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长如笋的手指尖刚拨弄一根弦，姚玉忽地抬头望了外头一眼。 古链明明快走到宅子门口处，看到她忽然抬头向外瞟了一圈，脚步也刹住了，而是微微侧身躲开了她后脑勺刚转过来的视线。 他现在不想打扰她弹唱下一曲，也想知道她嘴中说的所谓“高级”到底什么曲子，让人又听不懂的别扭，旋律却极好听——没有她在监栏院偷看她洗澡时唱的那些旋律，他听得懂诗词，却听不懂她现在嘴中唱的“流行”歌曲。 高覃在古链身后站着，看着他劲痩的背影一身金银灰铠甲，仿佛他今日郑重打扮全都是为了屋子里唱歌的女人。 她和他认识吗？ 高覃眼底不快地眯起漂亮的杏眼，散不去的醋意与危险，她感到自己在前面男人心里的位置快要摇摇欲坠，眼看他的心被屋子里弹唱的女子占满。 “歌唱真难听，弹得也差强人意。”她酸酸又忍不住憋着火气嘀咕了一声，旋即前方的一双炯亮的眼睛刷地阴沉地回看她两眼。 高覃被他扭头迅速吓了一跳，仿佛一把刀子刮在了她脸上一下，正愣神地难以置信地回看着他的当，他下颌紧了紧，高覃好一会儿才发现他咬着唇瓣抿紧，眼神警告她这时候不要出声。 她刚悻悻地闭上朱唇，却看到他下巴微抬，顺着他下巴的方向，高覃瞟了一眼另一处竹林。 他让她到那里躲一下，凭什么！ 就为了不打扰他在宅子门口与那弹唱女子搭讪的机会！ 凭什么！ 素华的华袍在她身上一丝不响，她没有动，在古链眼里她不仅不听话还要窥探他个人的行踪和隐私，当然他更不希望高覃与屋内的人打照面，哪怕对视一眼无言也不行！ 她和她不一样，在他心里更不一样。 他不想在自己用真面目面对屋内人的时候，高覃的存在刺激得她变得荡然无存，让他以后和她更没有任何机会地交集在一起。 渐渐地，高覃越不走越看到古链眼神发生了变化，竟然用死亡凝视来警告看她！ 高覃心里松动了一下，她不敢触怒他的天威，此刻也想起来他是太子殿下，不是她想霸占所有爱她的男人，也想到自己成为他的嫔妃之后，也不能独占他一个男人，而是与别的女人一起共享这个男人。 他对她再独宠又怎样，到头来还不是为了皇权和利益，爱在皇权和利益会变得一文不值。 高覃却不知道他对屋内的人会怎样宠爱，会跟她一样地宠爱吗，还是他只是迷上她的长相，不如高覃这般，有能力有想法，能帮助眼前的男人一步一步登上皇位，然后自己换取她最满意的位置，当然宠爱于她绝对不少，反而他会念着她往昔为他做出那么多牺牲，宠爱不少，恐怕独宠绰绰有余，比后宫的女人得到更多。 好不容易说服了自己的想法，高覃纤纤素手刚拾起下摆，露出一双月白花缎鞋子，屋内的六弦琴说来就来了。 先是数声铿铿锵锵地直击人心地撞/击声，冲击得不重，反而如小溪潺潺地流入人心底里去，像清澈的水溪流淌地挠人心肺。 “感受停在我发端的指尖.......” 不给任何预料和时间，就这么冲破地流声击在了每个人心坎中，紧接着如棉花一样留住了即将离开人的心。 “如何瞬间~冻结时间.......” 古链吸引地回过头，盯着宅子中，沉着眼神一点一点在她歌声中洗涤，融成一滩水，犀利而柔软。
> “记住望着我坚定的双眼~~~” 姚玉手里拨弦，眼不由得看向前方破窗出来的一角湛蓝的天空，平静祥和，云漂浮在天空上，来了又去，仿佛不曾为她留驻，而是飘向了她心底里思念已久的时空光年里的家，她的朋友，她的亲人，以及她所爱的那些人——他们都还好吗？ 没有她在的日子里，他们过得很好吗？ “也许已经没有明天~~~” 姚玉的心被这句歌声击溃得褪去了坚毅，一股酸涩的流暖充斥了她整个心脏，又疼又酸又苦，想想以后和明天又深觉预感到地发觉自己每个明天都不会安宁。 死，她不怕，就怕在痛苦折磨中半死不活很久之后才慢慢死去。 