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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相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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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祸(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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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盛时行先跟颜幻一起去拜访了一下周里正,请他帮忙打听吴家四郎的事情,又买了些礼物去拜访梁荣梁班头,一进门却见他打扮齐整,像是要出门。 颜幻有些纳闷:“梁班头,昨日不是说今天休沐吗,怎么又要出门?” 梁荣看是她们,有些意外,笑着请她们进了院子:“嗐,今日跟几个兄弟约着想到后山巡一巡,想看看还有没有什么线索。”这么说着,他看了看颜幻手里的长刀,微微一笑: “我知道颜姑娘是来做什么的了。”他这么说着,去旁边兵器架上也取了一柄雁翎刀出来:“舅父的拿手本领就是刀法,我听他说教了你五年,我却只得了三载承训,咱俩正好切磋印证一下。” 其实颜幻在刚刚他说要去巡山时就已经打消了比试的念头了,此时却是话说到这儿,不出刀反倒不敬,当下笑道:“那倒是好,不过我可话说回来,今日我跟姐姐是来谢你救命之恩的,不是来挑衅的,你就是输了,也是师姐教你刀术,不是我恩将仇报哦!” 梁荣听了她的话,先是愣了愣,又突然笑了:“行,但是说好,你要是输了,可得叫我师兄。” 颜幻被激起了斗志,先拔出长短一对雁翎刀在手,先发制人向梁荣砍去,梁荣手中只是一柄单刀,却是一磕一带,让过了她迅捷的两招,颜幻倒也沉得住气,错身试了一招“海底捞月”攻他下盘,梁荣身高臂长,并非不能格她这一招,却担心自上而下俯攻掌握不好分寸会伤了她,便双足发力,登时如旱地拔葱跳起三尺来高,一个鹞子翻落在三步开外,正琢磨着该怎么接下来应付她,颜幻却是挽了个刀花将刀收起,藏锋一礼:“师兄好身手,颜幻服了。” 梁荣被她突然认输搞懵了,颜幻却笑道:“你武功远胜于我,刚刚切磋就好比当年师父他老人家给我喂招授业一般,我再缠着你过招只能徒然浪费你的时间,还可能伤了自己,我才不做那种傻乎乎招人厌的事情,定县第一的名头我拱手相让,将来还请多指点啦,王门大师兄~” 梁荣被她几句话说得哈哈大笑:“我见过不少武功好的女子,也见过不少爽朗的,但像颜姑娘这般武功又好,又不爱耍性子争胜的,还真没见过。”他这么说着,冲她挑了挑大拇指,又请她们进屋喝茶。 三人闲聊了半盏茶功夫,梁荣突然对盛时行道:“听沈姑娘不是雍州口音。” 盛时行知道他这种见多识广的人不好蒙骗,半真半假认了:“我是京师人,是奉母命随表妹来看舅父舅母的。” 梁荣闻言笑了:“原来是京师来的大家闺秀,怪不得言谈举止都不俗。” 盛时行心中打了个点,想到梁荣虽然是班头,但也是个有功名的读书人,怕是看出自己谈吐异于寻常女子,出于衙役的习惯就想问清楚,便垂眸装作羞涩:“梁公子谬赞,小女不是什么大家闺秀,母家做些小本生意,只是家父希望子女都能读书明理,胡乱读了几年而已。” 梁荣也是一笑:“读书好,开卷有益。” 盛时行知道多装必定露陷,顺势将话题扯到他自己身上:“我舅父说梁公子也是有功名的,打算继续读书吗?” 梁荣却是笑着摇摇头:“以后再说吧,既然答应了舅父照顾舅母和表妹,那表妹出嫁舅母颐养天年之前我是先不想读书的事情了,何况现在和兄弟们在县里做事,也觉得很有意义。” 颜幻看他提起,便顺势问他县令决断之事,梁荣脸上的笑意顿时就淡了,轻叹道:“昨日你们走后,少府和县尉痛陈利害,明府才暂时打消含混上报的念头,答应县尉先调查此案,不过那五个成年男子当中也只

