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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夜冬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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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1)(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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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音和陆时屿约的饭,终于是在十一月的最后一天约上了。 两人吃的是日料。 “二哥,我让你帮我找的漆雕师傅找到没?”谈音舀了一勺青梅酒冰淇淋放嘴巴,凉到鼓起腮帮子。 “你是想修复外公留下的祖宅”,陆时屿肯定道。 谈音的外公家,之前老人在的时候几乎每个假期他都会和谈音他们回去住上一段时间,显然已经把彼此当作了家人。 “嗯”,谈音神色黯淡了下去:“今年年初的时候回去了一趟,感觉有些空落落的,很多地方都脱落了,感觉很颓败。”想到这,她不免心情低落。 “我先让人把里边的东西封存好再弄”,陆时屿把她还是一半的冰淇淋拿过来放一边,不是很理解她的那个冬天和冰淇淋更配,下雪天是绝配。 “好的,谢谢二哥”,谈音把金粉色的樱花造型勺子放回了碗里。 祖宅里的东西,除了一些字画没有别的了,但就是那些字画需要特别的保存。 “等修好了我们可以常回去住”,陆时屿摸摸她的脑袋。 “嗯,反正你的房间和我的房间都在”,谈音情绪持续低落。 她对老宅,始终是一种近乡情怯的感情,因为早已物是人非,她想亲近,却又怕看到它的衰颓,以及那永远不会再出现的人。 陆时屿看她许久,道:“明天就是周末了,要不我们回去住几天吧?” “嗯?”谈音把嘴巴里的青梅核吐在了纸上。 “我也好久没休假了,权当给自己放个假好了”,陆时屿拿起一旁的手机,查看助理发过来的行程。 “也行”,谈音心情好了许多。 有他陪着,她觉得可以去,勇气倍增。 “那今晚走点休息,明早来接你”,陆时屿低头给助理发信息,让他把一些行程推后。 “好的”,谈音已经开始期待明天的到来。 第二天一大早,陆时屿就来接她了。 两人的飞机是早上九点起飞,一个小时二十分钟的飞行,之后是一个多小时的车程,终于到了目的地云崖镇。 踏上熟悉又陌生的阡陌巷道,谈音的心情难以言喻。 “阿音,又和哥哥回家啊?” “嗯”,谈音脸上是轻松的笑意:“蒋奶奶好。” “好好,好久没看到你们兄妹两了”,蒋奶奶道:“看你们一起回来真好啊。” “蒋奶奶再见。” 两人一路前行,遇到了熟悉的不熟悉的人,被人热情打招呼,倍感亲切。 终于走到了老宅门前,谈音站了许久才拾阶而上,拿出包里早就被捂热的钥匙,插进锁眼里,随着“咔哒”一声响,门锁被打开来,她把锁连带着钥匙取下,回头看了眼站在旁边的陆时屿,然后两人一起把合在一起的门扇同时向内推开了来。 久违的气息扑面而来,谈音忍不住重重松了口气。 终于回来了。 像是回到了小时候,而他们只是出门玩了会儿。 陆时屿垂眸看谈音,然后他牵过她的手:“进去吧。” “嗯”,谈音和他一起,一鼓作气抬腿跨过了门槛,穿过洒满阳光的院落一路向前,留下行李箱轮子一连串“咕咚咕咚噜”的声响。 这些年她回来的次数一只手恰好能数得过来,而且每次回来心情都很矛盾。