歌声后面往浩瀚的星海奔去，她唱的时候仿佛唱到了另一番安宁的天地，心逐渐被歌词中的微小尘埃，如她所处中的无奈中，一点点淡化了她悲哀绝望地无助。 她还有机会，除非她跟这首歌一样，在危难中学会爱与坚强，若一直坚信下去，也许未来的光年之外的时空离她并不遥远，反而措手可及。 “我没想到为了你我能疯狂到~山崩海啸没有你根本不想逃~我的大脑为了你能疯狂到~脉搏心跳没有你根本不重要~一双围在我胸口的臂弯~~~” 她再无所顾忌地唱下去，姚玉喜欢这首与时空有关的歌《光年之外》，从前唱当流行歌曲享受，现在自己嘴里弹唱又感到比从前更能深刻地与这首歌融为一体，似乎歌词经历的便是她现在所经历的一样惊心动魄、山崩海啸。 啪啪啪啪，一阵拍手的声响，姚玉惊得从窗口外回过神来，看到敏丫头破天荒地怀里隔着棉花的手拍了起来。 姚玉凝神才感觉到眼角一阵热泪差点涌出来，眼里充斥酸胀感，她连忙抬起手背抹了眼角一把。 “很好听吗？”她站在古人的方向，心里疑惑了一声，看敏丫头边拍边笑，怎么看都觉得不可思议。 这种流行歌曲，她也听得懂，真是奇了！ 敏丫头点点头又摇摇头，道：“没听懂，但旋律好听。”她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一脸疑惑地看向姚玉问：“母妃，你之前不会唱这种难听的曲词啊！” 姚玉笑着差点噎了一下，心道这丫头可能憋了好久不敢说不好听，只能用拍手鼓励她呢！ 看来，她坐在那听她弹拉吹唱，已经给足了极大的面子了。 “呃。”她只能顺着敏丫头的话赞同地点头，手指掩饰尴尬地刮了下鼻翼，才意识到纯属感动了自己，没感动别人罢了。 姚玉撒开手来道：“随性发挥，我瞎唱的。”然后抬头继续问敏丫头：“你喜欢听什么曲子？” 古链还没等她唱完，脚步已经走了过去，并把手撑在了门框上，近处看着姚玉葱白的手娴熟拨弄琴弦，仰头对着窗外歌声激昂婉转地唱，把她所有的情绪都尽收在他眼里。 他的影子逐渐覆盖到宅子里二人身上时，身后忽然有人轻轻拉了他一下，他愠怒不耐地扭头，有点惊讶地看到姚風出现在他身后，不知何时他把高覃请走了，独留下他一个人站在他身后，不知不觉。 “走了。”姚風用口型催促他该走了，因为还有下一个任务要做，这个任务关系着他不久重夺皇位登基宝座关键一环，只许成功不能失败。 古链见高覃不在，心里肆荡地不肯走，他非要站在宅子门口处，存心吸引屋子里人的注意力，看了一眼姚風，摆头转向宅子里去。 姚風一脸“不要玩火”地猛拽了一两把他护肩下空
出的靛蓝衣料臂膀，余下都是铁臂和铁腕占满了整条胳臂，看起来沉重不说，却极好护住了他的命，把威胁他的命降到了最小，而穿在他身上却没有任何负担，反而身轻如燕。 他不走，扭头看向宅内坐着的两个人，姚玉清隽的侧脸自放柔白光芒，冰雕雪铸，两鬓偶有碎发贴着耳际，低下头露出了雪白的脖颈，宛若羊脂玉般细腻，对敏丫头笑起来的时候恬淡静谧。 他的身影刚刚触及地覆盖在她们二人之间，姚玉投入于敏丫头和六琴弦上，并没注意门外桎梏站着两个人。 “太子哥哥！” 突兀的声音乍然响起，姚玉吓了一跳同时，随即感到身前敏丫头风一般地往一侧跑，旋即缓缓抬头，顺着敏丫头跑过去的背影中，逐渐看到门口站着两个人影，由于二人面靠阴暗的宅子，背靠阳光照射过来的逆光，看不真切二人脸上的样子。 古链静静地在姚玉侧脸上流连，浑然忘了还有敏丫头注意到了他，敏丫头先抬头感觉到那身影子，而姚玉低头还在拨弄琴弦不曾注意到敏丫头看门口的人，开始逐渐清醒了过来。 她突然叫了那一声，古链也仿佛从梦中惊醒，循着声音低头看过去的时候，心里还疑惑不已地感到身上抱了一只小狐狸似的扑到他身上。 “你.......”他低头，不太认得眼前的小女孩儿，就眼睁睁看着她在他怀里抬头仰视地看了一会儿，更加让她确定地道：“太子哥哥，你不记得我了吗？” 