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柳的日出来的很晚，平乐起身后天刚蒙蒙亮，他们三人简单吃了点东西便走向河岸。 河面上已经站了不少人，离河岸较近的冰面因为行人来往过多，被磨得光滑。平乐小心翼翼的踩上冰面，脚步一个踉跄险些滑倒。 冯若忙搀住平乐。 河面嬉戏的几个小孩看见平乐小心谨慎的样子，滑步到三人身前。 “你们可以像我一样划着走。”为首的一个小姑娘说着便示范起来。 平乐笑着，学着小姑娘的样子，只是她动作僵硬放不开，看着更像是在冰面上磨蹭，显得有些滑稽。 平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站稳身子问小姑娘“河道中那群人一会是要捕鱼吗？” 小姑娘点头，扭头指向人群脚下“他们身边铺着的那团就是渔网，凿完冰就下网了。” 那渔网堆叠像一座小山，冯若错愕“那是渔网？这得捕多少鱼。” 小孩子们嘻嘻笑着“和秋收时的稻谷一样多的鱼。”说完他们又跑出别处玩闹。 冯若扶着平乐朝着河道中走去，走的近了冯若才看清，河道里的人并非是将准备布网地方的冰面全部凿开，而是只凿出一个半人长宽的网眼。 大家都分开行动，在出入网口中间每个几十步便有几人一起打网眼。 他们凿冰用的并非普通农具，是一个桶状的铁锥。 离他们最近的渔民见几人一脸好奇，便让他们试了试。 平乐李涤流勉强能将铁锥提起来，但砸在冰面上却没有丝毫动静，平乐则根本挪动不了铁锥。 平乐将铁锥还给渔民，身材并不魁梧的渔民单手结果铁锥，一个个动作下去，冰面就裂开些许。 “这玩意不靠力气，全凭巧劲的。”三两下的功夫，厚厚的冰面便被敲碎，另一个渔民将浮冰捞到一边，网眼完全漏出来。 “好喽。”站在渔网最近处入网眼的渔民挥手大声吆喝一声。 冯若几人退后两步，刚才一直没有动作的渔民将挑着的长杆从入网眼探进去，拨动冰面下的渔网，确保渔网能到下一个网眼。 三人顺着拨杆的渔民一个个看下去，出网眼距第一个入网眼足有近百丈。 “到喽。”出网眼处的渔民高吼一声，前面十几个入网眼处的渔民都纷纷向后走去。 冯若等人也跟上去看，出网眼旁有一六匹马拉的绞盘。 渔民们合力将渔网两端的水线绕上绞盘。渔民挥动马鞭，绞盘开始上劲转动。 近百位渔民拽住渔网引绳，和绞盘一个方向使力。 渔网中间或捕到一只鱼，此时渔民们看着还没有十分费力。 渐渐马匹步子慢了下来，渔民也吃力的喊起号子。 站在冯若身边的游人也加入进去。 平乐看着冯若，“我站在此处无事的，你也去试试。” 冯若点头，叫上李涤流一起收网。 出网眼旁站的渔人眼疾手快的将渔网内的小鱼捞到渔网外放回河中。成群的大鱼裹在网里被拉上水面。 渔民们看着跃动的大鱼喜笑颜开。冯若与李涤流对视一眼也跟着开心的笑起来，这是一次很新奇的体验。 渔民强硬的给冯若他们抱了一条大鱼，冯若只好将那肥鱼抱住。她平乐还有李涤流可以尝尝。 李涤流看着鱼头近乎和冯若脑袋一样大的鱼，笑着道“我拿吧。”
冯若将鱼给李涤流“咱们去河岸边烤鱼。” 河岸边刚才的那群小孩子也在，他们不知何时抱回了打网眼时的冰块，通红着一双手雕刻。 冯若三人就在离那群小孩不远处找了位置燃起火。 焦香的味道传来，鱼皮上滋滋流油。冯若一个不喜吃鱼的人都咽了咽口水。 在一旁玩的小孩子也循着香味过来，眼巴巴的看着李涤流手中的大鱼。 李涤流笑了笑，将烤好的鱼给大家分了分。 冯若这次也尝了一点，第一次没感觉到鱼腥味。 吃完一条鱼，几个小孩子就拉着冯若三人和他们一起做冰雕。 他们将木枝尖端削成不同的样子，用不同尖端打磨冰雕中不同的部分。 他们给冯若三人一人一块冰还有尖端不同的木枝。 “哥哥姐姐你们可以像我们这样玩。” 男孩女孩们拿出自己雕的半成品给三人看，每个人做的都有模有样的。 平乐看向身边的两人。 冯若将木枝拿在手里，虚心向几个小朋友请教，学会每个木枝大概的用法后便心无旁骛的雕冰。 李涤流也神态专注的动作着。 “姐姐，你不会用吗？我教你。”一个小女孩走到平乐身边，问有些愣神的平乐。 