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书页

领航员沉没

关灯
护眼
第七艘船(1 / 1)
书签 书架 返回目录
最新网址:m.irrxs.com

悬朱给出的理由很简单,他想知道梦境和现实的边界。 在梦里他最终不堪软磨硬泡而成为了她的老师,所以他想知道如果在现实中也这样做后续到底会怎么发展。 “随你。”她回答道。 只要别伤害她的渔网和小船,这种学术性的试验她不在乎。 青年靠在船尾,姿态悠然:“别后悔。” 他告诉她:和草木语言不一样,动物语言没有地域性,同一个系统中的动物各说各话各找各妈。 “草木不会互相吞噬,不存在捕猎者和猎物的关系。”他解释道。 但在动物系统中,如果语言相通,捕猎者的优势会大大下降,尤其是虎鲸这种呼朋唤友群体作战的物种,在同种之间会有很多秘密会谈。 物种的多样性决定了动物语言的不可穷尽,普通的羽人只会像青斑那样挑选一两种语言来学习,只有极少数羽人才会一样一样学过去,试图把自己的脑子塞满动物语言体系。 “所以呢?”她越绕越晕。 悬朱眨了下眼:“所以我不会动物语言。” 欠揍,这个人就是欠揍! 她把手揣进了裤兜,礼貌微笑:“今天晚上煮翻车鱼给你吃,悬朱先生。” 悬朱疑惑地歪了歪头,漂亮的眉毛皱了起来:“为什么突然提食物?我……” 他悄悄手握作拳,抵在腹部,感觉到了腹中空空后,想起自己从昨天晚上开始就没吃过东西。 他诚实道:“我确实饿了。” 怀着险恶用心的她哑口无言:“……” 最终还是秉承着善良的原则,轻声问道:“早上没吃吗?” 悬朱点点头。 他有时候显得纯良无比,有时候又像魔鬼一样心机深沉。 她叹了一口气:“再等一会儿,我正在返航。” “翻车鱼好吃吗?”他神情认真。 她更愧疚了,摆手道:“别吃翻车鱼。” “为什么?因为难吃吗?有多难吃?”他依然在思考着。 她无可奈何地给他解释:“翻车鱼的肉质,按照某个水手的说法,是‘放进锅里煮、锅都会觉得丢脸’的难吃I。” 悬朱愣了一下:“这么一说,我想尝尝。” 她的沉默震耳欲聋:“……” 片刻后,她才给出了结论:“你想尝也没办法,我的渔网因为你而阵亡了。” 他露出抱歉的微笑:“我会赔给你的。” 返航后,两人回到岛上。 玄坐在角落里发呆,见到那个缁衣黑羽的青年,有些愣神。 “你不是说见过他了吗?”她悄悄用胳膊肘撞了撞悬朱。 悬朱偏头看她:“梦里见过了。” 她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真有你的。” 谁家医生这样啊?诊断病人居然是靠梦境观察的。他又是怎么敢确定在梦里见到的人就是他的病人呢。 悬朱慢悠悠地吃早午饭时,绫顿向玄询问了昨天晚上的情况:“睡得好吗?” 玄把那条耳链还给她:“一如既往。” 她想起悬朱说的“除非意识死亡,否则无药可医”。 她接过耳链,走开的时候,又回头看了他一眼。 玄也正抬头看她,

