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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阁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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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协调(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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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丰一开口就是甩锅。 尹丰隐隐清冷质问,声音怒气但又带着尊敬。 但凡是寻常小儿,早就自得起来。王元爱年纪不大,和他同龄的圈子里都是勋贵。花花轿子人抬人。 王元爱若是个飘的。听了尹丰这番尊敬的话,也会觉得自己是王家的小祖宗、继承人。王家的族人犯了错,他合该管一管。 但王元爱却出乎尹丰意料。他没什么反应,只抬头嗯了一声,问尹丰:“尹大人有什么事。不妨直言。” “我年纪小,不懂人情世故。大人还是有话直说吧。” 尹丰一圈打在棉花上。 说话是一门艺术。尹丰这样开口,是有原因的。 就好比两个久未见面的人,开口就是:有空吗?我有事找你。 另一方若不假思索的答应。鼻子就被牵着走了,多半人会留个心眼答曰:“你且说什么事。”万一是借银呢?万一是让帮忙很难做呢。 尹丰心里闪过念头,脑海诡异的浮现出章询的影子。怎么最近的年轻人这么不好骗了。 少见的沉稳,不嘚瑟不骄纵。 但只是一瞬的念头,尹丰见惯了浙江来的章询。也不觉得京城来的王元爱沉稳是什么稀罕。 尹丰索性开门见山道:“先前将军同我说好了。秋粮慰兵的事我们一个盲送一个盲收。如今好端端又出尔反尔。末官叹然再三,只能来找您呢。” 王元爱心里蹭的烧起一股邪火。 他知道尹丰想干什么! ——王匡德和王家是一条船上的蚂蚱。王匡德在兵营谎报军丁,以一当十。说京里没人作保,谁信? 王匡德前脚敢被抓进京。后脚就有人敢参王家一本。 王家现在还经得起御史弹劾吗? 王元爱冷笑着开口:“尹大人这是打狗前先来给我打声招呼呢?还是想让我给你出个主意呢?” 王元爱尾音一扬,一股质问的感觉油然而生。 尹丰刚开口就被王元爱打断,王元爱又道:“尹大人。我和王将军虽是一族主翁。可我既非王家族长也非王家如今掌门人。” “我未及弱冠。王将军已三十而立,身负功勋。尹大人是如何觉得我一个少年人可以钳制住王将军如何?” 王元爱一转劣势,咄咄逼人起尹丰来。 王元爱本来就有年龄优势。他这个年纪可以当未出学的孩子,也可以当做能使唤的成人。——就算十四岁入翰林的天才章年卿难找,十七八-九的父亲,总是一抓一大把的。 京城的孩子要么成婚极早。要么成婚极晚。而无论早晚,那都是因为京城子弟的婚嫁,关系到一个家族下半生。 王元爱至今未成亲。在尹丰的年龄面前,他摆烂当个孩子,也无可厚非。 尹丰笑了笑,见状也没有束手无策。反而沉声道:“那我这也算是给王家打过招呼了。” 王元爱要装孩子,尹丰就只能逼出他成人利害的那一面。 尹丰语不惊人死不休,开口道:“王匡德翻脸不认账。末官如今自身难保。只能先发制人,联合广阳等县的文官把地方鱼鳞册交出去。事非清白由皇上论断。” 说到底!王匡德是王家的人。不管是真王家还是假王家。他认了王家的亲,王家也认了他。 尹丰来找王家来管王匡德的事。是先礼。 王家若不管。那

就是尹丰和王匡德破罐子破摔的事了。这叫后兵。 到时候王家可别像个青天大老爷一样,跳出来做主。 果不其然。尹丰此话一出,王元爱就变了脸色。肃然看着尹丰。 见尹丰笑吟吟的,拱手告退。他叫住尹丰。 王元爱口气微微缓,说:“尹大人,说起来您和王将军都是长辈。这些大事原本该您们和我父亲他们谈。可家里的长辈们为了我能在太子身边说上话,生生把我推来了陇东。” “你也消消气。说来说去不就是粮的事。不如我给你和王匡德中间做个协调人。你再放点粮食王匡德,大面上过得去。你们两个先别闹起来。” 这不还是让他放粮! 尹丰脸一黑,正欲拒绝。却听王元爱放下个惊雷。 王元爱推心置腹,试图说服尹丰:“您和王将军的事原就不该是我管的。我如今托大出面求和,也不代表长辈的意思。盖因前些日子我收到京城的来信。” “京城已经得到消息陇东的秋粮下放了。