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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城山下小蛇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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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荑凝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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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间的日子过得极快,鸣蜩初成,夏荷露粉。 有一种莫名的情愫在两人间滋生。白若月发现自己并不愿意待在屋里,时时总想跑出门去,看看院里的人。青广陵也不愿在禅房里打坐,刻刻都在思量着,去瞧瞧对面的姑娘。 这日,一曲《广陵散》毕,青广陵敛衣起身,白若月奉上茶盏,清容淡淡,只一浅笑,“广陵君,喝茶。” 接过茶盏,青广陵嘴角不自觉上扬,好似他们已经这样生活许久,他抚琴给她听曲,她泡茶为他解闷。 青广陵接过茶盏,才递到嘴边,就听药庐外传来不速之客的声音。 是许宣。他隔着不及腰高的柴扉,明明瞧见院里站着的白若月,还要扬声问道:“白姑娘可在此间么?” “若月,我想吃茶果子。”青广陵朝着门口走去,“我去开门。” 白若月自是也听到了许宣的声音,她只应着青广陵,“我去去留来。” 门外的许宣一见来人是青广陵,打了招呼道:“青公子大安。我方才去了松鹤堂,遇到了司贤大夫,说白姑娘在这里,就寻了过来。” “何事?”青广陵眉眼疏离地望着许宣。 “几日不见白姑娘,来同她商量一下药铺的事情,盘一下账目。” “那不必了。”青广陵和许宣隔着柴扉说话,柴扉及腰,两人也算是面对面,他半分没有给许宣开门的意思。 “白姑娘信我,这些药铺的账目,我定是要同她好好商议一下的。”许宣的手落在柴扉上,他想进来。 青广陵毫不客气地推手在门上,反推着,绝不会让他打开药庐的柴扉。他如在说着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若月给的银钱,你用便是,不必事事来请她意见,我派门风森严,不喜被外人打扰。” 许宣听得出青广陵的弦外之音,提示他莫要缠着白姑娘,他装作听不懂,“我是觉得,这药铺的事,是我与白姑娘早先定下的,我总该同白姑娘当面说一说。”他的意思也说得明白,药铺的事,不干青广陵的事。 “别在来这里找若月,”青广陵的语气近乎是在警告,一字一顿,“也莫要高攀。” “白姑娘!白姑娘!”许宣跳起来,大声喊着。他既然来了,必要见到人才算。 白若月晓得青广陵是去逐客,她在药庐里将两人说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她走出药庐,对着门外站着的许宣礼貌一笑,“许公子,我师叔说了什么,便是什么。你且忙去,不必再来。药铺的事,每年汇总一次账目即可,我也不过是一种尝试,没想着靠这个发达。” “只一件,”许宣发现自己想要白姑娘这个人的算盘怕是打不得了,“下月李员外的寿宴,姑娘可万要参加,不然我得罪了李员外,日后在涌金门可混不下去。” “好。”白若月瞧着许宣,要目送他。许宣悻悻而返。 青广陵面上不悦,转身离去。 白若月见青广陵转身,直觉他是恼了,可为什么恼了,她无暇细想,就跟上了青广陵。 青广陵脸上的不悦是瞧给许宣看的,心里确是另一番景象。他没想到白若月说出这么一席话,心里飘了,嘴角掩着笑意,背对着白若月边走便问:“你可听见我同他说什么了?” “没有。”白若月说谎,又道:“听师叔的,总是没错。” 青广陵失落地回头,“那你何必应我……” “我……”白若月瞧出青广陵不开心了,就想起离开幽潭山时,他曾说让她离凡人远一些

的事。难道是因为这个?她上前一步,“广陵君,要吃茶点心么?” “不要。” 方才不是要吃的?“广陵君……”白若月不解,怎么就恼了呢?她朝着厨房走去。 青广陵并没有回禅房,只坐回凉亭里,端起茶,喝了半口。茶凉了,入口都是苦的。他抬袖一挥,伏羲琴消失,指尖一点,棋坛落在石桌上。也不说话,只自顾自地同自己下着棋。因他发现若月没跟上来,怪自己方才小气,如今后悔也是来不及。 心乱时如何下得了棋呢?他只好生着闷气,装作闭目养神。不过须臾,灵海才空,就听白若月的声音传来,渐行渐近,“我这茶果子做得既好看又好吃。” 青广陵睁开眼睛,白若月将一个巨大的茶盘放下,里头摆着莲花、莲蓬、莲子、菱角,正笑涔涔地看着他,“可瞧出哪个是茶果子了?” “瞧不出。”正襟危坐的青广陵,满眼真诚地望着白若月,他知晓先时自己错了,如今应该放下些姿态来,解释着:“真瞧不出。” 