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两堂物理课, 晚自习也是物理，肯定讲上次的理综试卷。”
“物理占一百一十分，猜我考几分？”
“我才考六十五！”
“早知道我物理差成这个批样, 当初听我哥的，学该多好。现在后悔也晚了，我是连二本都摸不上，我就死定了啊。”
“我真不想复读！”
……
牧白清醒时, 耳边就传来了熟悉的男音, 很像他那个碎嘴子的同桌。
他缓缓抬起头来, 一脸迷茫。
头顶的电风扇呼呼呼地吹, 将他桌面很厚的一叠试卷，掀得哗啦啦作响。
“牧白，是不是昨晚没睡好啊？怎么我跟说着呢，就趴桌上睡了？”
刚才说的男生, 身上穿着白色的校服衬衫，弯腰从桌里拿钥匙, 嘴里还嘟嘟囔囔的。
牧白瞬间清醒，霍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下意识左右环顾一圈。
没错！
是教室！
透过窗户, 外面乌泱泱的, 一群值青春的学生，潮水一般，往校口蔓延。
“牧白，快醒醒, 别睡了, 一会儿回家吃完饭，赶紧睡会儿, 现在天气越来越热，下午可千万别犯困……”
“今天是几号？”牧白突扑了过去，抓着对方的手臂，大声道，“疼不疼？”
“哎哎，疼！轻点，五月九号啊！”对方用另一只手，指了指黑板最右下角的几个大字上，“睡迷了啊？自己，距离高考还剩二十八天……”
五月九号，距离高考还剩二十八天。
中午放学！
时间对上了！
牧白面色发白，迅速往黑板上方的时钟去，就见分针好指向了五十五分。
如果他记得没错的，十五分钟之后，他会经过离家只剩不到三百米的街道。
后，被从高楼上坠落的妹妹，砸个着。
二人双双当场惨死街头！
“遥遥！”
牧白面色一白，立马松手，撒腿就冲出了教室。
凭借着记忆中非常熟悉的路线，飞也般地跑出校。
街道上人来人往，到处都是放学回家吃饭的学生，沿街的小餐馆也挤满了人。
牧白好不容易跑到事发地点，周围没有任何异常，也没有任何人注意到，刻街边的高楼，在不久之后，即将有个女孩子从上坠落。
他连口气都来不及喘，满脸大汗地一头扎进楼里，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这栋楼也就七层，是栋老式办公楼，现在值饭点，人来人往坐电梯的人多。
牧白一刻都不能等，直接冲上了楼梯，好不容易冲上了最顶层，就见那扇连通楼顶天台的破铁，已经被打开了。
他的心脏砰砰直跳，腿也软得厉害，强撑着一口气，踉踉跄跄地扑上天台。
一眼就见，一个身穿蓝白色校服裙，披肩发的女孩子，背对着他。
而一只脚，已经凌空了。只身子稍微一倾，整个人就会掉下去。
周围一个人都没有，也就是说，是遥遥自己跳的楼！
“遥遥……遥遥！”
牧白腿软得一塌糊涂，甚至都不敢太大声，生怕自己突出现，会吓坏妹妹，直接失足坠楼。
“妹妹，是我，是哥哥！”
牧白小心翼翼地往前逼近，声音颤得非常厉害，强忍着不让自
己哭出声来。
“乖，先把脚收回来，有么事，告诉哥哥，不管发生了么，哥哥都会帮的，妹妹……好妹妹……哥哥求求……”
那背影微微一颤，并没有把脚缩回来，只是缓缓地转过头来。
是牧白日思夜想，心心念念想救回的妹妹！
“遥遥，最乖了，先把脚缩回来……”
牧白温声细语地道，一边安抚她，一边向她靠近。
哪知遥遥面无表的，在盯着牧白了几眼之后，才突梦醒一般，喃喃唤了声∶“哥哥…？”
“是哥哥！哥哥来救了，先把脚收回来，小心点……”牧白已经距离她只有几步之远。
因为是老式办公楼，天台上堆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遥遥小小的个子，也不知道是怎么爬上那么高的围栏，又是怎么在只有一只脚面宽的围栏上，单腿站稳的。
那围栏经过风吹雨打，日晒雨淋，灰扑扑的砖块都有些裂开。
那么瘦小的女孩子站在上面，风吹得她摇摇欲坠，好像随时都有可能坠落。
“先把脚收回来，后慢慢蹲下……哥哥过去抱下来……乖，最乖了……”
牧白大气都不敢喘，下意识屏息凝气，生怕自己喘口气，就会把妹妹吹下去。
明明只有几步之远，似乎隔着天涯海角。
就在他即将触碰到妹妹的手腕时，遥遥突面色痛苦，明明都已经收回了脚，又硬生生地伸了出去。
身子也在半空中摇摇欲坠。
牧白大惊失色，一个飞扑就想抓住妹妹的手臂，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了出去，瞬间在地上翻滚几圈。
没有衣物遮挡的胳膊肘，被粗粝的水泥地磨破了皮，丝丝鲜血涌了出来。
他都顾不得自己的伤，眼睁睁地着妹妹满脸痛苦地扬着头，两只手在半空中胡乱拍打。
