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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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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9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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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宵观这兄弟二人面容清正,不似宵小,心下防备便卸了一二。 听得那位长兄的好意,略一思索,还是决定由孟如意做主。 若是她不喜与陌生人相交,这一宿不住也罢。 孟如意此刻正蹙眉思索,究竟是谁呢? 裴宵回转身间,她借着昏暗的光线往来人方向多看了一眼,只一眼,即刻便认了出来。不由捂住了嘴巴,但惊喜之意仍透过那双忽然间迸射出光彩的明眸一览无余。 裴宵转过身,恰巧将此情此景收入眼底,眉间不觉微挑。 孟如意没有看他,而是直直地盯着不远处那两人站着的地点,片刻后才出声道:“魏大哥。” 对面的两人此刻有些懵,弟弟见状戳戳兄长的胳臂,“是阿兄你的相熟之人?” 没有得到回应,转脸看见自家兄长正一脸沉思状盯着人家小娘子看。 魏琏多看了几眼之后,越看越觉得好似有些面熟,却也想不起自己何时识得过这样一位佳人。 “小戚,我是小戚呀。” 听她言罢,魏琏一瞬间就想起了这个名字。原是那位扮了男装进京寻亲的小娘子。 说来两人偕行十数日,虽早知对方是女儿身,却是从未见过她女儿家扮相,每每将自己涂得粗黑,加之声音亦有变化,他一时没往那上头想。 眼下认了出来,看着她溢于言表的惊喜情状,忽也生出些他乡遇故知的亲切来。 “小戚?”大步走过去,在距离两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没想到还能再遇见你。” 孟如意已经从裴宵身后出了来,见他认出她,虽高兴,却也不免奇怪道:“魏大哥,我以为你会惊讶我怎会是女子呢。” 魏琏闻言笑道:“我们在外行走的,若连你那乔扮都看不出来,也活不到现在。” 孟如意挠了挠额角,遗憾道:“我还以为我装得很像呢。” 在场的几人见她的模样,都忍不住笑了。 “这位就是你当初要去寻的哥哥吧?”魏琏看向裴宵,问道。 孟如意愣了一瞬,才回忆起那段往事。 她记得对照顾她的客栈老板娘的说法是去东都与哥哥碰头,想来去镖局也是这种说辞。 转头看了裴宵一眼,含混地点点头算是应了他的话。 见她没有介绍的意思,裴宵便接过话来:“正是。曾听舍妹说起过魏兄的大恩,尚未得机会感谢,不想此番又叨扰了。” 因清楚孟如意那番经历,听了他们几句对话,裴宵便将两人相识的经过猜了八九不离十。 孟如意听得他应承,不觉松了口气。不得他点头,她也不好决定两人眼下该是什么关系。 魏琏笑着推让一番,又向他们介绍了自己弟弟魏晖,顺带同他解释了与孟如意相识的经过。 寒暄过后,这一场颇有些不可思议的重逢会面算落了幕。 这样一来,裴宵和孟如意自然不会再走,只让出锅灶处给魏家兄弟,站在一边与他们闲谈。 听魏琏说,他与孟如意顺路的那一回,就是为了去东都寻魏晖。寻到之后,为避祸便带着他和族人隐居于此,以打猎为生。此行正是循例来查看在这附近设下的几个陷阱,收猎物来的。 至于避的是什么祸,他没有详说,裴宵和孟如意自也不会问。说到底不过萍水相逢。 “说来也巧。”裴宵听他说完,接口

