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人们渐渐褪去臃肿的棉衣。 陈启明收到二十套衣服的当日并没有往他的大庆百货商店铺货。而是直接将衣服送到廖明国的厂子里。 让他赶紧找面料帮他先赶一百套出来急着上货。 廖明国找采购科的工作人员去查了衣服的相关面料。采购科根据以往购料记录查到了纺织厂，只是不巧的是这种库存面料已经被人全部倒货买走了。 无奈之下只能找其他颜色的面料代替。 廖明国安慰陈启明说：“老陈，别急，换个面料做也许更好看。明天你过来看，一定让你满意。” 陈启明灭了烟蒂，蹙眉，双目盯着远处：“廖厂长这次看你了，可别误了我的好事。”话落，他视线移回到廖明国身上，似下赌注一般，眼底却还有隐隐的不安。 留了两套给廖明国厂里，其他十套刘启明决定先在商场里面销售。还有八套是留给他外省的一个同行的。整好他们负责的片区也缺这种新鲜的东西。等廖明国那边仿款成功以后，两边都可以销售。 十套衣服一挂出来就卖了五套，商场里的营业员也想买，可被陈启明给阻止了，让她们等等，后面等货多了再买，先满足顾客。 第二日廖明国让技术科连夜做了两套仿款出来，并电话约了陈启明过来。 看着眼前人台模特上的两套衣服，陈启明心里百般滋味。他绕着人台模特走了一圈，手指在下颚摸了摸。 第一套的面料太软了，泡泡袖都没撑起来，第二套的面料颜色太丑了。军绿色劳动布做泡泡袖掐腰时尚款。 简直一言难尽。 廖厂长看着陈启明脸上阴阳不调的脸色，开口解释道：“这款是不太好看，不伦不类。但是左边这款还是蛮接近的。” 他话音落下，房间里便是一阵安静。只偶有几人轻轻点头，无声地附和他。 陈启明抬眼看周围一众人，让这些人站出来反驳他们的厂长，相必是不可能了。 他拿起桌上自己送过来的那套原版，在空中甩了两下，然后举起来对房里的其他人说：“这衣服我能卖五十到八十一套。你们在看看人台模特上的那两套，你们说五十会有人要吗？” 众人一时语塞。 陈启明的话说的有些直白，廖明国虽然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却深知他说的有理。仿出来的这两套粗有外形，却远远达不到美这个字。 要想让人掏钱是件衣服还不成还得美。美到人心里去，让人能痒痒的美。 这一点在几个客户过来拿货的时候都充分的证明了。每次拿到差不多的款式，他们都是下不去手，偶尔勉强拿几套。生意也是马马虎虎，他们总说让廖厂长多搞点新款出来。 电影里面一天天的俊男美女，穿得花里胡哨，到现实生活中却还是这般中规中矩的衣服，却是吸引不了年轻人。 廖明国轻咳一声，板着脸对技术科的人说：“你们在给我去找合适的面料，找不到就扣工资。”一说扣工资，技术科的人脸色齐刷刷地青了。 慌忙收拾起衣服会工作岗位，查资料的查资料，打电话的打电话。 其中一名女同志拿着先前找到的一块样卡，跑过来，激动地说：“厂长这家红月纺织厂说可以再重新做这个料，问我们要多少。” 廖明国原本刚要带陈启明去他办公室，谁想一转身还未跨出技术科的门，就有人给好消息。 他脸色瞬间和悦起来：“啊？这样啊。”说着他接
过女同志手里那块两厘米乘以两厘米的方正面料小样。 用指腹来回摩擦两下，又眯眼认真看了看。随即又递到陈启明眼前。 陈启明定睛看了几秒，微微点头：“麻烦这位同志先跟对方说我们需要五百米。等后面形势好再补下。问问时间要多久？” 女同志点头说：“好的。”转身就去打电话。 廖明国笑呵呵地拍了拍陈启明的肩膀：“柳暗花明又一村。” 等女员工把电话打完，二人目光都落到女员工身上等她的答复。 “对方说要一个月。” 陈启明内心：一个月，老子都可以卖夏装了。 他无声离开技术科。 廖明国叹了口气，对女员工摆了摆手，有气无力道：“找现货吧。需要新做的就别问了。时间不允许。” 服装它有很强的时效性。 又过了三日，廖厂长那边还是没有进展。陈启明整个人都不好了。他第一次有了想去刘青萍那边追单的想法。只是这种想法一冒出来就又觉得不划算。 起先他的如意算盘打的极好。把款式给廖明国，既得了便宜货又卖给对方一个人情。现在中途变卦廖明国肯定会对他有意见。 十套衣服已经售罄，他朋友那边也已经售罄，并且还问他可不可以补单。 幸亏这一带只有他商场有卖，而且他卖的早，真正穿薄外套的日子还没到，倒是可以稍微在缓个几天。想着他又给廖明国去了电话，催一催，并且告诉他，除了他要下单，其他商场也有想下单的，让他加把劲。 这天陈启明起了个大早，吃了街边的小吃，刚起身买单，忽而见到有个时髦小妹正穿着他商场卖的这套衣服的上衣，虽然搭配的并不是原先那条阔腿裤，而是穿的喇叭牛仔裤，可却还是非常好看。 陈启明嘴角轻轻勾起，心道：就让这成为潮流吧！ 他想着，提起公文包急急去了商场，他的通知廖明国不能再等了。 只是一进商场他便看到左角落柜台的一个员工也穿着那套衣服。 陈启明心头略起一丝不痛快，谁这么不听话，居然敢偷偷给自己留衣服。 他怒冲冲走上前，沉下脸去：“这衣服我不是说过让你们不要急着买吗，客人为先，没听懂吗？” 女营业员嗫嚅道：“这个不是我们商场买的。是我姐在大华买的。” “什么？”陈启明难以置信地再次追问，“你说哪里买的？” “大华百货商店。”女营业员伸手指了指门外。 这次陈启明听清楚了。大华，还有哪个大华百货商店。不就是那个已经要倒闭的大华吗。 那个破旧的地方居然卖这种时髦的衣服。 忽然他脑子里闪现第二次刘青萍来他办公室时说的话。她把衣服留在大华百货商店的经理办公室了。 所以那个刘正光老古板会看中这种衣服，就他一天到晚的只知道穿中山装的人，会感觉出时髦这玩意儿。 陈启明后脊背一阵刺骨的凉意袭来。他脱口骂道：“他娘的。” 这次是他疏忽大意了。 大华到底定了多少衣服。他忽而想起早餐店看到的那个姑娘身上穿的那件衣服。谁说一定是在他大庆商店买的，也许是大华商店买的呢。 越想他越急，越急越是焦躁不安。胜券在握的事现在却是完全没有把握了，底在哪，有多深，
他一概不知。 他开始有些慌乱。继续等廖明国那边的消息，还是马上去刘青萍那里抢货。 万一大华那边定了很多，等到廖明国出成品，市场早已经饱和，无法销售那就都变成了库存。明年再拿出来卖就要不到这个价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