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菁菁到家里来找她玩儿，两个人窝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玩手机。没一会儿，菁菁开始小声嘟囔，“怎么删了啊？昨天还在的。”言慢这才想起来照片还没删，从沙发上爬起来，准备去拿相机。菁菁还在自言自语，“我明明记得昨天是在这个吧刷到的，怎么没有了？”言慢拿着相机坐回来，一边翻着照片，一边漫不经心地问了句，“你在看什么呢？”“贴吧啊。”菁菁像是顿时来了兴致，“你不知道，昨天有个帖可火了，里面贴了个帅哥的照片，超正的。”言慢还在找照片，不过还是给了她个反应，“然后呢？”“然后好多人在下面评论，都是夸他帅的。还有点儿.......”菁菁拖着尾音，语气悠悠。言慢正巧找到了照片，旋即放下相机，转向菁菁，朝她挑了挑眉，等着她的下文。“我也想知道然后啊。”菁菁继续道，“可是今天我就找不到那个帖子了。”言慢没了兴致，目光又落回相机上。“等会儿？”菁菁忽然叫了声，随后抓起言慢的相机，像是在确认什么，紧接着面带惊愕道：“慢慢，那个帖子你发的啊？”“啊？”言慢皱了皱眉，又是帖子？菁菁指着言慢相机里的照片，瞪大眼睛道：“我说的那个很火的帖子啊，就贴的这张照片。里面那个帅哥，就他。”言慢定定地看了照片一眼，瞬间明白了昨晚男生所说的话的所指。贴吧，原来是这个意思。菁菁又抓了相机仔细看了看照片，“不过我昨天看的时候，照片好像没这么清楚。”“不是我。”言慢肯定道：“照片确实是我拍的，但是帖子不是我发的。”菁菁不解：“啊？不是你发的。”菁菁又看了眼相机，“那是谁发的？”言慢摇摇头。不过虽然她不知道帖子是谁发的，但是她知道，谁可能接触到这张照片。菁菁又问，“你认识他？”言慢矢口否认，“没，只是觉得他长得好看，就拍了一张。”高菁菁“哦”了一声，“不过确实是帅，你是没看到那帖子下面的回复，只能用两个词来形容。”言慢等着她往下说。高菁菁扯了个笑，“露骨，黄暴。”“......”指针划过十点，高菁菁回了家。言慢看了一眼手边的相机，拿出手机，拨通了祁骐的电话。没有人接。言慢挂断电话，又拨了一次，还是没有人接。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嘟嘟声，沉默一会儿，言慢收了手机，决定就此作罢。反正，帖子也删了，自己也跟他道过歉了。再纠结下去，也没什么意义。可下一秒，言慢忽然觉得有些委屈。“希望你懂得尊重人，别再有下一次了。”她清楚地记得男生说这话时的语气，是生气，应该还带了些厌恶。她确实偷拍了他，可是她并没有将他的照片发到贴吧上。她被冤枉了。他欠她一个道歉。她已经为了她偷拍他道歉了。那么，他也应该也为他冤枉了她，跟她道歉。第二天一早，言慢被电话声吵醒。迷迷糊糊接起电话，林佳的声音传进来，“姐们儿，咱妈昨晚给你塞的那个男人是我学弟啊。”言慢还迷糊着，随口应了一声。“不是我说啊姐们儿，我这学弟确实挺帅的，上学的时候，喜欢他的人可多了，好多人跑到他教室里去偷看他，还偷拍。我都不敢相信他没有女朋友。估计要不是他家里逼着他，他才不会去相亲的。”这就印证了言慢之前的猜测，他是被家里逼着来的。言慢翻了个身，继续听着。林佳是真希望言慢谈个恋爱，“怎么样？人可帅了，你要不考虑考虑？”言慢薄唇上下一碰，“严嘉城学长也很帅，你要不考虑考虑？”林佳一噎，“说什么呢，人家孩子都多大了。”顿了顿，继续道，“哎呀，我这不是看你俩这郎才女貌，又男未婚女未嫁的同病相怜嘛。”轻咳一声，林佳有些语重心长地道：“我说，你自从跟简......”意识到自己提到了不该提
