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慢瞥了一眼相机，见祁骐已经翻到前些天她拍的照片，而她又神色如常，稍稍放下心来。言慢点了点头，“好，我一会儿就回来。”两个女孩儿手拉着手往厕所方向跑过去。厕所里倒不是完全没有灯，只是光线极暗，还时不时来个闪光效果，怪吓人的。林佳在厕所里，只能通过不停地跟言慢说话来缓解她的害怕。言慢的情况也没好到哪儿去，厕所门前的灯坏了，她站在厕所前，心里直犯怵儿。忽然，言慢听见有说话声。越来越近，听着像是两个男人的声音。言慢下意识地往暗处缩了缩身子，轻声问了声厕所里的林佳，“佳佳，你快好了没？”林佳应道：“快了快了。”说话声越来越近，言慢猜测，应该是在体育场里闲逛的人，正往这个方向走，言慢抿着唇不再说话。没过一会儿，言慢便看见走道上两个模糊的人影，正逐渐靠近，说话声也越来越清晰，是两个成年男人的声音。“今天馆里好多漂亮姑娘，个个儿都是大长腿。怎么样？晚上带一个回去？”“你以为是红灯街啊？还带一个回去。”“谁说一定要在红灯街才能找姑娘？我告诉你，现在的女学生都早熟得很。”“你这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要不咱多绕几圈儿，好好找找？”言慢冷不丁打了个寒颤，注意着两个人影。有一会儿没听见言慢的声音，林佳害怕得又叫了一声，“慢慢，你可不能丢下我。”言慢又气又怕，愣是不敢吱声。眼中，两个人影似乎就在她正前方的走道上，静止未动。不知为何，言慢有些反胃想吐，她捂着嘴强忍着。没听到回应，林佳吓得又叫了一句，“慢慢，你要是敢丢下我，我一定追到你家里去！”强忍着害怕，言慢扯着嗓子，准备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粗些，哪成想，她还没开口，隔壁就传来一个男生的声音，他说：“知道了，我就在这儿。”言慢的呼吸顿了一顿，而后深吸了几口气。她意识到了，隔壁男厕所有人，方才，那个人是在帮她们两个人解围。须臾，两个男人的笑声清晰地传进耳廓，带着些玩味。此时，两个人影从她正前方的走道上走过，言慢稍稍松了口气。还在厕所里的林佳吓得噤了声，双腿有些发软。其实刚才她已经好了，只是太久没听见言慢的声音，所以想确定一下她是不是还在外面，没想到竟然会有男生的声音。两个男人的声音又传进耳朵里，不过听着似乎远了些。“你听听，这听着，怎么也才十六七岁吧。”“现在的小年轻，十三四岁都开始谈恋爱了。”“......”确定二人走远，言慢才从暗处走出来。忽地，眼前闪过一个高高瘦瘦的人影，言慢吓了个激灵，差点叫出声。定了定神，意识到那个人影应该就是刚刚男厕所里出声帮了她和林佳的哪个男生，言慢才渐渐放松下来。凝神一看，隐约看见那道高瘦的人影已经上了走道。言慢不自觉地往男厕所处瞥了一眼，随后害怕地跑进厕所，低声叫了一声，“佳佳，你好了没？”林佳听见言慢的声音，这才走出来，她拍着言慢的手臂控诉，“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走了。”言慢抓着她的手，安慰道：“我没走，我一直在外面。”两个女孩儿都心有余悸，飞快地出了厕所，跑回篮球场。所幸，很快篮球赛就开始了，这段小插曲并没有影响二人看男神和看球赛的心情。而祁骐见到言慢便将相机还给了她，并没有说什么。方才的担忧，言慢便没再想起。第二天傍晚，言慢刚吃完晚饭，手机响了起来。言慢点开屏幕，显示收到一条新信息。言慢点进去看，是个陌生号码，内容是【有事找你，来篮球场一趟。】言慢看了一眼，没理会，将手机塞回兜里。没一会儿，又一条短信进来。【照片的事儿。】言慢皱了皱眉，照片？没有点退出，言慢纠结了一会儿，给对方回了一条信息。【什么照片？】对方很快回复过