平乐笑道“好。” “姐姐要雕什么啊？” 平乐不答反问“你们一般都雕些什么？” “什么都有，我一般雕小狗。”小女孩拿出自己雕好的小狗给平乐看“因为我最喜欢小狗了。” “那我也雕自己最喜欢的东西。” 有两个小男孩一直在李涤流身边，他们雕完自己的东西转头去看李涤流雕的。 李涤流的手很巧，冰块很快在他手上化成一个小小的人影。 “哥哥，你要雕一个人啊？” “是啊。” 李涤流是从一个背影开始雕摩，两个小男孩看他雕完背面便停下来，好奇道“怎么只有背影呢？” “因为她很漂亮，我怕雕不好。” “你雕的是神女吗？” “神女？”李涤流摇头“她是个很美的人。” “神女就是美的。” “美丽的人不会自称自己为神女，神女的神性恐怕只是某一类人对于美人的臆想。” 小男孩似懂非懂地点头，她看着李涤流手上的冰雕“你好喜欢它。明明没有雕出她最漂亮的地方，但她已经很漂亮了。” 他说完又有些苦恼的道“我也很喜欢我雕的东西，但它们好像没有它好看。” 李涤流看了看小男孩手中的小兔子冰雕，笑道“也许因为是不一样的喜欢。” 小男孩看李涤流将那各只有背影的小人放在冰块上，这个角度下，那个背影好像和他们斜前方那个背着剑的姐姐的背影融合了一部分。 那个姐姐雕了一个花盆，花盆中开着三种不同的花，小男孩探头仔细看了看。 哦，不只是花。 还有一株看着十分寻常的冰草被冰花挡住了身影。 阳光透过冰草照在冰花上，冰草成了一株金草，冰花映到地上，影子成了一朵活灵活现的真花。 也许那其中自然生长的劲头让人觉得
舒服，也许那个姐姐认真的模样赋予了冰雕中花草一分生机。 小男孩好像有些明白了，这个哥哥雕的背影中比一张漂亮的脸更美的东西。 冯若雕完后，起身去看平乐和李涤流的。 平乐雕了很多，一路她们一起走过的地方，都被平乐勾勒出来。 美景固然让她欢喜，可她雕出这些，并非怀念美景。 而是真的喜欢每一段两人一同走过的路。 冯若道“好看。” 平乐笑着“去看看李公子的。” 几个小朋友也跟在她们身边去看李涤流雕的背影。 冯若看着那个缺少很多细节的背影，隐约觉得熟悉。刚还没看清的时候还觉得是自己，走进了又觉得不是她。 “神女。”一个小朋友道，可随后一看前面“啊，不是。它没有正脸，不是神女。” 刚在李涤流身边的小男孩帮那个冰雕背影说话“不是神女，但是很漂亮。” “是很漂亮，只是我以为是神女嘛。” 李涤流问道“所以，这附近有神女？” “是啊，哥哥姐姐们不知道吗？兰村的神女很有名的。很多游人就是为了看神女而来。” 平乐饶有兴致“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呢。” 听出平乐感兴趣，又一个小女孩道“神女村每十日便有一场篝火表演，神女献舞。很美的。” 平乐眼前一亮“那我们得去看看。” 那个小女孩继续说“今日的表演哥哥姐姐们赶不上了，哥哥姐姐要是想看得等十天。” 平乐转头看了眼李涤流。 李涤流道“我自然是可以的，程姑娘想要看再住十日就是。” 刚才说话的小姑娘有些激动，亮着双眼看着他们“哥哥姐姐，你们可以住到兰村，兰村中也住了很多和你们一样的游人。” “我就是兰村的，你们一会走可以叫我，我带你们去我们村子。” “好呀”平乐回道，“只是我们得先收拾下自己的车马行李。” 平乐原本是想让她在此处等候她们三人，等他们收拾好再来接她。 小姑娘却道“哥哥姐姐，我可以和你们一起去吗？这样收拾好咱们就可以直接回去了。” 平乐觉得有些怪异，但也没放在心上。 她点了点头。 此刻时辰尚早，但日头已经慢慢落下，河边寒风烈烈，平乐裹紧了氅衣。 那群渔民已经准备归家，正叫着自家孩子的名字。 没玩尽兴的小朋友恋恋不舍的同三人告别。 在离开时，刚才待在李涤流身边的小男孩好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等李涤流再去看，小男孩又只是如常的和他们告别。 李涤流收回视线。三个人带着兰村的小姑娘一起回客栈驾马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