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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归余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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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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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怒归发怒,还要回归秩序。 两个人相处,总有一个做着承托一切的角色。 还是边柏青躬身,弯腰,一指、一指掰开了余津津抱着他大腿的手指。 成长经历和承受能力,不会通过性缘关系传染。 他命令: “扶着我胳膊,起来。我陪你去报警。别叫我说第二次。” 余津津缓缓起身,盯着边柏青胸口处的血迹,有点发晕。 她听见自己晕嗡嗡的声音: “你没事吧?” 边柏青: “笔录做完了,伤口就不需要流血了。” “什么?” 余津津下意识觉得这两句话没逻辑联系。 边柏青把余津津的手臂,挽在自己胳膊上,嘲讽: “就这还想进边家门?还说报复吸你血的那家人?你要做到就算有尸体横在面前,踏过去都要神色不变。走!” 还尸体? 看到他身上有血污,她心中已有说不出的难过和气短,想哭,却怕这样冷脸的他骂: 老子没死,你嚎什么! 余津津被边柏青坚定的胳膊带着走,步履有点虚浮,踩到玻璃碎片,脚下滑了一下。 边柏青手上的力气坚决,把她推直,推出门。 那个迷蒙的春日下午,醉酒的边柏青在手指尖捏出一个新的余津津,她学会了爆发心中积郁。 此刻,他又狠心推着她,推向一个更高阶的大门,茫茫的,不知道门那边是什么世界…… 他不低头看她,一掌、一掌推着,把她带出迷宫般的会所。 催得跟投胎似的。 不知道怎么,到了警察局。 临下车前,边柏青换了车内常备的干净上衣。 他只有见领导时才穿的西装革履,平日工作,只穿休闲装,怎么舒服怎么来,但他受不了不干净、不得体。随时备着换洗。 余津津望着边柏青的右胸膛,贴着纱布,血污清理了,只有破碎衬衫上沾的一点点。 无法判断伤痕具体多大、多深。 扣着最后一粒纽子,边柏青已经踢余津津僵直的脚了: “发什么呆?下车。” 下车,扶着车门,余津津定了定神,望着将雨的天地间,充斥着灰黄的颜色。 很像多年前的那个下午。 也是报警。 薛永泽被警方传唤,他开车带着余妈来,带走了余津津。 还被薛永泽的妈拿包砸了脑袋,被骂: 狐媚东西!你的X没爽?爽完了,想讹钱,我儿子才多大,就要背上强X犯的恶名?! 那次,伸冤,没达成。 ……边柏青从车头那边绕过来,立定,见余津津还赖在车门前,喝她: “跟我来!” 挂着脸,心中恨她不舍得朝薛永泽下手反击。 余津津不敢看边柏青这样的脸色,只看到下雨前的满风卷起他衬衫的衣角。 ——鼓蓬蓬的,像有只白鸽子跟着他。 他如遗世独立,有些长衫飘然的少侠类觉。 尤其他二指并拢,朝她一伸,像柄削剑。 白鸽,少

侠,恩仇剑,似乎是正义的化身吧······ 这次报警,有结果吗? 警察对着余津津,一问一答。 后来,她在笔录上签字。 边柏青陪着余津津上了警车,去医院鉴定伤残。 带着鉴定,又在警局,警察朝边柏青: “需要配合时,再联系你们。” 随着边柏青走到门口的余津津,忽然想起什么,退了回来,特意交代警察未婚妻救过她,一切都和未婚妻无关。 警察朝边柏青: “先回去,我们会调查。” 边柏青道了谢,出门,狠狠斜了余津津一眼。 她知道,自己可能又犯了错。 低下头,不说话,只是跟着他的步子。 但她心中震撼未婚妻举着斧子,不是劈杀她,而是朝掐她的人下了手。 毕竟,才挨过自己照头抽的一把芹菜…… 往车边走时,天黑了,余津津不知怎么,今天特别笨拙,也许是穿着半高跟的原因,她有一步走得不坚定,就歪在了地上。 边柏青管都不管她,阔步往前。 余津津赶紧自己爬起来。 ……他一定恨死自己了: 傻逼!叫你心疼姓薛的,摔瘸你,老子不管你! 人倒霉的时候,越想做什么,事实越反着来。 边柏青的脚步越靠近,余津津越想早点自己站起来,却又崴了一下。 ——靠,说不定他一生气,给自己屁股上来一脚。 果然,边柏青走过来,很看不惯她这个熊样,伸手跟提塑料袋似的,一把把她搡直,阔步不停,上了车,只给她留个没关的车门。 边柏青脸冷得只差结冰瘤子,余津津心中也清楚,现在张嘴解释任何一句,他肯定嫌她烦人,说不定会一脚把她踹出车窗。 屁股都不敢全坐在座椅,余津津偷偷离边柏青远点。 他一直别着个后脑勺,并没盯着她小心翼翼的坐姿,甩过脸却呵斥: “你还不坐车窗外面!” 余津津只好往里挪挪,见边柏青余光也毒辣,又朝他那边靠靠,也不敢靠很多。 边柏青懒得看余津津这些小动作,一脸烦躁,别过脸,催老谭: “开车!” 车刚开出派出所,被几辆车堵了。 吓得余津津浑身起毛—— 薛家穷途末路?敢在派出所截车闹事? 边柏青开了他那边的车门。 边柏青他爸,问: “青青,怎么回事?” 顺便望了下余津津,也许看到了她脖子上的於痕,皱了眉。 边柏青头都不偏,无所谓: “没事。假释人员报复社会。” 边董闷声: “回家说。你们两个先不要住外面了。” 车子驶向边柏青父母家。 边董和沈青渊站在客厅,等着。 边柏青带着余津津一出现,边董指着余津津,朝保姆挥了下手: “带她去休息。青青,你过来。” 保姆带余津津去后院。 将要离开客厅时,她听