的人，林佳卡了一下，换了个词继续道：“跟那个谁分手，这都一个人多少年了，该找个伴儿了。”言慢倒是没什么情绪起伏，轻笑一声，“我觉得你跟陈老师越来越像了。”“......”林佳啐她，“小白眼儿狼。行行行，我不多话，你自己看着办。叮当哭了，我先不跟你说了啊。”还没等言慢再说话，耳边已经传来电话挂断的“嘟嘟”声。言慢松了手，手机顺势滑进了被窝，准备继续睡觉。可是没过几秒，电话又响了起来。言慢忍着心中的火气，无头苍蝇一样在被窝里摸着手机。折腾半晌，终于找到，看也没看就接了起来，只是一声也不吭。电话里传来黄晨曦的声音：“亲爱的，你昨晚的相亲对象是我邻居阿姨的表姑的儿子，算是我高中同学吧。我妈一知道他和你相亲的事儿，就让我打电话来慰问你。怎么样？是不是特别感动？”言慢皱眉，这才一晚上的时间，怎么好像谁都知道了，细胞分裂也没这么迅速。言慢从喉咙中挤出一个“嗯”字，然后懒懒地道：“替我谢谢阿姨的关心。顺便告诉她，我看上她女儿很久了，问问她愿不愿意接受我这个上门女婿。”这玩笑言慢不只一次开了，黄晨曦呵呵笑了一阵儿，继续道：“对了，初中的时候，他还跟我一块儿在学校对面的蓝天家教补过课呢。我记得你去那个补习班找过我啊，那会儿没见过他？”听到这话，言慢睁开眼，眨巴眨巴，喉中发出一声轻微的声响算是回应。“哦。”黄晨曦默认言慢没有见过陈成，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她，“你觉得他怎么样啊？我觉得他挺帅的呀。”言慢听出黄晨曦话语中的雀跃，从被窝里爬起来，将枕头竖起来靠坐着，哑声道：“既然是这样，你这个看到帅哥就走不动路的人，怎么没采取点儿行动？”黄晨曦啧了一声，“这兔子不吃窝边草。我跟他小时候就见过，算是熟人了，再帅我也下不了手啊。”言慢：“呵呵，这么说他算是逃过一劫了。”闻言，黄晨曦又笑了一阵，“哎呀，说正经的，你对他什么感觉？”言慢沉默一会儿，应道：“不知道，这不是才刚认识。”黄晨曦拖着尾音“哦”了一声，“也是。不过听说他马上也要回市里了，你们刚好可以好好接触接触。”言慢疑惑，“你怎么知道他马上要回市里了？”问出这话后，言慢觉得自己真的是没睡醒。黄晨曦笑笑，“现在恐怕不仅我知道了。”又闲扯了几句，言慢挂了电话，彻底没了睡意，还觉得有些烦躁。小县城就是这点不好，巴掌大点儿的地方，谁家有个什么风吹草动，第二天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正郁闷着，门外传来敲门声，然后是陈芳的声音，“慢慢，小姑姑带着小池骋来了，你赶紧起来，别让人看笑话。”言慢从床上坐起来，应了一声，“知道了，马上起来。”没了被子，冷风直往身上钻，言慢麻溜地换了衣服，跑到卫生间洗漱。一边刷着牙，一边点开微博刷新闻。连续几条都是“年初二，回娘家”的推送。今天初二，是出嫁的女儿回娘家的日子。自从小姑姑言成和出嫁后，也只有在今天，言慢才会见到她。收拾妥当后，言慢回房间从抽屉里拿了一个早就准备好的红包，下了楼。才走到会客厅门口，言慢就听见奶奶不甚愉悦的说话声，“你都拿定主意了，还回来问我做什么？”言慢直觉气氛不大对，下意识地放低脚步声。会客厅里又传出言成和的声音，“妈，我和池越离婚没告诉您，您说我不尊重您，现在我要跟钟毅结婚了，我告诉您，您又不高兴。那您到底想让我怎么做呢？”言慢眨巴眨巴眼，惊诧于这句话里的信息量之大，往会客厅里迈的步子顿住。歪了脑袋往会客厅瞥了一眼，果然看见奶奶和小姑姑面对面坐着，脸色都不太好看。陈芳坐在奶奶边儿上，嘴角上挂着不太自然的笑容。小表弟池骋耷拉着圆滚滚的脑袋坐在沙发上晃着两条小
短腿，看起来竟然有些落寞。言慢直觉自己现在最好不要出现，准备撤离，没想到池骋已经跳下沙发朝她跑过来，甜腻腻地喊她，“小表姐！”言慢只能端出笑脸，朝他招招手，“小池骋，新年快乐啊。”言慢将红包递给他，“呐，希望你快快长大。”池骋笑着歪头去看言成和。言成和点点头，叮嘱道：“收红包的时候要说什么？”池骋高兴地收下红包，扑到她怀里，“谢谢小表姐！小表姐新年快乐！”言慢摸摸他的头，然后抬头跟言成和打了招呼，“小姑姑，新年快乐。”言成和微勾了勾嘴角，道一句“新年快乐”，然后说：“慢慢，你带小骋出去玩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