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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城女捕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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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六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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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们并没有直接回去,而是先拐到了城东。 要调查凶案,怎能不去一趟命案现场,尽管她知道去了也是毫无收获。 袁思思的尸体是在那里一片树林深处的枯井发现的,如今那口井还在,仍是一口枯井。 如今的季节,四下萧索枯黄全无生机,她站在井口向下望去,只能看见无尽的黑暗。 枯井太深,以至于什么都看不见。 纵然全然不见了那桩陈年惨案的丝毫踪迹,她却似乎还能感受到当年袁思思受尽□□后被人摔下深井时的惨烈与可悲。 她眼睛微酸,险些落下泪来,为了这个不曾谋面的姑娘。 她在四下慢慢踱步而行,试图还原当年这里案发时的景象,可没有卷宗不知详情,她什么都想象不出来。 但她看到了地上有两道细细长长的压痕,不深却极为清晰。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王肃来催,她收回了目光,最后看了那口枯井,心中告别,转身而去。 除了留宿在源缘寺之外的陈中泽和王大左之外,其他人都回来了。 王肃去屋里收拾东西,在许长恒的催促之下许久才讪讪出来,见她在外面等着后有些为难地问道:“我突然想起来这几天时不时地有些肚子疼,若是去了只怕会误事,不然换个人?” 一旁的潘柏见她为难,用眼角扫了一眼刚刚进门的李殊尔,主动道:“我去吧。” 虽然并未见他和李殊尔说什么,两人看起来也和其他人没有什么不同,但她也知道他们之间仍有些尴尬,便点头同意道:“好,那映雪那边就有劳潘大哥了。” 见潘柏去收拾东西,王肃长长地松了口气,迫不及待地便转头回了自己屋子。 入夜后,众人聚在一处,开始分享各自得来的信报。 在京城各处打探消息的潘柏和沈志远虽在外奔波了一天,但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收获,无非一些是市井流言,还有一些是她之前让陈中泽散出去的,故而并没有什么实际的用处。 从福缘寺回来的梁春和李殊尔也差不多,但她们就在福庐山的山脚下,得来的消息多与源缘寺有关:“圆智大师在源缘寺的声望极高,与寺里的主持不相上下,但他极少会见香客,就连京城位高权重的皇族贵人也难以见他一面,多数会让他的大弟子去无大师替他出面。” 听到“去无”这个法号,她不由觉得耳熟,不由想起一事。 之前赵勤之所以去南和县是因着要将他结发亡妻何筠的尸骨落叶归根,而迁坟的日子正是他的现任夫人杨岁英请去无大师定下的。 当然,她们打听到的也有些其他如今看起来并不相干的事:“福庐山脚下的村民也没人见过圆智,只知道他声名在外,其他的便一无所知,不过他们对他的大弟子去无更为熟悉些,因为去无经常会出面主持各种法事,若是村民与京城的达官贵人有了冲突他也会帮忙解决,故而他的威望甚至比他的师父大得多。但是,那个圆智大师在他们心中如同活佛一般,对他的话深信不疑,根本不会怀疑他作伪证的可能。” 潘柏也这这么说的,虽然圆智极少会在城中出面,但他却是京城炙手可热人人景仰的高僧,也就是说,以圆智的威信名声来看,几乎没有人会质疑他的话。 在其他人眼中,他说他几年前见过的人不是安川,那说谎的人便是安川。 她早知这种结果,并不觉得意外,好奇问道:“村民和京城的达官贵人怎会有冲突需要去无出面的?”

