点通嘛,只要你们两人心心相通,就是不用话语来直接表白,一样也能深刻地理解这部电影的真正意义啊,是不是啊?” “这两句毫不相干的话,你也能硬扯到一块去,”晓樱接着回敬道,机锋也挺利索的,不愧是多年的知己好友,“我真是服了你了。不过你还别说,这两句话至少听起来还挺合辙押韵的,不愧是出自你口。” “我不光能把两句不相干的话扯到一块去,”白郡得意洋洋地回道,话里的水分似乎很大,“还能把不相干的人扯到一块去呢。” 晓樱和他闻听此言,都不约而同地领会了其中

的意思,因此都有些难为情起来,但是为了表示一下毫不介意的大方,两人还是很配合地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以烘托和做实白郡的调皮和机智。 “桂卿,我记得当年上学的时候,”过了一会四个菜都上齐了,白郡又带着喝了一口红酒,然后她主动提道,“你说话就挺风趣幽默的,作文也写得非常富有哲理,内容很有思想,你怎么现在变得这么规矩这么老实了呢?真是有点不可思议和莫名其妙啊。” “对啊,”没等他回答,晓樱就傻乎乎地抢道,也不想想白郡是否给她打了埋伏,“那个时候我和白郡还在私底下说你的思想和性格很有周先生的风格呢,包括你写出来的作文都很有他的味道和风骨,确实令人敬佩,有好多内容我到现在还记得呢。” 他非常感激两位老同学还记得他上学时候做出来的那些微不足道的琐碎凌乱的表现,那些可怕的表现连他自己都已经忘掉很久了,仿佛那都是另外一个跟他本人毫无瓜葛的人干过的事情。 “真没想到你们两人会这么抬举我啊,”他一边凭着支离破碎且极不真切的记忆想着怎么更好地回答她两人的话,一边有意学着电视剧中楚留香的样子摸了摸鼻子开心地自嘲道,“其实我怎么能和人家大文豪周先生相比呢?我估计你们是想说我这个人思想比较狭隘偏激,行为比较愤青,因此显得既难以接近又不可理喻吧,只是你们不好意思直接说我而已。没事,放心大胆地说吧,什么尖锐的话我都能接受。” 白、李二人连忙摇头摆手,表示不是那个意思。 “关于大名鼎鼎的周先生,”桂卿接着有意无意地显摆道,貌似学识很渊博的搞笑样子,“有个小故事不知道你们听说过没有。据说年的时候某先生在上海考察,有个叫罗稷南的人曾问他老人家,要是今天周先生还活着,他可能会怎样?某先生当时深思了片刻回答说,以我的估计,(周)要么是关在牢里还要写,要么是识大体不做声。所以说,周先生是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先锋战士,只有当时那个特殊的年代才能造就出他那种特殊的人才,一旦过了那个特殊的时代就很难再出现那种人才了。上学的时候其实我们大家都非常崇拜周先生,所以写作文的时候都会有意无意地模仿他老人家的样子,我只是模仿得更刻意或者说稍微像那么一点点罢了。” “谦虚,我们怎么就模仿得不像呢?”晓樱笑道。 “你那是本身就写得很好,当然不用去模仿别人了,”他实话实说道,还自以为很高明的样子,“正所谓,学我者生,类我者死嘛。我记得你有几篇散文写得就特别好,王文兮还当堂读过几篇呢。其中有一篇我记得最清楚,是关于描写留仙湖风景的,哎呦,那个用词,那个遣句,简直是绝了,真是叫我甘拜下风。” “是的,你一说我也想起来了,”白郡插话道,夸人夸得让听者都觉得不好意思了,“所以说我们晓樱同学不仅是个大美女,还是个大才女呢,竟是个百里挑一的拔尖的人儿。” “好了,好了,你就不要给我高帽子戴了,”晓樱小道,“你要再这样,我就还给你几顶,让你也戴戴,看你是什么感受。” “哎,桂卿,高一的时候你的文科挺好的,分班的时候你怎么去了理科班?”白郡顺着晓樱的意思改变话题道,其实她内心也想知道这个事情,“结果成了我们文科班个别女生心中永远的遗憾,哈哈。” “那个时候,我哪懂所谓的文科理科到底意味着什么啊,”他心中最隐秘的痛处这回被白郡戳到了,于是他正色道,算是对过往的这件事情有了一个全面的了结,“当时俺老爹告诉我说,小卿啊,你就学理科吧,理科的东西都是死掐的,谁也没法胡