却迟迟不到陇东的邀功折子,内阁察觉了事情蹊跷。经廷议,不日将有户部官员到达陇东。检查这次的慰兵粮,若是无意外。您的考评会记上优。” 尹丰微微激动的抬起头,克制住了眼底情绪外漏。 打个巴掌给个甜枣的道理王元爱还是懂的。 王元爱继续道:“尹大人不妨再思量一下。是和王将军协停,把此事按下去。还是就这么闹起来,到时候让户部的人来给你们断官司……亦或者说,把此事呈报给大理寺、刑部。查你们个失职之罪!” 王元爱到底带了点少年意气。话到最后多少带了点报复不爽。 尹丰听了沉默半晌。最后大约也是为了缓和气氛,他道:“我愿意给王公子一个面子。只是不知王将军愿不愿意听公子调停了——我丑话说在前面。我华亭局限于此,若王将军狮子大开口,我还是无能为力的。” 这就是同意王元爱调停的意思了。 尹丰派人下帖去兵营,请王匡德过来一叙。 * 师爷房里忙成一团,尹丰一大早就匆匆扔下两个消息。一是朝廷要来人检查,让孟德春想办法把几个门面仓廒填满。二是华亭和陇东要重新调停,要再拨一部分粮过去。 孟宜辉破口骂娘。矛头直对华亭后宅的王元爱——他认为尹丰的缩头乌龟是因为王元爱给王匡德撑腰了。人家才是一家子。 孟德春也被为难的满脸愁苦。 粮就这么些粮,还要一只蜡烛两头烧。当他是大罗神仙呢,吹口仙气就能变出粮食来。 但抱怨归抱怨。事还是要办的。 章询作为孟德春师爷身边得力信赖的人。就看着衙兵带着装着喂驴的麸子麻袋和稻草麻袋。一袋袋往仓廒底仓填。 只在上面五分之一,九分之一的地方摞上几袋真粮。 因为粮食实在捉襟见肘。并不是所有仓都能装点‘门面’。 章景同发现他们选仓时也不一定全是选靠近外面的。而是几近随意,几乎带着自暴自弃的颓废。 一问才知。大家都认为,但凡京里来检查的。若是来办实差的,必定瞒不过。 寻常情况下,谁都知道外面肯定装的都是好粮。肯定要往里查。如此错开。没准还能天降好运。刚好避开检查。 若是不是来办实差的。那来人自有尹大人打点招呼。如此一来,粮食放在哪都无所谓

了。大家一个鼻孔出气,谁还能戳穿谁不成。 章景同静静的听着这些状似有理的生存之道。负手盘着佛珠,一言不发。 章景同对王元爱调停的办法很是不赞赏。 章景同听了就觉得很离谱。 王元爱怎么会想出这么一个和稀泥的办法。——这不是章景同所了解的王元爱。 尹丰和王匡德已经交过一次手,和过一次稀泥。如今王匡德已经明白,没有朝廷的支持,没有外粮的涌入。他们两所谓的瞒天过海,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章景同本想等着王匡德下定决心。处处碰壁后,愿意担责,让朝廷来处理此事。 没想到王元爱还要再此和稀泥。 章景同回到县衙去劝尹丰。 “孟先生,您的劝劝尹大人。饮鸩止渴,不可取啊。”章景同委婉劝道:“若京城真的要来人。当务之急,我们应该买粮填库。而不是瞒天过海。” 章景同和王元爱是一个中学堂念过书的。对王元爱的为人品性看在眼里。 他和王元爱一个是章家的继承人,一个是王家的继承人。平日里说不注意对方是假的。 王元爱是个很蛰伏隐忍的人。当初太子选伴读,王家作为天子母族,本质上是比皇后母族有潜力的。 但最后协争下来,东宫选了章景同和杨英哲。此举不亚于狠狠扇了王家一耳光。 因为杨英哲的母亲,是章景同的姑姑章明稚。章家嫁出去的女儿。 章景同是章家的长房长孙,嫡系的唯一继承人。 按常理来说,天家无论出于平衡的考虑,或者出于顾忌皇上皇后的意思。人选都应该是章景同王元爱,亦或者杨英哲王元爱。 最后王元爱落了选,人人都以为王元爱会睚眦必报,报复章、杨二人。 但王元爱从未行诋毁、报复之事。反而一直静静的等着机会。 东宫本没有王元爱行走的机会。但王元爱生生几次在章景同和杨英哲的手里找到替太子做事的空子。在太子面前立住了根。 可见其冷静聪明。 如此品性的王元爱,会是个和稀泥之辈?! 只怕王元爱在利用尹丰,给王家训狗。——王家不可能察觉不到王匡德和他们的貌合神离。 王匡德投靠王家本就是权宜之计。两人若真心交付,也不会王家派来了王元爱拿兵册,却至今无功,两手空空了。 章景同再度开口道:“孟先生兔死狐悲啊。介时事发,王家能帮尹丰填住军营的窟窿。谁来帮尹大人填这个窟窿。” 孟德春很苦恼。 儿子孟宜辉,贴心的上前给他倒了杯茶,却让孟德春火更大了。 孟德春隐恨恨地说:“填粮填粮。你这孩子说的轻巧,从哪里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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