李殊尔回道:“福庐山上的草药本就不少,人们又认为那里的一草一木皆受佛光普照,故而很多想要养生延寿的权贵人家只用那里的草药,有的甚至不仅要去那里亲手采摘,甚至还在山上种了药田,所以那里的很多村民大多是依靠种药采药卖药为生的,既有利益便有冲突。” 她还记得安川曾提过,赵勤的夫人杨岁英之所以看起来比实际年岁要年轻许多,正是因着她常饮一种名唤“白玉茶”的药茶,其中的材料也是从福庐山得的,而当时元娘突然无故昏倒也正是因着喝了白玉茶的同时又饮了与其相冲的补药。据说杨岁英对她的白玉茶颇为珍惜,还曾因为一个丫鬟偷喝了一口茶而将其送到尼姑庵出家了。 她想了想,提及要紧的事:“那云家呢,可与源缘寺有何关系?” 她们回道:“他们只听说过云相国,却从来没见过,我们也打听过了,云家没有人在那里买过草药,他们也没有听说过云家和圆智有什么关系。” 圆智不可能无缘无故作伪证,大抵是与云家有关的,不过想要找到他们勾结的证据自然没有那么简单,单是打听一下是远远不够的。 几乎一无所获。 看来想要在圆智那边找到破绽并不容易,最好还是要找到杀害袁思思的真正凶手。 众人散去,宋汐看了她一眼,随着她一起回了房间。 “王大左没有说谎,”等她关好了房门,宋汐将一张房契递了过去,“这是从他的鞋子里找到的。” “鞋里?”她有些嫌弃,但还是接了过去,同情道,“真是委屈你了,这也能找得到。” 今天一早让梁春替宋汐去福庐山是她的安排,目的之一便是让宋汐有机会验证王大左对梁春说的话是否是真的。 没想到他竟当真藏着一张京城的房契。 “毕竟像他那样将所有东西都随手乱丢的人怎么可能会将一双破鞋珍而重之又规规矩矩地藏在床底下,一看便有问题。”宋汐的神色有几分凝重,“房契上的院子我已经去看过了,不仅位置好而且大得很,莫说是王大左,就算是柳县令也未必能买得起。” 虽然她并不知道房契上的院子所在何处,但起码能看出来这房契的确是真的。 “南和县人氏王家郎以银五百两购于雨南巷……” 虽然当朝房契不必记载买家姓名,但有这一句也足够了。 “难道他当真是相国府的人?”她看着房契,心中的惊疑却不少半分,“可他也算是柳家的亲戚,柳家待他向来不薄,柳老夫人对他更是偏爱得紧,他真的会为了这些东西出卖柳家吗?” 宋汐不以为然道:“这也没什么不可能的,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壤壤皆为利往,更何况这种本就没甚品德之人。” 这倒是真的。 如今须得处处小心,无论如何王大左是不可信了。 她想着应对之策,正要将房契收起时,眼角突然掠过最下面的日期,不由一愣。 “怎么了?”见她神色有异又直直地盯着房契,宋汐瞧出不对来,问道,“发现什么了?难道这是假的?” 她没有立刻回答,过了半晌后才抬起了头,手指轻颤着指着房契上的一个地方,道:“汐儿,你看这个日子……” 宋汐接了过去,很快便明白了她情绪激烈的缘故,讶然道:“这是你兄长出事前不久的日子,难道说你兄长的案子与他有关?” 这世上的巧合皆事出有因。 “兄长过世那天,既没有

