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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是无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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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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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个僻静处,那小丫头专门挑这个去府衙的必经之路来堵诸晴。 没想到害了自己,在这里纠缠半天,也没等到有闲杂人等来救救自己。 她听了诸晴的话,眼珠子骨碌骨碌转了几圈,又凄凄切切的开口: “奴奴当真没有犯事儿,奴奴父母早亡,带着那个不争气的家伙乞讨,只是见娘子家境殷实,想去娘子家里混口饭吃罢了。” “满嘴谎话的小丫头。”诸晴嗤道:“若无人教,你的学识从何而来?” 比何如这个正经混过几年书院的人还会说。 她又漠然道:“别对我哭,我一向铁石心肠,只听你说真话,你不想说,那我就投官,从官府老爷那里听真话,也是一样的。” 小丫头面色一白,见实在无可奈何,只好道: “奴奴是雁城府下辖邬柳村人士,学识什么的,不过是从教书的父亲那耳濡目染来的。” 诸晴又问:“那你这弟弟呢?” 小丫头犹豫一下,想到诸晴咄咄逼人的模样,只好道:“他是隔壁酒鬼的儿子,天天被亲爹打,我父亲看不过,对他有所照拂。” “所以你们怎么到这里来‘乞讨’了?” 这丫头想到来雁城的原因,是真真悲从中来,哽咽道: “邬柳村在雁城府东边,离雁城不远,前几年雁城这里的守军忽然来村上,将我父母抓走,因为我贪玩在外,逃过一劫。” 显而易见,自那一别,她的父母便再也没回来过。 何如闻言都颇为动容,诸晴却微微抬眼,若有所思。 她说的是“将我父母抓走”,而不是去邬柳村抓壮丁。 况且一般若是驻军乱抓壮丁,多是只抓男子,少有这样男女一同带走的。 而且是在几年前,不是雁城叛乱的时候,那又是为什么去抓平头老百姓? 但这丫头显然不应该想到这些,她便说村上人一直跟她说,那对夫妻是被当兵的抓壮丁,自己也觉得父母是上战场回不来了。 她又说自己时常溜到雁城驻军附近,想碰运气能不能遇上爹娘,但再没见过父母。 后来雁城乱了,那个隔壁的酒鬼跟着村民来凑热闹,酒喝多了不小心跌下城外沟壑,摔断了脖子。 她便干脆带着那个酒鬼的儿子来雁城乞讨。 讲到这里,她又悄悄瞥了眼诸晴,只见诸晴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立马收回目光。 那个醉酒的人究竟是不小心跌下去的,还是有人故意推下去的? 照理说一片混乱,也无人有暇管这些事情,一个酒鬼,摔死便摔死了。 但恐是做贼心虚,让这个小丫头只想快些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诸晴看向何如,道:“将他俩带回去,先关柴房里吧。” 何如应了声,伸手去接诸晴手上的小丫头。 诸晴没让他抓过去,道: “这丫头人小鬼大,又男女授受不亲,待会别叫她逃脱了。” 小丫头瞪大了眼睛看向诸晴,嚷嚷道: “你说了放我们走的!你说我告诉你你就放我们走的!你说话不算数!” 急得她什么敬辞都顾不上了。 诸晴笑道:“我只说你如实说,我放你一条生路,我如今又未将你押送官府,怎么能说是出尔反尔呢?”

一旁的何如没忍住笑出了声。 诸晴看了他一眼,他当即正色应和道:“是极!是极!” 早在浮元驿,何如便知道诸晴身手不凡,却没想到她能制住并拎着半大的孩子,一路走回官邸。 因为这次出来是为游玩,加之人山人海,便未乘马车。 诸晴拎着这丫头从少人处走。 一路上小丫头都在破口大骂,俨然从知书达理的小姑娘,变成村口骂街的泼妇。 诸晴也不恼,就这样任她骂。 ——倘若用手去堵她的嘴,说不定还会被她咬上一口。 帕子太小不顶用,今日又穿得熨帖,不想毁了这身衣服来堵嘴。 偶有将目光投向诸晴的寻常路人,诸晴便道: “这小贼偷人东西,我将其送往官府。” 官邸离府衙不远,在一个方向上。 人家又看诸晴神色清明,反观这小乞丐,骂骂咧咧的,自然不会管这闲事。 倒是何如,听不惯那些骂人脏话,朝这丫头瞅了好几眼。 待到了官邸,守门的两个仆从见小爷娘子这样“风尘仆仆”的回来,赶忙上前。 将这二人交给仆从后,诸晴让他们把这大呼小叫和呆呆怔怔的两人关进柴房,仔细看管,又叫人盛盆热水再备些外伤药物来,。 回了屋,何如便要撸起诸晴的袖子,诸晴止住他的动作,干脆将外衫褪下。 