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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阁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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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察觉(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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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询呢?章询呢?章询,出来,你爷爷来看你了。” 蒋英德人逢喜事精神爽,喜气洋洋的闯入章家小院。 焦俞都愣了,迎出来半晌才说:蒋公子,您来了。” 时人很少直呼其名。通常直呼其名不是骂人祖宗,就是亲昵对待。就算不骂人,至少也带着生疏、不相熟生分的意思在里面。 这里面的界限很难把握。 比如尹丰喊章询,就是上司对下属的生疏。喊同景就是亲近了。 孟德春待章同景恩厚,有时候也会疼爱的喊章询。这种就是有点当自己孩子看了。 而蒋姑娘喊章询时。多是客气,表示两人男女有别。礼貌淡淡界限的意思。她若叫同景,就是不淑女了。 总之,直呼其名很少代表着正面的意思。 但此时蒋英德兴奋难掩,话虽不好听。但谁也听得出他是亲昵。焦俞只好代为招待。 章景同不在家。他带着环俞去仓库了。 焦俞是个人来精,他不像环俞那么木讷。蒋英德以来端茶倒水的招呼不说,还一副嘴上没有把门的样子。满嘴牢骚话。 “还不是蒋少爷家的喜事。这两天我们公子可是在仓库里盘粮忙的团团转呢。说来,你们蒋家可真是阔!我们浙江也算是大户,疼女儿的海了去了。像这样疼女儿的,我这辈子还是头一回见!” 蒋英德呵呵,自然不能和焦俞说内里的弯弯道道。只能默认了蒋家疼女儿这件事。 焦俞继续打听消息,问:“我听说蒋老太爷最近还在陇东广发喜帖。陇东稍微有门望的世绅豪族,全都要来参加。真是大手笔啊!” 蒋英德现在知道的消息也多了。他微微的,只是笑。没有告诉焦俞,蒋家是在变相传达尹丰的意思,向世家缴收昔日税粮。 蒋家再厉害,再能囤粮。他能囤多少? 南下采粮是个主意。但是个蠢主意,南粮北粮品种不一样。尹丰即便花了巨款和蒋家南下采粮回来了。还要再花一笔钱打点朝廷来的人。 这要耗多少银子?尹丰是个浊官又不是个贪官。他一己之力,能补上陇东的缺? 蒋家赔上整个家族的力气,也只能勉强填个十分之三、四。 以前蒋家和尹丰是面上情。客气客气就罢了。 现在蒋家和尹丰是一条线上的蚂蚱,正经订了姻亲。蒋家自然要替尹丰打算。 章景同给孟德春的出缴纳税粮的主意,是唯一可行的。也是最行之有效的办法。 唯一的缺憾就是,章景同太年轻了。他自幼做惯了上位者,哪怕如今隐姓埋名身居下位。却丝毫不懂圆滑之道。 章景同的圆滑,一定程度上是建立在利益至上。俗称中庸之道。他没有成家立业,不懂人情世故——至少某种意义上,章景同是不通人情世故的。 章景同是学的辅佐太子的帝王术。对底下的反抗之声也好,抵抗之力。他会做的是权均利弊。把底下人控制住。 但其实,这一切还有个最简单最聪明的办法。也就是百姓最朴素最原始的智慧。 ——民是怕官的。 这一点于章景同来说感触不深。他知道,就像王匡德是知道底下人少马车,甚至没有马车的。 但这种领悟并不会切身体肤。成为本能的反应直觉。 可士兵清楚,他们从底层上来。所以会畏惧不敢搜章景同马车。

; 蒋家也清楚。所以他们第一时间联系了各个世家大族。 正如孟德春和尹丰一开始希望的那样。由蒋家带头缴纳粮。但蒋家不是出头鸟。 蒋家是办喜事的东家。他们是来贺喜的,不是来补税粮的。这不是官压民,更不是官治民。 准确的说,他们是来雪中送炭的。 蒋家集整个陇东世家大族之力。来给陇东填仓。 这些人情,这些礼单。都要由各个府中中馈记录。将来一一还礼回去了。一来二去,你来我往。两家想不亲密都难。 ……这是千载难逢的人情礼。 这种事章家也是做过的。当初章年卿在泉州给长子章鹿佑办周岁宴,江海陆通都去庆祝。贺喜碰面之后,章家的海运就越做越顺畅。 章景同意识不到,民怕官到底是怎么一个怕法。这种怕,甚至会是在蒋家和尹丰订亲后,各家族一日又一-夜的惴惴不安。