新囚下狱,也没有入册的外人探监,故而我一直都找不到能将兄长逼至死路的人究竟是谁。”她似乎全都明白了,只有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才不至于全身发抖,“可是,那幕后真凶何须亲自在南监现身,找一个替他传话便是……” 宋汐心下一寒:“有人拿这房契收买了王大左,让他在狱中逼死了你兄长。” 故而,王大左是知情的。 她再也坐不住,站起了身就要收拾行装:“不行,我要去一趟源缘寺找他问清楚。” 宋汐明白她的心情,并未拦她,只是道:“他大抵是不会说实话的,若有必要,对这种人不必客气,我陪你去吧,这样也能有个照应。” 听她们要连夜赶往源缘寺,洛瑶没有过多追问原因,而是让她们一定要让沈志远随行:“上山的路定然不好走,如今世道又不太平,我怎么放心让你们独自上山,还是得有人护着才是。” 她想了想,道:“如今中泽和潘大哥都不在,咱们院子里会功夫的也有沈大哥了,得让他留下来,若是夫人不放心,那就让王肃与我们走这一趟吧。” 洛瑶虽同意了,但奇怪的是,王肃竟然不在,不知何时他不打声招呼便出门去了。 几人等了许久,就在她等得已经不耐烦准备上路时,王肃终于回来了。 他鬼鬼祟祟地沿着墙根往院子里走,像是生怕惊动了其他人,就连院子里坐了几个人都没有看见,听到她唤自己时更是吓了一跳,手里拿着的东西都掉在了地上。 等看清了她们,他才心虚地将东西捡了起来,不待她们问便主动支吾地解释道:“我,我有些饿了,方才出去买了些猪头肉回来……” 她看了一眼他手中的纸包,直截了当地道:“我们要去一趟源缘寺,还请王兄一起随行。” 王肃一怔,随即迫不及待地欢喜道:“好,好,我这就去准备!” 说着,他连屋子都不进了,忙不迭地就去准备马车,看起来甚至比她还要心急一般。 她们与洛瑶道了别,到了门口等着王肃过来,突然间,一支利箭“嗖”地从她的身旁掠过,直直地射.进了旁边的木门上。 两人不由大惊,她眼疾手快地将宋汐拉进了门,许久后不见左右再有动静,唯留箭尖上挂着的长竹筒在轻轻晃荡。 等听到了马车声响,她才小心探手,用力将长箭从门上拨了出来。 竹筒里塞着一张纸,她借着门口昏暗的灯光仔细看去,不由惊而喜:“是袁小姐的卷宗。” 宋汐也颇为惊讶,原来方才并非有人要害她们,而是来送卷宗:“是谁送来的,怎么不肯现身?咦,这后面也有字。” 正面是被人誊抄下来的卷宗,后面还有几个字:“救命之恩,就此谢过”。 她看了一眼手中的长箭,登时明白了,道:“这种箭我在云家见过,是云小姐。” 她本以为云向容不会再插手此事,没想到她明知她已与安川无缘,却还是愿意出手帮忙,而且是为了报答自己曾对她的出手相救。 “想要推翻圆智的证词难于登天,有了卷宗后咱们就有机会找到真凶了,之前想了那么多的法子都拿不到卷宗,如今总算有了眉目。”她松了口气,道,“我们正好可以在路上好好看一看。” 两人上了马车,王肃立刻驱车而行,赶在城门关闭前出城。 路上颠簸而安静,宋汐持着灯笼,帮她看清卷宗。 袁思思是在当天巳时出狱的,因着安家的打点,刑部

提前放人,故而她比原本预定的时间提前一刻钟出狱,当时已经有一辆马车停在监牢门口等着。因为那时正值午时,艳阳高照下守门的官兵并没有看清车夫的样貌,只是记住了马车的样子。而袁思思刚一出门,戴着遮阳斗笠的车夫便下车迎着她上了车,虽然守卫没有听见他们当时是否说了话,但能看得出她与那车夫并无任何冲突,是心甘情愿上了他的马车的。在这辆马车离开后不久,安家来接人的马车也过来了,只是白来了一趟,随行的安家管家听说已经有人将她接走了,便直接回家复命了。去了福庐山的安川及安母于暮晚回家,在听说袁思思不知所踪后,安川即刻派人四处寻找,后来还请了官府的人帮忙却一直一无所获。 三天后,有人在城郊的一口枯井底发现了一具尸体,经辨认正是袁思思。 “袁姑娘是摔死在井底而亡的,而且她在生前受了辱,身上又有多处新伤,故而定然是为人所害,”她细细地看着卷宗,微微皱了眉头,于心不忍道,“她死得也太惨了些。” 