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呣唔！” 潘妮的嘴被一双枯瘦的黑手死死捂住，她瞪大了眼睛，朝着米芽拼命喊，但却说不出清楚的句子。她整个人扭成一个奇异的姿势，脚直接踩在了一个灰白头发小老头的下巴上，直蹬得那人翻白眼。 米芽直接跨过零零散散的白骨，冲上去将快撅过去的小老头制服住。还好她随身带着储物戒指，这会儿正好能把里面存着的麻绳拿出来用。米芽学着之前在集市看到过的手法，将小老头五花大绑，让他动弹不得。 小老头瞪着潘妮和米芽，张嘴就要叫。潘妮当机立断地把洗漱台上的抹布塞进了他嘴里。 “所以……这是谁？” 米芽收拾完人，还搞不清楚状况，视线在义愤填膺的潘妮和气得脸发紫的小老头之间游移。 “唔嗯嗡恁唔喺！唔喺……” 潘妮的嘴明明已经逃离了束缚，却还是说不出清楚的字句来。她着急地用夸张的肢体语言在米芽面前比划，可还是没用。 “你的嘴怎么了？” 米芽端着潘妮的嘴，左看右看，都没发现里面有什么端倪。 提到这，潘妮更加气愤了，伸手直指被绑着的人。 “是他做的？” 米芽一问，潘妮就狠狠点头。 “她中了口齿不清法术，一时半会儿是说不出正常话的。” 那扁头头骨转向了米芽的方向，话里还带着些许幸灾乐祸。小老头听了也朝着潘妮挑衅般地挤眉弄眼。 米芽走到白骨面前，蹲下来俯视着头骨头顶上的细小刮痕。 “要怎么解除这个法术？” 头骨一听有戏，喜形于色。 “你先把我们的骨头拼起来，拼好了我才能告诉你。” 散落在米芽脚边的另外两个头骨此时也不装死了，在旁边附和起来。 米芽伸出左手，暗紫色的光点萦绕在她的皮肤表面。 食指和中指伸进凹进去的眼眶，直接将整块空荡荡的头骨提了起来。 米芽盯着慌乱闪动的两点幽暗鬼火，笑得不怀好意。 “我记得你们要是散架超过12个小时，就会丧失意识对吧？” 米芽一瞬间收敛了所有笑容，冷肃着一张脸。 “你现在要是不说，我这会儿就把你们挫骨扬灰。” “等6个小时就会自动解开……” 米芽脚边的圆脑袋头骨小声说了一句。米芽伸出另一只手，也把他捧在了手心，和自己眼对眼。 “太久了，有没有什么马上就解开的方法？” 米芽问出口，手里的两个头骨却心照不宣地熄了鬼火，不愿和米芽对视。反而是地上的最后一颗大脑袋头骨咕噜咕噜地滚过来，在她脚边嘀嘀咕咕了一阵子。 米芽听完，奖励性地拍了拍他光滑的头顶。 “等会儿最先拼你。” 米芽利索地掏出匕首，把利刃对着被绑成螃蟹的小老头。对方看着她一步步走近，拼命挣扎，又被潘妮踹了一脚。 米芽把他脏污的袖子撸上去，摁住他发颤的手臂，缓缓划出一道浅浅的伤口。很快暗红色的血珠渗了出来，被抹在了潘妮的脸上。米芽照着头骨说的方法画出曲里拐弯的符号，暗紫色的魔法灌注到了血里。 “唔……我，我好像能说话了……” 潘妮清了
一下嗓子，发现自己恢复之后，就赶紧去把脸上的血洗干净了。整理好之后，她便将刚刚没能说出来的话通通吐了出来。 原来这个脏兮兮的小老头就是当初故意让潘妮变成猫，还抢劫了她的东西的亡灵法师。 潘妮今晚原本只想速战速决，上完厕所就赶紧回到温暖的被窝。结果一钻进隔间，刚脱下外面的睡裤，她就察觉到了奇怪的声响，似乎是有什么坚硬的东西在互相剐蹭。那声音越来越近了。 潘妮是土生土长的禁忌之地人士，从来不相信鬼神之事，诡异的事情多半是人在搞怪。她神经紧张地仰起头，却只看到光秃秃的天花板，上面映着冷光。厕所的天花板上没有吊灯，但墙壁上有小灯，夜间的时候会自动打开。 好像没什么奇怪的地方…… 难道是想多了？ 潘妮收回视线，觉得自己有点神经紧张了。她叹了一口气，准备蹲下身去。 然而，刚一低头，她就看到隔间挡板那贴着地的缝隙里闪动着光。她皱着眉头湊过去，看到了一颗混浊的眼珠子几乎要贴到地板上，正从下往上直勾勾地盯着她这边。 潘妮只觉得自己浑身的血在那一瞬间都凉了大半。 潘妮抬脚就往那眼珠子上戳去。趁着那变\态痛得叫唤着的时候，潘妮赶紧提起松垮的睡裤，冲到隔壁隔间，举起拳头就是一阵暴打，注入了魔法的拳头直打得那人眼冒金星。 变\态想要反抗，潘妮干脆用控制术将他隔空举了起来，猛地摔在了冷硬的墙壁上。 借着冷光，潘妮这才发现地上的小老头就是当初那个害惨了自己的亡灵法师！ 正当她想上前再接再厉时，却发现三个骷髅人赶过来，扯住自己的四肢往外拉。潘妮想扯着嗓子喊，却发现自己不但声音变小了，还说不出清楚的话来。