见边董问边柏青: “你也胡闹到争风吃醋?这是你该干的事?” 边柏青否认: “我不会做争风吃醋的幼稚事。是那个人丧心病狂,妄想症······” 拉倒吧! 余津津心底立刻接上这一句。 你吃醋时,最好录下来! 边董呵斥: “胡闹!你最近带着她,炫耀什么?!上次训了你,不长记性?小时候都比现在成熟冷静。” 保姆回头催余津津。 余津津只好跟出了后门厅,听不见父子对话了。 显然,在他父母面前,她是带累儿子的那个“红颜祸水”了。 即使他们不会讲这么难听,差不多的论断了。 余津津忽然觉得回国后遭遇的一切,特别虚幻,非常没劲。 没有像妈当初诱惑的那样—— 你自己在外面,妈不放心,想来想去,你小时候没空关心你,回来吧,妈没有你,这辈子唯一知己的人就没了,你弟、妹始终和你在妈心中不一样的,我带着你,多么不容易都过来了······ 回来,却是要嫁人。 工作,不过是镀金的嫁妆。工作越体面,家里陪嫁就能出得越少。 只要老大嫁的好,起好了头,二女儿也嫁不差。 算盘来来回回,还是为着余绍良。 更不会想到一天之内重逢薛永泽、遇到边柏青,只是个鸿门宴,生活已悄然失控······ 余津津忽然真的想逃了。 其他的,还好说。 败坏了人家唯一的继承人······何必呢。 叫一整家人把责任最后怪到自己头上,真要整自己…… 保姆和余津津说了什么,余津津听不清,陷在混杂的情绪里,二十多年的没意思。 沈青渊走过来,伸出手,抱着余津津的脑袋,给她擦了擦泪,捂到怀里,安慰: “吓坏了?过去了。” 夜幕灰蓝,同为母亲的身份和轮廓,刺激着余津津反反复复在现实与相似记忆里沉沦—— 那个报警无果的撤诉,就因为妈去了,在派出所骂了余津津神经病,说叫警察看笑话,又伸手,抚着她的发际线,劝了几句: 好孩,妈带你回家,女人都要过那一关,薛永泽疼你,只是不会表达,叫你误会了。过去了,别叫妈心疼。 春雨贵如油,是因为枯萎春天太需要一场温柔的气息。 年轻的、无依的女孩,只有妈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可靠——她说心疼自己。 那便是十几年干旱里,稀有的雨。 迟,但降落了。 在派出所控诉的余津津,像被施了魔法,不再控诉,忽然安静,一脸祥和,盯着妈脸上的温柔,跟着妈,出了派出所。 那晚,妈到点也没下楼招待牌友们,而是像待余绍良一样柔和,甚至开了余绍良才吃的布丁,抱了抱余津津。 一场“妈的爱”促成的沉冤…… 今日,以错位的方式,欲得昭雪。 余津津望着灯火通明的别墅,望不见带她报警指控薛永泽的边柏青。 她像下午睡了个觉,在天黑了才醒来,找不见最重要的那个人,心头酸而惘,有点恐惧

这黑压压的世界。 沈青渊见余津津不说话,叫保姆拿来一杯自制的啫喱,陪她坐在泳池边的藤椅上。 “上次你来家,见你喜欢吃,又叫阿姨做了。” 蓝黑的夜幕里,后厅门射过来的光,恰好把余津津的影子映在光滑的啫喱上。 ——和很多年前,妈给的那杯余绍良才吃的布丁一样,里面倒映着一个女人的脑袋,看不清五官的脸。 余津津下了勺子,挖掉模糊的面目,吞下自己。 她的心情忽然有点变态——兴奋。 被边董“净化”过的边柏青沿着泳池走了过来。 那团白,越走越近,在灰黑的暮色里,有种异常的刺目,余津津盯着边柏青。 他立在她面前,问: “吃什么呢?” 余津津诡异一笑: “我自己。” 边柏青懒得理她的疯话,坐在她对面的藤椅上。 余津津这才发现,一直在她对面的沈青渊,随着边柏青影子的靠近,已经走了。 这样知趣的母亲背影,是余津津幻想中的。 她挺喜欢沈青渊的,不大愿意承认,人家不缺表白。 再说了,喜欢人家母子俩,煽不煽…… 边柏青还是后脑勺朝着余津津。 像头倔驴。 余津津在夜幕里,肆无忌惮地望着他,有点贪婪。 像只舔狗。 过了会儿,他伸手过来,准确拿走了她的啫喱杯子,挖了一勺子,又扔回来。 可能真的细细品了。 边柏青跷着腿,评: “废物的味道。” ——是余津津说吃自己。 他生了气,把她拟成废物。 亏他自己还说跟她亲爹似的。 少侠的剑,不止斩妖魔,逮住谁刺谁。 那些好脸、柔情,彻底没有了。 不过,也许没那么糟,他还在自己身边。 余津津就一边想逃,一边留恋着边柏青。 边柏青也一边叫余津津滚,又一边随身带着她…… 他朝她,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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