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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太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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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生节枝(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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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雪天,青光白日的,庸公公到朗坤宫陪侍君主与大臣们商议北方雪灾,彼时郑宰相已经死了,朝内又没有宰相人选,现在全由高太傅和秦将军代劳,这两人心中已经有了谁当宰相的人选,他们就在征询君主推荐他们理想的宰相。 高太傅推荐自己的嫡子高荫,而秦将军向君主推荐表亲穆氏,穆氏是秦将军的表亲,曾参加科举考试中了秀才,如今穆氏穆辽在秦氏家族充当私塾先生,此人雄才大志,是个当宰相的料。 君主比较芥蒂秦将军能力,他多次救君主逃出危难之中,又打退了戎狄,如今他又被任命征远大将军,如日中天,盛名已经盖过了天子。 民间人人只赞赏秦将军击退戎狄,保家卫国,让老百姓有了暂时的安康,却没有人去谈君主的天威和德行,更有甚者大言不惭说君主当天子实在太屈才了,他们都知道皇宫住着的天子只是个好吃懒做的酒徒,而他的暴行让老百姓们憎恨极了,只敢怒不敢言,生怕天子知道了,敕命地方官员派兵直接抄了他们的家并杀了他们。 姚玉打量拦住虎的太监,见他眼熟地笑眯眯掀开眼皮朝上瞧她,鼻子冻得红通通的,嘴上咧笑得喘出热气。 他使劲搓手,佝偻的背哆嗦着,嘴里上下牙打架,说话就跟倒口气似的道:“哎哟,副总管让我一通好等,你这大半天的不好好守着钦安殿,到底去了哪里?” “下值的时候,胜嫔忽然找我有点事说,就去绮雨轩喝茶耽搁了一下。”姚玉解释着,那太监才点头嘀咕几声“怪道呢”,心里有了几番了解,便听到姚玉问:“你等我做什么?” 那太监“哎哟”几声道:“你可赶上好时候了,庸总管窝在朗坤宫内一时半会儿出不来,估计就是到了晌午,陛下也要在那用膳,可劲忙着嘞!”他加紧搓几下手,抬头看几眼天气,嘴里又嘀咕着“什么鬼天气”。 “有话好好说,我没时间跟你叨磕显摆。”听太监只是抱怨,姚玉嫌在外头说话,按这小雪的趋势,不冻僵了才怪,一门心思想在钦安殿内候着,里面有盆火炭,比监栏院里的火烧得旺又暖。 如今各宫主子们都上了火盆取暖,穿上好貂裘御寒,层色不一的棉衣厚布保暖,出来有手袋、貂帽戴着,保管不会冻得牙里打咯,牙缝里塞凉水似的。 哪像他们当宫女太监的,冬日雪来得突然,到现在冬衣还没发下来,就只领了微薄的炭火。 姚玉想起刚才在御花园里,周贵人穿了一身天蓝色貂裘斗篷,姜顺常肩上披着冬日香槟色连帽斗篷大袖衫,冯采女因为不受宠外面只披着还是秋日的青白挡风斗篷。 这就是受宠与不受宠的区别,还是胜嫔聪明,知道自己日渐衰宠,不出来瞎逛找热闹,吸引人注意,就乖乖地在殿内呆着,抱着火盆取暖。 “哎哎,副总管别走,我这就说正经事!”太监又拦住她,急忙说出来:“庸总管说你白天不用当值了,晚上直接上朗坤宫里再陪侍陛下。” 原来庸公公想到了晚上回去休息,所以姚玉为了晚上值班,需要白天好好休息。 “那钦安殿谁守着?” “当然是我来守着。”太监笑呵呵地道,一面推姚玉回去,一面道:“你放心,这里的都归我管了。” “见了你那么多天,不知道你姓什么?” “回副总管,奴才姓崔,叫万志。”崔太监答笑说。 “那个印公公哪里去了?” 崔万志道:“印公公去茶间盯着宫女做水呢!一会儿晌午一到,他还要去御 膳房里看菜。”

