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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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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心(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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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做神了呗。入魔,何须理由啊?不过是一念之间。” 虽同为天生天养,但司漓的神识觉醒较晚。图烨已经有了神身,甚至可以化为人形,她还只是一团火星子。那时天地间的神已经有很多,若以凡人的年龄来算,魔帝图烨该是她祖宗辈的。 她不知道那些过往,亦不知晓他们之间的恩怨。只是恍惚间想起幽都山一行,接着脑中便跳出双海中明珠般清冷晶莹的眼睛。在被问及此事时,她从那双漂亮的眼睛中看到了从未有过的孤独与荒凉。 她此生都不会忘记那样的眼神,甚至在多日后的今天再次想起,竟会觉得异样的难过。 “做神多好,为什么要入魔啊。”她低低喃着,不知道在想什么,“成为令人惧怕的魔头,就那么好吗?” “我怎么知道好不好?但六界中,多的是卑鄙无耻之徒。”甄无辽手指向苍天,不知在说谁,“卑鄙无耻。卑鄙无耻!” 一向满脸喜悦的老头难得没了笑容,讥嘲的扯了扯嘴角,又兀自摇了摇头,背靠在石头上,没再多言。 司漓也不多问,和他背对而坐。 良久无声后,甄无辽出声打破了无话的沉静:“女煞神,魔界都是黑暗,你本属火,乃光芒万丈的荧惑星,何不赠予他、赠予魔界真正的光明?” 虚生的黄昏日头即便再怎么费力钻入阴暗的魔界,却依然是朦朦胧胧,昏昏暗暗,与人间天界那些确实无法相比。 魔界没有太阳,但这光明,司漓可以赋予。 远处的枝头上,栖息着几只寒鸦。甄无辽半眯着眼,拾起手边一颗石子在掌中掂了掂,忽然他臂上一用力将石子砸向前方,声音划过耳边,回荡在空荡荡平野上,骤然惊了那几只寒鸦扑簌簌的飞走了。 “你瞧,它们被打,疼了害怕了,就会飞走。但来日一阵寒风吹过,寻不到枝头避挡,还会回头。”甄无辽拉了一下她的胳膊,示意她去看那几只仓皇而去的黑影,“魔尊未处在红尘之中,很是闭塞,能开窍在乎你实在难得。女煞神,一个什么都舍得给你的天地至尊,有那么一两件东西不肯给你自有他的原因,绝不是小气。你想想,避水珠乃至阴之物,要来确实无用。至于太极八卦境……那破玩意儿倔驴似的脾气,且关系到与你相克的弱水,即便给你了,最终也只会伤了你。” 甄无辽的眼中清明,郎朗声音像是被雨水洗刷过的透彻:“魔尊不是寒鸦,若是伤了他,他疼了,可就不会回头了。” 老头儿说着捋了捋胡须,又灌了口酒,随后将酒壶重重的砸向前方,闷重的落地声猝然响起,望着在泥地上滚了好几下才晃定的酒壶,他又露出了往日和蔼亲和的笑。 这样的笑容却令司漓心虚,她低垂着头躲开眼光,咬了咬嘴唇说:“你这么一解释,我便知道了。原来他不是小气啊,哈哈,哈哈哈……是我小心眼,怪我怪我。” 甄无辽哼笑了声,却不说话,笑的司漓不寒而栗。 “我就是随口问问,你有话就说,别笑的这么阴森。” “哦?随口问问,那我没话说啊。”他举起怀中刚变出的新酒壶喝了口酒,侧目望来,但笑不语。 那笑有着看透了一切的阔达,让人心慌失措。 “其实我要那些宝器也没用,就是想看看他的诚意,今日被你开导,算是明白了。” 甄无辽斜眼,似笑非笑的望来:“但愿如此。” 他没告诉司漓,魔帝的诚意已经足够。从单无名与她言和时,便四处说这是魔尊夫人,众魔八卦至

极,没多久已经传的整个魔界皆知。对此,一向爱面子的魔帝并未制止他们胡言,甚至在有下属不知死活的前去询问时,直接用沉默承认了她的身份。 所以那些手下才会对她毕恭毕敬,另眼相待。 而魔帝大方相赠的宝器,更是陪伴他数不清年月的老战友,它们不仅仅是宝器,更有万年陪伴的情谊。即便如此,他还是毫不犹豫的拱手,只为了叫她心中舒服些、面上有光些。 他从不亏待自己的下属,更何况是自己的夫人。 闭塞的魔帝没有见过别人家的情,更看不透自己的,只知道看见她笑,也会欢喜,见到她愁,便会躁郁。 而且他那么讨厌仙族,神族,却因为这位未来的魔尊的夫人喊停了属下对神仙二族的挑衅、杀伐。 这些司漓通通不知道,可甄无辽却一清二楚。 高高在上的魔尊甚至来问他,如何能让女子开心? 甄无辽听到这话的时候,眼珠子都快掉到地上了。 这是能从魔尊口中问出来的? 显然魔尊自己也很不习惯,所以特意挑了个草木皆休的深夜,把醉酒的他从睡梦中弄醒,问出些令他震惊的问题。 