有吴家四郎这一个线索,那些小孩子更是难以判断来路……这案子可是不好查。” 盛时行听他讲起案情很有条理,正想再多打听一下,却见大门口慌慌张张进来一个衙役: “梁头儿!快!后山上发现了鬼鬼祟祟的外乡人,似乎在窥探那山洞,埋伏的兄弟们不敢妄动,让我回来请你呢!” 梁荣闻言“嚯”地起身,提上长刀跟着他出了门:“去把今日当值的都叫来,轮休的能找到也来,我先去,你们随后接应。” 那衙役听了赶忙跑走去办,颜幻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雁翎刀,几步追上去:“我也去。” 梁荣似乎犹豫了一下,点点头:“那你跟着我别离远了。” “好。” 盛时行不放心,刚抢上前几步,颜幻转头握住她手道:“阿姊你不会武功,千万别来,自己快回家去吧!” 盛时行想了想也对,自己眼下身份跟着上山定会惹人侧目,便点点头握了握她的手:“自己小心。” 盛时行回到家,向颜老和夫人说了后山情形,颜老尚且稳得住,夫人却是当下就六神无主了,但这等大事一家人也无法,只能干等,盛时行不放心,让颜老跟夫人不要妄动,自己一路往后山而去,却在半途就被两个衙役拦住了,原来是梁荣怕不明真相的乡民上山被匪类所害,专门留了两个人盯着,二位衙役安抚盛时行,说梁荣武功高强,差不多整个县的衙役都被他带上山了,定然无事的,盛时行也知道自己不该去添乱,便跟衙役们一起等着,直等到未时末,才见到颜幻带着几个衙役缓缓下山来。 盛时行赶快迎上去,颜幻看上去十分疲惫,勉强笑了笑拍拍她的手:“阿姊,我没事,歹人们也被赶走了。” 一起下来的衙役中有一位是颜家的熟人,当下也笑道:“颜大娘子真是不简单,那么小小一个人对上歹人也能独当一面了,赶快回去给你爹娘报个平安吧,你看你表姐在此处,定是他们不放心了。”叮嘱完,他就叫着两个留守的衙役一起上山,盛时行扶着颜幻,慢慢往县城方向走,看她一直萎靡不振的,心疼又担心: “你是如何,受伤了吗?” 颜幻摇摇头安抚地笑了一下,眼中的神采回来了些:“让你见笑了,我没事,就是有点……吓着了,哈,回家再说回家再说。” 盛时行似乎感觉到了她的心情,什么也没说,一路扶着她回了家,对着颜家二老,俩人一通连编带吹,将贼人说得麻绳穿豆腐一般不值一提,总算是安抚好了二老,小姐妹回到房内,颜幻便如被抽了周身力气一般一屁股坐在床上,盛时行赶快涮了热手巾给她擦了擦脸,颜幻长长呼出一口气笑道:“先说正事……” “你先睡会儿也行。”盛时行一句话把颜幻逗笑了:“你怎么跟我娘似的,没事,我就是没见过这阵势,你听我说吧……” 颜幻大略将上山后自己与梁荣和贼人们交手的事情讲了,虽然轻描淡写,但盛时行也能听出那些贼人十分凶悍,肯定不是普通的山匪流民之类,出言安慰时,颜幻笑着摇了摇头: “我从前以为自己武功不差,总爱强出头,如今方知天外有天,今日遇到那些强悍的凶徒,若非梁大哥回护,我怕是很难全须全尾从山上下来了,不过到底也是害得他为了护我受了伤……”颜幻拉着盛时行的手期期看着她:“嗣音,我有点过意不去,虽然梁大哥非说自己没事,但我看他可流了不少血,我听衙役们念叨着,说是县里的名医郑大夫恰好没在,梁大哥说他自己回去裹一下就行,我觉得还是不放心,你能不能陪我去看看他。” 盛时行自然

一口应允,当下收拾了随身的行针等物便来到王家武馆,进门正碰到王家姑娘愁眉苦脸地出来,说表哥受了伤,却怎么都不肯去医馆看看,颜幻为她引荐了自家“跟坐堂名医学过医术”的表姐,王大娘子赶快又去砰砰敲梁荣的房门。 敲了几下门打开了,梁荣一脸无奈看着表妹:“你这个丫头,我都说了没事……”又在看到颜幻和盛时行时愣了愣。 面对三个姑娘你一句,我一句地规劝,梁荣举起那只没受伤的手表示服了,乖乖进屋看伤。 盛时行看过他的伤口,庆幸伤口不深,他又体壮筋骨结实,冲洗敷了伤药和药布,开了补血消炎的方子。