其实卷宗所述的案发经过与之前她听说的并无大差,但其中的细节却是耐人琢磨。 她对宋汐道:“你看,卷宗上说袁姑娘被人发现的时候衣衫不整并无外衣,身上也并无什么值钱的首饰,但是官府的人却说她离开监牢时戴着她下狱前的耳环与手镯。” 宋汐不解问道:“凶手劫色时顺道劫财又或者在劫财后又劫色,这有何不妥?” 她提出疑虑道:“的确有这种可能,但是凶手拿走她值钱的首饰虽实属正常,可为何还要拿走她的外衣呢?” 经她一提,宋汐也恍悟:“没错,凶手行凶时定然是扒走了她的外衣的,而且若是不想被人发现,直接丢到井里便是了,的确没有理由将她的外衣也拿走了。” 可事实上,袁思思的首饰与外衣的确是被人拿走了,而且不久前还全部被在安家找到了。 “这只是其一。”她又道,“你看,这卷宗上画着她的内衫。” 宋汐疑惑:“寻常案子只是记载死者衣着,没有必要画出来的。” “因为她的内衫的袖口上镶嵌着六颗珍珠。”她向宋汐指了指上面的小画,道,“若是凶手劫财,怎么可能会忘了这里。” “这些珍珠看起来并不小,看来官府也觉得此中蹊跷,特意画了下来。”宋汐分析道,“不过,也许是凶手当时没有发现。” “的确有这个可能,卷宗也是这样记载的。”她皱着眉头,道,“可我不这么认为。” 宋汐问她道:“你是怎么想的?” 她突然答非所问地沉吟道:“之前,污陷安家的那个下人说,他亲耳听到安川藏着袁姑娘的这些遗物是因为心中忏悔。” “既是作伪证,他自然是胡说的。”宋汐惊然问她道,“怎么突然这么说,难道你觉得他说的是真的?” “他说的不是真的,但是却有道理,因为普通的凶手是不会收藏死者遗物这么年的。”她定了主意,抬眼对宋汐道,“我大概已经知道袁姑娘的遗物一直都在谁的手中了。” 是重图。 “那个曾经为了向安捕头寻仇而逼迫你跳楼自尽的相国府护卫?”宋汐讶然问道,“与他有什么关系?” “他之所以痛恨安捕头,正是因为他就是袁家的人。其实他是袁家远亲,自小便被收养在袁家,与袁姑娘一向以兄妹相称,不过他在十余岁时便被袁家送至外地求学了。后来袁家出事后,他曾以跳楼威胁安家出手相助,可那时安家根本无能为力,能做的只有救出袁姑娘而已,故而他对安家

怀恨在心,误信了我是安家走丢的小公子,想逼我跳楼报复安家。”她对宋汐解释道,“他对安家有多仇恨,便对袁家有多怀念,是他在袁姑娘出事后将她的遗物收藏至今的,而将袁姑娘接走的人应该也是他。毕竟当时袁家刚刚落难,袁姑娘的戒心应该很强,不太可能心甘情愿地坐上陌生人的马车,就连安家派人接她也还特意安排了她相识的管家前去。” 而若是接她的人是与她从小长大的重图,她自然不会心生抗拒。 宋汐心底生寒:“难道他就是凶手?” “不,”她轻轻摇头,“应该不是他,他将袁家人视为至亲,不会那么对袁姑娘的。我想他是要将袁姑娘带走,可中间不知出了什么岔子,他们在城外被迫分开了,也就在那时,袁姑娘遇到了歹人,而他发现时为时已晚,他在井底找到了,哀痛之下将她的外衣与身上的首饰拿走以寄哀思。” 他也在不久前去过袁思思遇害的地方,枯井旁的那两道浅而长的压痕便是他出现过的证据,因为如今他双腿不能行,坐的是轮椅。 “可是,这说不通啊。”宋汐质疑道,“最亲的人死得如此惨烈,他应该去官府报案才是,怎会将她的尸体留在那里不管不顾呢?” “我今天去了命案现场,见到了那口井,极深,丢个石头进去都听不到声响。可发现尸体的证人说他是在闻到尸臭后才意外发现井底有尸体的,但那时袁姑娘才故去不过三天而已,以那枯井的深度,即使有尸臭也不会这么快被人闻到。”