似乎被么东西扼住了喉咙，那踩在围栏边缘的脚，竟也诡异地垫了起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到了最后，两脚都不连地了！
遥遥像个悬挂在房檐上的晴天娃娃，在半空中荡啊荡的，楼顶的风，吹得校服裙摆飞扬起来。
这绝不是错觉！
牧白的两只眼睛得清清楚楚！
倘若这不是在做梦，那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到底哪里来的这般鬼神之力？
“不！”
牧白迅速从地上爬了起来，又飞快冲了过去。
可次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狠狠推了出去。
饶是他这次早有准备，还是被推倒在地。这里不是修真界，而是现实世界。
牧白根本不能向前那样御剑和施展法术，甚至连黄符都用不了。
只能眼睁睁地着妹妹被掐得面色通红，这么下去，即便不被丢下楼摔死，也会被活活掐死！
恍惚间，他似乎嗅到了一丝熟悉的气味，牧白的脸色瞬间惨白一片，摇头喃喃自语道∶“不，不会的，不可能！”
“我……会疼，就说明这是现实世界……这里不是修真界……不可能，不可能……”
可似乎为了验证他的猜想。
下一刻，牧白就见一道虚影，缓缓浮现在了眼前。
人是奚华，但又不太像奚华。
因为在牧白的记忆里，奚华一向只穿素白色的衣衫，打扮得仙风道骨，不染纤尘，偶尔会穿些浅色系的衣服，唯一一次盛装，就是二人成亲当夜的婚服。
而眼前的奚华，一身玄衣，通身被诡异的黑气萦绕，整个人踏在虚空之中，面部的轮廓并不算清晰。
但足清他刻脸上面无表，眼底甚至波澜不惊，如死水一般，没有半丝绪。
像是一个只会杀人的杀戮机器，轻而易举就单手将遥遥掐在了半空中。
没有半点怜香惜玉。
甚至，没有丝毫的人性。
倘若不是牧白亲眼所见，他是万万难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他的脸色白了，知晓自己绝对不是奚华的对手，竟当场跪了下来，满脸哀求地道∶“师……师尊，是我错了，都是我的错……放过遥遥罢，她是无辜的，她还是个么都不懂的孩子！”
“唤本座……么？师尊？”
面前的奚华微微蹙眉，似对这个称呼，感到有一丝陌生。他了手里，奄奄一息的女孩子，又了一眼跪在他面前的少年。
似乎明白了么。
“原来如，不是她，而是！”
奚华缓缓放下了手里的遥遥，等人落地后，就单手将人禁锢在怀，冷笑道∶“想不到，本座费尽心思，苦修无道，可到头来还是步了母亲的后尘，成了个断袖！”
牧白一脸迷茫，不过很快，他就明白过来了，眼前的奚华，并不是他记忆里的奚华，也就是说，这个奚华并不认识他！
难道说，这个奚华就是牧白前潜回上个时空，见过的灭世大魔头？
可到底是为么……这个魔头居可来到现实世界，还把他家遥遥推下楼，活活摔死？
而且，统子之前不是说，任务完成后，就可见到世界之主？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的眼神……”奚华凝视着牧白的脸，沉思片刻，才冷冷道，“我认得的眼神，我曾经见过……”
“那是在大殿中，本座亲手杀了自己的同师弟……那时，也在场，对么？”
牧白心惊肉跳，是，他当时确实在场，还是统子带他过去的。
也确实和那个时空的奚华，在阴差阳错间，四目相对过。
可是，按理说，那个时空的奚华，根本无法见统子和牧白才对！
又怎么会记得他的眼神？
“……原来，生得这般模样。”奚华突低声一笑，“本座一直为，是个女孩子。”
“这……这就是找上遥遥的原因吗？”牧白大着胆子，撑着地站了起来，捂着左胳膊肘上的血口，尽量让自己起来镇定一些，“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兄妹二人，就只是普通的学生，平生没做过么坏事！”
“为么，到底是为么？！”牧白的绪有些崩溃，“我已经完成任务了，为么还是不肯放过我的家人？心里若是还有恨，索命，就来索我的命！伤害我的家人，算么本事！”
他用肩膀抹了一把眼泪，毫无畏惧地上前一步，又道，“奚华！这样做，我不起！”
奚华道∶“既认识本座，还敢如同本座说，可见，另一个时空的本座，当真是无可救药地爱上了。可——”他锋一转，不知是嗤笑，嘲讽，还是惋惜地冷笑，“抛弃了他，对么？”
牧白冷汗潸，着这张熟悉的面庞，就想起自己临死前，奚华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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