王大姑娘千恩万谢地拿着去抓药了,盛时行看梁荣精神还好,便装作好奇,问他凶徒是什么人,梁荣想了想,先叹了口气: “说来惭愧,梁某忝为定县捕头,却未能捕下贼人,沈姑娘你一说我才想起,那些贼人的确有些奇怪,他们的兵刃好像都是一样的,我跟不同贼人搏斗,感觉他们兵刃的重量形制,招数的力道角度都差不多,或许这些人之间是有师承关系的,而且贼人都特别高大,我自己有七尺八寸,定县捕快数我最高,而贼人当中领头的那个居然比我还要高出一些……” 听了他的话,盛时行心中一动,不着痕迹地看了看颜幻,二人便换了话题,不多时王大姑娘回来,二人便起身告别,颜幻再三嘱咐梁荣多多休养不要逞强,盛时行冷眼观瞧,总觉得自家好友对梁荣的态度有些特别。 二人回到家中,颜幻却没了刚刚的小女儿态,拉着盛时行回到房内坐定:“你刚刚听梁大哥说那贼人的事,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盛时行点了点头,神情却凝重了几分:“你跟他们交手时,也是与梁班头一样的感觉吗?” 颜幻想了想,面色一红:“那些贼人凶煞得很,我并无余暇像他那样细细观察,但有一宗我也的确感觉到了,贼人都很高,而且力气很大,幸亏我们上山有二十多个弟兄,对付他们七八个人,都险些不敌,最后弟兄们伤了三四个,才将贼人逼退。” 盛时行闻言更加笃定,蹙眉道:“那些贼人怕不是贼,而是兵,梁班头只是普通习武之人,并不懂军队中的兵刃都是营里发的,武功路数都是一个教头教的,而且讲究配合,往往能以少胜多,跟他们打起来可不就是这种感觉?” 颜幻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她突然抬头看着盛时行:“咱这儿是雍宁关下,出去不到二十里就是雍阳城,这些不会是……雍州兵吧,难道是玄鹰骑吗!那可……”说着说着,她自己也被吓着了。 盛时行笑了笑拉住她的手:“你先别慌,我倒是觉得,最不可能的就是玄鹰骑了。”看颜幻有些疑惑的眼神,盛时行赶快解释:“你自己刚刚也说了,这里离雍宁关不过二十里,但也正因如此,如果真是雍州军要做这件事,根本不需要乔装打扮欲盖弥彰,毕竟朝廷给节度使的兵权中就包括剿匪和协助刺史处置流民、各类大灾之事,他们在这样一个地方关押幼童,就不怕泄露秘密反遭朝廷责难?若是我,宁肯将这些幼童当做流民孤儿带走,关到雍阳城内了,神不知鬼不觉的。” 颜幻恍然大悟,像是松了口气的样子,盛时行又道:“雍宁关外御远国,十年前还是边界之地,如今虽然西北可以当初瀚漠国旧地为前哨,但那些多为荒芜沙漠戈壁,无险可守,最紧要的还是雍宁关,即使雍州军真的有问题,也不应该是雍宁关这里瞎折腾……我琢磨着,雍州东侧是冀州地界,这次冀州兵祸殃及范围很大,那些人是冀州逃兵也不无可能……”说到这里,她面色却是一沉,低声道: “但是雍州兵作乱的可能性也不是完全没有…

…那刘小君侯据称神出鬼没用兵如神,也说不定是料到了咱们想到的,故意放出烟幕,迷惑人心。” 颜幻表示眨巴眨巴眼睛:“你这么一说,我都晕了。” 盛时行又笑着摇摇头:“这只是我多想一步,事实上极少有人会用这么冒险的办法做事,人常说兵行险着,兵不厌诈,其实真正带兵的人才更看重稳妥,我要是他,就不会做这种事。”盛时行叹了口气,笑容又淡了:“但无论是谁做的,现在咱们都能确定,这次死了这么多孩童,并非是一场巧合天灾,而是……人祸。”她握住颜幻的手: “非真,有件事明日咱们必须去做,现在我出面不合适,你明日想办法劝谏县里将此事报给雍宁关,求得他们庇护。” 听了她的话,颜幻眨眨眼:“你这办法是可行,但如果万一真是雍州兵,咱们不是自投罗网吗?” 盛时行笑着摇摇头:“要是有人跟你说,我发现有人做坏事但我不知道是谁,而这坏事是你做的,你第一反应是杀人灭口吗?” “那肯定是先收手看风向啊,要是聪明就湮灭证据贼喊捉贼。”颜幻眨眨眼,又笑了:“哦,我明白了,无论如何咱们都能求得一个暂时的安妥。” “对。”盛时行点点头:“我现在就怕褚县令短视,不肯纳谏。” 颜幻一笑:“总要先试试,梁大哥伤着,我想就不麻烦他了……明日我去跟王县尉商量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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