“他一个人能行吗?”姚玉不免觉得一人忙吃的喝的,事多了容易乱了分寸,道:“除了他就没别人了吗?你不知道一个东面,另一个南面,相隔多远吗!” “御膳房那块原是李大太监管着,如今他生了一场大病,病了有五六日不见好转,听说昨日他搬出了监栏院,去西五所养病去了。” 监栏院是太监的院落,李公公搬去西五所养病,看来他要在那等死。西五所不是好地方,住在那相当于被抛弃,无人问津,最惨的是至九间,那是太平间,太监宫女一断气就搬至九间停尸七天被埋乱山岗去了。 姚玉抬头,雪还在下,日头朦胧,被乌云挡住了,而它的光晕还在。 “马上晌午了,这么着吧,你看钦安殿收拾差不多了,你替印公公盯茶水间的,叫他专管御膳房。今天到朗坤宫的大臣们很多,万一陛下要留他们一块吃饭呢。就算不留大臣吃饭,陛下不是等人的性子。”姚玉说道。 崔万志喏喏点头答应了。 姚玉想起什么,提醒道:“这事你先派人跟庸总管说一声,好叫他知道咱们这里有点变化,别回来见端来茶水的是你,不是印公公,触动陛下又是另说。” “余副总管真会给我们着想。”崔万志感激地拱手,一面说“省得了”一面让路抬手作个请。 姚玉走了几步,身后崔万志道:“副总管等你晚上上值的时候,我叫赵公公到监栏院扣门去。” 姚玉一面道:“知道了。”一面朝监栏院走远了。 走在抄手游廊上,还未行至监栏院,就远远看到她住的屋子似乎没有烟火气,猜着姚妗没在里面。马上晌午了,要吃中饭了,姚玉心里惦记姚妗在后院是否一切顺遂。 上次见那嬷嬷虽然对姚玉笑脸相迎,背地里一定是个厉害呆板的,对姚妗不会嘴软,顶多加几份活给她干。今天正好她下值休息一会儿,赶上晌午及时叫姚妗回来一起陪她吃顿好饭,下午才有精力干活。 姚玉就这么计划好了的,往后院去,却见管事的嬷嬷换了一个人。 院子里雪扑簌簌地下着,一地雪毛,地上几个宫女坐在条子凳上冒着雪天洗衣服呢。她们头上让雪覆盖成白密密的,雪一点一点地化开,慢慢淋湿了她们头发。 姚玉打量仔细地寻看,没一个身形像姚妗。 “呦,哪里来的俊脸小公公。” 姚玉眼神从远处最后一个宫女转过来,一张焦黄的瓜子脸斜剌剌地在她低处出现,姚玉眼皮子底下突然窜出这么一张形似“鬼脸”吓得往后退几步。 “小公公你又是从哪里派来的。”那女子看着瘦脸,身子瘦成两根筷子一样,最让人恶心的是她鼻子下长了一颗黑痦子,有种进妓/院的老鸨。 “你难道不认得我是谁吗?”姚玉见这女子看他一脸惊喜地迷茫,顿时嫌恶地撇一眼,往前方洗衣服的地方望。 “小公公,我们第一次见呢!”这女子是不是花痴,滴溜溜的打眼在姚玉身上流连,惹姚玉浑身不自在地往边儿上挪一挪。 “上次来这儿,不是有赵嬷嬷管事的吗?”姚玉低头看她,又被她难看的痦子劝退地扭走视觉,道:“赵嬷嬷人呢?” “公公你还不知道吗?赵嬷嬷上月身体不好,搬去西五所去了。这回忽然来个下雪的,她受不住风寒就去了至九间停尸了。这不我临时替了赵嬷嬷管这里的院子。” 派哪个嬷嬷不好,偏个派这种长得歪瓜裂枣的来这儿寒碜人呢! 姚玉不得不咧嘴

一笑,心里对赵嬷嬷挺意外的,道:“原来你是新来的嬷嬷。” 这人见姚玉长得不仅俊,又特别白净,忍不住多贪看几眼道:“我在这里不叫嬷嬷,她们都喊我红姑姑。” 姚玉“哦”地一声,红姑姑便把手攀到她胸/口上,姚玉惊得又后退一步,立刻扒拉下红姑姑骚扰的手。 “你干嘛呢!”姚玉厉声喝道。 “小公公啊,你婚配了没有啊?家里有人给你谈过亲事了吗?哦,对了,你现在是个太监,外头谁会给你说亲呢?小公公要不红姑姑嫁了你来伺候你吧!”她攀住姚玉的脖子,作势要贴了上去。 姚玉连忙躲开一边儿,红姑姑凑嘴亲热扑个空。 