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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是无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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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7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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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的天气已经热起来,更何况这时候还是艳阳高照。 何如也不知道在门口等了多久,坐在门边上抠着石狮子的屁股。 诸晴远远瞧见,暗道:自己倘若再晚回来些,这石狮子恐怕要被何如抠出个洞来了。 想到这里她又忍不住莞尔。 只是与何如双目对上后,诸晴缓缓收敛笑意,朝他行个平辈的礼,道:“何公子有事?” 何如扶着石狮子爬起来,向诸晴走来,并问道:“这狮子是哪儿来的?原先没见过有啊。” “陛下赏的。”诸晴面上含着一抹淡笑,看着是有礼的模样,却让何如感到隔阂。 何如闪烁着目光,望向那两只石狮子,道:“赏这个做什么。” “封我为护军卫的时候赏的。”诸晴答。 诸晴前几日封的官,何如听说过,但他没听说过这个官名。 于是他就在这里行着小聪明,也不去问自己亲爹,憋着这个问题来诸晴宅上问。 这回儿诸晴跟他提到了护军卫,他便顺理成章的问道:“这是什么官职?我没听说过。” 面上是好奇的神色,心里却暗自窃喜着。 “是圣上新设的官职。”诸晴道,看着是不欲与何如多说的模样。 何如全然当作没看懂,只对诸晴道:“是管什么的?阿晴你现今几品了?” 这下诸晴终于确定,这家伙这些日子里,就是特意憋了一肚子问题,预备着来这里堵她,好与她多说些话。 许是上一次遇上诸晴后,与她没什么话将,被关在门外,叫何如吃到教训,这回来寻诸晴,寻着不少问题,指着挨个问诸晴一番,多留她一会儿。 何如自觉自己想到的都是正经问题,这回他可没有没事找事、央着诸晴不放。只是闲聊些话,诸晴没道理再赶他走吧? 他不晓得诸晴打定主意要同他分道扬镳。 如今诸晴得偿所愿,今天郑逸这件事出来,不知道有多少消息灵敏的人,已经把眼线放在诸晴这座小宅的附近,她更不想继续同何如纠缠,只道: “我累了,何公子若想知道,去问令尊如何?何大人、”诸晴说着,忽然顿了顿,又顺着话继续道: “何大人那里消息灵通,自然能解释明白,诸晴笨嘴拙舌,就不在此纠缠了。” 言罢,她向何如行一记辞礼,径直入宅、关门,把何如又丢在门口,不管不顾。 何如颇为颓丧,他突然想起自己忘了告诉诸晴,佑儿会喊娘了。 只是抬头瞧见紧闭的大门,他又泄气般低下头,盯着石缝里钻出来的野草,然后抬脚将它狠狠碾倒,又等了好一会儿才离开这里。 诸晴回书房的路上,还在思虑自己方才的称呼。 大安官员之间,若无来往,一般只会称呼对方姓氏加上职称,某大人这样的称呼虽无错处,但很少会这样说。 大多只有白身称呼官员、官员对另一人有谄媚之意,或是如诸晴今日干的这事那般,只是带着阴阳怪气、嘲弄之意时,才会用到“大人”二字。 诸晴上任至今三月有余,寻常时候从未误用过称谓,她也是今日开口,才猛然发现,她面对何如时,称呼何城还是“何大人”。 包括她的自称,也是颇为亲近的“我”。 想到这里,诸晴情不自禁地发笑。 当是“女之耽兮,不可脱也”。

