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几日不到初八马丽丽便带着大包小包回来了。 腌的，炸的，煮的，红的，白的，黑的，买的，种的，送的。 刘青萍觉得她大概是把半个家的东西都给搬过来了吧。 马丽丽捏了把刘青萍的脸颊，特夸张地说：“呦呦呦，看看你都瘦成啥样了。这会儿知道我有多重要了吧！” “要这么自恋吗，小作坊老板的人缘可是很好的，经常能得到村里人的投喂。” 刘青萍正俏皮地反驳马丽丽，谁知院门口传来一个老婆子的声音：“青萍！你昨天让捎的面条我家艳红给你带了，她早上有事出去了，让我给你送过来。” 原来是艳红的婆婆，刘青萍从抽屉里拿了五块钱出门把面条拿回来。 “麻烦张奶奶了啊！你进来坐一会儿。”刘青萍接过面条热情地想请人进来做坐坐。毕竟这是村里唯一一家对她特别好的人家了。 “不了，不了，家里还有事。”张奶奶没咋逗留就走了。 提着白色尼龙袋进屋的刘青萍望见马丽丽正对她摇头，一副你无药可救的神情。 刘青萍抬起勾着尼龙袋的手指，豪无力道地解释说：“这是明天早上吃的。” 马丽丽点头，表示你现在说啥我都信，编，继续编。 刘青萍也不犟了，抱住眼前的马丽丽的脖颈撒娇：“麻烦大厨今天做顿好吃的给我。我已经快不知道肉是什么味了。” 正与此时撒娇卖萌之际一道电话铃声从堂屋深处传来。 两人互看了一眼，刘青萍把手里的袋子递给马丽丽，自己走去接电话。 “我说是哪里的贵客呢。原来是陈经理，新年好！新年好！” 年还没过完这第一个客户就过来催货了。对这二十套衣服倒是蛮上心哈。 “青萍，你们什么时候开工啊？我就是想你们啥时候开工了我就过去看看我那个衣服。” “陈经理您这是不放心我吗，衣服在开春之前保准给你送到，决不耽误您卖货。”看在他是自己第一个客户的份上刘青萍热情地招待着。 毕竟客户至少，这点服务意识小作坊老板还是懂得。 “哎呀青萍，我其实想乘大家还在放假早点把衣服挂出来。说不定还能提前卖呢。”陈启明口气有些不耐。 就这么几套衣服从年前做到年后，二十台车都要造好了，你还没好。 昨天廖富强请他们和几个领导吃饭，散席时又聊起服装厂经营问题，说遇到瓶颈了。当然也一直念想着刘青萍那点东西。 陈启明这才急着到刘青萍这催货来了。这点事都办不成，他陈启明这张脸可就没地方搁了。什么回扣之类的就甭想了。 “青萍你就给抓紧抓紧啊。”陈启明还没等刘青萍开口说话，就又开始催了。 “好的，好的。陈经理我保证一开工就每天每夜的赶工。您就在家吃好，衣服您老放心绝对赶上销售时间，您别超心。我办事，您放心！” 刘青萍耐心安慰对方，心里却已经开始打起了算盘。 如果有大批量同样的货出售，她要怎么办？或者只是对她的款进行略微的改动，再大批量出售，她又要怎么办？ 上次过来的那个男人她一看就知道对方是同行，今天这通电话让刘青萍越发的不安起来。 她要提早行动。抢在前面，既然她自己现在还没有这个实力把衣服在市场上铺开，那就只能依靠外力
了。 第二天当刘青萍说要出门的时候，马丽丽看她的目光里都是不解：“”现在都还在放年假，你要去哪儿。” “登门拜访。人家都打电话过来催货了，说明我也该干活了。” 这是作为一个小作坊老板应该有的觉悟。 刘青萍脱下居家老棉鞋，穿上皮鞋，这是她特意给自己买的，里面带绒的，冬天穿。虽然她打扮的很朴素，但出去跑也不能太寒酸了。 “催货？给他发不就得了，去年已经做很多出来了啊！”马丽丽还是不解。 “这些货不是他的。大华的货在春季天热起来的时候发，结尾做出来的货才是他的。” 马丽丽越发的不能理解了。 刘青萍穿好鞋，两只脚在地上跺了两脚，把鞋子踩实了。抬头看马丽丽疑惑地看着自己，她也不解释，拿起包就出门了。 百货商店开着门，但经理未必会在那里。可不去百货商店找人刘青萍也不晓得他住哪。 最后还是去了百货商店。 不打不相识，当初让刘青萍闹一通的小妹今天还在值班。刘青萍凑上前，对方热情地招待自己，显然是已经记不得刘青萍了。 也是一天都要见好多个陌生人，哪里能一直记得其中的某一个人呢。 刘青萍在她哪儿买了条围巾，顺便唠嗑：“小妹，你们过年还上班怪累的。” 柜台小妹回答说：“过年轮班的，还好啦。”言语说的是还好，但口气中却分明透露出不情愿与无奈。 刘青萍感同身受地说：“领导会好一点吧。可以想来就来，不想来不来。我以前的工作也是这样的那会儿可羡慕领导了。” 柜台小妹探过来，挨近刘青萍悄声说：“我们领导比我们还勤劳。天天来，大概在过几分钟就要来了，下班比我们迟，古板的很。” 话音刚落，黑镜框，三七分，中山装男人提着个公文包从正面进来。 他扫视一圈，目光呆滞地掠过每个柜面，而后朝里面的办公室走去。 柜台小妹也不在跟刘青萍说话，转身整理起架子上的其他东西。 刘青萍把刚买的围巾折好放进包里。随后在无人注意的情况下也朝办公室方向走去。 轻扣两下办公室的门。 里头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请进！” 听着声音在想起里面人的古板形象，刘青萍觉得实在太过违和。造物主还真是关了门，就会打开一扇窗。 关键他真的很不和谐。 门开出一条缝，刘青萍侧着身子进屋，随后又把门合上：“刘经理你好。” 她身体朝前倾，小幅度地鞠了躬。 “你是？”男子透过镜片疑惑地看着刘青萍，显然他也已经不记得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