姚玉猜她应该快三十来岁,放在这里俨然是个中年妇女了,又气又怒地扫了一圈地上洗衣服的宫女们。 “别走啊小公公,我还有好多话跟你说呢!”红姑姑又扑上来,姚玉连连躲闪,待要发怒。 “红姑姑不可,他是陛下身边的余副总管,咱们不能得罪了他!”一宫女终于有眼里见的及时丢下手里活跑到她们跟前去,甫又跪下来道:“奴婢见过余副总管,请公公万安。” 其他宫女们纷纷放下手里活,齐刷刷地来到姚玉跟前跪下去,一口一个余副总管。 姚玉这下怒斥地一一指着她们:“你们看到我来,浑装着不认识我是吗?” 前头头一个制止的宫女低头道:“不敢,是奴婢们眼拙,副总管你天天在陛下跟前做事,十天半月不来过后院一趟,我们只是干活的,远远看您并不真切,一时没认出来。”她又指着红姑姑,那红姑姑光傻眼看一地宫女说话:“她刚来管事的,赵嬷嬷走得突然,一时找不到更好的人管后院,就临时从冷宫里调派红姑姑来。” 姚玉看一眼红姑姑又嫌恶地别开眼看宫女,恨道:“谁找的这么个窝里窝气的贱人!” 红姑姑这才知如临大敌,“哎哟一声趴地上哭着告饶:“老奴不识泰山,竟不知是余副总管来我们破院!”她抬眸加紧瞅一眼便是再打量姚玉俊脸,似乎红姑姑还眷恋她的容颜。 姚玉气得咬牙切齿:“你可真有意思!” 红姑姑听她说这句口气不对,慌忙低头桎在地上磕头:“是老奴罪该万死,老奴有眼无珠!公公您大人有大量饶老奴这一回吧!” 宫女抬头瞧姚玉的样子活像要吃了那红姑姑,又联想到她的身份不能轻易得罪,只好替红姑姑求饶道:“姑姑不知您是副总管,所谓不知不降罪,求公公饶了我们这一遭吧!” 姚玉仔细听宫女提出“我们”,明白她的意思,索性气压了一半。可红姑姑求着求着一把抱住了姚玉的腿。 “你起开,我就暂时饶了你!”姚玉恨恨地从牙缝里挤出来。 红姑姑即刻撒手,就把头仵在地上磕了又磕。 姚玉扭头问宫女没好气道:“姚妗呢? ”她转眼往红姑姑那头扎过去,心道她来这儿见不到姚妗,敢情被她分派到哪个角落里干苦力呢!语气逐渐阴狠下来:“你们把她派哪个暗角里欺负她干活呢!”她又把脸对着那开头的宫女质问道:“难道你们装着不知道她是我余副总管的人吗!” 这些宫女都曾经是舞姬出身,与姚妗都是老相识,姚妗自从嫁给余副总管后,这些舞姬可怜她被迫嫁给了一个太监,要太监做她们的丈夫简直是生不如死。 如今看姚妗气得脸绿了,唯恐怕姚妗吃了苦头了,那宫女半求半就地道:“求公公息怒啊!不是我们不知姚妗是副总管的人,我们敬她都来不及

呢!可这儿的后院归梁公公管,梁公公忽然来这儿看一眼,便看见了姚妗,非拉扯她到别的地方去问话呢!” “梁公公,我怎么没听说梁公公掌管后院?”姚玉眯起眼睛,在嘴里念叨“梁公公”,感觉这人似乎在哪里见过也曾提到这个人。 “您有所不知,从前是有一个王公公掌管着,可王公公年岁大了,身子不好,正愁不好找人替他,结果想到了曾认王公公为干爹的干儿子梁公公,就把他叫来多替他看几天。” 姚玉皱眉问:“梁公公在哪当差?” “回副总管的话,他在玉琼苑给贞婕妤看门的。” “原来是他。”姚玉依稀想起了梁公公是何许人也了。 前年贞婕妤刚得宠的时候,她亲自挑选的一些太监伺候贞婕妤,而且他们当时差点成了君主的刀下魂,也是她磨破嘴皮子哄君主放下屠刀,让他们跟着贞婕妤一道,也算救了他们一命。 但奇怪梁公公明知道姚妗是她的人,却在后院人的眼前对姚妗拉拉扯扯地拉走了。 红姑姑听他们说话到一半戛然而止,抬眸越过额头觑看姚玉表情复杂得味同嚼蜡,想到自己一不小心得罪了她,现在此时正是戴罪立功的好时候,如果她说出来了,没准余副总管不想暂时记恨她,从此就真的放过了她呢! “余公公,奴才知道怎么回事!”旋即感觉到姚玉目光黑压压地投过来,红姑姑浑身一个哆嗦,余副总管的表情似乎质问她怎么知道其中的内情。 红姑姑壮下胆子,把头仵地死死地道:“梁公公跟奴才也算老相识,奴才临时在这里呆着也是梁公公安排的。