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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是无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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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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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何如回来的时候,还兴奋的牵着红黛与青骢。 他将两匹马交予下人,跑到诸晴跟前道: “我去送他们,结果一打眼儿瞧见咱们的马混在他们的马群里。” “陆少将军还不肯给我,是我唤了它俩,把它俩叫了出来。” “你是不知道陆少将军的脸色多吓人,我都怕她为了两匹马把我就地处决了。” “不过她后来也没拦我,让我把红黛和青骢领回来了。” “估摸着是当时跑丢了,撞见陆少将军他们军队,被‘收编’了。” “你瞧多有意思,咱们撞上陆少将军的军队,咱们的马也撞上了。” 诸晴笑着听他连珠炮般的秃噜完满肚子的话。 她抽出帕子,将何如额上的薄汗擦去,又道: “一路赶回来的吧?天气热起来了,你且去洗个澡,不然身上黏糊糊的。” 何如应了声,顺手拿过诸晴的帕子,一面擦着一面回房。 . 军政之事暂告一段落,新任知府程赋终于有余力关注民生。 他在雁城立了东、西两座存福堂,收留那些无家可归的乞丐。 官邸外徘徊的乞儿少了不少,但还有一些人在那里晃荡。 诸晴出入官邸时看过几眼,在这里游荡的人,大多是十三四岁的少年,手脚健全,是以存福堂不收他们。 他们也没去程赋招收民工修筑城墙的地方干活,换些吃食。 就这样地铺天盖的躺在官邸门口。 立秋时候,程赋又想办个秋节,以应雁城离此劫难,百废待兴之意。 他多次在放衙后来官邸寻何城,与诸晴也打了几回照面。 程赋是建兴七年考上的官,在工部沉浮数年,终于找着机会升官。 虽是外放,但雁城重地,他若干得好,回闵都后不愁前路。 是以程赋上任后宵衣旰食、夙兴夜寐,又巴巴的粘着何城,俨然将他视为半个老师。 但何城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只拿官府同僚的态度,不温不火的待他。 没几日便到了立秋,何如早邀了诸晴去看看程知府的“佳作”。 是以诸晴早开始准备立秋出门时的穿戴装饰,很是认真。 顺手还给何如准备了一套与她相配的服饰。 一身以缃色打底,月牙白装饰的衣裳,明快而不显轻浮。 澄澈的灿金也同金秋佳节相得益彰。 诸晴给何如腰间佩上一对碧玉扣,但丝毫约束不了他风风火火的性子。 于是衣袂翻转间,这对可怜巴巴的小碧玉只能偶尔探出一角。 . 何城虽不想同程赋有过多纠缠,但毕竟同僚,自然要捧场,便带着何夫人与程赋一起“与民同乐”。 只是一晃眼的功夫,自家一块出来的两个小辈就不知去了那里。 有热闹的地方何如总是如鱼得水。 他拉着诸晴往人群里钻,也不知道他哪儿来的余力,居然还能不停的掏钱买东西。 隔一会儿就往诸晴怀里塞一些小东西。 诸晴嘴里正嚼着颇为粘牙的饴糖,随何如把自己拉到什么地方去。 一晃神,芳絮便被人群挤散,诸晴正看向她,又被何如拉向另

一个方向。 “啊!”一个穿着破烂衣裳的小乞丐撞进了诸晴怀里。 他连声道歉,畏畏缩缩的小跑着溜走了。 “没事吧?”何如自觉有错,带着诸晴挤出了喧闹之处。 小乞丐衣着褴褛,却没有在诸晴身上留下脏污。 那身衣服散发着酸臭味,但隐隐又夹杂着一丝香气。 但诸晴往腰间一摸,挑眉道:“那是个小贼。” “他偷了你的荷包?”何如问道。 诸晴也没笑他明知故问,只道: “人大抵还没跑远,咱们先去报官吧。” 荷包里除了些碎银子,还有一块金片。 那日逃离雁城,诸晴从妆匣下取了块金片,存于荷包中。 因为出城便遇上陆沉少将军,这个以备不时之需的金片便一直放在里边,诸晴也没特意将其取出。 只是他们还未到府衙,在半路上便被一名乞儿拦下。 那是个十岁左右的丫头,捧着诸晴的荷包哀求道: “娘子行行好,莫要报官,我弟弟糊涂,偷了娘子的荷包,如今完璧归赵,还望娘子宽宏大量。” 她衣服虽破旧,但洗的干净,头上扎着两个小髻子,毛毛糙糙但还算有形。 她身后跟着一个与她身量相近的男孩,蓬头垢面,低头不敢看他们。 诸晴未动,站在那里打量着他们俩。 何如便伸手取过荷包,打开来扫了眼,最贵重的金片在,其它零碎银子也在。 “那我们走吧?”何如将荷包递给诸晴。 诸晴伸手接过荷包,转身欲走。 这小丫头又叫住诸晴,跪下眼中含泪道: “娘子,求娘子垂怜,收留奴奴。” 诸晴停下脚步,却没什么别的动作,何如也把不准她的想法,便跟着不动。 小丫头见诸晴不动,又泣道: “奴奴同弟弟相依为命,父亲因前段时间的动乱离世,家中田地为族中长辈所占。” “弟弟愚笨,奴奴女儿身,无依无靠,自贱自卖也不知该卖到何处去。” “娘子心善,奴奴祈求卖身于娘子,只求一个遮蔽之所。” 诸晴转身,将荷包中的金片取出,递与她,道: “你且拿着,变卖后尚可度日。” 小丫头却不接,只道: “小儿持金,奴奴护不住家中田地,也护不住贵重之物,奴奴只求娘子收留,便是当牛做马也在所不惜。” 诸晴收回金片,沉默不语。 她见诸晴无动于衷,一咬牙,狠狠向地面叩首,地面坑洼,只一下便砸出了红痕,隐隐渗出血丝。 “茵、姊姊!”她身旁的男孩着急的跪坐在她身边,被她止住了扶起的动作。 诸晴终于走近,将她扶起,轻声笑着道: “小丫头,你身上的味道,是城外的紫英花吧?” 小丫头先是一怔,而后猛然瞪大双眼,一丝血迹顺着她的眼角流下去。 她骤然从诸晴手中抽出双臂,拉着身边的男孩就要跑。 何如虽不知发生什么,但立马就奔过去抓住二人。 这时候那小丫头突然捂着胸前,高声尖叫起来。

