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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阁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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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立场(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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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匡德闻言踟躇了一下,问章询:“这个环俞是你从东宫带出来的人吗?” 这是在问他立场。 章询以前言谈中对着京城章家是颇有怨气的。因王匡德已经查出,浙江章家确有章询其人。但现在王匡德只关心章询到底是东宫的人,还是章家的人。 章询的马车是从京城方向来的。可他在京城见了什么人,拜访了谁。王匡德始终查不到。 ——若是连他都能查到章家登门造访的门客,那章家真的快完了。至于东宫,王匡德更是摸之无门了。 章景同品了品,笑着说:“王将军怎么会问这样的问题。我可是姓章啊。” 章景同清贵讶然,真诚的眼睛中养着水丸,黑白分明。非常纯真。一丝似慵似懒的笑意颇具成-人-态。 这种一谈大事就开始装孩子的行为。依稀又让王匡德觉得眼熟。 那种轻微的诡异此刻王匡德没有注意到。他心事重重。 王匡德笑呵呵的说:“小章公子。我王某人从不觉得同知同姓就同一个鼻孔出气。” “小章公子以前对京城章家颇有怨言我是听的出来的。那种郁郁不得志的愤懑装不出来。” “我如今既要和小章公子合作,总得知道我投靠的是章家、还是东宫吧?” 天家和章家不和,这件事在全天下都不是什么秘密。 不管如今章家如何如日中天,皇上如何恩厚章家,太子如何重用章家后代。这些都是表面功夫。天家和章家涉及到切肤痛骨的利益。中州王陶家一日不除,天家就不可能真的和章家交心。 但章家和陶家是血姻。没有章家点头,天家敢碰陶家。就是和章、陶两家反目。 这两家一个是文臣的骨,一个武将的魂。哪个皇上夜能安寐? 可偏偏章家也好,陶家也好,都不会自卸臂膀。 王匡德审视着章询,对他拱了拱手,认真又亲厚的说:“章询小哥……我比你年长许多,喊你一声同景,也是当的起的。你说可是?” 这就是表示亲厚的意思了。 时人喊名还是喊字,是非常讲究亲近的。有时候喊大名是生疏,有时候喊字反而是生疏。叫什么,往往同对面人的身份有关。 蒋英德一口一个章询,你爷爷来了的时候。是真心把章景同当兄弟的开始。 王匡德素来都喊小章公子、章师爷、章询。偶有一次也喊过同景兄。但正正式式喊小辈那样叫一声同景的,今天是第一次。 章景同闻言微微一笑,从善如流道:“将军抬爱,同景怎么当的起。” 章景同想他可能失算了什么。 王匡德显然去浙江摸过他的底。不过章景同倒不是很担心,他的假身份是东宫安排的。安排的也是章家祖籍本家。不管谁去查都查不出异样的。 只是,王匡德不联系他的短短数日。就能一边监视他,一边安抚王元爱,一边派人去浙江……有可能还去了京城探他底细。 这份缜密心细,让章景同是又忌惮又喜欢。 章景同微微笑着对王匡德说:“同景早已经禀知过将军了,我是代表东宫来的。” 为了不节外生枝,章景同还是选择了这么说。 他觉得对于武将王匡德来说,从王家跳船到东宫,心理压力可能会更小一点。 一来,章景同不确定王匡德对章党的好感有多少。

二来,章家已经有了陶家那样一个让天家忌惮的存在。如今三叔在为武林人出头,他在陇东结交武官算怎么回事? 这让太子会怎么想。 再者说,章家现在确实并不需要结交武臣。 王匡德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他笑着说:“这么说,这个环俞是在东宫任职了?” “他没有职位。”章景同半真半假,简单坦白:“环俞是在陇东负责我安全的。” “负责你安全啊。”王匡德笑呵呵的点点头。 不知想到什么,他从袖间掏出一块军牌给环俞。 军牌和那日林仁圃给蒋菩娘的很像。只是上面篆刻的浮刻字不同。 环俞看了眼章景同才接过。 王匡德说:“收着吧,不是什么烫手的玩意。既然你保护章师爷安全,以后章师爷进出我军营你就跟着吧。免得小章师爷哪天在我军营遇害,你们把罪过记在我头上。” 连环俞都听出来了王匡德话不是说给他听的。 章景同怎么可能听不懂。 他清贵矜持的笑意不变,负手站在一旁微微点头。 环俞谢过王匡德,收下令牌。王匡德便带着人走了。 焦俞过来把玩了一下环俞的令牌,嘀咕了一下:“这个王将军怎么不给我呢?” 环俞对焦俞还是有兴致开玩笑的,少见的多话道:“许是王将军觉得你太油滑。” “我哪里油滑了。看把你嘚瑟的,切谁稀罕这个破令牌。”焦俞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令牌高高一抛,任凭环俞去接。 环俞轻松接住。 焦俞站在章景同身边,一起看着王匡德消失在夜色的身影。 王匡德是骑马来的,这一路却没有什么动静。显然给马蹄包了东西。骑术也精湛。 焦俞不免说:“这王匡德除了个子矮一些,真是男人中的翘楚啊。” 章景同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对王匡德心里也充满赞佩、欣赏。“王将军是个布局谋划的好苗子。有些人擅长打仗却不擅长为官。王将军却难得二者兼备,是个人才。” 焦俞一向聪慧,若有所思:“大公子,你和王将军今晚谈出什么成果了吗?”焦俞一直都知道,大公子是很愿意教他这些的,只是他从前不太肯学。 “收获颇丰。王将军回到军营看见家卓,应该就会彻底信任我们了。”章景同看了眼焦俞道:“走吧,我们再去给赵先生奉点祭品,回家吧。” 章景同知道守夜人不和人说话。捡了地上的煤炭留下半锭银子和字句给他。章景同擅长仿照笔迹,他刻意用字,就是亲近人也看不出来是他写的。 章景同让义庄的人给赵东阳点九九八十一天的长明灯,奉苹果四个、清水一碟、每日松香。 东西并不稀奇。但苹果是诺言果。 大公子让人摆着苹果,供奉着长明灯给赵东阳祭祀。也不怕赵东阳半夜来找他托梦。 焦俞心里寒碜。跳着脚拉着环俞离开了。 三人一同下山,章景同的马车的山下。三人一路步行,路上章景同才缓缓对焦俞说。 “王将军是个非常知情趣的人。今晚能来见我已经是一大进步。他来了,我们就谈成了一半。另一半等他见了家卓,自然会水到渠成了。” 焦俞想了想明白了,笑着说:“也就是说你们今晚谈了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您来了,王匡德也来了。”