; 她长叹了口气,踏入书房。 兰茵向她迎来,笑嘻嘻地说道:“娘子!我今日将《浮沉录》读完了!” 诸晴收拾干净心下的思绪,道:“可有所得?” 主仆俩便坐在长桌两端,一个说着,一个听着,间或一问、一答。 . 何城听完回话,挥手令人退下,目光沉沉地看向桌上的密信。 看起来诸晴还算顾念旧情,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更何况佑儿还在何家。 只是何如这个不争气的,总也看不清形势,不知死活的硬凑上去,热脸愣是使劲在人冷屁股上磨蹭。 何城大抵是觉得自己的形容太过粗俗,轻“啧”一声,又对外间的小厮道:“去唤小爷过来。” 何小爷刚被媳妇儿,啊不,前媳妇打击完,回来去找女儿诉苦,还没进门就听见里边有个嚼舌根的。 只听佑儿的乳母嗤道:“你娘不要你,她现在是大官了,心狠得紧,杀人不眨眼的……” 何如只听到这里,便径直推门进去,吓得乳母面如土色,当即跪下,两股战战,半天吭不出来一个字。 何如看向佑儿,她还小,听不大懂乳母的话,还朝着何如笑,嘴上喊着:“娘、娘!” 他上前抱起佑儿,唤来烟桐,命烟桐将佑儿抱到主屋去。 待人走远后,何如才看向乳母,冷声道:“何家请你来是来照顾佑儿的,不是让你来搬弄是非挑拨离间的!” 乳母赶忙称错,祈求原谅。 “你去账房结完这个月的工钱,走吧。”何如说完,转身离开。 乳母呆怔着望着主家的背影,双唇微颤,继而低声咒骂出来。 . 何城书房里的小厮刚到落春院,就听见里边吵吵嚷嚷的。 他也是精明,没贸然进去,站在门口朝里边探头。 只见院子里四五个人拉拉扯扯,有个年轻妇人嘴上叫骂着什么,周围的姑娘们纷纷上前捂她的嘴。 见有人捂自己嘴,那妇人更是愤愤,嚷嚷着:“就是有娘生没娘养!否则请我做什么!” 慌乱中不知怎么就打了起来,一群女子们扯头发的扯头发、拉衣带的拉衣带。 小厮赶忙收回目光,又琢磨着这人刚才说的话,猜她是落春院里的乳母。 这更是他掺和不得的事情,于是这小厮就跟个木头桩子似的站在门口,一言不发。 忽然里边传来一阵惊呼声,紧跟着一声尖叫,慢慢安静下来。 那小厮再探头看,只见一个带着帷帽的半大少年将年轻妇人死死摁在地上,拿不知谁递来的脏污汗巾堵住她的嘴,落春院里的丫鬟们要么跑开,要么背过身去收拾衣服。 还有不少人拿小眼神悄悄瞄着少年。 他虽然从不露面,但身姿挺拔,方才动手的时候干净利落,也叫这些方才被纠缠其间的丫头们心生好感。 ——倘若兰茵在这里,指定要张牙舞爪,一副要吃人的模样,将桂奴的烂桃花们统统赶走。 可惜兰茵在诸晴那里念书,这里只有一个除了面对诸晴,什么时候都不解风情的何如。 站在廊下的何如对烟桐道:“把她绑起来,交给夫人处理。” 而后他的目光落在门口探头探脑的小厮身上,喝道:“做什么!鬼鬼祟祟的模样!”

那小厮赶忙进来,毕恭毕敬地说道:“见过小爷,老爷有请。” 何如看了眼刚刚被绑好的乳母,快步走下台阶,临出门前又回头对烟桐道:“手脚麻利些!记得让夫人快些找个好的。” 烟桐连连称是,待何如走远后,才抹了把额上的薄汗,对桂奴颇为激动地说道:“幸亏你来的快,我看小爷那架势都打算亲自动手了。” 桂奴朝烟桐略一颔首,转身回房去。 烟桐挠了挠头,目光落在躺到地上还不安分的乳母身上,轻呸了一声,道:“何家好吃好喝的待你,你喂养佑姑娘还喂出主子气性了?说那种话,小爷只撵你出去,你还在这里惹是生非。” 被五花大绑的乳母还“唔唔”着,哼哧个不停,最后又被拖着去见何夫人。 . 何如沉着脸走进何城的书房。 他走得急,小厮还没来得及将落春院里发生的事情告知何城。 是以何城还以为他是出去找诸晴吃瘪,跑来向亲爹甩脸子,便喝道: “你这像什么样子!” 