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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是无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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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6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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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城入朝为官一贯圆滑,自从坐稳这个位置以后,许多涉及到身家性命的事情,他都分毫不沾。 他本以为诸晴是想借今日之事拉拢自己,已经做好了拒绝的准备,可见到是“借钱”一事,又有些犹豫。 这笔数额确实太大,再加上涉及敏感的事情,何城不想冒这个险,但又碍于有何如这家伙捣乱,思忖着该如何开口。 诸晴便退而求其次道:“这笔钱数额确实太大,若是何侍郎实在为难,不如折半如何?” 何城心道:诸晴想的倒是挺好,这根本就不是折不折半的问题。 他出了这笔钱,难保不会被诸晴拿去做文章。 无论如何,这笔钱从他这里出来,总是会留下痕迹。 何城的余光落在他那个不争气的傻儿子身上,心道:便信上这一回吧。 于是他对诸晴道:“这笔钱我可以借给你,但还请诸护军卫明白,这笔钱是偿还前日恩情的,其他事情,我何城一概不知。” 诸晴拱手作谢,道:“请何侍郎放心,倘若事成,自会有人铭谢何侍郎之恩情;若事不成,何侍郎依旧是建兴年间的户部官员。” 何城从诸晴这段话中听出了些别的意味。 他颇具深意的看向诸晴。 半个时辰后,诸晴拿着何城的印信准备离开。 何如还跟在诸晴身边乐颠颠着说:“我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真要他帮忙他总是会帮的。” 可见他并没有完全听懂何城与诸晴打的机锋。 诸晴只笑着回答:“自然,我晓得的,不然怎么回来找何公帮忙。” 何如听见这话,对诸晴道:“要是把‘何’字去了,换一个‘爹’字跟在后边,就更好了。” 诸晴睨了他一眼。 何如又含含糊糊着说:“我随口说的,你要是想叫岳丈我也不介意。” 诸晴只当没听见,径直往过来时的“老路”去。 “今晚不留吗?”何如拉住诸晴的手。 诸晴反握回去,道:“还忙着呢,你早些休息。” 说着她还摇了摇手中的印信。 “哦,好吧,不打搅你忙正事了。”何如略带失望说道。 正巧他们走在一段上坡路上,诸晴便旋身,仗着地形优势,用鼻尖轻蹭了一下何如的额间,笑道:“好好休息。” 分明是不带任何旖旎的动作,不知道为什么反叫何如面红耳赤了起来。 . 休沐日,只是对于诸晴来说,也不是可以清闲的日子。 她在老地方斟茶等候着。 没过多久,叩门声响起。 诸晴抬眼,瞧见一身常服的苏沣走了进来。 一番客套的闲聊后,诸晴切入正题,对苏沣道:“苏家累世大族,家中一定有不少稀世珍藏吧?” 苏沣不知道诸晴为什么突然提到这个,便试探道:“不过是先祖荫蔽,留下了几件不值一提的古物,贵重的只是时光罢了。” 诸晴没有说那些花团锦簇的话,而是直接道:“某前几日偶得一件珍宝,像将其卖予阁下身边的长辈。” 苏沣知道和诸晴说话不能只听表面的意思,这样遮遮掩掩、不曾明确指出什么东西、卖给什么人,肯定有鬼。 他便顺势道:“愿闻其详。” 诸晴勾

唇,望着他道:“是一尊方鼎。” 苏沣身形一僵,立刻便意识到诸晴这话的意思。 他面不改色,道:“这件事,不是我这个‘晚辈’能决定的。” “无事。”诸晴微微颔首,道:“还请苏公子问一问你那位‘长辈’,要不要买下这件珍宝。” 苏沣笑道:“原来是请我做掮客的。” “买卖不成仁义在,还请苏公子不要推脱啊。”诸晴回道。 他们又你来我往试探着说了几句。 苏沣见再难从诸晴口中问出明确的话,便起身告退。 只是临走前,他回身对诸晴颇带劝诫意味说道:“诸晴,你我皆是‘晚辈’,还希望你谨慎行事,小心一朝踏错,万劫不复。” 待苏沣走后,诸晴眺望着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目光微移,又望向万里无云的晴空。 . 建兴十四年七月初六。 皇太子妃正在准备着明日乞巧节的事宜。 宜安郡主年方二八,已经到了定亲的年纪。 作为太子唯一的女儿,宜安的婚事必然是重中之重。 乞巧节是女儿们的节日,皇室贵女们也会在这一日聚在一起赛巧,祈得一位如意郎君。 这样的活动往年都是他们一家去宫中赴晚宴,但今年太子妃想自己白日里再办一场姐妹间的乞巧会。 