堂屋门被推开,行李箱被放在了堂屋门口。 陆时屿和谈音并肩站在房檐下,把水拧开了递给她:“这也是我的家。” 十岁到三十岁,这个屋子占据了他三分之二的生命,就如同她也是占据了他这么久的时光。 “想吃柿子了”,谈音的目光落在院子右侧,她记得外公用竹子做的摘柿子的工具,记得柿子上白白的薄薄的挂霜,记得熟柿子的软糯香甜,也记得阳光晒过的柿子片又甜又脆但吃多了容易上火。 “晚点我们去集市上看看”,陆时屿搬了两个椅子到院中,就放在了柿子树前边的空地上。 谈音和他并排坐着,两人晒了会儿太阳,开始整理东西。 虽然有些冷,但天气很好。 因为每次离开之前都会好好整理一番,来的时候反而没什么可整理的,就是把被子翻出来晒一晒。 谈音和陆时屿的冬被,是谈音初二那年,外公外婆特意从镇上的养蚕人家买来的蚕茧亲自做的蚕丝被,同样的重量每人一床,被面的图案是外公画的纹样,谈音的是大块的浓重色块拼接在一起,陆时屿的就雅致许多,但那些纹样,如今看来也不过时。 剩下的物件因为盖了防尘罩,倒也不是很脏,只用稍微打整一下就好。 十二点,隔壁王爷爷派小孙子来叫吃饭。 谈音外公外婆还在世的时候,和隔壁的王爷爷一家就很亲近。 吃过饭,两人午睡了一会儿,继续整理屋子里的东西。 院子左侧有一渠睡莲,是外公专门为外婆种的,引了屋子后的山泉水下来,从书房或者外公外婆卧室的窗户都能一眼看到。暑假的时候能看到睡莲花开,红的黄的,多的时候一天有好几十朵花。看花是外婆的一大爱好。白天还不明显,晚上的话,能闻到幽幽睡莲香味,顺着木质的窗沿溜进来。这也是木结构建筑的一大特色,与自然有一种斩不断隔绝不了的和谐。睡莲在外婆生病那一年便不好了,后来外婆去世,再去看那一塘睡莲,它已经呈现一种不可挽回的颓唐之势,再怎么补救也没救回来。后来也重新种过,只是都没有成活过。再后来外公也走了,这里便被彻底荒废了,如今,潮湿的池塘边缘生出了一些低低矮矮的苔藓。 “你年初来做什么?”陆时屿把谈音写好的各种物品的分类封存标签贴上以便工作人员处理。 窗户全被打开来通风,屋内燃着熏香,许久不曾使用产生的腐朽与霉味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有些温暖的果木的味道。 “把几幅画捐给了国家美术馆”,谈音用毛笔蘸了墨,认真在裁剪得同样大小的长方形纸片上标记上画的信息:“由他们妥善保管比我自己保管好。” 她外公画过上百幅睡莲,时常被外公老友瞿爷爷戏称为中国的莫奈,但那些睡莲,大多数就外婆和瞿爷爷见过,流传出去的,仅有一幅而已。瞿爷爷之前是国家美术馆馆长,她就把外公的一些画给了他,因为瞿爷爷是除了外婆之外最懂外公的,给他保管外公也应该放心了。 陆时屿打量了一翻,已经明了:“确实。” 那几幅画,最低的一幅之前有人开价到三千万,但外公没卖,都留给了谈音,谈音送了一些,捐了一些,对于钱财这些外物,谈音和她的母亲不同,倒是和她的外公一脉相承,慷概大方。 风有些大,吹得屋里的纸张唰唰作响,谈音绕过书桌去关窗户,只留了正对面最大的一个。 “明天我们去看看外公外婆吧”,陆时屿以前也会帮着整理,

甚至是外公不在了之后也是他来做的,所以比谈音还要得心应手些,但此刻,他只是在旁协助而已。 “好”,谈音把仔细包装好的一方墨锭递了过去:“这个你带走吧。” 虽然捐了一些,可剩下的东西还是很多,这封存可是一个大工程。 “好”,陆时屿把它放在了桌子一角。 太阳光顺着窗棂的雕花静静地溜进来,悄悄落在地上,木制的架子上,看不到丁点儿灰尘的痕迹。 整座的宅院包括家里边的桌椅板凳屏风等用具,都是谈音的外婆自己画图设计之后和外公一起建造的,无一处不体现着匠人精神,只是那时的漆雕工艺很多都成了绝学,一是因为工艺复杂要学成花费的时间不可能少,二是太繁琐很多人现在都不愿意学了,所以要找到适合的人重新修葺还颇为不易。 沉浸的时间很快过去,两人弄到五点,借了辆自行车出门买东西。 买完东西回来已经六点,陆时屿做晚饭,谈音把被子重新装好,铺好床。 一天已经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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