他黑沉的眼睛定定地注视着她,让她想起某天晚上,她把玄赶出去了,猴面包树正开花,花朵散发着腐肉的味道,那时他也这样注视她,像抓住稻草一样嘴角紧紧地抿着发力。 她不忍心再看他,走开了。 她所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梦术持续地掌控他的意识,和寄生虫在意识的角斗场上做正面较量。但她也不能确定时间久了之后会不会造成其他方面的反噬。 更重要的是,她无法离开这里,请不到梦术师,也不知道怎么使用梦术。 她把他带出了诺伊多夫堡的地牢,却没办法把他从意识的牢笼中领出来。真抱歉,她无能为力。 “那个名叫玄的精灵,怎么会到你的岛上来?”悬朱正在把面包撕成小块。 “为什么这么说?”她对他的问法感到有趣。如果是丛姜,他第一句问的应该是“你们是什么关系”。 悬朱把撕成小片的面包在盘子上垒起来:“你们看起来并不熟识。” 她更好奇了:“你到底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悬朱大师?” “他看你的时候小心翼翼,你和他说话的时候分外有礼。”悬朱面无表情。 不愧是猎人。 她惊诧于他的敏锐观察:“我们之间有过矛盾,我警惕着他,他也有意地在警惕着他自己。” 悬朱没再评价什么。 填饱肚子后,悬朱终于提到了正题。 和东朱不一样,他不会草木语言,也不精通动物语言,他只会一句话。 在已探索的种动物语言中,悬朱单独将某句话拎出来,分别学习,也就是学了句以不同语言表达的同样的话: “与我交易吧。” 要学会10种“我爱你”的说法并不难,但要学会种“我爱你”,这是一个对记忆力极大的挑战。在不明白某种语言体系规则的情况下,要记住某句话,惟一的办法是死记硬背。没有任何规律,只能当成咒语背诵。 也就是说悬朱死记硬背了句不同的咒语。 她肉眼可见地表情蔫巴下去。 她:“你还记得清哪句话是哪个物种的语言吗?” 他理所当然地回答:“我记得。” 过人的记忆力。 简直令人发狂的记忆力。 悬朱一下子向她口授了五十种在人类听力和声波范围内的动物语言。 “很多动物的语言范畴都在超声波和次声波区,你能学的并不多,不要害怕。”他安慰道。 但就算他这么说,也无法慰藉她的心。 休息时间,悬朱看见她背影寂寥地坐在小马扎上,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走过去,好笑地把一个精巧的哨子递给她:“实在记不住,用哨子传达出不同的音吧。” 在交易的过程中,最重要的却并不是呼唤,而是货币。 悬朱指了指自己的羽毛:“对我来说,我的羽翼就是货币。” 正如昨天晚上悬朱扔下那根羽毛后、大鱼就安静退回了海底——这一举动实际上是交付的过程。 用一根羽毛作为定金提前赠予,再用一根羽毛作为尾款完成交付,交易就能完成。 “什么东西才具有货币的资格?”她困惑。 悬朱答道:“有用之物。” 悬朱作为闻名

的怪物猎人,他的羽毛上沾染了强烈的气息,可以当成武器使用,所以每当他以羽毛为定金呼唤生灵时,大多数生灵都会应答并听从他的指挥。 “你打算用什么当做交易之物?” 她思忖须臾,老老实实拿起工具开始织网:“鱼。” 她大概能明白悬朱口中的“交易”的意思,其实就是拿着肉骨头对路边小狗说“嘬嘬嘬”,看哪只笨蛋小狗会跟上来。 她需要找的货币就是肉骨头。 悬朱很自觉地帮忙:“我答应要赔给你的。” 显然,这位黑心棉对织渔网一窍不通,神情认真地取了一根梭子和织板、但略显茫然地看着她手上的动作。 她指导他把梭子从线与线中间穿过打成结,见他动作笨拙,忍不住道:“不要帮倒忙。” “对不起,我不懂。”他手指之间拉着用明荚做成的渔线,道歉真诚。 她又感觉到肩上被他的翅膀轻轻拍打了一下。 然而,用翅膀悄悄碰她的当事人表情丝毫不露破绽,依然是拘谨冷淡的样子。 她别过头笑了一声。 可能翅膀有自己的想法吧。 重新织好一张渔网后,她下海捕鱼时,特地没把电鳐扔掉,而是放在了桶中。 “你打算以鳐作为货币吗?”悬朱问。 她:“它身形扁平,就像纸钞一样,我注意到有一头小虎鲸格外喜欢魔鬼鱼,但魔鬼鱼太大了,只能抓类似的鳐了。” 她坐在船上,吹起哨子使用某种动物的语言。

最新网址:m.irrxs.com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