何如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碰到了什么无礼的地方,赶忙收手,又差点让这个丫头逃脱了。 幸而诸晴眼明手快,锢住了她。 见无处可逃,小丫头又泪眼婆娑的看着诸晴,道: “娘子这是做什么?” 因额上掺着砂土的伤口十分可怖,衬得她这副模样楚楚可怜。 诸晴不回她话,只道:“小丫头,你只想让我收你做奴仆,是为了什么?” 这丫头一发狠,死命咬住诸晴锢住她的双臂。 “阿晴!”何如拎着男孩上前。 诸晴给了他一个眼神,他没看懂,继续上前。 诸晴只好道:“你站住,我有话同这位小妹妹说。” 这才让何如止住步子,面上仍是焦急。 小丫头也听见了诸晴的话,牙齿松开,扭头看了眼诸晴,道: “娘子勿怪,奴奴被吓到了。” 诸晴看着洇在缃色布料上的血迹,笑道: “你倒是伶牙俐齿。” 也不知是形容她的口舌功夫,还是她咬人的功夫。 但未等这丫头再开口,她又道:“还很会见风使舵。” 小丫头把不准诸晴的意思,便闭口不言。 诸晴又道:“你读过些书吧?人也伶俐。” “只是做事不够谨小慎微,带着花香撞我满怀,又到我面前献巧。” 见诸晴戳破了,她还是委屈的说:“娘子一定喜欢正直善良的奴仆,奴奴只想娘子能收留奴奴。” 诸晴笑道:“这也是你另一个破绽,你太急了。” “不过几句话,便叫我知道你的目的。” “你还不曾给自己留退路,如此自信吗?小丫头。” “须知自信过头,便是自负了。” 这丫头终于不再说话,面上也褪去了无辜天真。 诸晴接着道:“不过你这么急,叫我有了些新的想法。” “你也常徘徊在官邸门口吧?只是你在官邸门口时,一定不曾像今日这样,梳洗整齐,还沾了花香。那样就太扎眼了。” “你是看准了何家,想进何家做奴仆对吗?” “一是因为何家富有,不曾苛待奴仆。” “这二嘛,便是你急的原因了吧?” 小丫头安静的像个布偶,挂在诸晴的臂膀间。 诸晴轻笑一声,道:“你想跟着何家离开雁城。年底我公爹便离任归闵述职,你若是被何家买下,自然也要跟着去闵都。” “这是你着急的最大原因吧?你大概是在雁城犯了事,所以想赶紧找个不久要离开雁城的人家躲躲。” “你前番装成你弟弟偷我荷包,又在这里等着还我,是想让我对你心生好感,便于说服我买你进何家。” “为此你还特意将自己收拾干净了,却没想到这浅淡的花香反而出卖了你。” “娘子在说什么胡话,奴奴只是个丫头罢了。”小丫头勉强笑道。 “那个男孩也不是你的弟弟吧?”诸晴看向何如逮住的少年,道: “这个年纪,女孩要比男孩长得快些,他若是你弟弟,断然不会和你身量一致。” 小丫头浑身一僵,又瞥了眼诸晴,忽然嚎啕大哭起来,悲道: “奴奴再也

不敢了!求娘子饶了奴奴这回吧!” “小丫头不去唱戏可惜了。”诸晴笑道。 “我抓了你,送去官府,再由官府遣人去查你们从何而来、犯了什么事情,不过是轻而易举。” “你百般抵赖、隐瞒,又有什么用。” “况且你的‘弟弟’看起来是个忠厚孩子,略加拷打,便会交代的干干净净吧?” 小丫头这才彻底清醒过来,暗自咬牙。 ——她这是看错人了呀!羊入虎口,难逃一死了! 诸晴又道:“你若现在如实交代,我兴许放你一条生路。” “毕竟你现在还只是在我手里,还没到白纸黑字的府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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