她解释道,“我想,那证人应该就是重图找来去衙门报案的,他不是不管不顾,而是不愿,不,很可能是不能为了此事替袁家出面。” 因为他将自己当作袁家唯一的希望,他要隐匿身份为袁家报仇。 “这么说,他知道真凶是谁?”宋汐开始觉得她的话有些道理,“难道他早就认定了安捕头就是真凶,故而才将袁姑娘的遗物留存至今,好在时机成熟时为她报仇血恨?” “我想当初他拿走袁姑娘遗物的时候应该是为了缅怀思念而非栽赃嫁祸,因为以他当年飞蛾扑火的性情,若是知道安捕头有可能是真凶,怕是会不顾一切地与他同归于尽。”她摇头,道,“而且当初在云食楼他逼我跳楼时,他对安家的仇恨只是怨恨他们见死不救,只字未提袁姑娘的死因。” “那他是何意?”宋汐沉吟道,“难道说,他也不知道真凶是何人,这次将袁思思的遗物拿出来只是想要安家落难?” “他的确对安家恨之入骨,或是安捕头因此遭难,他应该求之不得。不过,”她分析道,“还有一种可能,他也许真的早就知道凶手是何人,只是自认无力报仇,不得已只能投靠云向迎,想借他的手报仇血恨,顺道报复安家。” 宋汐仍觉得可疑:“可他已经是相国府的护卫了,本就是个无恶不作的人,而且他的武功甚至还在慕容嵩之上,若是他知道真凶,没有理由报不了仇。” 一语惊醒梦中人,她立刻想起了什么,反问宋汐道:“倘若凶手是相国府护卫也得罪不起的人呢?” 若她是重图,为了报仇血恨也愿卧薪尝胆。 宋汐也明白了她的话,两人几乎不约而同地脱口而出:“相国府?” 慕容嵩向来是个好色之徒,因他而丧命的女子并不在少数,若他是凶手再也正常不过,更何况根据卷宗的记载,袁思思身上有多种不同伤痕,很可能是不同的人留下的。 她大抵有着与江南翘一般惨痛的经历。 “也许真凶不止他一个,他的那些手下都不是善类,故而对重图来说,很可能整个相国府对他来

说都是仇人,所以他当时才忍辱负重地吞下了这口恶气。”她回忆道,“我记得安捕头说过,他是在袁姑娘死后才去投军的,也许从那时起他已经是云向迎的人了,因为他们目标一致,都以相国府为敌。还有,慕容嵩死的那一夜原本是要去云家除去云向迎的,这种机密之事知道的人不会太多,重图便是其一,可云向迎却提前得了消息将其反杀,很有可能是重图与云向迎通的消息。” “而且,当初去监牢接走袁姑娘的马车也是云向迎的,”宋汐认可道,“以当年的证词,他说马车是被人所盗,可也许那马车就是他送给重图去接人的。” “云向迎很可能早就认识重图了,可云向迎那时并不经常在京城,而重图也……”她突然眼前一亮,“重图早年求学习武,他武艺高强,有没有可能是云向容的同门?” “极有可能。”宋汐皱眉道,“可就算这些推测都是真的,又如何能证实呢?” “虽说慕容嵩已经死了,但他的那些手下还在,若是还有参与其中的,也许我们还有希望。”许长恒的神色也肃了几分,“但只怕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云向迎很快要对相国府出手了。” 若是相国府覆没,云向迎定然会想方设法趁乱除去那些人,而真相就会随着他们的死亡而被彻底掩埋。 宋汐安慰她道:“别忘了我们还有别的法子,倘若能证明圆智说谎,我们还是可以翻案的。” 她轻叹一声,颔首认同,重新打起精神来:“没错,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但既然安捕头在案发当天来过源缘寺,我们定然有机会找到目击证人,到时即便找不出真凶,也足够还他清白了。” 可她们的想法终究太天真了。 