; “正是。” 不过这就是章景同钦佩王匡德的点了。“不过我倒是未想到,王将军会主动问我的来历。” “浙江那边会露馅吗?”环俞有些担心。 焦俞冲着环俞后脑勺拍了一巴掌,被环俞巧妙的躲过。焦俞说:“怎么可能。浙江难得给章家办一次事。这种事怎么会弄砸!” 环俞比焦俞更矫健,偷袭了他一脚。焦俞险些绊倒在草谷堆里。焦俞怒而朝章景同告状,“大公子你看他。” 章景同对这两个人摇头,只是朝前走。“你们自己的官司自己断吧。” * 回程路上,同样不解的还有王匡德随从。一人不安的问道:“将军为何要把自己嫡系的令牌给章询的随从。” 王匡德淡淡意味深长道:“那章询来陇东一直都是秘密行事。几次来我军营也没有露什么的端倪。把我的行事作风摸清楚了,才挑好时机来联系我。每走一步都如此谨慎,如今我问什么说什么,你猜是为什么?” “杀人灭口?”随从能想到的只有这个。只有死人才不怕知道的更多。 王匡德笑了一声:“他有这个胆子吗。”他摇头说:“章询为了取信我,知无不言。我总得要表明下立场护他周全。不然就像东阳先生似的,因为他知道,如今就是给全天下人说他没有泄密,也无人相信。” “章询一个小师爷,会有谁和他过不去……”呢。 王匡德笑:“你说呢。” 章询在避讳谁? 他在陇东人生地不熟,来了还不到半年。会有谁想置他于死地呢。 “你是说,王公子……”随从立即噤声,不敢议论王家小祖宗的分毫。 王匡德叹气道:“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说了。今夜之事不要和任何人说。我想,王元爱一定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朝廷派来的人会在尹丰身边当师爷。” 对哦,章询还算不上个师爷。呵呵,真真是位卑言轻,不引人注目。 大隐隐于市。 * 王元爱确实没有查到章延辅的任何踪迹。 陇东军营他查了,冒着得罪王匡德的风险,也草草摸了个底。并没有疑似章延辅的踪迹。 陇东文官的调动也查过了,并没有可疑人员。 京城对章府里闭门不出的章延辅倒是有了新消息。杨英哲叫了两个戏子去章府给章延辅解闷,被尹凌清母亲痛骂了一顿。还打了人扭送到建由候府上。 建由候府表示会好好教杨英哲。给章家没少赔礼道歉。 建由候夫人还亲自回了趟娘家,好不容易才把自己长嫂劝好。 这件事在京城闹的挺大的。 毕竟章延辅作为京城年轻一辈的表率,一直都是克己守礼的。这次差点被自己表兄弟带歪,玩上了戏子。这件事搁在任何一个大家族都是大事。 连章延辅的外家,镇国公府也过问了。 为了给章延辅解闷。镇国公府还出面把章延辅带回外家散心。 总的来说,王家的情报全都是:章延辅在京城。 这一点,对王元爱来说也是意料之中。 章延辅又不是他,家族式微,不冒险不行。他一个金疙瘩蛋。怎么可能到陇东来风吹日晒吃苦。 王元爱黯然一笑,半是羡慕半是向往。 其实依他对章时霖的

了解,他约摸是肯的。但是因为他是‘延辅’,因为朝廷赐名他是延辅,章家认为他是延辅。 章延辅就永远不可能跟他一样,沦落到陇东来。去争取一线根本没有的生机。 章延辅的路是他羡慕不来的。 王元爱并不是一个喜欢沉浸在自怨自艾命运中的人。他精神一振,放下情报。 “既然章延辅还在京城。那我们只需要盯着王匡德就好。东宫无论派谁来都会联系王匡德表明身份。来人的份量如何,我们要摸清楚。” 王元爱沉吟一会儿说:“派人去看看王将军在干什么。就说我那日是冲动了,想寻王将军去赔礼道个歉。看看王将军什么时候有空。” 随从说:“王将军夜里和夫人回了住处……少爷,这个时辰去叨扰。怕是会惹人厌烦的。” 王元爱登时脸臊红,他羞恼的说:“你只管去,那王匡德不是个钻在红粉窝里爬不出来的。” 随从早已经在军营打听过:“王将军每隔十天都要抽一天陪他夫人的。这一天除非天塌了,谁都不准去打扰。这已经是军中惯例。” 王元爱气笑了。但很快就若有所思起来。 王匡德安顿自己儿子和妻子,是为了妻子老有所依。那如果,王家替他荣养呢? 对王家来说,争取平凉卫都指挥这个事艰难。可锦衣玉食的养王夫人一辈子,这个王家是可以做到的。 王元爱心思一定,对属下道:“明天一早你就去找王将军。”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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