地上的亡灵法师手心的光芒一闪而过，他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污，朝着潘妮狞笑着。 潘妮控制住骷髅人，合拢掌心让他们互相冲撞，直到都撞得散架。她气喘吁吁地准备去继续收拾亡灵法师，却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爬了起来，准备去捡旁边的法杖。 潘妮的魔法几乎透支，她心想着绝不能让他碰到法杖，便直接扑上去跟他扭打起来。 这老头上了年纪，浑身枯瘦。潘妮使着莽劲儿，拼命将他的法杖揣进了下水道。老头发起疯来，拽着潘妮的头发往外拉。潘妮也不甘示弱，一脚踩在了他脸上。 就在战况胶着的时候，米芽终于顺着动静摸了过来。 “我看看，哪里不舒服吗？” 米芽将潘妮浑身上下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发现她的睡衣在厕所的地上滚得脏兮兮的，露在外面的脸和手臂上有不少淤青和抓痕，头发更是被薅秃了不少。米芽越是看得仔细，就越是气得浑身发抖。 “潘妮大人战胜了卑劣的亡灵法师！” 潘妮高昂着乱糟糟的头，眼睛在黑夜里明亮得出奇。 米芽无奈地看着她，很是捧场地给她点头应答。 “下回可别这么莽了，垃圾要收拾，但是得先保全好自己。” “好！” 潘妮大人心情很好，干脆地答应下来。昏黄的光忽而晃着她的眼睛，将她的脸庞映得亮堂堂的。米芽回过头，看见高大的海德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一盏灯。 海德脚步匆忙，提着灯仔细看了一遍潘妮的伤势，确认没什么大碍之后，就一巴掌打在了她的屁股上。潘妮痛得整个人直接蹦了起来。
> “可长点记性吧！” 海德的嘴角向下拉，挤出来这几个字之后就不再多言了。她一向不是啰嗦的人。潘妮讨好地朝着她笑，讪讪地吐了吐舌头，小声保证着自己下回不会这么鲁莽了。她就该直接冲出去把厕所门堵住，把其他人招呼起来，一起逮住亡灵法师，把他暴打一顿。 海德提着灯，照亮小老头伤痕累累的窄脸。 他可就惨多了，左眼整个乌了，半边脸都肿起来。深深浅浅的伤口在他的脸上交叠着，污血直淌到下巴上挂着。 海德剜了一眼贼眉鼠眼的老头，怒极反笑。她伸出粗粝的大手，不轻不重地在他脸上拍打了两下。 “就这么了结你倒是便宜你了。正好，把你当成礼物送给黑市那些家伙，想必能换到不少好东西……” 亡灵法师听到了海德的话，反应居然比之前还要强烈。他脸上涕泗横流，乜斜着的眼睛里交杂着惶恐和恨意。 海德说完便拿出来了一条黑色布带，那布料在黑夜中闪着滑腻的银光。她用这看似脆弱的布带将亡灵法师的双手又捆了一道。 “这是浸过荆棘草汁液的布条，困住手脚之后，那人短时间内就没法再用亡灵法术挣脱了。” 潘妮跟米芽悄悄补充。 “为什么他这么怕去黑市？” “嘿嘿嘿，你去了就知道了……” 潘妮露出一个坏笑。 头挨头咬耳朵的两人一看见海德转身走过来，就赶紧站直，假装什么也没发生过。 “这烂人的东西全部归我们了。他最好能抵消这两天的房费，不然，哼。” 海德径直去了亡灵法师住的房间。米芽和潘妮留在洗漱间守着。 海德前脚刚走，三颗装死的头骨就立刻亮起了鬼火，哀怨地看着米芽。 “你说过要拼好我们的……” 然而，米芽其实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拼。这个位面又没有之类的东西。 “你想要收它们吗？它们虽说很脆皮，但是平时做些端盘子扫地之类的活倒是没什么问题……” 潘妮教米芽将魔法凝聚成一条丝线，将散乱的白骨串起来。骷髅人靠消耗魔法丝线而生，会自动效忠于给予它们魔法的人。它们这会儿彻底散架了，正好之前亡灵法师的魔法丝线就不作数了。 米芽专心致志地拼凑着骷髅人的身体，手速越来越快，三具完整的白骨逐渐出现在她面前。 米芽揩了一把额头上的薄汗，轻出一口气。 三具骷髅人蹲伏在她面前，低下了头颅，发誓向她效忠。它们已经记不起自己生前的名字了，亡灵法师对它们也不大上心。米芽决定替它们取名字。 米芽伸出左手，依次按在它们的头颅上。 她对扁头说，“你叫圆头。” 她又摸索了一下旁边圆润的后脑勺，说：“你叫圆脑。” 最后是长着大脑袋的骷髅人。 “你就叫圆肚皮。” 骷髅人们抬起头，动作有些迟疑。 米芽露出了恶趣味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