一个时辰后,他们终于到了山脚下,等王肃找地方寄存好了马车后,三个人借着灯笼昏黄的光小心地沿着山路上山,又用了近一个时辰后才到了源缘寺。 扣响寺门后,有迎客僧将他们引到了斋房,唤醒了沉睡中的陈中泽。 见了她们,睡眼朦胧的陈中泽立刻清醒,惊讶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说着便忙不迭地收拾了屋子,好给她们腾出落坐的地方。 王肃迫不及待地抢在她们前头进了屋,扫视了一圈后却不见里面还有其他人,连忙问道:“咦,我叔父呢?” “大概又是起夜去了,他吃不惯斋饭,一晚上都说肚子不舒服。”陈中泽不以为意地解释了一句,开心地看向宋汐,“汐儿也来了,快坐,我还以为明天回去后才能见到你呢。” 她们此行为的便是王大左,如今不见他,也只能先等着。 王肃却有些心急道:“我叔父肠胃本就不好,只怕是在这里吃坏了肚子,你们先坐,我去瞧瞧他。” 见他匆忙离去,她们便借机打听陈中泽听来的消息。 陈中泽失望道:“只怕事有不妙,这圆智在寺中威望极高,而且他待人有道,这寺中的僧人对他皆崇敬有加,对他说过的话更是深信不疑,既然他说那天与他论佛的人不是咱们老大,那这寺中只怕是没有人会有二话。” 当时安川随他母亲上山为袁家祈福,在他母亲于佛堂祷告时他曾在不远处的莲花崖遇到了独自打坐的圆智。 当时他正因袁家突遭无妄之灾而自己又无能为力而迷惘心伤,圆智不仅没有责怪他的擅闯之责,还将他留下来以佛理开解,两人相对而坐了近两个时辰,其间无人敢打扰。 也就是这两个时辰,成了安川致命的证据。 以大理寺的推测,当时安川虽

的确陪同其母到了源缘寺,但他随后便下山行凶,而与圆智论佛的不过是他的替身而已。因着圆智从未见过他,故而轻易便信了那替身的话,以为与自己相处了近两个时辰的年轻人便是安家公子,可不久前他在云家讲佛时见到了真正的安川,这才意识到当时自己是被蒙骗了。 源缘寺亦在城东,两个时辰的确让一个人足以下山杀人再回去了,也正如此,圆智的证词才如此紧要。 她明白其中关键,问道:“在安捕头和圆智论经的时候,真的没有一个人去过那莲花崖吗?毕竟有整整两个时辰。” 陈中泽摇头:“我打听过了,那莲花崖是圆智独居之所,他经常在那里独自打坐,莫说两个时辰,即便是一天不吃不喝不露面也是有的,故而那其间没人见过他们也实属正常。” 所以大理寺认为安川之所以当时到莲花崖并非巧合,而是他早就打听到圆智有此习惯,故而刻意寻他做自己的时间证人的。 她又问道:“你可去过那里瞧过?” 陈中泽摇头道:“莲花崖是圆智的地盘,我怎么进得去呢。” “那还有没有其他消息?”她自知他为难,问道,“可有打听到圆智与云家有没有来往?” “圆智不常出门,也很少见客,而云家也从来没有人来源缘寺上过香,想证明他们有所勾结并不容易。”见她们面露失望,陈中泽又道,“不过,我听说这圆智大师虽然近十多年来很少下山,但他年轻时却经常去京城为达官贵人讲佛论经,说不定他早就与云家有所联系了。” “十多年前?”她沉思道,“那时云相国在京城都没有什么势力,就算当时他与云家相识,只怕也无人能证明。” “说的也是。”陈中泽叹息道,“我来了一日,却什么有用的消息都没有找到。” “我们还有时间,更何况既然他们早有图谋,又怎会让我们轻易找到破绽。”她按捺住心底的烦闷劝解了他两句,突然心中生疑,“奇怪,他们怎么还不回来?” 王肃已经去茅厕有一会儿了,可还没有寻回王大左。 看出她在有意等他们回来,陈中泽疑惑问道:“找他们有事吗?” 宋汐看了她一眼,替她道:“有些事要找王大左确认。” 