那丫头咬得狠,可怖的伤口外凝了一层浅薄的血痂。 何如心疼道:“直接扭送官府便是,幸苦带回来干嘛。” 诸晴笑了声,正要开口,门口传来侍女的声音。 ——来送热水和外用药的。 何如开门取了热水,放在桌上,又拿帕子沾湿,给诸晴仔细清理起来。 诸晴看着他的发旋,轻声说道: “那丫头嘴里没一句真话,我直觉她最后说的那些话真假掺半,还有些无意间透露出的内容让我颇有疑虑,我才带他们回来的。” “我就说说。”何如闷声道,“你做事自有你的道理。” 治疗跌打损伤的药物何家有不少。 究其原因自然还是何如这个在外乱窜的家伙,时常受些小伤。 何如将药粉均匀的铺洒在诸晴清理好的伤口上,仔细包扎好。 这药疗效好,只是有些疼。 但诸晴面不改色,还是那样温柔的笑。 “疼吗?”何如小声问。 “自然是疼的。”诸晴道。 “那你疼了跟我说啊。”何如又道,颇为不满的样子。 诸晴道:“有了伤口破了皮,自然是会疼的,同你说也只能叫你跟着心疼,没什么用。” “我是没什么用。”何如赌气道。 诸晴又笑了,道:“你能帮我抓小贼,为我清创上药,怎么能算没有用呢?” 她又撑着下颌,看着何如缓声道: “况且,别的不说,我的相公在晚间用处可大了呢。” 何如不知道她怎么说着说着,忽然就拐了个大弯,羞恼道: “你不要胡言乱语!” 诸晴佯装奇道:“世人只说不可白日宣淫,怎么我晚间同夫君闲聊也是‘胡言乱语’了。”

何如下意识的看了眼窗外的夜色,又回过神来,小声斥道: “这是两码事,你别浑水摸鱼。” “是蒙混过关。”诸晴老神在在的说,又轻轻叹了口气道: “阿如也学精了,这种调戏的话没法把你注意全引走了。” “你果然就是在顾左右而言他!” 何如想了想又道:“你还说我跟许杨他们学不好,你这样的话又是从哪学来的?” 诸晴抬眼看着他,忽然向何如伸手道:“何大人要审我,不如将我铐起来问?” 何如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更红了,直道: “你别闪烁其词!” 诸晴眨眨眼,道:“我能是打哪儿学的?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咯。” “什么书里会有这种话啊!” 诸晴轻嗤一声,道:“你敢说你会的那些东西,不是从书里看来的?” 她又樱唇轻吐:“洞房花烛夜......” 何如无言以对,还颇有些手足无措。 诸晴喜欢极了他这副样子,“咯咯”笑起来。 . 人声渐歇,小丫头从窗缝里瞄了眼,没见着外边有人。 她又推了推柴房的木门,完全推不动,这扇门已经从外边锁死了。 男孩缩在角落里,抬头看着女孩。 女孩回到他身边,嘟囔着: “完蛋了,逃不掉了。” 她又伸手,撩起男孩盖住面孔的头发,嫌弃道: “等明早他们来,一看,嚯,这么大个小蛮子,你就完蛋啦。” 男孩垂眸,不言不语。 他被脏污覆盖的面孔隐约可见些许异域深邃之感。 没得到回应,女孩也不恼,这是她的小傻子,她从来也不嫌弃。 . 芳絮回来的时候已近二更,诸晴还未歇下,她便先来向诸晴回话。 无非是说了些这段时间去了哪里的话。 诸晴使她退下休息。 又思虑良久,她对何如道: “若我不在,芳絮之言不可轻信。” 何如把脑袋从虽有“颜如玉”、“黄金屋”,但看着就让人昏昏欲睡的书中拔起来,醒了醒神,才听明白诸晴的话。 他问:“为什么?” 诸晴本想敷衍他几句,但许是夜色正好,何如的眸子被烛光照的透亮,让她忍不住想打开心扉,让他瞧瞧里边的乌漆抹糟。 她说:“因为芳絮和我都不是良善之人。” “她跟着我,早在数年前手上就已经沾过血。” 诸晴凝视着何如,她想知道露出这些微暗色,是否会让他心生退意。 何如一怔,继而正色,看了看四周,凑到诸晴跟前小声道: “你们亭原君府这么穷啊?杀鸡都要大小姐和贴身丫鬟一块杀?” 诸晴抄起软枕砸向这个插科打诨的家伙。 何如赶忙讨饶,抱头鼠窜。 待诸晴停下来,他才抓着软枕的一头,乐呵呵的说道: “所以阿晴能告诉我,你们因为什么杀了这只‘鸡’吗?” 诸晴看着何如,忽然笑道:“究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还是你内里本就是个黑心的?” “哪里的话?”何如不满道,“我这红彤彤的心,全是阿晴的。” 诸晴不跟他贫嘴,严肃道:“往者不可谏,不过是一些乌烟瘴气的烂事,总之,这件事是我和芳絮一同处理的,芳絮是把好刀,但却不是我的刀,我控不住她,你也要小心。” “既如此,为什么还要留她?”何如问。 “因为她确实一直是把对我有益的好刀。”诸晴道。 似乎只是重复自己说过的话,却隐隐藏着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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