梁公公曾经暗恋姚氏美貌,就趁现在余副总管忙着不在,他就挑这一天把姚氏拉走了。” 姚玉头顶“嗡”地一声,愣在当地。 从前花氏奸污了她,她差点要自杀;这回又来了个梁公公,他到底想干嘛?他对姚妗准没好事! 姚玉愣神的时候,宫女冲她暗暗点头。 姚玉一甩袖,扭头大踏步走出了后院。 “哎哟,我的天爷呀!差点要了我的老命!”红姑姑瘫坐起来,后脊拔凉拔凉的。 宫女看姚玉走远了,微微松了口气,转头对众人道:“都回去吧!散了吧!”挥下手指向屋子道:“大冷天的,都回屋子里去洗吧。”旋即转向红姑姑险些筛糠子,嗔怪地劝道:“红姑姑不是我说你,别以为来这儿后院碰不见什么大人物呢,也别只认梁公公是你的大善人。余副总管不是那么好相与的人。”接着前倾身子凑近去咬耳朵说了几句。 红姑姑听了一句,当即瞪圆了眼睛,张大口捂住了嘴:“你说什么,陛下也对余副总管——” “嘘!”宫女打手势作势封了嘴,道:“宫中秘闻,宫里人都知道,谁也不敢明面上嚼舌根。就算余公公不理会,以陛下的脾性,绝对不饶人呢!” 红姑姑久居深宫,怎不知当朝君主的暴虐脾性,他坐宫中宝殿,从他手里杀掉了多少宫女太监,她很早有了老相好的太监在四年前不过端茶时弄出了一点声响,竟惹得君主一刀把他砍死了。每逢回忆起老相好惨死的样子,再想起自己差点得罪了君主心中得意的人,后怕得后背一片都浸湿了冷汗。 宫墙高高耸立,一枝红梅如火如荼地越到墙外来,雪花扑簌簌地落在红梅上结成冰晶,而红梅却依旧傲然盛放它的鲜艳,仿佛白雪中点缀了一点红唇的艳丽。 姚玉走着,夹道里远远看到两个影子在天外另一头拉拉扯扯的,明显一身太监模样强拉着布衣素净的女子,女子被迫地被他

一手握着手腕,她玩命挣脱也挣不过太监的大力气。 姚玉走进去,脸上因为夹道里黑暗而暗淡下来,走近到他们那里,又豁然一片明亮。 “哎哟,我的好可人,我真是念你好久了。你就让我抱你一下,他姓余的到底有什么好,竟让你这么死心塌地的。他还打你骂你,还不如我对你好呢!我比他强多了,我不会打你骂你。”他又拉又要抱姚妗,姚妗扭身抵抗他,而梁公公似乎如饥似渴,见抱不成,改撅嘴凑到她脖颈亲去:“我会把你捧在我手心里宠着,绝不会让你委屈的!”他打定了主意就往她脖颈里亲去。 姚玉气得握紧了拳头,两三步走到他们身边,梁公公仍旧不觉地忘我去对着姚妗脖颈了找他下嘴的地方。 “梁公公您要自重,我已经是残花败柳的人了,我只从余公公,您不要对我痴心妄想了!” “你残花败柳我也喜欢!”他急哧哧地道,哪管那许多,就想亲一芳泽。 姚玉一把揪住梁公公领子,提溜开来,顺便把姚妗推搡一边儿去,照着梁公公鼻梁上挥了一拳。 梁公公“哎哟”一声,躬下身子形虾状,头也低下去捂住了鼻子,没来及看谁人揍他,姚玉本来想在他脸上再打一拳,弄得他鼻青脸肿,岂料他头垂下来,也不妨碍姚玉继续揍下去,她抬膝盖一顶,把梁公公的肚子顶痛了两三回。 “叫你在我老子眼皮底下欺负她,真当我和她是病猫啊!”姚玉狠狠地骂着。 梁公公哎呦几声,才听见是谁的声音,立马告饶:“余副总管你怎么来了……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姚玉把他提起来,让他好好看清楚她,咬牙切齿:“梁公公你当我是什么了!”脸上一个狰狞,梁公公看得害怕地打起摆子来,忽然感觉脖子上被人勒住了,顺势用力后退几步,后背结结实实地抵上了墙。 梁公公才看清楚,姚玉面目狰狞地把手扼住了他的脖子,让他喘不上气来,耳边听到她怒不可歇地道:“我看得清楚你对着她脖子上亲,难道还用我去想什么。你亲她哪里,我就往哪里掐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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