道:“实不相瞒,我兄妹二人进了这山里也是为避祸,并非方才所说的误入。”说着,轻叹一口气。 孟如意听到这里,知晓裴宵又要开始编故事了。所幸如今二人是兄妹关系,她也不怕再听见什么叫她难以自处的亡命鸳鸯台本。 可即便如此,越听下去,却发现这一回的台本依旧出乎了她的意料。 她不知为何,裴宵竟借用了舅舅家的身份,将他二人说成是维申表兄和可馨表妹。 而后将舅舅一家近一年历的事简略说了,只把最后一段改成自己在西北而去的路上被青州一高官之子看中纠缠,为免拖累家人,便由兄长带着自己进山躲避。 孟如意不知他是何用意,只在一旁低着头做垂泪状,附和着他的说法。 魏晖年轻气盛,听得这样的事,不觉义愤道:“蛇鼠一窝!当权者不仁,这是亡国之相啊!” 魏琏闻言,警示般地望了他一眼,似是在叫他小心说话。 裴宵则像是没看见两人的眉眼官司,只略带苦涩道:“深山之中,便没有那些忌讳了。魏二兄的话我亦深有同感,不说别的,仅是我表妹在东都被宰相之子屡屡相扰,出了东都,妹妹又被地方高官之子胁迫,便知蛇鼠一窝一点不错。” “宰相?莫不是徐勉之那老贼?” 听闻这一句时,孟如意感觉到身侧的人有一瞬间的松弛,虽然这变化异常细微,可她确定,裴宵听见了自己想要的。 “正是他。两位是西南道人士,大约也听说过我那表妹。若不是徐家还不敢跟安宁侯府硬来,怕是要强行抢人了。” 听他如此坦荡将自家身份和盘托出,魏琏不由为自己先前的遮掩略感愧疚。 “戚兄弟待我们坦诚,我也不想瞒你们,魏姓其实不是我兄弟二人的真实姓氏。只我们身上背着家仇,不得不谨慎些待人……” 裴宵摆手制止了他接下来的话,“魏大兄无须向我们坦陈,你的顾虑我感同身受。我亦非莽撞之人,之所以对二位无保留,一来,我们只是寻常商户人家,无甚牵扯,二来,也是有事相请,希望二位能据实以告。” 魏琏观他言行,心中好感倍增,闻言忙道:“若有能帮得上的,我们一定尽力。” “我带妹妹进这群山,是希望从山里穿行至洪州境内,敢问二位兄弟是否知晓,这个想法是否可行?” 一直未插得上话的魏晖闻言,抢在魏琏之前答道:“自然可行。此山主脉天然隔开了京畿道和西北道,且与西南道亦小有连接,莫说是去洪州,便是两位想从此处回永州,也不是不可。” 裴宵虽早知答案,听到后也做松一口气状轻叹,“那就好。”说完,拱手道:“多谢相告。二位还要收拾猎物兼准备吃食吧,可有需要我帮忙的?” 魏琏忙道不用,“都是我们做惯了的,隔几日就要走一趟。” 又客气一番,裴宵看出他和孟如意在这里会扰了他们兄弟做活,便寻机说想四围走一走消消食,带着孟如意朝着溪谷方向去了。 孟如意除了最初与魏琏相认之时说了几句话,其后一直只站在裴宵身侧,适时应和他,没再出声。 方才的一番对话,她听得三四分明白,待只有他们二人之时,想问,又不知从何问起。 反倒是裴宵先开了口:“你觉得魏琏是什么样的人?” 孟如意被问得先是一愣,想了想,答道:“是个正义之士,亦十分有本事。当初与他结伴一路,他虽不怎么说话,可对我照拂颇多。有好几

次,遇上流民间恃强凌弱之事,他都会出手相帮,做了好事也不留名。对了,还有一回,他救了一位带着幼子去投亲的娘子,那娘子得救后,竟不想去投亲了,硬要跟着我们……” “嗯,我知道了。”看着她越说越多,好似陷入到当初的回忆里似的,裴宵打断了她,“只是想确认下我的判断。” 孟如意讷讷地“噢”了一声,顺势问道:“侯爷方才为何那样说呢?” 裴宵侧头看了她一眼,“不要叫我侯爷。”话一出口,意识到口吻有些严肃,又调侃道:“将将骗了人,你就要戳穿我吗?” 孟如意不想他还会说笑,人也轻松下来,“我知了,那我要喊你兄长吗?” “嗯,既编造了身份,就顺着来吧。”裴宵道,说着,停下脚步往后看了一眼,见已走得足够远,才与她解释道:“据我观察,他们并非兄弟,从前许有尊卑之别。” 孟如意不解,面露疑惑,裴宵看着她,似乎在犹豫要不要继续说下去,过了片刻,到底还是开口:“且,那魏晖极有可能与你身世相仿。” 孟如意闻言一愣,听他继续道:“第一,魏晖称魏琏为‘阿兄’,这是官宦之家惯常的称谓,若是寻常百姓只叫‘哥哥’,你是知晓的。第二,魏琏有很浅淡的郴州口音,但魏晖没有,官宦人家的郎君自小如何教养你也是知晓的,不可能说一口带口音的官话。第三,方才言谈间,魏琏在魏晖面前并没有兄长的威严,甚至觉他说错话之时的提示亦十分克制。” 一连串的因由说下来,孟如意深以为然,亦在心底为裴宵的敏锐赞叹不已。 竟然从尚未谋面之时便开始注意他们之间的称呼,能听出她一个生长于中南道的人都听不出的郴州口音,还有,交谈之中连对方的一个眼神都不错过…… 如此机敏,也不怪当初自己的那点心思怎么藏也藏不住了。 不知为何竟想到了这里,孟如意不觉垂下眼帘,轻叹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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