直到姚風凑近他身边，耳语道：“是敏公主，莹妃的女儿。” “是你，敏儿。”一说莹妃的女儿，古链连忙低头打量地伸手揉了揉敏丫头的头，褪尽精明犀利的眼神，一改柔和地淡笑：“原来是你！” “太子哥哥，敏儿好想你。”敏丫头热泪盈眶地把头埋在了他铠甲的胸怀中。 宅子内有窸窣的声响，好似有东西从她身上搬离了过去，脚底轻轻摩擦地面慢慢地走在了阳光之下。 古链抬头看她身上一点一点被光芒洒了进来，她素白的脸上被染了层薄薄金粉，鲜少的静然卓立。 “你.......” 姚玉走近了看，见他一身劲装铠甲，严丝合缝，任何危险都伤害不到他身上。男人的气势如同君临天下，任何人都无法企及达到他那样的尊贵。 眉眼冷梢，似乎又蕴含着万千流星的眸光，好一会儿姚玉才分辨出是他看她的目光中带了一点莫名的惊艳而已，他的一张脸如精雕细琢，完美到无可挑剔。 姚玉看到他的一双眼睛，一种错觉从心底油然而生，仿佛在他身上渐渐地与她梦境里的那个人慢慢重合了起来。 古链也看着她目光中满是对他细细地在他脸上定住，眼眸从未动过一分，似乎她目光里在印刻着他的样子，他没有出声打扰到她安静地对他脸上临摹，他很愿意她这般盯着他看个不停，又看不够的样子。 最好把他的样子镌刻在她心底里，由此她才会对他感到难忘。 “还不快见过太子殿下！”姚風在一旁早不满姚玉盯着古链脸上看个不停了，声音透着不快，一脸“你不该盯着太子看，否则.......”眯了眯眼。 姚玉吓了一跳，眼眸一下子从古链脸上跳到令人心情一下子跌入谷底的声音，看到姚風投来危险苛责的目光，姚玉也不禁蹙紧了柳眉。 凶什么凶，快把你的脸挪开，别破坏了她对学长心目中的形象！ 古链看出姚玉紧锁眉头，一脸不耐的表情，回头瞪了一眼姚風道：“她就是你说的
姚玉？” 姚風直到他问的明知故问，知道他现在换了太子的身份，无限配合地低头恭声道：“回殿下，她就是臣的幺妹，没错。”他咬着最后两个字，犀利地往姚玉身上刺过去。 姚玉嘴里舌头鄙夷地顶了右边腮帮一下，趁古链扭回头看她，姚玉赶忙蹲下身子，清冷的声音不带情绪，不带感情地道：“奴婢参见太子殿下，请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错了！”古链刚开口说“起”，姚風的声音愠声打断，古链不解地回头瞟了他一眼，听他说道：“说千岁要跪着说！”看了一眼姚玉半蹲在那里没动，他看她不争气地抿了抿嘴又说道：“你现在应该说恭祝万福的话。” 姚玉想也不想，直接双膝怼地上，抬头看向姚風：这回你满意了吧？ “姚風，你别太过分了！”古链一头瞟向姚風低声警告。 姚風别过脸，不再看地上的人，显然他不再吭声搭理了。 “姚姑娘。”古链之前习惯叫她姚玉，现在想直呼她的名字，又怕唐突了她，不情愿地改口叫她姚姑娘，“你起来吧！”他往她走近两步，刚弯下腰朝她伸手，姚玉连忙向后缩了缩，躲开了他伸过来的一只手。 古链脸上略过一丝诧色，看着她巧妙地身子向后挪，避开了他近在咫尺的手，刹那间脸色变了又变，心里一面墙堵住了，想气又不敢在她面前表露，只能脸色沉了又沉，俊逸的面庞染上了几分严峻。 姚玉低下头，没注意到古链脸上三条黑线的样子，她只是不想再看到姚風的脸，然而嘴上说道：“奴婢不过是冷宫里的粗使婢女，不懂礼数，请殿下恕罪笑纳。” 从前她清冷自带一股傲然的性子，古链之前都领教过了，现在听到她说的口气，反而多了一层陌生的熟悉感，清冷归清冷，骨子里的骄傲她一个都没落，而是怎么听怎么看都感觉多了一层遥远的距离，仿佛她一说出口就把人推在了千隔万远的地方，她才肯说话。 他的手悬在她面前半空中，要伸不伸，要触及又怕她觉得他冒犯了，古链只好悻悻地收回了手，居高临下地手背在后面，俯视她头顶，并把阴影全部压去了她身上仅有的一丝金色光芒。 “嗯。”他淡薄一声冷冰冰的，道：“本宫不会怪你，所以——”他瞳孔分明炽热地微微一缩，眸底有道凌厉的光芒闪过，继而说了下去：“你起身吧！” 姚玉心脏忽地跳了一下，感受面前太子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令她窒息了一下又很快缓了下口气，心知自己冷淡的态度可能触怒到了他，可是姚玉感觉他与生俱来的贵气要比钦安殿那个喜怒无常的好多了——这才是帝王该有的素质和气魄！ “是。”依旧清冷中十分中规中矩地应了一声，姚玉站直了身子，头始终低着。 “你不抬头看看本宫吗？”听到她规矩十足的声音，古链心里一时适应不了。 从前的她哪里去了？他还是喜欢她从前在他面前没皮没脸地说话，随随便便随她的性子跟他说话，不管他心里觉得失礼还是冒犯，他都把她这些行为看成对他的特殊，他喜欢她与别人与众不同地说话，也喜欢她这种冒犯他天威的举动。 姚玉抬头，本该来个礼貌式的怯怯看他，但他的样子又冲击到她熟悉的面容，又是梦里那个人小奶狗的脸与他重合。 古链看她抬眸时一瞬不瞬地又盯着他看，古链反而心里流淌过一丝愉悦。 “我与太子.......认识吗？”姚玉仔细左右看了他的模样，心里更加确定的同时，一时分不清他和梦中的那个人是否同一个人，如果是同一个人，
那他的记忆.......会不会跟她一样，穿越异世时空始终保留着记忆，就如她穿越之后发觉自己还是那个自己，只是她穿到了前世今生而已。 “你觉得呢？”他忽然反问，似乎有意让姚玉看个够地猜出来。 “你很像一个人。”姚玉太投入自己所想的事，脱口而出，在意识到自己说得不恰当，便听到门口处那个人又恨声清了嗓子。 姚玉瞬间往门口看去，姚風藏在阴影处，背后逆着光，姚玉看不清他脸上情绪，但能想到他已经勃怒铁青了脸色。 “像谁？” 姚玉从门口收回了不耐的目光，听到他口气又冰冷地冒着刺芒，仿佛他生气了，又用周遭的低气压朝她铺卷而来。 “像梦中人.......”姚玉怔怔看向他锐利眼神，心里忽地感到怕地要怂下来，想起自己的话指不定哪句话惹了他愠怒，连忙解释：“梦都是假的，或许记差了，奴婢——” “该死”二字还没出口，姚玉先看到了他眸光锐利如数褪下来，嘴角反而上扬地要笑，结果后面请他恕罪的话就往肚子里咽了。 “真的，你做梦也见到过本宫吗？”他不再冷冰冰的口气了，反而有点雀跃的欢喜。 姚玉看着他微微一笑的脸感到刺眼，这可不是他一个尊位的太子该有的态度，遂低下头，摇了摇头道：“许是奴婢记错了。殿下和梦中人不是一个世界的。”最后她忍不住嘀咕一句。 却让古链逮得正着听到了她蚊子声音，剑眉蹙起——另一个世界？ 她又开始想那个年的未来世界！ 一种不快从他心底划过，他再次仔细看她清秀的眉眼，仿佛她下一秒就真消失在他眼前，一下子凭空回到了她说的那里。 在那个世界，有她爱的人吗？看她的容貌，并不缺爱她的人！ 所以她才与他见过的所有女人中，她不像她们那样奢求他的爱，奢求以他太子的身份依附，等待他对她们施舍过来的爱，她又似乎不觉得没了他，她就跟别的女人一样活不下去，一哭二闹三上吊地挽留他，而是她能潇潇洒洒地来，一甩清风就能离他扬长而去。 梦中的他，姚玉不甚了解，看到他单膝跪在坟墓前，郑重其事的样子，应该说这小奶狗是个安分守已、中规中矩的人，否则他不会暗恋她那么长时间，直到她死去，他才肯鼓起勇气对她墓碑告白。 而眼前的太子就不一样了，两人模样相仿，可是太子通身的贵气，未来怎样都是未知数。 有的皇帝爱江山也爱美人，也有的皇帝只爱江山不爱美人，若他是属于最后那种只爱美人不爱江山——姚玉又暗暗打量他一身明亮夺目的铠甲，怎么看都不像最后一种，而更贴近中间一种。 “太子哥哥，我饿了.......”