担心被秋后算账的恐惧想象。 蒋家无事了,他们呢? 甚至于,不怕的。也会嫉妒,蒋家锦上添花了。他们要如何才能顺理成章的上船。 但凡能立足成世家的。没有一个蠢人。 章景同给孟德春出的主意。被蒋家以一种润物细无声的办法,给全须全尾执行了。 且别说章景同意外。 连只是普通师爷的孟德春也意外。因为孟德春虽然也是穷苦出身,甚至他年长了成家立业了。但是他在官场浸淫的也足够久了。以至于,他少了这种贴近百姓的底气和敏锐。 这不是孟德春和蒋家的智力之差。这是两方现在坐的位置和立场决定的。——他们已经脱离百姓太远了。 章景同也觉察到了这一点。 他深深觉得这是自己的一个缺憾。所以,这几日一直都没有坐在县衙里盖章翻书。而是和环俞一去仓库了。 章景同看着源源不断的进仓的旧粮。深深的感觉自己被上了一课。以及有种前所未有的豪情感。 原本章景同只是为了和王匡德博弈,和王元爱博弈。但此刻,他竟有一种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的激荡。 余韵激荡淡去。才颇能体会那种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之感。 你看,朝廷头痛尹丰发愁王匡德艰难了数年的事情。仅在整个陇东世家大族合力之下,就轻而易举解决了如此难题。 诚然,这是时事运也。 朝廷不打大周,没有战争紧迫的威胁,没有王将军身边赵东阳之死的震慑。他们是不会仅仅因为尹丰和蒋家要联姻,就紧张起来的。 赵东阳是王匡德军幕师爷。是蒋家的座上宾,更是整个陇东世家代表王匡德和大家打交道的人。 从赵东阳死的那天开始。一直恐惧就弥漫在世家大族之间。 这种恐惧是章景同感受不到。 之后坊间一直没有间断过流言,什么大周的探子,朝廷派了人来。真的要打起来了……流言无孔不入。 大家本就紧张的要命。这时候,蒋家和尹丰联姻了。 一时间所有的谣言,好像就被无形中确认了一样。大周的探子真的陇东游走。朝廷要打的意图也是真的,他们已经来人点兵点粮了。 真的。 是真的。战争要来了。 纵然大魏已经快太平了一百年。朝廷内乱帝王交替的战争不算。大魏边境真的已经太平了很多年了。

但军镇百姓骨子里埋的恐惧,和应急意识。都他们在第一时间做出了利好自己家族的决定。 ——如果真的打起来。这些粮囤在他们家里。不是朝廷强缴,就是敌军搜刮。 陇东可是有账本的。章景同都能整理出华亭近三十年的缺粮税款,其他地方要做。也只是时间的事。 换句话说,就是想做和不想做的事。 谁都不想走到那一步。 所以蒋家这个台阶一摆出来,响应者云集。 * 陇东军营,王元爱帐篷里。 随从拿着王元爱的包袱和器具回来了。巨大的两个包袱摆在桌子上,没有人打开。 王元爱陷入沉思许久,开口道:“这么说,尹丰他把他的粮仓给填上了?” “属下不知。不过陇东粮仓这两天源源不断有苦役进进出出。我看十之八-九。” 嘶,王元爱摸着下巴。百思不得其解:“那蒋家有这么厉害?” 他怎么没看来蒋家有这么大能耐呢。 在王元爱眼里,蒋家真的是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家族。如何能有这种堪比章家、王家、陶家的号召力。 “看来,这小小的陇东还真是藏龙卧虎啊。” 王元爱站起来原地兜了两圈。不对,他还是觉得不对劲。 这里面,总觉得像是有谁在隐隐推动着。 是尹丰在自救?陇东藏龙卧虎……还是朝廷根本派了不止他一个人来陇东呢。 王元爱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人。 但又隐隐觉得是自己多心。章时霖在章家说的上话,在陶家说的上话。在陇东,他未必就是个好人选。 首先陇东是军营重地。章家已经有中山王陶家那样的存在,不会在在这件事上,触动天家敏-感的心防。 其次,王元爱敢来陇东。是因为陇东有投诚过他们王家的人——且不管说王匡德是不是二五仔,明服暗不服。 但归根究底来说。王匡德是他们王家的人。 只要王元爱不把王匡德逼的太紧。他是不会有性命之忧的。 章时霖不同。他敢离开京城,就敢有无数人要他命。 陇东的松衡远虽然和陶家的旁系有点姻亲,算得上半个章党的人。但王元爱是和松衡远、尹丰接触过的。 陇东这段时间应该没有来别人。 除非章时霖放下-身架,当成流民一路乞讨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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