白若月脸上浮起一丝小得意,右手拿起木匙,舀了一个莲子,递到青广陵面前,“看!是这个!糯米粉捏的白面皮,里面裹了樱桃蜂蜜的糖团子。逼真得同真莲子一般无二呢!我可厉害么?” 厉害的,很厉害。厉害的是她这副天真烂漫的模样如一把利刃,戳进了青广陵的那颗龙心,一阵涨、一阵疼,却不是伤他,而胜似救他。 因那处被度朔山的阴云压了几千年的悸动,竟在这一刻复苏了。血液被利刃破开,淌出来,如经冬的春水,将流淌过广袤的陵地,所到之处,花开草绿,树木蓬勃、藤蔓疯长,在他的灵海里绽放出了一个仙境…… 青广陵控制不住这种情感,他也不想控制,哪怕尚存的一丝清明灵台在提醒着他青鱼石的存在,他也决定放下不想。因这种感觉太美妙了,好似若月晓得他的恼,又默不吭声地在哄着他。 他不想去思考这样的情感是不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滥思,只想跟随着她的脚步,她行,他走,她退,他跟。 那样不顾一切的冲动,不是度朔山之主广陵君会有的浅薄,却是眼下这个公子立身于人间时,唯一眷恋的思量。想靠近她,一亲芳泽的那种,想陪着她,山无陵,天地合都不愿绝的那种,好似两人之间,就该如此,也只能如此。 青广陵没有回答她,却凑了过去,伸手攥住了姑娘家捏着木匙柔荑白指,含住了那颗似莲子的茶果子。 他不记得那小茶果子是何味道,因他的目光只落在眼前肤若凝脂的美人脸上。 两人指尖彼此交叠,轻轧,他想松开,只因觉得自己的指尖应该落在她脸上,可到底是去怜惜地捏一捏,还是为她擦拭眼泪呢? 他不知道。 原本一脸得意之色的白若月,在察觉指尖被青广陵攥住时,不禁一惊,唇齿间似有若无地轻叹一声,樱唇微启,痴愣愣地望着眼前人。自己的指尖僵硬如木,受神敬仰受万鬼惧怕的广陵君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因为白若月发现了,他的指尖是抖的。 他怎么会发抖呢? 这一刹那,被日光照拂,停在那一处,好似不会过去了…… 直到墙外行人道有脚步声过,惊醒了沉迷春色的喜鹊,鸣啼两声,才把两人的手分开。 玄衣公子的指尖松了,可目光仍是灼灼留在姑娘脸上。他知道,他生了怎样的心思,还想去看一看,她眼里是否又一样的希冀。 白若月脸上很烫,不知自己该说些什么,也不敢瞧他,只盯着木匙

,幽幽道:“你都没瞧见里面的馅儿料呢!我一早去摘的红樱桃……” “那你再喂我一个……”青广陵脱口而出,说完又觉得自己轻薄如个浪荡子,补充道:“这回我慢慢吃,好好瞧一瞧。” “嗯?”站着的白若月发现柴扉之外站着一个人,扭头望过去。 是一身麻衣做凡人装束的郁垒,他手指在脸颊周遭不长的胡须上乱揉,恨不得眉毛胡子一把抓慌忙转身,自己怎么就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呢?他哀叹一声,“呀!这柴门怎么没贴门神!入不得,入不得!” “回来。”青广陵觉得有些好笑,低声唤着郁垒,“你不就是门神?如何入不得呢?” 郁垒这才转身过来,不敢往凉亭看,只低着头拱手,“广陵君。” 白若月觉得这主仆的对话好生有趣,她捂着嘴笑,打算离开,给这两人叙话。 哪知腿还没迈开,袖摆就被人往下扯了一下。她低头看着袖摆上,青广陵的指尖抻着她的衣料,在石桌之下,是郁垒瞧不见的地方。又望向青广陵的脸,一副极义正严词的模样,不由得觉得心上又甜又紧张,好似有些小秘密,只他们两个人懂了。 她只好顺势坐下,给青广陵斟了一杯茶。 “何事?”青广陵问道。 郁垒朝着凉亭走了几步,才道:“阎罗王北辞已收了玉帝诏令,让我催促主上尽快去,他说,他说……唉!阎罗王说……”郁垒磕磕巴巴,说不出口。 青广陵以为郁垒是估计白若月在场,不确定有些话是否说得,就示意他不必担心,讲来便是:“北辞说什么?你尽管说来。” 郁垒得了令,口条才顺:“阎罗王说,早死早超生。” “……确实像阎罗王该说的话。”青广陵总结了一句。 地狱道的阎罗王劝说仙界的广陵君早死早超生,再没比这有趣的事了,白若月忍着笑,忍得肚子都疼了。青广陵不忍看她这副憋笑到内伤的样子,决定放她自在些,灿若幽潭的眸子,只抬了抬,“若月,去烧水吧。” 白若月应声起身,一路快走,路过郁垒时还略请了礼,才小跑而去。 郁垒目瞪口呆地望着药庐里的两人,他笃定,这就是人间所说的“郎情妾意”,还有广陵君这个宠溺的眼神,他越咂摸越觉得不可思议,自己不过就是去了个地狱道,转眼就这般光景了? “北辞还说什么了?”青广陵问。 “哦,那个,那个……”郁垒努力让自己从方才的冲击里缓些心神出来,他定了定,才道:“让我来催广陵君,他那里有件难断的公案,还要请广陵君给个主意。” “出了什么事?” “阎罗王只说道这里,未曾透露其他。” 青广陵寻思也不差这一时半刻的,“不日便是端午节,夜里城中最是热闹,我要去探寻一下狼妖的下落。” 郁垒点点头,“那属下与广陵君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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