敏丫头终于忍不住地双夹微白，小脸上有点痛苦地叫一声。 可古链恍若未闻，他不想错过姚玉目光又定格在他身上探究的目光。 “哎，你妹妹说饿了。”姚玉提醒一声道。 “嗯？”古链听到“妹妹”二字，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反而还疑惑他哪来的妹妹，直到姚玉眼眸瞟了一眼他身旁，他才转头看到敏丫头紧捂着肚子。 姚玉走近一步，问：“敢问太子殿下，你有吃的吗？” 古链又转头看向了她，摇了摇头道：“出来匆忙，什么都没给她带。”然后又关切地问她：“你也饿了吗？” 姚玉似笑非笑地摇摇头：“奴婢饿不饿是奴婢自己的事，
敏丫头饿了，殿下不想管了吗？” “她——” “姚玉，不可唐突殿下。”姚風又忍不住站出来替古链解围，他听出来了，姚玉句句听起来尊卑有别，可句句都不太给太子面子说话。 姚玉无奈笑了一下，落在古链眼中，她在苦笑。 “好，奴婢看殿下很忙。”她滴溜溜的清澈大眼在他一身铠甲上溜了一眼，又道：“奴婢带敏丫头走。” 他们毕竟接下来可能又要干刀光剑影的大事，他们既然有梦想，姚玉也不拦着他们，就走到敏丫头身旁。 一改方才对古链和姚風不冷不热的态度，脸上极尽耐心温柔恬淡地笑，引得古链看了微微怔愣中有点像得不到糖的薄怒。 她笑了，竟然只对她笑得那样真诚美好。 “敏丫头，你听到你哥哥说的话了吗？”敏丫头回头看她的时候，姚玉继续轻声细语耐着性子说道：“你哥哥一会儿出去还有事，要不要姐姐带你出去吃？”一眼察觉到敏丫头舍不得她的太子哥哥，两手抓住了古链坚硬护甲，姚玉赶忙凑到她耳边低声道：“我会做好多好多好吃的给你。” 敏丫头听到“好多好多好吃的”，眼神一亮，但又很快质疑地问道：“好多好多好吃的，你会做吗？” “会啊，做饭姐姐我最拿手了，要不要给你做个枣泥陷的甜点........” 正说着起劲呢，不知谁嘀咕一句：“我还真不知道你还会这一手，没见过你给我做过一顿饭。” “你说什么？”姚玉听着模糊，视线在古链身上看去。 “我要吃肉肉！”古链正回视姚玉正开口说什么，被敏丫头兴奋的声音打断了。 姚玉连忙回到她身上，笑道：“好，肉丸子汤，里面放冬瓜怎样？或者给你包饺子，你爱不爱吃呢？”说完，又补充一句：“都是肉肉。”她学敏丫头口吻俏皮了一声。 古链低眉深看着她，眼底掩藏不住地肆意流转在她脸上，仿佛又发现了新的礼物，他之前没看到过，又恰好见证过了。 姚玉没在意古链幽幽散发躁动的目光，她一手搭在了敏丫头肩膀上，旁若无人地底下头，在古链眼底下露出她白皙的脖颈，阳光正好在她上面镀上淡淡金光，柔美又让人移不开的诱惑。 “我们走吧？”姚玉凑近敏丫头耳边低低柔声说了一句。 古链见她把脸快贴到敏丫头耳边，侧脸耳廓旁挂着俏皮的碎发如新月弯起来，虚虚地拂在耳廓上要贴不贴的样子。 “嗯。”敏丫头很兴奋，一心想回去吃好吃的，一心惦记着姚玉要给她做好吃的，乖乖地跟姚玉绕了古链身前，往门外走去，直到碰到姚風。 姚玉微微抬头，脸上笑容尽褪，在他跟前，她懒着装出和气的样子，而是同姚風一样，没有任何好脸色。 二人对视没几秒，姚風先识趣地让开了身，姚玉毫不犹豫地拉敏丫头从他身前过去。 随后古链才走了出来，望着姚玉拉敏丫头走的背影，侧头对姚風说道：“你幺妹越来越有意思了，如今的样子，本宫才头一回见她这种温柔。”说着叹了口气，又道：“可惜不是对本宫，只是对着本宫的妹妹——” 他的话还没说完，而姚風恰好有正事要催他一起去做时，姚玉不知怎地忽然留下敏丫头在半路等着她，她自己却折了回来。 古链分明看的清楚，她是朝自己走过来的，些许落寞的嘴角忽地上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