虽然她们没有明说,但陈中泽还是站起了身,道:“那你们先等着,我去找他们回来。” 他很快便回来了,可与他一起回来的却只有王肃。 “我到了茅厕,没有找到叔父,便四处去找了找,有个小僧人说有人在我们过来之前下了山,很可能就是他。”王肃担心道,“可这黑灯瞎火的,叔父他那么大年纪了,怎么无缘无故地一声不吭就走了呢?” “他白天里就抱怨留在这里受了大罪,我本就没指望他能做点什么,可也不至于不打声招呼就跑了吧?”陈中泽埋怨道,“走了也好,留下也是个麻烦。” 可她此行为的就是找他问个清楚,此时脸色大变,抬脚就要出去找人,却被陈中泽拦了下来:“算了,他那人本就好吃懒做的,八成是受不得这里的艰苦自行下山回城了,你们这一路也没碰到他,估计他早就进城了,而且此时城门已关,就算咱们追过去也进不了城门,还是等明天回去再说吧。” 虽然她等不及要找王大左问个清楚,但正如他所说,既然王大左早就下了山又不知所踪,此时又夜深进不了城,就算下山也找不着他。 更何况,她还想去一趟莲花崖。 王肃也无可奈何道:“那只有这样了,希望叔父别再添乱了

。” 好不容易挨到天蒙蒙亮,陈中泽带她们去莲花崖的方向走去:“莲花崖咱们是进不去的,不过我已经看过了地势,旁边有个地势更高的山峰应该可以看到那里。” 正如他所说,莲花崖地势险峻,圆智的院子依崖而建,只三面有墙,而他日常打坐的地方就在悬崖边上,源缘寺中只有进得他的院子的人才会有人看得到他。 但她站在旁边的山峰,还是看到了一丝希望,指着正对着莲花崖的对面对他们道:“你们看,那里有人。” 与莲花崖相对而望是一座山峰的山腰,入目皆是树木,但若是看得仔细些,便会发现其间有一小片耕田。 “是附近村民种的药田。”宋汐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那里看起来离莲花崖并不远,若是有人在那里耕种,说不定能看得见莲花崖上的情景。” 他们即刻下山,找到了对面药田所在的山地,可等了许久却不见有人过来,只好下山去打听。 问了十几户人家后,终于有人告诉了他们那药田并不是山下村民开垦所种的。 “那片药田是京城的一个大户人家种的,专门用来种草药来泡茶的,听说每次都是那家母子亲自来看护采摘的,”为他们提供线索的村民苦思片刻,终于想起了什么,“对了,好像是叫什么白玉茶。” 她心下一动,难道是武平侯府? 她试探着问道:“方才听您说,每次来这里的都是母子两人,那您可还记得他们都是什么时候过来吗?” “这谁能记得住,”那村民道,“不过有一天他们一定在这里,最近京城里被重查的那件命案你们听说了吗?有个公子找了替身假装他自己与圆智大师打坐,其实他自个儿下山杀人去了,嘿,就是那一天,那对母子也在山上。” 没想到对方会主动提起安川的案子,几人不由在惊喜之下连忙追问:“您怎么如此肯定?” 那村民回道:“那天我与婆娘吵了架,一气之下跑到了山腰上喝闷酒,正好能看到圆智大师与一个年轻人在莲花崖面对面坐着说话,你们怕是不知道,平时圆智大师素来只身一人独自打坐,这突然多出了一个人来,我自然留了心,而且也碰巧看见了那对母子正在种药田。唉,就是我与他们离得远,看不清那年轻人的样貌,否则一定会帮圆智大师作证去,你们说如今这人怎地如此黑心,竟然连圆智大师这样高风亮洁的高僧都敢利用,简直无法无天了,这不就遭了报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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