来。【昨天，篮球友谊赛。】言慢看着信息，忽然有一瞬间的紧张。不会是他吧。转而摇摇头，她昨天拍了很多照片，而且他根本不认识她，一定不是他。还没等言慢回复，对方的短信又传进来。【我在篮球场等你。】虽然不知道发信人是谁，但对方给她一种务必要等到她的感觉，言慢心觉事情或许还挺严重，她应该得去弄弄清楚。原本言慢第一时间想让林佳陪她去，但是她想起林佳今天要去外婆家，于是，言慢便给高菁菁发了条短信。【菁菁，你在哪儿？有空陪我去个地方？】菁菁几乎是秒回，【去哪儿？】言慢：【体育场里的篮球场。】菁菁：【去那儿干嘛？体育场没设路灯，黑漆漆的，你不怕啊。】看到“黑漆漆”三个字，言慢顿住。脑中不自觉地浮现起昨晚在厕所的事情，言慢冷不丁打了个寒颤，瞬间有些退缩。又想了想，言慢像是下定决心一般，打出几个字。【有人找我。你陪我去一下。我们两个人一起，不害怕。】菁菁：【？谁找你啊？】言慢琢磨着怎么跟菁菁描述这件事，还没等她说，菁菁又发了一条短信过来。菁菁：【我先去你家找你。】言慢回了个【嗯】，深吸一口气，出了门。菁菁家离她家也就几分钟的路程，言慢才下楼，就见到了她。一见到言慢，菁菁就发问，“你去篮球场那儿干嘛？”言慢解释道：“有人发短信给我，说是要问我昨天晚上照片的事儿。”“什么照片？”“我昨晚陪佳佳去看她学长打篮球友谊赛，顺便拍了几张照片。可能......是有人想找我要照片。”说完，言慢有些心虚。突然扯谎，她都没来得及多想。说完才反应过来，她都没带相机。“这样啊。”菁菁倒是没多想，皱了皱眉，“你确定要去嘛？”言慢沉默一瞬，点了点头。体育场内有些人，或散步，或纳凉。可相比昨天，今天的体育场几乎可以算是杳无人烟，只开了悬在两个入口的灯。言慢拉着高菁菁走到篮球场外，望进去。左边的球框下，有两个男生面对面站着，面对着她的那个倚着篮球架，看不太清脸，另一个右手叼着一根烟正抽着。言慢不自觉地抓紧高菁菁的手，脚下的步子也越来越慢。许是发现了她，面对着她的男生略直了直身子。言慢见他张了张嘴，随后背对着她的那个男生猛吸了一口烟，将烟掐灭了，紧接着也转过身来。言慢低声同菁菁道了句“你在这儿等我”，然后大着胆子走近。看清那个原本就面对着她的男生的脸后，言慢吁出一口气。竟然真的是他。言慢最后在距离二人五步之远的地方停了下来，怯怯地问了一句，“是你找我吗？”路灯虽然不亮，但将言慢的影子拉得老长。只见男生掏出手机，像是在找什么东西。随后举到她面前，问道，“照片你拍的？”男生的个子很高，言慢不自觉地微仰起头，他的脸更加清晰，言慢不自觉地屏息。男生见她半天没反应，又问了一遍，“这你干的？”言慢回神，认真地看了一眼手机，心中疑惑他怎么会有这张照片？但下一瞬，疑惑便被不安取代。这是被偷拍的人找到了偷拍者，怕不是要来兴师问罪了。言慢只觉得一股热流往上涌，她现在的脸烫得可以煮鸡蛋了。这种偷拍别人，还被人抓包的事儿，她还是第一次碰见。不敢有多余的动作，言慢从喉咙中挤出细小的声音，“嗯。”男生语气不悦，“删了。”“嗯？”言慢还以为男生会问些什么，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男生看着言慢又重复一遍，“我说删了。”对上男生的眼睛，言慢只觉得自己的脸又烫了不少，低声道一句：“知道了。”咽了咽唾沫，言慢又道了一句，“对不起。”男生仍有些不高兴，“没经过别人同意就偷拍，还把照片发到贴吧上去，不太好吧？”“啊？”言慢有些不解。什么贴吧？照片是她拍的没错，可她没在贴吧上
发过什么帖子。言慢刚想问，男生已经转身离开了。离开前，他丢下一句话，“希望你懂得尊重人，别再有下一次。”言慢怔在原地。高菁菁见二人走远，赶紧跑上去，“不是给照片吗？怎么走了？”言慢慢半拍地摇着头，“找错人了。”“什么啊？这不是应该问清楚再把人叫出来嘛。”菁菁只是抱怨一句，没多问，随后便拉着言慢往回走，“我好像听见那边有声音，我有点儿害怕，咱们赶紧回家吧。”言慢点点头。回到家，言慢还在琢磨男生说的她把他的照片发到贴吧上的事儿。握着手机想了许久要不要打个电话给男生问清楚，但是犹豫再三，还是没敢行动。为了弄清楚，她还特意上了网，搜了“贴吧”去找。不过她之前没玩儿过贴吧，翻了一会儿只觉得上面的内容都跟自己没什么关系，便没了好奇心。