她想趁这个机会,向其他闺中姐妹们打听物色一下,谁家的郎君正在议亲。 虽然大安女儿多是十八岁出嫁,现在议亲还有些早,但太子妃终究是有几分心事,担心日后有变,想着能尽快定下来最好。 只是她正预备着明日赛巧的小玩意,外边忽然急匆匆跑进来一个内侍,低着头趋着步子,跨门槛的时候还差点跌了一跤,身形一个踉跄。 太子妃被这动静惊到,当即起身,心中隐隐有些不祥的念头。 只见那内侍走到太子妃身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道:“殿下、殿下今日去南斗殿请安,不知道哪里叫圣上不悦,被圣上派去雍城治水去了。” 太子妃皱眉,道:“怎么突然叫太子去治水。” 大安历朝历代绝没有将太子外派的道理,特别是雍城位于五岭以南,要越过穷山恶水,气候闷热又时有瘴气逼人,许多外派流官常常病逝途中。 那内侍抿了抿唇,小声道:“听说是冲撞了贤贵妃。” 太子妃百思不得其解,太子去南斗殿请安,哪里能冲撞的了身处后宫的贤贵妃? 更何况太子并不是莽撞的性子,三十好几的人了,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 她在府上来回踱步,焦急的等待着丈夫回来。 一直到辰时末,太子妃终于等到了愁容满面的太子。 他一面进门一面敛眉深思,太子妃不敢打搅他,只为他斟了一杯茶。 许久,太子长叹一声,看向妻子道:“看来我们与贤贵妃之间,难以和睦了。” 此话一出,太子妃便知道,今日之事是贤贵妃先起争端。 她握住太子的手,轻声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可否与妾身谈论一二?” 太子反握过去,牵着她往里间去,待左右无人后,方对她将今早发生的事情徐徐道来。 原来太子早上去请安的时候,贤贵妃已经在里边了。 为人子自然

要避嫌,太子便去偏殿等候。 待人走后,他才去向陛下请安。 孰料不过片刻,便有内侍来报,称贤贵妃腹痛不止。 建兴帝径直丢下太子,去到后宫看望贤贵妃。 太子为不失礼数,便在南斗殿等候。 等到建兴帝回来的时候,面色沉郁,对太子道:“雍城水患严峻,你已经到了而立之年,不如去雍城练练手?” 太子一顿,即便知道事情不是建兴帝说得那样简单——出去一趟回来便突然叫他去偏远地区治水,任谁也不会相信这两者间没有什么猫腻——但事已至此,不论心中作何想,太子面上只能应下这份差事。 太子妃听完,面有戚戚道:“山高水远,这一路凄苦,该怎么捱呀。” 太子虽然也对此不满,但到底是家中的支柱,便笑着对太子妃道:“我不过是去帮忙治水,就要怕苦,那居住在雍城的百姓又该如何?” 这话虽然带着些场面话的味道,但太子妃晓得太子的宽慰之意——虽是不毛之地,尚有雍城这样的聚居之所,只要小心行事,也不会出太大问题。 只是太子妃还是为自己的丈夫不甘,也不知道那贤贵妃做了什么,叫圣上情愿将唯一的儿子外派出去。 太子七月十五之前出发。 除却在府上收拾东西、联系那些一同前去治水的官员,太子又想到六月底,他有位小友曾向他行掮客事宜。 当时太子虽也为贤贵妃之事略有心焦,但到底还是觉得不妥,回绝了这件事。 他已经做了十四年太子,十四年高枕无忧、松懈行事。 现在想来,有一些权力还是握在自己手中更好,天家情分,总是说不清旦夕祸福的。 最终诸晴这尊“鼎”还是卖了出去。 只是买家最近有事,要很长一段时间不在闵都。 当然,若不是买家有这些麻烦事,也不会来买诸晴的鼎。 诸晴将从宫中传出的最后一封密信焚毁,道:“回个消息,叫她自己小心行事。事情已经完成了,她保全自身便好。” “是,晴姐。”诸涪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太子离闵后,闵都里隐隐有人心浮动之感。 建兴帝一直在催促诸晴查穹王的事情。 尽管这个叔父现今退居后位,只求能颐养天年,但被他压制过的建兴帝显然并不想轻易放下。 更何况当年穹王如日中天时一手培养出来的孙辈,将昔日穹王的狂妄学了个遍,心中有了自己的考量,自然不愿与苟居。 七月下旬,诸玎背着穹王,与穹王从前几位“朋友”私会。 那条曾被烧毁的珠履道此后又被诸玎悄悄疏通、再用起来,这次的私会便是通过那些暗道来的。 只是他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监视之下。 诸晴轻点手中的密信,笑道:“找一些实质的证据,好送给穹王一顶伙同外敌、谋权篡位的帽子。” 她想了想,又道:“放一件事出去吧,给穹王一脉加些筹码。最好能让他们急乱之下出什么差错了。” “哪件事?”诸涪问道。 “司天监。”诸晴薄唇轻启,吐出了三个字。 连带着将一个不见天日半年的血淋淋冤案拔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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