乱改变,你要有真本事的话谁也不能怎么着你。就算你将来再没出息,至少还能有点底子去学门手艺来混碗饭吃。你要是学文科的话,那都是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咱家里又没关系没人的,到哪里还不是任人摆布,人说几壶就是几壶吗?人家说你行你就行,人家要是说你不行,你就是再有本事最后你又能怎么着啊?所以,在俺爹他老人家的谆谆教导之下我才稀里糊涂地学了理科。其实呢,这个理科还真不是我的强项,我是费了九牛二虎外加四头狮子之力才勉强考上的本科,要不然的话我怎么就又白白地比你们多上了一年的学,多浪费了一年的粮食呢?” 白郡和晓樱很认真地听他讲着话,不禁陷入了朦胧而又清晰的沉思当中,半天都没有想到该怎么来接他的话。桌子上的菜也好像失去了浓郁的香味,变得如同白开水一样了,只有唇齿间残留的红酒还散发着淡淡的苦涩和由这份苦涩酝酿出来的更多的苦涩。 “刚才咱们提到电影,”为了驱散心中的郁闷,他接着颇有些无奈地改变话题道,“其实还有一部片子我也非常喜欢,那就是周星驰主演的《喜剧之王》。刚开始我第一遍看它的时候,我觉得这个片子真是烂到一个前所未有的巅峰了,完全一副狸花狗造、烂七八糟的样子,明显带着港台片特有的肤浅、做作和游戏艺术的可恶痕迹,看着就让人恶心,让人不停地想吐。但是,当你静下心来抛开那些林林总总、奇奇怪怪的造型和背景,去掉那些无厘头的废话之后,你就会发现这部作品的真正伟大之处了。它淋漓尽致地呈现了一个小人物所面临的种种辛酸和无奈,以及他把这些辛酸和无奈深藏起来之后又带着自信的微笑去努力前行的坚毅和执着。说实话,在我看第二遍的时候我都流眼泪了,你们知道那种用尴尬的笑容和无人欣赏的自嘲来击退内心的痛苦和悲伤的撕心裂肺的感觉吗?那是一种打碎了牙还要和着血水硬生生地吞咽下去的滋味,不管这个牙是别人打碎的还是自己摔碎的,或者是因为委曲求全而主动碰碎的,本质上来讲都没有太大的区别。伟大的艺术,从来都是形式上的东西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它要传递出的那种精神和思想……” “《阿甘正传》整体上体现的是憨人有憨福的意思,”白郡渐渐地听得入了神,当她的思绪从漫天遐想的状态回到真切现实的环境之后,她定定地对桂卿说,“它告诫我们人生不要处处算计和斤斤计较,那样只能是枉费心机,凡事都要顺其自然才能得到最好的结果。《肖申克的救赎》体现的是沉静隐忍的性格、机智过人的智慧和不屈不饶、永不服输的抗争精神。说到底阿甘和肖申克这两个人物离我们的现实生活还是有一定的距离的,不是一般人所能做到的,而周星驰所扮演的尹天仇就和我们这些普通小人物的生活非常贴切了。还有张柏芝扮演的那个柳飘飘,其实演得也蛮到位的,我很喜欢她这个角色。对于她这个角色,不瞒你们说,我每次看的时候都有很强的代入感,感动得一塌糊涂,完全不能自己……” 桂卿此时变得更加诧异了,他清楚地知道,白郡犯了和晓樱同样的错误,就是把肖申克当成了剧中主角的名字。他本能地想笑,但是又觉得实在是笑不出来,因为纵然是自视过高的他以前也曾犯过这个可笑的错误,如果他真是一个厚道人的话,确实不应该笑话她们俩。 “喜剧要演好,很难,”晓樱半天没有说话,此时她自顾自地端起酒杯喝了一小口酒后徐徐道来,“悲剧要演好,更难,能用喜剧的形式演好悲剧,那才是难上加难啊。” “李大才女,”此时白郡的心思已经彻底从遥远的地方回到了酒桌旁,她甜甜地笑着提醒道,其实也是提醒她自己,“随便谈论个电影而已,你怎么还总结出成套成套的理论出来了啊?搞得这么严肃干什么啊?我们又不是靠影

评吃饭的,还是要开心一点,对不对?” “桂卿,你带头换个轻松的话题。”她转头又安排道。 他听了她的话,一时倒也想不出什么有意思的话题来,只好先去夹一口菜来填补自己嘴上和思绪上的短暂空白。 突然,他“噗嗤”一声笑了。 她就问他笑什么,很执着的样子。 “我刚刚想到一个问题,觉得挺有意思的,”他使劲把那口价格不菲的菜咽下去,然后强忍住笑声开口道,“就是幸亏你们村里的人姓白的多,要不然可就惨了。” “你这话是怎么个意思?”她不解地问道。 “你想啊,”他坏坏地说道,已然把情绪调整好了,“如果你们村的人大多数都姓朱的话,那村名岂不是得叫‘朱窝村’了?” “让你换个话题,你就是这么换的呀?”她不禁讥笑道,“一会不褒贬别人,你就觉得难受是吧?” “问题是你也不是别人啊,”他笑着回道,“要是别人我才懒得去褒贬呢。你不知道‘褒贬的都是买主’这句话吗?” “我又不是商品拿来出卖的,哪里就能谈到‘买主’这个词呢?”她鼻子一张,哼了一声后教训他道,“我看啊,你还是老老实实地吃你的菜吧,不然的话还不知道你会说出什么好听的话来呢。” 他非常搞笑地朝她敬了一个礼,道:“是,奉白小姐之命,张某人马上开始享用美食。” 三人遂都笑了,到底还是年轻。 这顿精美的晚餐当然是令人回味无穷的,尤其是对他来说,这顿饭几乎掀开了他人生全新的篇章,给他带来了极其巨大的遐想空间和激情澎湃的动力之源。同时,这顿饭也是晓樱另外一种人生体验的全新开始,她像一只突然进入异域陌生环境的小小驯鹿一样,对未来充满莫名的好奇和期待,同时又真切地感到有些难以把握和琢磨。而对于白郡来说,这次小聚则是她精神生活领域里对一个异性老朋友的回归之始。这次氛围奇妙、相谈甚欢的小酌最后以白郡邀请桂卿和晓樱抽空去她家里做客结束的,这是一个余味悠长且给人留下很多念想的结束,放眼望去,世上就没有比这再好的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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