其实甄无辽自己也不晓得怎样才算对女子好,他自己一把年纪了还没老婆呢。不过他胡编乱造的本事还是有的,就那话本子,他都写过多少了?来来去去无非那几点,哄着、宠着、让着……骂不还口,打不还手…… 高高在上的魔帝何曾想过原来要让一位女子开心,竟要这样做小伏低,简直荒谬至极! 他严厉的批评了甄无辽一顿,冷声哼了哼,拂袖而走。 甄无辽在身后笑话他,明明都把话问出口了,还这样口是心非。 结果可想而知,魔帝折回身,将他的胡子拔了个精光。 不过令他没想到的是,自己不过是提点了一下,魔帝却参悟的十分透彻,为了司漓竟把身上的宝器都给送出去了。 美人一笑,确实价值非凡啊。 老头嘿嘿笑了声,抱着酒壶摇了摇头。随即捏了个决刹,隐去了身形,躲得不知所踪,留下司漓一个人坐在荒野上发呆,脑中想的都是那句的话。 何不把光明赠给他? 从前,她只晓得一味的痴缠骚扰,乱七八糟的话张口就来,却从未想过真正给予过他什么,所以从没感动过他,反倒是换来不少斥责。如果那时候换一种方法,今时今日,会不会镜子已经到手? 司漓叹息的低下头,红裙遮住了脚下的寸土。她扯了扯裙摆,那里是种着火桫椤的地方,刚要伸手去摸,一道晃眼的白色入了眼下,紧接着头顶上传来一道柔软的声音,“原来你在这里。” 司漓手一滞,随后罔若未闻的继续去摸那松软的泥土,没搭理她。 子越居高临下的望来,见她动作轻柔缓慢的抚摸着那片泥地,明知故问道:“你真要嫁给他?” 司漓抬头,眨了眨漂亮的双眸,眉眼含笑,一脸无辜的反问:“你不知道这件事吗?” 子越的身子不着痕迹的晃了一下,肩头在微微颤抖。 司漓的目光顺着她的腰下移,看到垂在两侧的手已紧握成拳。她舔了下唇,再次仰面看去:“知道还问?” “你是神,他是魔,你与他真的合适吗?” “不合适。”司漓十分确定的摇摇头,继续徒手刨泥,低着头的时候,脖子上的红痕清清楚楚的展露在鬼公主的目光下。

那是图烨留下的,从不近女色的魔竟然会在一个相识短短时光的女子身上留下这样暧昧的痕迹。 她不像司漓,不食红尘烟火。 她知道那是什么。 有些事,听到了头疼,看到了,心都疼。 子越脸色发白,秋水剪瞳忽然变成千万冰芒射向司漓:“知道还要嫁与他?烨哥哥对你不差,收留失去神力的你,赠火桫椤,处处维护,任你作为。如今,你却因一己之私,要将他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上神,你的良心呢?” “良心?”司漓取出来火桫椤的种子,轻轻掸去了周遭的泥土,小心的将它收于掌中才站起身,若有所思的喃喃,“咦,我的良心呢?” 她围着子越转了两圈,低垂着脑袋,小心翼翼的看着地面,模样认真又仔细,像是在找寻什么。片刻后,她站定在那座大石头旁,抬起手捂着心口,一本正经的感叹:“哦,它在活蹦乱跳啊。” 说完斜眸瞟了眼脸色铁青的子越,抱臂靠在石头上。风撩起火红的裙摆飞扬的落下,她笑了笑,声音却凉如冰雪:“说了你别来招惹我,我也不去招惹你。整个鬼界都快被你玩没了,不去管你父君留下的心血,就非要上赶着来找不痛快?” 声音不大,却句句戳心。 子越眸露哀色,淡淡的容颜在夜色中泛着诡谲的白光,她盯着司漓,一时无言,也不知是被气的还是被伤的。 子越美的并不惊艳,五官精致柔和不带锋芒,清淡中透着一丝落寞,让人看一眼会忍不住想看第二眼、第三眼。便是这第二、第三眼,就足以为她眉眼间隐隐的忧愁生出怜爱之心,彻底沉沦。 司漓不止一次觉得,她若是把对魔帝心思用在鬼界,怕是那叛逆在云泽都难逃她楚楚含娇的眼眸,甘心摆到在她的裙裾下。 可人家就是执着,放着鬼界不管,非要上赶着倒贴不解风情的魔帝,也不知老鬼王知道生了这么个逆女,会不会气的从棺材板里跳出来。 盯她看了好一会儿司漓才收回目光,视擦这虚生的天地间,姿态慵懒,语气闲散:“我与他都是神,倒是你一个鬼族,妄想和神结合才是真正的万劫不复。” 她挽了挽耳边的发,漫不经心道:“成亲也不是我提的,是你的烨哥哥哭着喊着要求娶我的。哦,忘了,他不是你的烨哥哥了。”眉梢一扬,流转的眸光中颇具挑衅的意味,“是我的夫君。” 说完迈开腿,脚步声响起,擦肩而过,留给她一个背影。 走的潇洒决绝,墨色长发在后背微微浮动,完全没看见子越那张漂亮的脸上满是讶色,惊的说不出话来。 飘洒的红裙就和它的主人一样,任性嚣张。 明明是个失去神力不能自保的神,可子越只能嫉恨的望着,指甲嵌入皮肉也不觉得疼。 她想,却不敢,也不能出手。 魔帝的警告犹在耳边,浮生果就足矣令他动怒,若真是伤了这女上神,她无法想像和魔帝的关系会碎裂成怎样。 她的心上已被划开了数道深浅不一的口子,流淌着血色,痛的不知所措。 她不敢赌上他最后的怜悯。 “上神,如果我可以告诉你火桫椤开花的方法,恢复神力时,你是会选择留下,还是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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