何如只觉得今天没一件事情是顺的,心里嫌那不要脸的乳母晦气,循着亲爹的吩咐来寻他,结果刚进门一句话还没说,就挨了一顿劈头盖脸的骂。 他一向不是什么好脾气,当即刺道:“我什么不像样子?进来一句话还没说,就不像样子了?要不我给您现在磕一个,够不够‘像样子’?” 何城真觉得这儿子被宠得无法无天,指着何如这张垮脸道:“跑出去丢人现眼,还给你爹脸色看!你瞧瞧你这什么样子!” 何如这就不服气了,他对着亲爹胆子一向很大,拍着桌子道:“且不说我出去怎么就丢人现眼了,你儿子愁眉苦脸的你也不问问什么事儿,上来就是一顿骂,这像话吗?” 他一向是混不吝的没大没小,何城被他这话一噎,在朝堂上口若悬河的户部侍郎这会儿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可见道理是要跟自己讲同一套理的人来辩,像何如这种不把礼法纲常放在眼里的痞子,就没法压他。 把亲爹说倒后,何如乖乖行个礼,问:“爹,找我什么事?” 何城知道这是个绝佳的台阶,但他大家长的犟脾气上来,偏不想借坡下驴,只道:“无事,滚吧你。” 被撵出去的何如嘟囔着:“官场上受气了吧?怎么闲着没事回来把儿子叫过去骂一顿玩?” 气得何城想把这小子再叫回来好好说一说“伦理纲常”。 ——虽说何如不听,也从不跟何城讲这个,他要提何如就敢硬跟他犟。 结果便是闹哄哄一顿,何城想交代给何如的话一点儿没说。 他拉不下那个脸,晚上便嘱咐何夫人,约束着些何如,别让何如再不知轻重的跑去找诸晴。 何夫人嘴上应下,心里却在想:诸晴如今做了大官,哪里还看得重何如这样性子的小子?完全不必担心他们再纠缠在一起。 何城还是不大放心,思来想去后,又对何夫人道:“何如与诸晴和离是不是也有三四个月了?要不再给他相看一个?” 何夫人本已有了昏昏睡意,被他这话惊醒,瞪大了眼睛道:“你这是说什么话?这才几个月?你这比我当时要给阿如纳妾还着急!” 何城“嗤”了一声,没再作声,翻个身没多久就睡着去。 何如另娶,就算是他做了表态,日后诸晴之事彻底与何家无关。 诸

晴现在是陛下手里的刀,哪个不开眼的敢上去招惹、纠缠? 但是和离不到半年就准备相看另娶,确实有些着急。 但何城又想着,现在相看一两个月,定下日子后,再换个礼,也得要好几个月,再到成婚的时候,差不多也一年半载。 大安婚俗里,再婚无大礼,两边谈拢、换礼后摆上几桌小宴,将人接过来便算成事。 何如可不知道他爹正琢磨着叫他再娶。 这时候他正陪着佑儿玩。 主卧里铺上了厚实的氍毹,快九个月大的小佑儿在上边爬来爬去也不会磕碰到。 午后将原先的乳母撵了出去,何夫人就当即找了个新乳母,只是要明日才到。 好在佑儿好养活,现在已经开始吃些米糊,晚上给她对付着吃,她也不哭不闹。 就是何如黄昏时候又挨了何夫人一顿骂,说他沉不住气,这种事情要等找好新的乳母,才好摊开说,否则闹得难堪也就罢了,孩子没人照顾可怎么办? 这件事何夫人说的有理有据,何如自知理亏,便也认下来。 佑儿在屋子里爬了一圈,又晃晃悠悠地爬到何如身边,拽着他喊:“娘、娘……” 何如抱起佑儿,道:“你爹我今天惨啊,挨了两顿骂和一顿闭门羹。他们都凶你爹。” 佑儿定定地看着他,没一会儿,忽然咧嘴笑起来,喊着:“爹、爹!” 这不是佑儿第一次喊爹。她虽然喊得少,但时不时还是会冒出来一两句。 但这一次来得太恰到好处,何如正沮丧着,这一声直接叫他精神抖擞起来。 何如颠了颠佑儿,道:“我的宝贝啊,再喊一声!” 佑儿“咯咯”笑着,“爹、娘”这样切着喊。 这叫抱着佑儿的何如又悄悄起了一些歪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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